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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场这样地方,对于生活在天上的人是种新奇的体验。经过刺激的游戏,总是波澜不惊的心情有了异样的波动,应该可以称之为愉快。柳德华透过冷静的双眼见证着五彩斑斓的世界以及人类的浪漫温馨。

“那是什么?”他乐此不疲地指了指那边飞起来的转盘。

宋书妍有轻微恐高,从过山车和海盗船上下来,已经有点挺不住了。她没有说话,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心想这回为了哥哥可是受大罪了。

没听到回答,柳德华回过头,看了看垂头丧气蹲着的宋书妍,学着周围一对对的情侣那样,俯身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他的大手完全可以包住,顺着接触的皮肤,仿佛有股暖流流进了心里,让人觉得很舒服。

“欧巴?”小时候走累了,哥哥就会过来拉她的手……宋书妍惊喜地抬头,在看见他的眼睛时,心又沉了下去。

“你怎么了?”

“只是有些累,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在游乐场的休息区找了张桌子坐下,宋书妍买了两个圆筒冰激凌,其中一个递给他。柳德华接过去,放在嘴里尝了尝,冰凉的甜味,不难吃,但也不是很喜欢。

宋书妍吃着冰淇淋,发现身旁的人在皱眉,问:“冰淇淋,不喜欢吗?”

“可以吃,反正没有吃过。宋书妍,游乐场很有意思,”柳德华看着她,“不会让人觉得寂寞。”

一个生前没有来过游乐场、吃过冰激凌的人,看来他的人生很糟糕啊。宋书妍在心里感叹,说不定他是因为从前的寂寞才留恋人世。如果是这样,让他感到幸福没有遗憾,那是不是就会离开?可是,他如果觉得太幸福,舍不得离开又怎么办?

陷入纠结的宋书妍感受到一道追逐的目光,她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桌子前坐了位身穿鲜红色套装的美女。她好像在盯着这边看,而且笑得很迷人。

“好久不见了,突然见到真是让人意外。”

柳德华耳边想起调侃的话语,他看向红衣美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守护女人和孩子的三神婆婆,这里有我的职责,可不会像高高在上的您那么悠闲。看起来,您在体验生活?”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身边的宋书妍,提醒道:“不要像亡魂一样留恋人世,人世是您守护的区域,可不是停留的地方。”

“你的话,有点太多了。”

无声的对话后,红衣美女起身离开。宋书妍好奇地看了看她的背影,“真是帅气又美丽的女人。”

“只是个老太婆而已。”

“什么?”宋书妍惊讶地站起来,“刚才的,被老太婆附身了?”

柳德华默然地看着宋书妍,在她眼里,能附身的都是鬼吧。他有点无奈她的单纯,但是看着她的脸,又觉得这样其实很好,因为人世,不是他停留的地方。

他没有回答,站起来,说:“我们先回去,晚上再去灵堂。”

“你真的要去啊……”宋书妍忧愁地跟着起来,“知道了,希望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柳德华勾起唇角,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根本不用有这样的担心。

他们离开了游乐场,中途,宋书妍接到了池恩倬的电话,所以去了炸鸡店。跟上次一样,店里没有人,他们是唯一一拨顾客。

宋书妍合上菜单,向池恩倬点了两人份的炸鸡套餐。池恩倬给他们上齐餐点,也坐了下来。她最近心情不好,担心因为不能拔/剑会被金信嫌弃,所以在家里都在抢着干活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你和叔叔到底怎么了?”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希望作为鬼怪新娘的我把它拔/出来。本来已经说好了,但是我虽然看得见,却模不到,也不知道为什么?”

阴间叔叔说,叔叔要结束人生,而那天池恩倬要帮叔叔拔/剑,这两件事,应该是有关联的吧。宋书妍看着池恩倬紧张地问:“拔了剑,不会死吗?”

