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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自古以来便是重男轻女,朝中官制更是如此。当年纯慈皇后提出女官之制,虽有历史先迹可循,但亦是震惊朝野。大禹建国至今,女官之制虽一直未废,但并无实质性的意义。大多女官都是居于御史监或者内廷之中,官衔也多是一种尊荣赏赐的象征。

年华看着案桌上整齐陈列的东西。指尖轻轻滑过那繁绣的锦料官服。这些,都是极好的行头,五品官服色主为浅绯。记得一次看见公羊晴一身官样行头,深紫的湘云罗服,年华心中也是艳羡,她从小居于山中,向往一番天地。

铜镜中的女子,黑发高高挽起,繁琐复重的发髻却不显老气,额头光滑贴上了银蕊花钿。一身浅绯官礼服,高束腰襦裙,层层叠章的里衿。年华平日里不太注意这些,如今一看,越发的自恋。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果然没错。

府中管事安排她从公羊晴的晖玉院中搬了出来,独居一院,名拾玉院。如今官衔在身,便多有人来往,她都一一应承,将面子活儿做足了。今日是她入御史台的日子,可她这官当的着实霸气,实打实的只挂个名头。前来的内侍嘱咐说,她不必日日去往御史台,只需每月初一十五报个道就成,说到底还是太子府中的人。

依照礼数,她应先去拜跪太子,可是那边院中来人,只说让在房外行了礼数就可。于是年华就在太子房外由内侍领着,行了三拜叩首大礼。伏在地上,一步一步听内侍指引去做。古老繁碎的礼节,让年华觉得有些吃重,但心里却又有丝丝欣喜之意,不知为何而起。

房门始终紧闭,她想这人应该在忙。亲政十一年从无惫怠之时,每日阅章听奏。若是不费出一番心血,怎有今日的人人敬畏。当日她代父守城,仅一城百姓安危尽系与身,便已是沉重不堪,何况他是将整个天下担在自己身上。思及此处心里点点心酸,不知为何而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变了质,又有什么东西迷乱了心。

她其实从来都不敢想,当年舂陵之战的□□万一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又该怎么办?她此生惟愿重拾家族荣名,免天下人嘲,免世人怨!但她会辅佐他,只因他会是一名好的君王。

从太子府到御史台的路程并不远,没有带上幺儿,不想太过招摇。离御史台尚有一段路程时,早早有内侍候着牵引她下车步行。一路上,也给她讲解诸事。

这御史台也作御史监,内有宪台和兰台之分。宪台为尊,有御史大夫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干的都是些实事。而兰台则是负责抄录卷宗,归类布置。说白了一个台面儿上干事,一个台底打下手。而女官皆是在兰台任职,说来也是无足轻重。

领头的内侍监解释说今日正道修葺,便寻了偏道入兰台。只是这偏道会经过一个甲级校场,有些嘈杂。年华看似规规矩矩走着,眼睛却是四处乱瞟。新鲜劲儿过去了,这服饰就压得她极不舒服。

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金鸣,响彻天际,惊吓到了一众人。她寻声音看去,发现是到了那内侍口中的校场。听那内侍讲,这校场建在御史台后。正道走是瞧不见的,平日里多是些王孙贵胄在此武射,今日似有一场骑演。

年华看那校场极大,各方面又修整的大气,极是恢弘。为甲级的,想来也是最好。宗亲皇族,世家子弟,大多都喜爱这些。

突然,金鸣声再响,黄土漫天,大旗招摇。一队人马从校场东门贯入,卷土气势令人心生激荡。一人银甲挽弓,策马奔腾而来,正是于军中威信颇高的军候将帅顾珏暔。高骑烈马、挽弓飞射、寒光速现一连十多个靶子全部命中。马蹄扬起,嘶叫烈鸣,周围都是将士的高喊助威之声。

年华听着这声音,只觉内心激昂。百步传扬的将军,杀伐战场的侯爷,一身阳刚之气。濮北顾家铁骑天下闻名,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今日之前,她见过骑术最好的是她师姐年言妆。师姐除了名字温柔,其余哪点都不能恭维。一身紫衣怒马精骑,飒飒英姿便连璟山上最直的松树也要折了腰。

年华还未从这中回过神来,便瞧见那校场东门又沉重的再次打开。这次却是耀眼的黄色旗帜,放眼平昌城,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谁人敢用?!果然几十骑兵而出,追随最前的年轻太子殿下。

她身旁的几位内侍瞬间激动雀跃,一位年岁小些的更是忍不住惊呼出来。“是殿下!没想到今日殿下也来骑射演练,可是有眼福了。”

那场上黑马剽悍,马鞍上饰宝石,华重贵气。在阳光下泛出琉璃耀眼的颜色,晃了人眼,荡了人心。铠甲俊冷、尖枪红缨。挽缰一声大喝,马踏万里山河!一杆铁枪诸般变化,硬朗马儿凌厉嘶叫!

