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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目光轻轻一震,不禁意便皱了眉,什么也说不出。

她却轻笑:“阿释,不要难过。谁都要学会忍受恐惧和疼痛,不是吗?”

“嗯。”他敷衍似地点头,眉头却分明还紧锁着。

“放开一点吧。”她再次轻轻安慰道。

他看着她,那双素来有些偏向茶色的灰褐色眼睛中有光微微跳动:“阿珞,你离开我的那几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到如今,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她避开他的目光,笑道。

“因为我觉得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他轻轻叹道,“你让我放开一点,可你自己现在在做的到底算是放开了还是没放开呢?”

“什么意思?”她笑。

“你不是以前的阿珞了……”他终于垂下眼,似乎觉得有些难于开口,“我总觉得你瞒了我许多事情……我不是要怪你!而是……”

她伸出手指熟稔地抚在他柔软而微凉的唇上,脸上笑意温柔而显得有些缥缈:“抓住那些不能轻易忘却的,放开那些不必执怀于心的。”

他微微一怔,脸上神色顿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自己上一个问题。

她依旧看着他的眼睛,眼中的光异常平静。

“什么是不必执怀于心的呢?每个人执着的东西本就不同。”他显然不认同,声音里面带起几丝偏激,目光却有些疲倦地避开了她。

“有些东西一旦抓住了、摧毁了,人就会释然;而有些东西得越紧,不舍得放,日后自己的手就会越疼。”夜色中,她眼部的轮廓显得尤其深邃。

“再疼,也比心空了好。”他淡淡道,像是反驳语气间却又似乎有几分无力。

“那就由你自己来选择吧,阿释。”她无意说服他什么。

他没有答话,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天快黑透了,我们早些回去吧。”她突然转身,拉着他向前走去。

他却只跟了几步又止住了脚步:“后日二弟就提前回来了,之后父王的寿宴会如期举办,你去吗?”

六公主持续昏迷着,撒手人寰就在这几天之间了,可离王的寿宴却是不能受影响的。

“当然去。只有我陪在你身边,你才能放心吧。”她回身,微微仰头,抬手轻轻触模他的脸,手指纤细而冰冷,却让人觉得莫名安心。

“而且,三天后是个好机会,不是吗?”她声音不变,继续说道。

他不由微微吃惊:“三天?三天后就要做了吗,会不会太急了?”

“怎么,阿释你难道还没有下定决心吗?”她微微弯起的嘴角上仿佛噙着几片冷光,像是月光的碎片,“早就有人为你做好了准备,你可不能这个时候犹豫啊。”

他垂着眼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神色坚毅:“好吧,就定在三天后。”

她嘴角扬起的笑意渺远而模糊。

长长的甬道,他们并肩走在黑暗里,宫里的那些灯火仿佛在离他们很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恍恍惚惚地亮在视线的角落里。

许多年前,她刚被他带进宫时,走的也是这条甬道。

现在想来,那时的场景已然恍若前世。年少而纯真得如同花瓣一般的她,跟随着她所爱的少年,完完全全地信任他,也信任这宫里每一个似乎与他相似的人。

“阿释,在我住的地方种满各种各样的花,还要养上和我在家里时一样的金鱼,好吗?”那时才十多岁的她拉着同样尚年少的太子,笑颜澄澈美好,让人想起满枝烂漫的海棠花。

“当然好,进宫后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少年宠溺地笑,语气格外认真。

她开心得几乎一蹦一跳,目光里满是对这个地方的期待:“宫里面人那么多,一定比我家里还要好玩。”

“一定会的。”他看着眼前自己所中意的女孩,轻轻地说道。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样一个承诺从它被说出口时就已经注定不可能被兑现。

纵然从小长于深宫,作为太子他也能感受到王宫里的些许晦暗,可毕竟,他那时也还是太年轻了,太盲目地一心想要让身边那个的女孩欢喜,一不小心便撒下了谎言。

年轻人的幻想总是不免受到挫折。

宫里的人,都穿着一样端庄华丽的衣服,怀着一样完备周全的礼数,带着一样温和谦恭的笑脸,但每一张面具之后的脸却俱不相同,每一张脸后面又都藏着一样阴暗甚至是刻毒的心思。

