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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无人知是荔枝来

陆云心现在还是叫陆云心,重新回到少儿的她确定自己又一次穿越了,对于穿越这个事,一回生,二回熟,都已经习惯的她随遇而安,只有在黑暗的夜晚才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她想念儿女,想念已经去世的陆夫朱母,想念那个她看着长大而又护短的弟弟陆瑜,更想念陪了她半辈子的丈夫。

十分十分想念!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渐渐地,陆云心将前世一切化作星星珍藏在心海的那片蔚蓝。她不再哭泣,每天笑对人生,只有这样,才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

她现今居住在京都郊外的平康里,和着爷爷相依为命。

平康是个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烟花场所,这里妓院集聚,嫖客群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赖皮多爱这里出没。

陆云心在这里只因为爷爷定居这里,爷爷是个大夫,看她的姓氏也明白爷爷姓陆,陆爷爷呢,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人物。

身为大夫的他曾经进过宫,给后宫中的嫔妃皇子看过病救过命,曾是人人巴结的御医。后来武帝年老衰病,李氏皇子们蠢蠢欲动,欲要逼宫。见事向不对的陆爷爷当机立断辞了官,避开了皇室权利的纷争。

当时她刚生下来不到半年,她的双亲都还在,父母虽不赞成陆爷爷的举动,但身为人子儿媳的他们没有开口的余地,只好去庙宇上上香求求福气,没想到在途中遭遇土匪,双双惨遭毒手,同行的丫鬟小厮一个活口没留。

陆爷爷和有着婴儿身躯和成人灵魂的她哀恸不已,陆爷爷领回了尸体,报了官。可尸首都埋葬了,官府却迟迟没有回应。陆爷爷遭受白发人送黑发的打击,杀害儿子和儿媳的凶手却逍遥法外,他心灰意冷下遣散家仆,搬到了平康这个消金窟定居了。

后来已有七岁的陆云心同爷爷商量了,盘下一间偏僻的院子,在这里开了一家药店,除了给病人抓药,就是给那些生了病的青楼女子就医。

一早,陆云心背着背篼去京都不远的山林里找摘草药,见日头越升越高,日光愈火辣灼热,她擦擦额间的汗水,背着满筐的药草回家。

她在药房前站定,抬头仰望堂前的招牌,就见自己动笔书写的字凹刻在牌匾上,字迹如游龙飞凤、气势正气浩然,牌匾上写刻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走进店里,陆云心就看见爷爷柜台前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打瞌睡。胡须一晃一晃地,惹得家里养着的小女乃猫转着眼珠子盯着,小肉爪时而抬起,时而落下,欲将胡须玩耍。场景有点搞笑。

陆云心放轻了步伐,轻轻地将背篼靠在门墙边,小心地将柜台上散落的书本拾起来整理成一摞放在桌箱里。

猛点一下头的陆爷爷才恍然醒来,眯着朦胧的双眼,见孙女放轻手脚不愿惊醒着他,心里一股暖流,不由地露出慈爱地笑容:“回来了,今天有什么收获?最近山林里车前草长得好,多采些回来也好。”

“我采了好多的,那车前草的叶根贴近地面,又不是长在悬崖峭壁,随便在野地田埂就能采到。我没进山里就见到许多车前草,乡下的那些小姑娘都跟着我摘采,她们都采去作饲料喂猪。“陆云心说着把背篼里的草药都倒在地上,堆了一地。说到村女摘采车前草当成野菜喂猪,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心疼的感觉。

这车前草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药材,郊外四处都有它生长的踪迹,将它和菊花、蒲公英柜子水煎直接口服,可以医治急性结膜炎。也可以但是农村的小姑娘不懂这草能做药,她们直接当成野菜采回去喂猪。

陆云心见她们的家境条件不好,就告诉她们这车前草是一种草药,让她们将车前草采回家洗干净、晒干,她家药店里可以收的。车前草虽不值钱,但好歹能卖些铜板赚点零花钱。

她顺便告诉给她们一些常见的即是野菜又是药材的植物,教她们怎么泡制,药材弄好后可以送到她家药店。药店可以买下。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这么频繁地进山,店里也可以少从别的药贩子那里进高价货。

还在洗弄草药,陆云心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音唤她的名字。

她抬头一瞧,哦,原来是隔壁小姑娘,小姑娘与她一般大,长得红唇白齿,相貌纯清甜美。虽穿着泛黄的旧衣裙,破旧的衣裙却不能掩盖她的风姿。

“哦,是你啊?你阿娘身体好些了么?昨天晚上还有没有咳嗽?”陆云心给了小姑娘一个微笑,话里全是关心。

小姑娘家挺不容易的,只有一个病弱的母亲拉扯着小姑娘一起生活,没有一个当家做主的男子,母女俩最近搬到这个烟花之地,靠给那些青楼娼家做些针线和浆洗的活计维持生活。

很是可怜。

陆云心在这平康巷已经生活两年了,因为平时要跟着爷爷读医术学习医理,或实践去给病人医治,或去深山野林找摘草药,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结交朋友。

