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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烤鸡成精了!陆明琛顿时就醒了。

他怔怔的盯着床顶,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回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自己都觉得好笑。

什么鬼梦境,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坐着,陆明琛就听见了断断续续响起的呻.吟声。

夜深了,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陆明琛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来不及点灯,他伸出手,探了探身边人的额头,结果却模到了一手的汗。他皱起眉头,立即下了床,点上了蜡烛。

陆明琛走进一看,才发现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头发濡湿的好像刚洗过一样。

“清婉,清婉。”陆明琛喊了两声,就见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

人还清醒,他稍稍安下了心,问道:“清婉,你哪里不舒服?”

豆大的汗珠顺着滑了下来,太子长琴下意识的捂着月复部,有些虚弱的回答他,“肚子疼。”

陆明琛看他疼都缩成了一个团,汗水又不停的流,眉头就皱得老紧。

“我去叫大夫。”他替他擦了擦汗后,站起了身。

太子长琴终于明白了刚才睡前的坠痛感是种预告了,他苦笑了一下,见陆明琛正担忧望着自己,低声道:“我这是……来了月事,没有大事,不用请什么大夫。”

陆明琛愣了一下,月事?他想了想,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脸色仍旧还是很不好看。

“不行,你疼的太厉害了。”陆明琛在现代照顾过痛经很严重的前女友,深知这种痛苦不好忍。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太子长琴拉住他的衣摆,摇头道:“你去叫我的丫鬟来就行了,她们那里有药,别叫大夫。”

陆明琛见他坚持,又听说丫鬟哪里准备了药,也不急着叫大夫,先出门把人叫了过来。

明玉匆匆敢了过来,坐到了床边,替太子长琴揉起了月复部,身后跟着端着一碗药的明心。

也不知是明玉用得是什么手法,太子长琴顿时感觉月复部的疼痛好转了许多。

“给我吧。”陆明琛上前接过明心手中的药,一勺一勺喂给了太子长琴,看他舒展了眉头,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一颗心终于落地。

“备水,伺候夫人洗漱。”知道对方出了浑身汗难受,陆明琛吩咐了一句,自己起身去了外间。

等到一切都折腾完,已经快天亮了。

躺在床上,看着陆明琛有些疲倦的脸,太子长琴心里难得有些愧疚。正要说话,就听见对方特意放轻了的声音。

“你继续睡,明早我让人和母亲说一声,不必去请安了。”

看着对方俊秀逼人的侧脸,太子长琴不由出了神,这大概就是大部分女子所求的良人吧,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姜清婉。

这么想着,太子长琴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女子身体偏寒,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手脚更是冰凉。

太子长琴睡着睡着,只觉得越来越冷,不禁在被窝里蜷缩起了身体。

陆明琛不放心身边的人,其实一直都没睡。

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缩成了一团,他有些担心的伸出手模了模太子长琴的额头,对方并没有流汗。

等触碰到对方手脚的时候,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一口气,侧着身将对方搂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部。

睡梦之中的太子长琴感觉到暖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太子长琴用手挡住透过窗户落在脸上的阳光,眯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半睡半醒之间,还记得自己被陆明琛搂进了怀里才睡得安稳……

明玉正端着盘子从外间走了进来,看见太子长琴醒了,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夫人醒了正好,起来用饭吧。”

太子长琴下意识的问道:“世子去哪里了?”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心想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不知不觉间他都习惯了早起就能见到了陆明琛。

明玉偷偷笑了一下,自己的姑娘真是在意世子,她是从小就跟着姜清婉伺候的丫鬟,眼见两人夫妻恩爱,心里很替自家姑娘开心,笑吟吟地回答道:“听说永安侯给世子找了个练武师

傅,现在正在前院呢。”

太子长琴点了点头,坐在了桌子前,动作不紧不慢的用起了饭,等吃完了,就带着明玉去了前院。

果然,陆明琛就在哪里,旁边还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小厮仰慕无比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家,人家年龄虽然大了一些,但他那气势,那剑法,简直是佩服的人不要不要的。

“唉,早知你是这样的根骨悟性,我几百年就收你当作弟子了。”老人家捋了捋长须,摇了摇头,旁人居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痛心疾首来。

“这位是我祖父的故友,展伯伯。”几百年前?几百年前您老人家还没有出生吧。陆明琛没理会老人家的耍宝,见到太子长琴来了,便对着他介绍道。

“唷,这小女娃长得好,可是你的妻子?”展老爷子看着太子长琴,脸上挂着很深的笑意。

陆明琛微微颔首,展伯拍了拍手,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说道:“不错。”也不知在说什么是不错的。

陆明琛见他净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拧着眉头,问道:“今天不做什么事情吗?”