想要更好地生存,就不免被身边的人同化。那些原本纯良的人,也往往沦于黑暗。

当阿珞开始逐渐意识到这些时,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已死的王后早年极蒙盛宠且太过傲扬,后宫的那些女人似乎长久以来都恨透了太子和六公主,阿珞既是太子带进去的人,她们便连着她一起算计。而且大家都知道,比起身份尊贵的太子和六公主,一个臣子之女显然更容易欺负。

在那些日子,她曾被人故意锁进满是尘埃的阴暗阁子里,曾被人从背后推落至冰冷的湖水中,也曾眼睁睁看到自己的金鱼被人偷偷毒死后漂浮在鱼缸里的样子。可她不敢抱怨,只在那个少年抱着她时才偷偷地掉些眼泪。

然而,内心素净单薄如她,毕竟还是无法承受太多。

她是白家的幼女。

白氏世代在朝为官,本就是望族,又因她受太子喜爱的缘故,白氏在那几年里面便更蒙圣上优宠了。当初,她入东宫后不出一年,她的胞姐便被选入宫中为妃。

然而,宫深似海。她的胞姐虽贵为妃子,却因圣宠不足,而在为妃两年之间尽是受人眼色、忍辱而活——即便如此,最终却还是被后宫众人逼死在深宫之中。

本是鲜活美好的女子,当年还在宫外时也曾让不少男子侧目心动,死去时的死相却极为难看,独自摔在高墙之下,头破身斜,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虽然她和姐姐两人一者在东宫,一者在后宫,可她却是亲眼见证了宫墙内的残酷。

就在那事发生后几天之后,宫外突然又传来了她的父亲白毅勾结贼人、密谋造反的消息——就像是有人故意要拆了白家一般,每一个噩耗都来得毫无预兆。

最终申辩无果,白氏一族几十多口男儿俱被斩首,女子则被充为官奴,原本兴旺的一个家族一夕之间便被摧毁殆尽。

唯有阿珞一人,受了太子的拼死庇护,勉强被留在了太子身边。

可谋反这种罪名并不能被人轻易忘记。

那年恰逢边阳侯来朝,边阳侯之子看上了太子身边的她,后宫里领头的那位便在离王耳边提了建议:何不趁着太子不在时,让边阳侯带走她?

于是,太子被离王派去他地巡视民情,她也被送出了城。只是,两人的路延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路途遥远,加上阿珞先前又刚受打击,那一路几乎都是病过去的。及至落脚边阳城,她整个人都已经羸弱得几乎没了血色,几番救治之后又在床上躺了一阵,这才渐渐有些恢复。

边阳侯虽知儿子中意这个女孩,却也不免忌惮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为防日后生出事端,不久后便给儿子另谋了一门亲事。可无奈阿珞又是离王交给他的人,不可随意打发,便将她暂养在府中。

至于边阳侯的儿子,初时想要阿珞也不过是少年人心头一热罢了,等到娇妻在怀,又有父亲前后多次循循诱导,也终于对先前中意过的女孩淡了下来。

对她而言,这样的结果倒也算不错。一人一个小院子,独自一人默默活在角落,既无人打扰,也无事可忧。

那时,她想着自己可能会从此默默地活一辈子,可不曾想到,到了那番地步竟还有人再想起她来。

几年后,帝都里边换了新帝,他们离国的局势也顺带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看好二世子的三王爷一派忙于筹算,与太子一派之间的冲突日渐增多。宫里头的人吃了亏,心下不服,便突然又想起她来:“太子不是一直没有放下边阳城的那个女孩吗?以她解解恨,若能顺便打击到太子,想来也是不错的。”

于是,一纸书信,寥寥几句,命人送至边阳王手中。剩下的事便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安排一场失火的意外,便轻松抹去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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