现在有这个刚搬来的小姑娘,两人就经常交流去玩耍。陆爷爷也没拦着,还非常鼓励她去找小姑娘玩耍,就生怕自家孙女没有知己好友变得孤僻了。

这时,陆云心才知道小姑娘居然是千古传奇人物——鱼玄机。她知道鱼玄机现在还不叫鱼玄机,小姑娘的名字叫做鱼幼薇,字慧兰。

路云心当时对鱼幼薇不知道说什么的好,想到小姑娘不幸的遭遇才有后来悲惨的人生,她便握住了小姑娘伸过来的友谊之手,脸带笑容地介绍:“小娘子,我叫陆云心,因为我没有表字,小娘子可以唤我为云心。你可以常到我家玩“

于是,她结交到这一世中第一个朋友。

已经同陆云心熟悉的鱼幼薇高兴地拉了拉她的手,俩人坐在凳子上才笑着说;“云心,你开得那药真的很好用,我按照你所说的办法,将雪梨中间抠空,放入冰糖和枸杞、还有凉白开,盖上梨盖放入锅中蒸上半刻时辰。我阿娘睡前吃了一盏,上半夜还有点咳嗽,下半夜就不咳了。“

说着,鱼幼薇高兴地握了紧陆云心的纤手,真诚而感激的道谢:“谢谢你,云心,我阿娘经常失眠,每天夜间都被咳醒,要不是你想了这个办法现在好了,我阿娘能好好地睡个好觉了。”

将纤手回握,陆云心对鱼大娘能好好睡个觉很高兴,但也不能将功劳按在自己头上,她忙道:“这是大娘特别适宜这药膳,我可没出什么力在里面。而且这冰糖雪梨汤本就不是我发明的,知晓它功效也有好多人,只是你和大娘一时没想到罢了。“

这个时候唐朝已经有雪梨了,自汉高祖从西域进口移植了雪梨,雪梨就受到了广大老百姓的喜爱,经过几百年的扩大植种,价格在应季的时候格外便宜,平民百姓都能买得起。

冰糖雪梨中唯有冰糖要贵一些,只要花上几文钱买点来做药膳,就可以治疗鱼大娘的病。

对于其他的药方子价钱高,冰糖雪梨这道药膳相对便宜了许多,至少幼微的家庭能承担得起。

还没等鱼幼薇开口,陆云心转移话题,问说:“幼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刺绣?我以前的女乃娘曾教过我,我可以教你。等你学好了,你和大娘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她精通刺绣,却不是只能做鞋裁衣的女乃娘教的,上一世她没事就爱绣些东西摆弄玩耍。但幼薇不知道啊,她可以借女乃娘教导的理由糊弄大家,让幼薇学着刺绣,好赚些钱财。

“我还是不学了,你不知道,我阿爹以前在世的时候,衣物什么的都是阿娘摆弄,我就跟阿爹学了些诗歌赋词,看些书本。现在我拿起针来,一针浅、一针深,样品没绣着,手却刺肿成了萝卜。我阿娘都不让我动针线了。“

没办法啊,她就不爱女红,要是女红能像诗词歌赋那么让她心头爱,那才好呢。但是针线就像跟她作对似得,每次拿针都弄得双手血淋淋的。吓得阿娘不敢再让她碰针线了。

她又不能将家里的活计全放在阿娘肩上,就把那些浆洗的活和家务捡起来做。

陆云心只好作罢。

她最后安利了心灵的鸡汤给鱼幼微:“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我,若要我去写诗作词,憋得我脸发紫、脑袋发昏都不能得一词半句。所以你不也要气馁。有那么一句诗云:天生我才必有用。”

两人互相卖惨,相视笑了起来。

她们正坐在药店里,就见巷道那边来了几人,走在前面的那人气质放荡不羁。头戴着玉冠,青发长飘。一袭墨青袍子,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身后跟着个长相平凡、手牵马匹的小厮,小厮步步跟紧前面走着的主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轻视地打量着四周。

两人最后停在鱼幼薇家面前,小厮把马栓在树桩上,上前叩门喊道:“有人吗?这是鱼幼薇家么。”

陆云心拦住要上前的鱼幼薇,对鱼幼薇摇摇头:“我阿爷先去看看情况,若是情况不妙,你就待在店里不要出声,等大娘接活计回来再说。如果那人是个好的,你再出来见人。”

陆爷爷听了,也说孙女想得周到。他放下手里的药草,大步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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