“死?”池恩倬摇摇头,“大叔说,拔/剑的话,他会变好看。可是,我到底为什么拔不出来呀……”

“那把剑,是宿命的开始,只有你和他心意相通才能拔/出来。斩断宿命的牵绊,一切归于无,最终获得安宁。”坐在对面的柳德华平静地说,眼睛望向窗外,眼神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让人难以琢磨。

宋书妍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外面黄昏暮色,天快要黑了。她心里的感觉不太好,“你说的一切归于无,是什么意思?”

柳德华转过头,“不管是什么,鬼怪新娘如果不能完成使命,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池恩倬突然害怕起来,“那会怎么样,我还能跟大叔在一起吗?”从害怕看到金信胸口的剑而装作不知道,到现在想帮他拔/出来,池恩倬越来越不能离开,她真的很喜欢大叔,希望永远被他保护着、爱护着。

宋书妍握住池恩倬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你不要听我哥哥瞎说,他能懂什么,说不定,等你拔/出剑,你和叔叔两个人就能幸福的在一起。”

如果那把剑是叔叔这些年来的痛苦,让他的心情总像雨天一样阴沉沉,那么池恩倬能帮助他,真的很庆幸。可是,宋书妍希望,叔叔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和爱的人度过一生。

她在心里这样祈祷,听见她心声的柳德华转过头,感觉到宋书妍应该猜到了金信的想法。他想起了九百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被曝尸荒野的金信久久不能瞑目,他听到了他的祈求。然而让双手沾满敌人鲜血又怀着冤屈死去的将军成为不死不灭的鬼怪,是惩罚也是救赎,归根到底,是金信的选择。

“真的吗?”

“当然了,叔叔怎么可能骗人。”虽然在这样安慰池恩倬,但宋书妍想的是,一定要向叔叔问清楚才行。

这时,门口的风铃响动,金善推门走了进来。

“欧尼。”宋书妍喊了一声。

金善看见她,友好地笑了笑,对池恩倬说:“你的朋友真不错,倒是经常来捧场。”

“老板去约会了吗?”池恩倬问。

约会?金善冷笑地哼了哼,想起天桥上遇到的男人就生气,到目前为止,这个男人只打过电话根本没露面,说不定就是个骗子。当然,这种事不能说,她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道:“我是去算命,算算我的命为什么那么苦,连个像样的男人都遇不到~”

她喝了口啤酒,然后注意到两个女孩当中的男人,虽然长得很帅,但对她来说,太年轻了。

柳德华看着她,皱起眉头,因为感应到不干净的气息。

一团黑气浮现,出现了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亡魂,应该说,是个恶鬼。它周身散发着阴森的黑气,眼眶和嘴都是紫黑色的。

池恩倬看见了这个鬼,它就现在金善身后,恶狠狠地看着。“老板!”

金善看她紧张地站起来,有些奇怪,“干嘛这样,又想请假是不是?”

“您过来坐吧。”

金善走了过去,恶鬼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盯着,过了一会儿,消失在店里。

柳德华站了起来,对宋书妍说:“你自己回家,我有事要处理。”

那么,晚上不用去灵堂了?宋书妍来不及问,柳德华已经出了炸鸡店。

金善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很酷的小子到底是谁呀?”

池恩倬:“书妍的哥哥。”

……

鬼怪可以干预人间的生死,是一种强大的存在。能够允许这种存在的神,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他,因为要保证他守护的人世没有被破坏原有的秩序。所谓秩序,可以称之为自然存在的天道,没有人可以改变。

经过了九百年,鬼怪的身边终于出现了鬼怪新年,与他宿命相关的人或鬼,都到齐了,也许已经到了该斩断宿命的时刻。那个出现的恶鬼,已经被神打上了烙印,负责它的阴间使者可以随时找到它。

跟金信同住的阴间使者刚刚被传唤,并拿到了最新任务,逃月兑了好几百年的‘其他遗漏者’终于有了消息,只要它出现,他可以立刻感应到并出现在它面前。为了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他决定回来好好休息。

回到家的阴间使者,看见金信正坐在客厅里发呆,面前好像摆了什么东西。他走过去,问:“你又怎么了?”

