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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空气里都是凉意,虽说也才刚刚立秋,但换了节气就是不一样了,如意裹了件厚衣裳坐在窗前,难得眉梢间露着几分纠结,左卫上将军刘云不是别人正是李宣睿的舅父,她到底应不应该跟李宣睿透露点消息,让李宣睿提早做好防范?

但一想起她跟李宣睿之间的差距,她又怕李宣睿即使借着一点的消息也能觉察出她的异样,到时候说不定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正胡思乱想着,红姑果然带了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过来,两个人抱了不少东西。

没想到来的这么早,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红姑好像看来了如意的担心,一面给如意披上新拿过来的大红色织锦大氅,一面笑着道:”红姑这点手段还是有的,姑娘就不用担心了。”又指着跟着她的丫头:”她叫小容,今年十五,从小跟着我长大,叫她这几日来在姑娘身边侍候,等姑娘用不着她了我在带她回去。”

如果不想叫小容服侍她大可以不用叫过来,现在带到了她跟前肯定是想善始善终,小容是个团圆的脸,眼睛不大但非常有神采,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精精神神的看起来十分讨喜。

如意就拉着红姑的手撒娇:”我一看就喜欢小容,叫她一直跟着我不行吗,何必到时候一定要在带走?到时候有了感情,哪里还舍得?”

如意还是很会说话的,红姑听的果然笑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那也要姑娘不嫌弃她。”

如意就还挨着红姑撒娇:”亏的您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可怜成什么样子,我想吃一碗红烧肉配上糯香的米饭,您明天能不能给我带点?”

红姑看着这娇滴滴的样子心里一酸,寻常人家的孩子谁吃不上个红烧肉,如意怀着王爷的孩子还受着这样的委屈实在可怜,满口的答应。

看的一旁的小容十分惊讶,她自小在红姑身边长大,红姑人虽然看着温和但对人都十分冷淡,王妃侧妃们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都笼络不到红姑,没想到红姑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妾这样好这样有耐心,那眼里完全是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和溺爱,好吧,她承认她多少有点吃醋,不过小容一向是个有心胸的孩子,很快将这些抛到了一边,迅速成为了合格的小丫头。

刷洗了一遍茶壶,放在新提来的小红泥炉子上煮了热水,给闲聊的红姑和如意各倒了一杯热水,又把屋子里的野花浇了一遍。

如意看的笑起来,拉了小容坐下:”我这里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快坐下吧。”

小容也就大方的坐下:”姑娘叫小容坐下小容就坐下。”脆生生的如黄莺一般,声音十分的好听,惹的红姑和如意都笑起来。

难得苏州下了雨,天气稍微凉爽了一些,剑成却还蔫蔫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伏虎匆忙从外面走了过来,剑成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是不是又能打架了?”

伏虎现在可不敢在小瞧这个小孩子一样的剑成,那功夫那境界,在来三个他都不是对手,他恭恭敬敬的道:”是京城来了信件。”

剑成又蔫了起来推开房门叫伏虎进去,李宣睿正站在窗前看雨,后面就是条小河,平常的时候河边总有不少人,今天因为下了雨却十分的冷清,在向远一些的地方看都是粉墙青顶的屋子,癖背处长满了青苔。

“是红姑来的信。”

李宣睿皱了皱眉,接过去撕开来看。

伏虎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就见李宣睿勃然大怒,变了脸色,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高几上,高几都折了一条腿。

王爷虽然清冷但鲜少动怒,不知道京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紧张的道:”王爷?”苏州城自他们来了那是风云涌动,要是京城里在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就太过被动了。

没想到一转眼李宣睿又有了笑意,好像终于解决了一件难事又好像得了一件宝贝,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伏虎就越发看不清楚,说不准是好事到底还是坏事。

只听的李宣睿吩咐:”磨墨。”

这就是要回信的意思了。

屋子里烧着薰笼和碳盆,暖烘烘的舒服,一盆水仙在窗台上舒展着女敕绿的枝叶,赏心悦目,放在一旁的鎏金香炉就显得寂寥了些,毕竟并没有点香。

小容可惜的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了。”

如意躺在铺着崭新的连理枝被褥的床上,红姑正皱着眉头给她按肚子,听到小容说话,如意轻笑道:”要不送给你去用。”

红姑瞪了一眼小容,转头又忧愁起来,扶着如意坐起来给她穿好衣裳:”这才是第一胎就怀了两个,虽然你身子骨结实,但孩子也长的大,我看你最近还要少吃些,不能在由着孩子长了。”

如意却很自信,毕竟有空间有泉水还有那么多的药材,不会出什么事,但这话却不能跟红姑说。

小容在一旁道:”怀上个龙凤胎那才好,儿子女儿都有,姑娘也有面子。”

小容来了如意这里活泼了不少,可见如意待她确实不错,但却又不会逾越了下人的本分,虽然也是小容懂事也足可见如意管理下人的本事,待人热情赤诚却又不失分寸,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

如意笑着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我觉着也是个龙凤胎。”