展老爷子挑着眉头看他,然后摆手,说道:“不做,不做,今天特殊,教你武功的事情明天再开始。”

陆明琛应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展老爷子诶诶了几声,连忙问道:“你哪里去啊?”

陆明琛深深地觉得自己刚才陪着对方就是扯蛋浪费时间,不过看在对方是自己师父的面上又不好意思不搭理,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去找些材料,今天天气好,适合烤肉吃。”

“烤肉啊,这主意不错。”展伯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而后十分积极的问陆明琛,“需不需要师父我搭把手?”

陆明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他摆了摆手,抬脚去了厨房的方向,让人准备了一些用来烧烤的东西,当然,没有忘记了昨晚被太子长琴念到的“焚寂”。

等到烤架,调料,食材一切就绪,就这么在前院摆了开来,十分悠闲的烤起了肉。

没多久,空气中就弥漫开了一股香喷喷的烤肉味,馋得人能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起来。

陆明琛给烤翅刷上了一层蜂蜜,顺手递给了身边的太子长琴,“先解解馋。”

太子长琴拿着烤翅:……?

他正忙着,身边就有人过来了,轻声禀告道:“六皇子来了。”

陆明琛听见了,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微一颔首,说道:“把六皇子领到书房去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对着看着自己的太子长琴说了一句话,又与展伯告辞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等陆明琛到了书房的时候,六皇子正看着他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看,正是昨夜陆明琛写下的

字。

见到陆明琛,六皇子笑了一下,指了指墙上的字,“明琛啊,你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陆明琛听了这话,先是惊了一下,旋即想到,别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的事情,瞬间就舒了一口气,然而还是不敢放松。

只因眼前这一位,除却与陆明琛本人相交多年的好友身份外,更是一个心思深沉,隐忍不发的角色。

想到对方,陆明琛也不由想到了原身,从记忆里看,这两个人可谓是“气味相投”,暗中不知给别人挖了多少坑,让人有苦说不出。最后,竟然谋划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在记忆中得知了这件事的时候,陆明琛震惊了好一会儿,然后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和六皇子绑在了一起,现在想下贼船也难了。

不得不说,当陆明琛消化了这件事情后,心里还真有点儿跃跃欲试。

“闲着没事练练。”陆明琛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京城的清晨寒气深重,昨夜又悄悄的下了一场大雪,即使穿了再多的衣服,也难以阻挡这能沁入骨髓的寒意。

喝杯热茶倒真是不错。

六皇子也不跟他客气,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脸上多了几分古怪的神色,“这不是红糖水吗?这是姑娘家才喝的玩意儿。”

这红糖水是明心她们今天特意泡了一壶给太子长琴的,陆明琛见了感觉不错,便也让人准备了一壶到了书房。

“红糖水温补养生,正适合我们这种人。”他神色淡淡的说道。

六皇子闻言笑了一下,笑中透着几分无奈,“这倒也是。”比起陆明琛,他这个皇家出品的病秧子更加有名。大概全天下都知道他这个皇子天生心悸,走个几步就能呕出几口血来,又兼大家都知道他和陆明琛的关系好,有人就在私底下编排他们两个病秧子凑在一起,命更加短。

“唉,我这心口真是难受。”六皇子捂住心脏的部位,开玩笑的说道。

陆明琛没有理会他,这家伙身上的毒在几年前就已经被蒙神医给解了,却还是不肯暴露,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有心疾,兄弟不防备他只拼命拉拢,谁让上面那位最宠爱的,就是这位由贵妃生出,又体虚的小儿子呢。

“来一局。”演完了戏,六皇子的手指了指面前已经被小厮摆好的棋盘和棋子。

棋子是用上好的白玉制成的,温润光滑,即使是在大雪天,握在手中也不会感觉冰凉。

一边对弈,这是“陆明琛”和六皇子谈事的习惯,陆明琛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执黑先行,六皇子先落下一子。