太子飞驰于前,之前风头无尽的侯爷紧跟其后,近百名骑兵随在最尾。马蹄踏过,尘土漫天飞扬,旗帜大摆。将士们比刚才更卖力的举红缨枪喝吼。将士们的情绪最为豪迈耿直,义胆冲天。

“殿下千岁!殿下千岁!殿下千岁!”

“年女史,可瞧见咱们殿下雄风?”小内侍话语里尽是得意之色,也打断了年华观看。

她愣过来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点点头,又不自觉看向场中。禹珏尧于她从来都是执掌间朝堂风云,筹谋划心中算计万千。不曾想这人还有铁血将军的一面,生生震颤人的心魂。

“咱们殿下,十五岁便能策马只手挽百斤重弓。便是朝中一些老将也颇为赞叹。骑术精练,射术奇准。是圣上亲自教的,圣上当年也是凭借一身彪悍武艺,马踏这万里山河的。”内侍又道。

年华看小内侍越说越来劲,不好意思打断,只一味点头称是。元德帝子嗣虽是不多,但帝王家亲情最是凉薄。有此尊荣,得天子亲授,期盼希冀不言而喻。

嗯!?不对!那日在林中,这人明明是一身菜鸟武功。今日这派头…你丫的禹珏尧!又耍老子!

最后年华是硬拉着那喋喋不休的内侍离开,都是被那厮给迷惑了,也不知到底是谁满口谎话。心中愤慨,到了兰台后才勉强将情绪给调整过来些。

公羊晴嘱托过她,兰台最高的掌事女官姓舞。她身份不同,掌事女官应会亲见她。公羊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却也只叮嘱她学好规矩,未曾多说其他的。

年华见端坐堂上一袭绛深紫官袍的女子,竟然不过双十年华姿色容美,举手投足端庄有礼,大家之气随身而发。发间插了金镀云头六钗,腰佩翠牡丹叶二十四片,可比她腰间十二片多了足足一倍。这人竟比公羊晴还要有些派头。事后她也才知,这女人贵的不是官阶,而是她永远触及不到的气质心性。

舞雪檀见年华入内,一览宽带流云衣袖,素手执了案上的官牌让身旁侍女递与年华手中。清润嗓音道;“年女史,此乃宫牌,著御史兰台标志。切要收好,以后出去也才好表明身份。”

年华双手捧过小心挂在腰间,抬头想细观堂上之人的神色,毕竟这人算是她的上头,虽然自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见舞雪檀眉眼客气笑意的瞧她,庄重温婉之派。应是不似公羊晴性子冷淡难处,心下稍安。

“年女史不似其他御史女官,日后不必入兰台处事,自也不必居于此处。殿下的意思,是同公羊女史一般,只每月按例前来便可。其余诸事也不必费心。”舞雪檀说话时一番成熟稳重,态度温和。

“这些内侍都应经嘱咐过了。年华自是谨记在心,以后定当恪守本分,不给兰台和掌事女史添麻烦。”恭谨回道。年华对她有些好感,但想必也是顾忌了太子府,并不能过多摆架子。

清浅柔和笑意一直凝在舞雪檀嘴角,她似是对年华的印象也不错。刚开始说话还带着一分庄重之意,此时更是多了几分亲切。“殿下过些时日亲督楚阳河治,行程也快要定下了。年女史是太子府中的人,定要谨慎小心好好侍奉殿下,当不枉为人臣。”

之后便是一些客气嘱咐。堂上之人言谈行事有礼,处处精心有寸。年华欢喜这样的女子,她自小性子不好,就羡慕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若是父帅不曾送她入山,说不定她也能生养出这样的好性子。后来…她就恨上了这性子,总让她有种卑微感。

从兰台出来再次经过校场时,里面只剩下少数兵将了,不由的又想起骏马高骑的那人。

这人,还是令她心怵…

待沉稳安睡的呼吸声传来,他才慢慢将女子从自己怀中抽出。年华入睡时本是衣衫未褪,不料一番挣扎后领口敞开不少,现出春.色。之前在怀中尚不曾发觉,此时挪开便是无甚遮挡,一眼便能瞧见。

他眼睛一撇,瞧见了这暖香春.色,抓着女子肩膀的手暮然紧了几下,眸色跟着也沉了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迸发出来。一把扯了旁边的被褥,将女子身躯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天边鱼色泛白,阳光初现。

淮南城外,一队人马正策马狂奔。为首的青衣女子扬鞭挥动,正是公羊晴。她左侧有一白衣男子,生的是俊美英俏,自有一番风流之姿。然其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像是多年不见阳光。身形也是羸弱,骑马时微微有些应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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