龙凤胎自然好,要是两个姑娘也没什么,就怕是两个儿子,越是皇家越讲究这些,只怕总要舍掉一个。

红姑看如意兴致高,精神也不错,就把收拾好的小孩的衣裳和鞋子襁褓拿出来和如意看:”都是托了外面的认识的人做的,我也仔细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姑娘在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我在叫人改。”

如意非常喜欢那些衣服的袖口小巧又精致的一点绣花,因为孩子小怕磨着孩子,没有又显的过于单调,这样子的就刚刚好,可见费了不少心思,如意就和红姑商量:”要不给我的衣裳上也秀些这样的花纹吧,像这小鹿小马小猫,多可爱。”

惹的小容和红姑都笑起来,小容就道:”您要是喜欢这些我也能绣,绣在帕子上扇子上都好看。”

如意兴致勃勃的去翻柜子里的布料,跟小容商量要绣什么花样子。

红姑看着如意那灿烂到纯澈的笑脸,好像忽然有些明白李宣睿为什么要将如意藏在这里了,这样一个干净美好的人,在这如泥潭般的地方实在太过珍贵,又哪里能应付了外面那些人。

如意就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生产,而双胞胎又多会早产,红姑现在晚上都住在如意这里,王爷就快要回来,到时候如意的事情就能解决,还是早点过了明路好,这样就能请了稳婆太医进门,风险也少一些,不知道王爷会不会为如意请封夫人,但愿还是请封的好,这样她也能放心些。

外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怕明天会下雪吧。

靠近京城的地界天气骤然冷了起来,马车上挂着厚厚的帘子,车里也摆了小薰笼,司马拓裹着貂绒的大氅一面下棋一面和李宣睿说话:”刚去的时候左都明多么硬气,嘴里说着好听的,就是不办实事,还是子文有法子惩治了他两个亲信,又亲自去了一趟军营,抓到了把柄,他这才知道了轻重,一面服软一面又叫城里的士族闹事,子文当时是怎么想到的,找了一次晏几道什么都摆平了,想想就叫人佩服……”

李宣睿却有些心不在焉,撩起帘子外面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好像下一刻就会下了暴雪,听说怀的是双胞胎,他到担心起来,不知道那样瘦瘦弱弱的人,能不能生下来,听说很能吃,就喜欢吃红姑做的红烧肉,她吃东西的时候眯着眼十分享受,像只偷食的小松鼠,看的别人也食欲大增,难怪孩子养的大,红姑说管都管不住,半夜起来偷偷吃,不吃又总喊饿,李宣睿真的很难想象那是个怎样的情景,在他皇子的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就寝之后还要吃饭的人,李宣睿想着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红姑也是,那样冷清的人,现在竟然为了如意心甘情愿忙的团团转,还说服他为如意请封夫人,不知道如意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快就把红姑哄的服服帖帖。

司马拓颇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李宣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会微笑一会皱眉,这样子完全是个思春的少女!他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于是轻咳了一声,李宣睿就闲闲的转了过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司马拓:”你夫人都去世两年了,你还不打算娶继室?是不是打算叫姨母真的去皇上跟前讨公道?”

怎么就突然说到了他的身上?司马拓无奈的笑道:”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么。”

李宣睿冷冷的道:”这事情用你操心吗?姨母早就给你张罗好了,就等你一句话。”

司马拓却忽然悲伤起来,那温润的眼液黯淡下来:”我不想为了成亲而成亲,以前娶柔情的时候大家都说她好,模样好性子也好家世也好,我就想就这样吧,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成亲之后才知道,如果没有情谊跟妻子无情,日子过的有多悲凉,柔情最终郁郁而终,别人却说我对她情深意重不纳妾又守孝,我却是因为愧疚,我不想悲剧重演。”

李宣睿到难得的沉默下来,没有在追问,马车里安静下来,只听到外头红泥炉子上突突响起来的开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乎的传来一阵欢呼声:”下雪了!”

走的时候还是初秋烈日,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严寒刺骨,剑成像是鱼儿入水一般,上蹿下跳,看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进京前的最后一个驿站就在眼前,后面的马车上还关押着苏州刺史左都明,因私自招兵买马而被查,能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被抓到京城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驿站的驿丞听说是秦王忙整装出来迎接,准备了上房,又陪同伏虎安顿左都明:”卑职在这里都听说了王爷的威名,这个左都明也太嚣张了,当朝廷能不知道,这下子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完全就是活该。”

墙倒众人推,不过是个落井下石的,伏虎不想同这样的说话,交待了手下的侍卫好好看管,客客气气的和驿丞道了谢就去同李宣睿汇报。

因为下雪,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都是呼啸的寒风,将人裹挟在这暗黑的夜里,屋子里的一盏油灯忽明忽灭,显得阴郁又压抑,难得的见到剑成一脸的严肃,手里拿着剑在李宣睿身边站的笔直,伏虎自觉有问题:”王爷?”

李宣睿点了点头:”今天夜里加强守卫。”

伏虎一震,知道必定有事发生,站了的笔直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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