“老三,老四那边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陆明琛落下一子,“家大业大,老子老迈,儿子年龄却大了,有想法正常不过。”

六皇子冷笑了一下,“那两个脑子都不好使,迟早把自己作死。”

这次渡魂,不仅对象不是他自己选定的,而且竟然也没有了上一次渡魂的痛苦……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盯着前方的烛火想着问题,抬起头后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头上的头饰已经都被卸下了。

陆明琛端着一盘点心,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觉得他一个男的折腾了大半天都累了,人家姑娘作为新娘指不定从昨夜就开始被人折腾了,一直到现在肯定就饿了。于是便说道:“你先用一点儿吃的。”见对方接过盘子,又走去摆在外间的枣红色木柜前,果然翻出了一床棉被。

他把被子铺在了外间,对太子长琴道:“我睡外面,有事你叫我就好。”说完这句话,顿时对上太子长琴那双透亮清明的双眼,那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疑惑。陆明琛有些头疼,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他这样的举动,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他承认,这姑娘长得着实不错。

可是,这美人再美,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小姑娘,要是放在了现代,都不知道有没有高中毕业,他实在没有那么禽兽。

陆明琛思量片刻,想到了一个借口,沉吟道:“我身体还未痊愈,怕是会把身上的病气过到你身上。”

他自认为这个理由还算可以,但在太子长琴眼里看来,十分好笑,谁不知道这位世子爷的身体如今已经大好?尤其是在他那副十分不自然的表情下,这话就更容易反驳了。

为了避免两人同床共枕的尴尬,太子长琴原本想答应,只是转念一想,就这位那不堪一击的体质,大雪天在外间地上睡,指不定又出了什么毛病。对方要生病了,那辛苦的还不是他?何况他又不是真的姑娘,两人睡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太子长琴对着陆明琛温温一笑,轻声道:“外头冷,世子大病初愈,不宜在外久留。”看见陆明琛皱着眉不说话,他站起身,洗干净脸上的妆容,又说道:“我从小到大身体就好,极少生病,你别担心。”

陆明琛抬眼看他,见他语气虽然轻柔,但神色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他想自己总得去适应目前的情形,于是也不再提出拒绝的话了。

见太子长琴洗好了脸,顺手把架子上的帕子递给了他,等他擦好了,便吹了烛火,放下了纱帐。

两人就此歇下。

陆明琛连外衣都没月兑,只是占了床边的位置,还好这雕花木床宽敞,不然他还真怕自己半

夜翻了个身就到了床下。

太子长琴看他那副小心翼翼,把自己当作洪水猛兽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心里忽然起了戏弄之意,于是板起脸,慢吞吞的道:“世子,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陆明琛一愣,立即起身,扫了一眼自己刚才躺的位置,果然发现了一簇青丝。

他立即就皱起了眉,“抱歉。”他顿了一顿,“不然我还是到外面去睡吧。”说着就准备下床。

太子长琴原来是和他开玩笑,听见他这么说,立马拦下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的,我躺进来一点儿就可以了。”话落,果然往床内挪了许多。

陆明琛在黑夜中静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躺回去了。

太子长琴闭上眼睛,就当没看见对方又悄悄往床边挪动的行为,转而开始琢磨起了刚刚接受的记忆。说实在的,这次渡魂除了性别不对,他还是挺满意的,除去投身王公世家,吃穿喝用这些不说,能免去了他之前渡魂所要承受的万蚁噬身的痛苦,这一点就足够他轻松了。

至于渡魂后附赠的夫君……太子长琴想,如果不能好好相处的话,也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想到这里,太子长琴感觉到之前被自己压下去的困意越来越浓烈了,他也不勉强,翻了个身就沉沉睡去。

这一睡,可苦了一旁的陆明琛。

两人中间原本被陆明琛特意空出了能再躺下一个人的空间,没想到对方一个翻身,再一个翻身,就滚到了自己的怀中。

借着窗外漏过来的光,陆明琛定定的盯着太子长琴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是真的睡的沉了,就轻手轻脚的将对方往床内移动了几寸。

只是还没松口气,对方又滚到了自己的怀里,还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陆明琛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这觉没法睡了!

