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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信,却是胥仲宰当年舂陵之战时写给一个人的。不知为何没有送出,也不知是谁将这封信送到她手里。

“大师亲启;舂陵危机,吾念胥家将遭劫数。仲宰一身戎马,全先辈荣名。然君永是君,臣终是臣。心挂先人创业之艰难,小辈何罪之有?吾儿吾女,不知内情,欲求大师周全之,泉下亦可息。旧年往事,万勿重提。小女无辜,何其受累。唯有此事,不得终安。命贵不可言,安稳度人生,吾愿仅此。”

没有送到如今胥家家主胥锦的手中,反而送给她一个乡野丫头。究竟是谁,竟然拿整个舂陵城做赌局。

长姐胥锦对当年的舂陵之事讳莫如深,书信来往中不肯再提,只说胥皓如今越发的内敛,令胥氏族人甚为欣慰。

胥家已经为天下人不齿,卖主求荣,再也不是曾经威震几国的胥家军了。

胥华坐在小院中,逗弄着大师兄送给她的红豆儿鸟。

你们能飞,却被困在这里。而我也能飞,却是自己将自己困住。

罢了,这世上原也就没有几个人能够随心随行而活的。二师兄与她皆是如此,端看数十年后,他二人谁活的更好吧。

步入大禹帝都平昌城后才知道,为什么已经历经几百年的魏国会败给建国不过百年的大禹。

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永存的帝国,因为安逸的久了,腐朽和保守便会慢慢吞噬这个国家的灵魂。

浮华锦绣的背后,是早已经被噬空的枯木。哀怨的□□无论再怎么悲寂,也敌不过历史轮回。

一路所闻所见,百姓安居乐业,虽不是处处祥和安泰,但到底是比魏国,曾经的魏国强了不知多少。

两国交战,比的不仅仅是军强马壮,勿怪舂陵要败。

年长风常常说,璟山不属于任何国土,他只认自己是天下人。

胥华也深知,魏国被灭,是命理。自古以来,疆土纷争都是如此。国与国的界限,在她心中并不存在。

魏国,大禹,都不过是苍生棋子,更没有哪个人是她的仇人。

城败能够释怀,父帅为国谢罪而亡的一片忠心竟是遭人陷害却是无论如何要弄个清楚的。

黑衣人,五封密旨,娇木珠,神秘信件,长姐突变,胥家遭难,赐婚圣旨,也都是要弄个清楚的。

人活一生,难得糊涂,但她不愿。

在幺儿眼里,两个月来,胥华几乎是没干过一件正事。

平昌城虽大,可是她家小姐一天一个地方逛的匀称。

相中了城南刘记糕点铺的丸子糕,看上了城东胡家戏院的俊俏小生,甚至是城西豪绅张家少爷养的一只狗也想抱回家去。

邻家女主人难产,胥华也头个跑去看热闹。误打误撞的还救了母子二人,惹得那家人拉着她直蹭鼻涕。

这天,二人在茶肆无事,听书生说书嗑瓜子。不过说的却不是古史英雄,而是当朝局势。

“话说最近这平昌城中啊。有三事,最为重要。其一,楚阳河修道之事,听说已经惹得皇上是龙颜大怒啊。其二,这左丞相公羊大人,六十大寿将至。各路达官贵人纷纷来贺,老爷子排场也是够足。这三嘛…这三…”

周围人一通乱哄,纷纷言说最近发生大事。

书生大笑两声,眼睛眯起,故作神秘道;“这三嘛…就是那醉桃院的头牌儿这个月挂出了牌子”

听罢,所有人大笑。有人道;“你这书生,圣贤书中莫不是出了颜如玉?”

闻言,又是一通乱笑。胥华也嗑着瓜子跟着笑。最后还是让幺儿从茶肆里拉了出来,委实是可惜,璟山上可没有这么多好玩的,白白被师傅禁了这么多年,少瞧了多少好东西。

傍晚时分回到宅院,前脚刚进院门,邻家柳曹氏便为着上次儿媳妇难产之事来道谢。

二人好好招待了她,唠些闲话家常。柳曹氏见两个女子温顺有礼,又于她家有恩,便是越发的喜欢。

送走柳曹氏后,胥华便让幺儿退下。自己呆在房中写了一封书信,第二天清早又吩咐幺儿将此信交给柳曹氏。

晚上,胥华正待睡下。突然,屋中窗户一阵响动,她惊觉起身。桌边坐了一个人,烛光微弱,模糊的看见人影。

“谁!”

那人影不动,声音却传来,是男人声“胥家二小姐,这进了平昌城。莫不是就要过河拆桥了?”

胥华心下一松,已经知道是何人了。她轻嗤一声道;“钱财交易而已,何来过河拆桥之说。我出钱,你们办事。怎么?罗生门如今也要谈情分了不是?”

黑影依旧不动,声音再次传来,听不出情绪。“罗生门这两年为你探了不少的事情,连你现在的邻家马夫都是我告诉你的。怎能说没有情分呢?”

胥华看着那黑影,突地冷冷道;“方夜尘!你少来这套。我已经说过,不需要罗生门了。江湖规矩,见钱办事,各不相认。如今你又来找我,不怕坏了这规矩吗?”

