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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他站在时光深处16

有那么一瞬间,应如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仿佛这样做能给她增加不少底气一般。

她的目光,从面前的考官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温景然的身上。

宽敞的室内,淡蓝色的窗帘被齐整地束在窗户的两侧。

日光转西,大片大片的阳光从窗外涌进来。

温景然坐在靠窗的那侧,身体有大半沐浴在阳光下,他身上那件白大褂被光打得几乎有些失真。

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的手指搭在面前的文件上,目光却不错一下地看着她。

那双往常总是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眼眸,迎着光,像是被吸走了眼底的幽邃,透出淡淡的浅色来。

那双眼,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妖异了。

应如约的注意力落在他的手指上,他正轻轻的,不规律地偶尔敲动着。

看上去仿佛有些焦虑。

其实面试时被问及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有没有结婚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不少单位或公司在招聘时都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们需要知道这个职员是否有稳定的恋爱对象,是否有结婚计划,是否有在本市定居的意愿,也许还会被关心什么时候有生育计划。

可前提是这个问题不是由温景然提出的。

她有没有男朋友,他难道不知道?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寂静里,原本埋头做评估的几位医生也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她。

似乎是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为何还答不上来。

如约交扣的手心有些汗湿,她轻轻地握紧,良久,微笑道:“还没有,就准备在你们医院找一个。”

温景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随即,他颔首,没再追问。

只低下头时,微抿了抿唇,轻轻地压下已经到唇角的笑意。

面试结束了。

应如约走出考场。

走廊明亮,两侧休息座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等候面试的人。听见开门声,皆看过来,目光淡然又陌生。

应如约终于能松一口气,她手指抵着墙,在最近的空座上坐下。

已经调成振动的手机却突兀的嗡鸣了两声,如约拿起手机一看,是温景然的短信。

所以刚才他低下头,就是给她发短信?

如约狐疑地解锁查看,短信言简意赅,只有六个字:“等我下班,顺路。”

是挺顺路的……

她把手机攥进手心里,并起脚尖,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

——

没让如约等太久,她前脚刚迈进医院附近的女乃茶店,温景然后脚就在面试结束的第一时间迈出了考场。

接到温景然电话时,如约正认真地浏览着菜单。

桌旁立着的女孩系着半身的围裙,正耐心地等着她。

不好意思让女孩等太久,如约随手指了指菜单上标了“镇店之宝”的冰钻女乃茶。

女孩弯下腰,向她确认:“您好,请问冰钻女乃茶要温的还是冰的?”

应如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那端温景然问道:“在女乃茶店?”

“嗯。”如约示意女孩稍等,转而问他:“你想喝什么?”

“乌龙女乃盖。”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我现在下班了,你就在店里等我,我开车过来。”

应如约没有异议,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又点了份热的双皮女乃,坐着边吃边等。

等白色的瓷碗见底时,温景然正好也到了。

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也不知S市哪来那么多的车,东拼西凑地全挤在了主干道上。

每过一个红绿灯,车流便越积越长。

“我没有高峰期的时候走过这条路。”温景然边开了广播听路况,边询问她的意见:“前面路口右转是万盛广场,要不要先在外面吃晚饭?”

应如约嘬着塑料管子,点点头。

医院食堂里的菜油腥少,她午睡睡醒后就饿了。

原本她想着温景然这一时半会地还不会下班,她可以就近找一家女乃茶店吃些薯条烤翅垫垫肚子。

岂料……他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万盛广场是S市最中心的广场,建成时是在她大一那年。

因为开业就在她去学校的第二天,所以她记得格外深刻。

每逢学校放假回家,甄真真都会约上她来万盛广场,一晃数年,这会再踏进商场的大厅,她才恍然发觉,不知有多久,没有和甄真真来过这里了。

周五的夜晚,已经弥漫开周末的预热。

顶楼的美食馆,几乎每一家都要取号排队。

应如约最怕排队,她记得楼下就有一家台球厅。百无聊赖下,她试探着问正低头看手机的某人:“枯等太无聊了,我带你去打局台球?”

温景然挑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如约的台球好像是他教的?

他取笑:“杆能握稳了?”

应如约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拿手中的纸号比了比屏幕上还相隔甚远的数字:“应该够打一局了。”

她既然有兴致,温景然自然作陪。

***********

应如约第一次打台球是在大一的寒假。

除夕夜。

温景然和温老爷子的关系有些紧张,即使过年也鲜少回去,每年过年便总一个人留在S市。

应老爷子知道后,每回都让如约去叫他来应家过年。

那年除夕夜,甄真真提议要去江边放烟花。

应如约央求温景然找借口带她出门,结果出了门,被甄真真放了鸽子。

甄真真的爸爸也有个很有趣的名字,叫甄严。

甄真真临出门时怀里揣的几搂仙女棒掉出来,甄爸爸知道甄真真要去“放火”,说什么也没放行。

当晚甄真真就此失去了除夕夜出门的机会。

应如约接完电话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站得手脚僵硬了。

她背后的帽子突然就被他扯了一下,温景然拎着她的连衣帽,看她冻得通红的脸,蹙眉问她:“冷不冷?”