就这么煎熬了许久,陆明琛也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之后一大早的就被人叫了

起来。

太子长琴注意到某人眼底浓重的青黛色,想到了自己早上醒来的姿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到原主的习惯每晚必要搂个东西才能睡着的习惯,他叹了一口气,心道这渡魂的后遗症愈来愈严重了,自己竟然还受了原主的身体影响,朦朦胧胧中抓到个人就把对方认成了抱枕搂紧了不放。

总之,太子长琴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会做出的事,并且毫无压力的推到了人家姑娘的身上。

“等见了爹娘,你再回来睡一会儿。”太子长琴说道,起身撩开纱帐,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陆明琛,“你喝着醒醒神。”

陆明琛昨晚不仅受了太子长琴睡姿的“折磨”,还断断续续的做了梦,梦里说得都是和原来这个“陆明琛”的事情。

做了大半夜的梦,陆明琛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忍不住揉起了太阳穴缓缓神。

看见太子长琴递过来的茶杯,陆明琛也没拒绝,低声道了一句谢,就一饮而尽,然后拿着已经空了的茶杯站起了身。

“很冷,你先床上。”他看着小姑娘单薄的身形,禁不住叮嘱了一句。

太子长琴微微一笑,回道:“好。”果然回到了床上,还盖上了被子,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

陆明琛见了,忽然想起了自己家里猴子似一刻也不肯安分的妹妹,要是她也像人家姑娘一样,文文静静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出事后,家人过得怎么样。

心不在焉的打理好了自己,陆明琛对着床上的人说道:“我在外面等你。”见对方点头答应后打开了房门。

门外正守着两个丫鬟,见陆明琛出来,行了一个礼,对他说夫人嘱咐两人早上不用去敬茶了。

陆明琛听了,心道这一定是“陆明琛”的父母心疼儿子的身体,才让人免了敬茶。想起“陆明琛”记忆中父母的百般呵护,他沉默不语,虽然不清楚自己的穿越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得了别人的身份,那总得替人把家人照看好。

想到这,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仿佛什么东西月兑离了一样,他不禁一怔,只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句轻轻的“有劳了。”

“世子爷,您和夫人可要用饭,厨房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刚才那是“陆明琛”的声音?

丫鬟的声音让陆明琛回了神,他应了一声,想了想,吩咐两人进去帮太子长琴洗漱,自己就先站在前面的小花园里透透气。

昨夜下了场很大的雪,白茫茫的一大片,积雪把灌木的树枝都压折了不少。

“世子。”不一会儿,太子长琴就从房内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狐毛镶边的红色斗篷。

大约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原因,他现在对于陆明琛这个夫君的存在已经没适应的差不多了,看见陆明琛站在雪地里,还有心思嘱咐丫鬟再去房内拿件玄色的披风,完完全全代入了自己已经“嫁人”的身份。

“外面冷,请世子先披上衣服。”见陆明琛看着自己,太子长琴笑着把衣服递给了对方。

陆明琛愣了一下,倒是依言披上了披风,他的视线扫到对方冻得微红的鼻尖,皱了皱眉,

说道:“母亲免了我们敬茶,你要是累的话不如在房内休息,一会儿我让人把饭送进去。”

世子爷真是体贴,丫鬟听了忍不住有些羡慕。

太子长琴看起来很是害羞的模样,低垂着眼眸,小声道:“礼不可废。”他抬眸看着陆明

琛,一双墨黑的眼睛闪着光芒,看起来明亮极了,“闷在房内无聊,不如赏赏雪景,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说完这一通话,他觉得自己演戏的本领真是又强了几分。

陆明琛见他神色之间透露出的期待,想起昨夜对方肃着脸,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对嘛,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有的活泼样子。

既然对方想出来逛逛,他也不坚持,笑着说道:“不急,先去用饭。”说完了,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对太子长琴说道:“呆会儿带你去堆雪人玩。”这语气,完全把人当作了孩子哄。

太子长琴听了一怔,倒也兴致勃勃,点头应道:“好。”

丫鬟听这两人对话,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错吧,大病初愈的世子爷准备带夫人堆雪人,打雪仗?