“本来想在更加舍不得离开人世前结束掉却没能如愿,或许神不愿意收回惩罚。我在想曾经自己所犯下的罪,对不起的人有很多,最让我愧疚的,就是我妹妹。”

阴间使者在他旁边坐下,发现桌上摆着一幅画。他不自觉地将画拿了起来,当看见画像的瞬间,如波涛般的悲伤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阴间使者抚着揪痛的心,无法理解这种异样,茫然自语:“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悲伤?”

金信被他的样子惊吓到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你……”

阴间使者抓住金信,激动地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故事,这幅画像上的人,是为了那个王也是为了我而死的,我的妹妹。”金信看着阴间使者有些犹疑不定,“你,不是没有前世的记忆,难道是想起了什么,或者你记得画像上的人?”

阴间使者摇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认为莫名的悲伤一定跟他的前世有关。都说前世犯过大罪的人才会成为阴间使者,他的罪到底是什么!

客厅里陷入难言的沉默,阴间使者精神恍惚地坐着,突然,他感应到了‘其他遗漏者’的气息,是很邪恶的恶鬼。他倏地站了起来,拿上黑色纱帽准备离开。

“你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走?”金信不满地跟着起来,把人家的心情搞得乱糟糟,自己一走了之,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我要去抓亡魂,这次应该是恶鬼,再晚就来不及了。”阴间使者带上帽子,消失在客厅。

金信呼了口气,“只不过是阴间使者,真以为自己能对付得了恶鬼吗?”他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

因为没有客人,所以炸鸡店提前打烊。一个人回家的金善走在昏暗的街道,路灯不太亮,周围也没有人,尽管每天都走这条路,但是今天觉得有些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

金善把包抱在胸前,一边走一边留意动静。忽然,身后挂起阵阴风,她缩着脖子跑了起来。

“啊——”被一股大力拽着撞到墙上,金善什么都看不见,却惊恐地发现有双手死死地捏着她的脖子。她痛苦地挣扎,完全喘不过气,脖子就像快要被人掐断一样。

“其他遗漏者!”黑暗中一双手按住恶鬼的肩膀,然后用力将它甩在地上。

金善的脖子终于被松开,她滑坐在墙根,揪着前襟,拼命喘着气。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袭击她的恶鬼朝阴间使者扑了过去,将他按倒在地,头上的帽子掉落——金善突然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没来得及上前查看,眼前凭空又出现一个人,她见过,是跟着池恩倬来过炸鸡店的男人。

金信手里幻化出一柄长剑,毫不犹豫地砍向恶鬼,然而中剑的鬼却毫发无伤,他的剑,对它不起作用。

“快起来,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阴间使者。

一连串的狞笑响起,当恶鬼转身看他的时候,金信瞳孔皱缩,眼前的人,竟然是九百年前被他杀死的朴中元!这个人,就是当年让年轻的王杀害忠臣的罪魁祸首,作为抚育年幼的王的老师,朴中元得到了王最深的信任,让他掌握着能推翻王朝的权势。

“金信,想不到,我们能再见。”朴中元露出阴狠的笑容,“我在人世九百年,你的那把水剑,伤不了我。倒是你……”他看向另一边,“居然跟王黎在一起。”

“王黎?”金信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因为王黎就是他妹妹的夫君,他本应该效忠的王。他顺着朴中元的眼神看去,阴间使者站了起来,难道他就是……

朴中元大笑起来,刚才扑倒阴间使者看到那张脸,也着实让他吃惊,“这也许就是宿命,王成为了阴间使者,你和他,好像做了朋友,而那个女人,也一直都在。你们奈何不了我,我还会来杀她的!”

金信眼睁睁地看着朴中元化作一团黑气逃走,他无法置信地看着作为朋友的阴间使者,他真的是王黎?那么,朴中元嘴里痛恨的女人,金信看向蜷缩在角落的金善,她是他的妹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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