那语气,冷冰冰的,比刮在她脸上的风还凉。

她费了老大劲来赴的约,结果被放了鸽子。可又不能怪甄真真,她这会郁闷得眼眶热热的,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揉揉眼。

温景然等了一会没等到她回答,有些无奈地低叹了一声:“还没我高,怎么比我还犟。”

应如约后来想起来,觉得温景然那时候一定是在夸奖她。

除夕夜,街道上都没多少人了。

温景然也没兴趣陪她去江边吹冷风放烟火,穿了几条巷,带她去了台球馆。

即使现在想起来,应如约也觉得温景然很神奇。

明明穿上白大褂后,清冷又禁欲。

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行业精英。

可月兑下那件白大褂,S市老城城区和开发区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温景然比她这个本地人还要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应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应如约真的觉得他就是在S市这座钢铁城市里流浪的野狼。

*************

再模到球杆,应如约忍不住用球杆在手心里摩挲了下。

在A市读研究生时,临床实习压力大,如约除了偶尔会和同事一起聚聚以外,最大的放松就是打球。

台球就是其中之一。

教她台球的,是沈长歌,神经外科主治医生。

应如约有心让温景然见识见识她的进步,开球后,一连三竿,尽数击中。

温景然握杆立在一旁,缓缓地眯了眯眼。

等应如约月兑杆后,他才提着球杆上前。

莫名的,应如约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

有了这种感觉,应如约再看温景然时,总觉得他周身笼罩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到嘴边邀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很自觉地站得远远的。

温景然的身材修长挺拔,即使俯低了身子也像是随时展翅的鹰鹞。

应如约看着他撑起手架,压低的身体线条犹如笔直的直线,抵着桌面的手肘微曲,也没见他怎么用力,手中球杆快速推出,那白球撞着桌壁弹回来,瞬间击落一球。

那清脆的落袋声,莫名的听得应如约齿锋一痒。

然后,如约就看见他一个一个毫不客气的,把台球桌上剩下的所有台球尽数扫落,再没给她上场的机会。

以应如约多年来对温景然的研读,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判定……温景然此刻的心情实在不算好。

可问题是……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

——

等吃过饭,已经错开了下班高峰期。

车上路后,再没有傍晚时的拥堵。

说起来,S大附属医院距离御山是真的很远,城市里交错的路线七拐八绕,光是红灯,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

碍于司机情绪不佳,应如约一路上都没敢开口说话。

眼看着就快要平安到御山,温景然却忽然的,靠边停了车。

应如约正透过女乃茶杯透明的密封口用管子去戳沉在杯底的仙草冻,见状,抬起眼,看了看车窗外。

认出这是御山北门外的隔街的路口,顿时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有些问题想问问你。”温景然熄了火,他松开踩着刹车的脚,掀开储物盒盖,拿了一包烟。

烟盒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又被他重新抛回储物盒内。

这突然的举动让应如约止不住有些紧张起来,无形之中仿佛他周身的气场又开始从四面八方压迫她,让她开始喘不过气来。

她翳了翳唇,降下大半的车窗:“想抽烟的话,可以抽。”

车窗外有夜风拂来,将她鬓间几缕散落下的头发拂至她的鼻尖,唇角。

温景然看着她用手指拨开那几缕发丝别至耳后,抬眼看他时,那双眼睛被路灯点得漆黑明亮。

他忽的,有些想笑,笑她一如既往的胆小。

起初,碍于应老爷子等众位位高权重的长辈在列,饭局刚开始还一本正经地讨论学术,交流病例。间或有人歪题,也只是唏嘘下某些极为个性典型的家属。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风向一变,从医生职业风险过渡到了医生目前的就职情况。

理所当然的,席间唯一一位不隶属于s大附属医院的应如约就成了众人的关切对象。

温景然的这些同事,性格热情,又善活络气氛,即使是这种明显想要八卦下的氛围里,也让如约生不起半点排斥之心。

如约放下蟹壳,边用湿巾擦着沾了油腻的手指,边笑道:“我不想离家太远,已经给s大附属医院递了简历。”

众人纷纷附和,一部分人安利医院的福利措施和办公环境,一部分人则打趣温景然:“小师妹一来,你这做师兄的可要帮衬着。”

温景然正敲碎了一根蟹螯,他手指修长,不知是否因长年消毒的原因,手上的皮肤如白玉一般,此刻那总是纤尘不染的手指沾了少许蟹螯金黄色的润泽,看上去竟格外诱人。

他慢条斯理地把剥了大半蟹壳露出完整一簇蟹肉的蟹螯放入如约面前已堆积了不少蟹壳的碟子一侧,然后抬起眼,看向她。

那眼神清亮,一眼不错地望着她,随即往她手边的湿纸巾瞥了眼。

如约立刻会意,大方地把整包湿纸巾都递了过去。

应老爷子轻咳了一声。

如约侧目看去,便见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收回落在这处的目光,一本正经道:“如约性子不够沉稳,若真的到附属医院当职了,尽管锻炼她。”

如约默了默,决定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讲话的好,捡起温景然放在她碟子干净那侧的蟹螯默默咬了口。

蟹螯蟹肉饱满,入口便是满齿留香。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就着手边的椰汁,轻抿了口。

后来再有人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她碗侧的碟子里总有刚剥好的鲜女敕蟹肉,手边的椰汁也总是每次快见底时,又重新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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