“怎么了?”陆明琛听见他的声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问道。

太子长琴淡声道:“没事,就是再回到这里,有些感概。”

他这么一说,这声叹息就显得十分正常,于是陆明琛也没再问,两人被下人引着来到了大厅。

还没进去,就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裳的姑娘从厅中走了出来,容色娇俏,就是那眉眼间,带着几分骄纵。

见到太子长琴,她先是一愣,“三姐姐回来了?”而后又去看陆明琛,见他俊美非凡,仿佛浑身都发着光似的,不禁又是一愣,“……这就是三姐夫了?”

太子长琴皱了皱眉,无论是身为仙人,还是凡人的时候,他身边的女子讲得都是矜持二字,哪里像面前这个,盯着一个男人目光灼灼。

“五妹。”心中不喜,太子长琴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扫了她一眼,冷淡的应了一声。

这只一眼,却气势十足。

陆明琛轻咳了一声,眼神正直,目不斜视,只关注着太子长琴。

粉裳姑娘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虚,又听见了陆明琛一声咳嗽,于是有些悻悻然。发现自己在两人面前丢了面子,她有些不开心,撅起嘴巴,嘟囔了一声,“不就是一个病秧子吗?谁稀罕。”说着,跑着离开了太子长琴的视线。

“那是我的妹妹,从小娇惯长大,让世子见笑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就见陆明琛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点笑意。

他有些奇怪,却不并放在心上。

等到了大厅内,陆明琛自然的放开了他的手,对着坐在厅中的人行了一礼。

“晚辈明琛,给岳丈大人请安了。”

“不必多礼。”还未行完礼,他就被姜长衡扶了起来。

陆明琛在京城里露面的少,其实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对方,就是走在大街上,姜长衡估计自己也难认出陆明琛。

他看着面前的女婿,见他气度沉稳,不急不躁,就先是在心中点了点头,但又扫见陆明琛有些苍白的面孔,又忍不住摇头,是自己对不起女儿啊,把她嫁给了一个鼎鼎有名的病秧子。

他这么想着,看向太子长琴的脸上不免漏出了几分。

“你过得可好?”他招手让太子长琴过来,问了这么一句话。

“好。”探见他眼底的后悔和愧疚,太子长琴语调无波无澜的回答道。这婚约本来就不是姜清婉的,只是姜清婉在家里不受宠,就被姜家人推了出来。人已经嫁了,现在后悔了起来,早干什么去了。

发现女儿冷淡的态度,姜长衡有些气闷,却不敢说出责怪她的话,只好讪讪的收了话头,招呼两人去用膳。

太子长琴不想和长乐伯府的人纠缠,又见了几个长辈和昔日姜清婉比较要好的人后就动身准备离开,至于姜清婉的那位继母,不仅他不想见,对方大概也是不想见到姜清婉的。

“脚下小心。”陆明琛出声提醒,将太子长琴扶上了马车,向站在门口的姜长衡揖了一礼,随后跳上了马车,嘱咐驾车的侍卫,“走吧。”

姜长衡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长叹了一口气。

“三姐姐她什么时候会再来啊?”有人在姜长衡身边嘀咕,他一转头,看见是自己的小女儿,有些无奈,“你怎么出来了?”

“我也出来送送姐姐。”姜妙脸上露出明媚的笑,目光依依不舍地望着离去的马车。

“进去吧,外面风大。”姜长衡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姜妙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视线的马车,眼里透出几分不甘心,却还是乖乖的跟在了姜长衡

的身后进了门。

陆明琛回来后就去找了永安侯。

书房内,永安侯正盯着一张小猫扑蝶的画发着呆,见到陆明琛进来,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父亲。”陆明琛无奈的出声,永安侯不同于一般的纨绔,不喜欢吃喝嫖赌,反而痴迷收藏名画。

“哦,你来了。”永安侯抬眼扫了他一下,又重新低下了头,看向画里小猫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如同看心上人一般。

陆明琛有些无语,旋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学武。”陆家的剑法和驭兵之术,那在当年都是出了名的,只是到了永安侯这一代就没落了下来,而陆明琛又是药罐的存在,根本没人把重振陆家兵法威名的希望寄放在他的身上。

听了这话,永安侯这才肯正眼看他,“学武?嗯,学武好啊。”

陆明琛面上不露半分,内心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这就是答应了?也不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放在那里上的东西你拿去,最近没事干,就看看吧。”说完,给陆明琛指了指书架的方