这次,幽幽烛光下,那黑影渐渐逼近,可模糊看清容貌。胥华只觉得方夜尘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总是阴沉诡异。这人,她不喜欢。若不是各有所需,断断是不会招惹的。

“规矩?你我互为有利,便是规矩!胥华,你还需要罗生门。这平昌城,你才刚刚开始!”他语气阴森低沉,只让人不舒服。

在这平昌城内,若是有罗生门相助,怕是会省去不少麻烦。只是…胥华只一瞬的犹豫,便开口道。

“谢谢方少主的好意。只是胥华已经决意,从今往后只靠自己!方少主还是请回吧”

明明不冷,可她坐在床边,手拿烛台却感到丝丝的寒意。屋内空荡荡的,丝毫是不像有人来过。

方夜尘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

“胥华,我怕是这世上知你事最多的。我不急,你迟早还是会回来找我的。我只管等着便是。”

方夜尘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既已经决定走下这条路,便不能再与罗生门有任何联系了。

不让人抓住把柄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真的还会再去找方夜尘,若是有,那便是被逼到绝路了——

幺儿给柳曹氏送信半月后,小院来人了。胥华留幺儿在家,独自一人跟着来人去了城中最大的酒馆。

临走时,幺儿一直问胥华怎么回事,但是她实在懒得解释。

这处宅子,是她精心选的。柳曹氏的儿子是丞相府的下等马夫,适逢左丞相公羊瓒大寿,便是下等马夫自也能时常见到些尊贵的主子。

胥华随人进了二楼雅间,便看见屋内上座的女子,还有几位婢女和小厮侍立两旁。这女子她曾经见过,在大禹的营帐内。

原来那青衣女子就是人人传言的第一女谋士,公羊晴!

上座女子清冷高贵,又给人淡淡疏离感。胥华上前几步,拂了拂身子。

“民女年华,公羊小姐安好。”

从今天开始,她叫年华。抛却姓氏,也要寻得一个真相。

年华,年华。你的人生这才开始。

胥仲宰也是瞪大眼看着跪地请言的胥华。眼中意味深沉,除了惊色,还夹杂着些许其他的。他是知道自家女儿脾性的。从小被送往深山,未得父母陪伴。平日里无关紧要的胡闹,但确确实实是个乐观,开朗的好性子。

“胡闹!此系万千将士性命之战,怎可儿戏!”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尴尬了。

主帅不允,这二小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女娃子,纵使是有几分小聪明,也登不了台面,担不了大局。有一个人却并非这般想法,便是那老练睿智的军师。他见无人开口,也不过多思索。对着看似怒极的胥仲宰作揖言道;

“帅爷莫怒,此乃危急存亡之刻。当务之急是商量应敌之策。二小姐虽然莽撞,但也是一番好意。”说完,他又对着尚跪在地上的胥华道;“二小姐此时请求,老夫佩服。可是小姐可曾深思,这并非是唱台小事,虽是迫急,也不可草草。女子担此重责,必会使军心不稳。帅爷乃一军主帅,首当要以将士安危,城之存亡为先。小姐也莫心生嫌隙,让帅爷难做。”

胥华低头道;“军师所言甚是。是胥华考虑不周,还请父帅原谅。”

军师见她点的通,心里甚慰。点头示意众人。其他人也不傻,霎时都开口相劝,毕竟之前碍于胥华身份不好开口。

胥仲宰脸色终是和缓些。军师见状,又抓住机会。对他进言道;“帅爷,小姐之前分析,条条在理。如今最令人头痛的确实是那城南将入的精良铁骑。舂陵对战一年,损耗颇多,城内兵力有限。方才小姐劝言,当以全部兵力城南阻击,老夫也是赞同。毕竟我们从无对战过顾家骑兵,不知敌情。只有押上全部,方有胜算”

胥仲宰微微颔首,以表赞同。他心中确实也是这样的想法。

军师继续言道;“可是城乃根本,倾巢而动,便是内虚。一城无主,不攻自破。小姐之求虽是不能应承,但老夫有一折中之法。可由少爷出面以安军心,再以小姐的才智,必能暗中出谋划策护得城安。但少爷年纪尚轻,也不足以完全令人信服。可让聂副将留城相助,以整军容。如此,方是万全。”

言罢,一众附和。若是由少主出面确是能信服。聂超也站出请命。

胥仲宰看着跪在面前的胥华。他为人父,更是为帅。手握六军性命,主战杀伐。如今确是要把自己的儿女推出去,让他如何心忍。良久之后,才点头示意。

胥华承言领命,众人心安。一番商讨后,胥仲宰领众将出账。

胥华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聂超站在其身后。她突然问道;“聂叔叔,那蓝袍军师是和许人?”

“此人名唤杨谭,年约五十,四年前入军。华儿你常年在外,他又不是军中老人,以是不知。此人谋虑得当,几分本领颇得帅爷赏识。前些日子被帅爷外派,所以你一直不得见。”

胥华点点头。“这人言谈处事滴水不漏,想不到父帅身边有此良谋。半月前,若是他在,也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了”

聂超回道;“这倒是实情。不过华儿你也不逊色。”

胥华没有回他的话了,手里握紧着一件物什,是刚刚胥仲宰给她的。良久后又道;“聂叔叔。这舂陵城便由我们来守了。”

话音未落,外面号角突然响起,声音震天!那是敌人要发起进攻的信号——

后世史书载。舂陵之战,血染激烈。主帅胥仲宰于最后一战中,率兵阻击,与顾家骑兵恶战一日夜,以人数之优,拖得战机。

舂陵城内仅留数千将士,誓死抗敌。胥家少将于此一役,初显锋芒。人皆道,胥家有子,遗乃父之风,秉家族忠义——

战火再次燃起,大禹的强势攻击,让舂陵城残破的城墙再次破败。

胥皓不断的指挥兵将守住城门,扔下乱石阻止妄图爬上城墙的敌军。满天的箭雨,凄厉的叫喊。

可即便是死守城门,大禹的远掷火球、满天流箭还是不断地落尽城内。胥家将士,一个倒下,另一个接上,死亡是似是没有尽头。

冲天的号角,兵器的交锋,战士的嘶吼。鲜血,再次染红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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