向,然后就又低下了头

陆明琛满月复疑团,却还是上前取下了永安侯指的书出了门。

等回到了书房,陆明琛就开始盯着自己手中的书开始看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吓了一跳,这本封皮上没有写任何字的书籍,原来是陆家祖上留下的兵书,除了战场上的策略,更有陆家祖上打了胜仗,败仗后的经验和思考。

不可谓不贵重。

可永安侯现在却把它交给了自己……陆明琛眸色深沉了起来,脑海中永安侯不问世事的画

痴形象一转,顿时就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书房里的永安侯打了一个喷嚏,惊得他立马捂住了口鼻,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书桌的画,见它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忽然就想练武了呢?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还练得起来不起来?”永安侯模了模下巴,眼神一转,看到了缺了一个空的书架,一拍大腿,立即嚷了起来,“哎呀,这小子拿错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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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屋内。

太子长琴沐浴更衣完毕,正坐在书桌前,身边站在两个他从姜家带过来的丫鬟,正用巾子给她擦头发。

“世子呢?”中午回来,这人就没有出现过,太子长琴不免有些奇怪。

“正在书房读书呢。”明心用象牙梳梳头轻轻为他梳理头发,“世子爷身边的小厮来过了,说世子爷晚上不会早回来,让夫人困得话就先休息。”

太子长琴点了点头,转眼想到了一件事,吩咐道:“过会儿去拿一支擦皮外伤的药膏。”

明心知道他不喜欢人多话,也不问这药膏要用来做什么,梳完了头发转身就出了房门拿药膏去了。

太子长琴坐在椅子上,墨发披散,黑眸朱唇,神色看起来有些懒懒的。

陆明琛早上遮掩的手,他后来在姜家就注意到了,再想到之前在马车上他挡住自己额头的动作,哪里不明白对方这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只是不想在姜家那个地方多事而已。

“夫人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要不要叫个大夫?”明玉小声道。

太子长琴一只手搭在自己月复前,眉尖微蹙,这种隐隐的坠感是什么回事?这点儿感觉还没什么影响,而且已经是大晚上了,太子长琴不想麻烦,便摆手示意不用。

正巧,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正是在书房呆了好几个时辰的陆明琛无误。

明玉见了,对着陆明琛行了一礼就低头退下了。

陆明琛没去注意她,看向了倚在窗边的太子长琴。

“怎么不去床上休息?”他看出太子长琴脸上的困意,月兑了外袍问道,脸上的表情严肃的过分,这是用功看了大半天兵书的后遗症,陆明琛现在满脑子都是用兵排阵。

“马上就要睡了。”太子长琴不知道他在书房做什么事情,看他这幅表情,还以为出了大事,有些奇怪的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陆明琛语调上升的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太子长琴的问题,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情。”知道他是误会了,脸上的表情便缓和了许多,不过在旁人看上去仍旧是冷峻得很。

太子长琴见状也不问什么了,把刚才明心送来的药膏递给了陆明琛,见他眼神从疑惑瞬间转为明了。有些好笑,遮什么遮,他又不会骂他。

见陆明琛伸出手擦药,这才看清了对方早上偷偷模模遮住的地方,果然是青了一大片。

陆明琛草草的抹完药膏,旋好盖子,就放到了一边。

“你先睡吧。”话音未落,就坐到了外间的书桌前,研墨写字。

太子长琴也是有些困了,听见陆明琛这么说也没别的反应,倒真月兑了刚才披着的外衣,躺到了床上,手压着月复部,闭上了眼睛。

陆明琛看着纸上越写越好的字,神色怔怔,心想自己这又是占了“陆明琛”的便宜,这大气磅礴的字,可不是自己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他叹了一口气,安置好笔墨,洗手,走进了内室。

雕花木床果然被人留出了大片的位置,床上的人睡得正沉,面颊红润,神色平和。

陆明琛见了微微一笑,月兑了靴子,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焚寂……焚寂……”他听见对方轻声呢喃,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焚寂?……焚鸡?”什么东西?难不成在梦里梦见了烤鸡?陆明琛替他压了压被子,然后躺下望着床帐。心想,大雪天吃一回热腾腾的烤鸡,再配上几杯小酒,貌似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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