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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各科的老师开始讲解入学考试的试卷,苏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变得很安静,没再做什么挑衅的事情。

越潇心中却没有放松下来,她的记忆中,苏雪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容健忘的人,如今什么也不做,想必,是又想了什么歪主意。

她不怕她,可至少,得提高警惕。

课间,商咏拿着物理卷子,来到了苏雪旁边,苏雪起身,越潇身边坐着的人,变成了商咏。

“你好。”

对着越潇和善地一笑,无半点攻击的意味,越潇转过头来,眨了眨眼,带着点疑惑,“你好。”

“这个题你会做吗?老师上课讲的时候,我没怎么听懂。”

越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物理试卷上,最后一个题目。商咏的表情有些淡漠,带着隐隐约约的不安,像是,怕越潇因为记恨她,而不愿意讲给她听。

越潇眉尖动了动,她记得,苏雪和商咏的关系一向很好,还记得,上一世,商咏在读完高一之后,就没再出现在学校。

听说,她母亲自尽在她面前,她被刺激之下,精神恍惚,被她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

流言只保留最为激烈的部分,三言两语之下,即使是现在的她,也无法厘清,当年,商咏身上,发生了什么。

记忆中,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一直跟在苏雪后边,不爱说话。

“这个呀,我们先把题干条件列出来,然后,先代入一个公式……”

越潇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接过了卷子,认真分析起了那个题目,她的声音很轻,在商咏的耳边响起的时候,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低着头,窗外的夕阳余辉映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的侧颜渡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有开口倾诉的冲动。

最后站起来,拿着卷子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心中生出些许不忍。

她已经身陷沼泽,已经做好打破这虚幻的准备,又何必,非要再拖一个人下水呢。

她做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以一己之力,给自己找到了一条路,通往未来的路。

何必呢,真的要,因为嫉妒,生生打破别人的希望吗?

盯着课桌上,摆放着的试卷,她陷入了纠结。

回到家的时候,一片黑暗,开灯,她那美艳动人的母亲,妆容精致,闭着眼,半躺在沙发上,有一种慵懒的风情。

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开口叫她,轻手轻脚地踏上了楼梯。

“回来了?”

女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商咏脊背一僵,转过身去。

“妈。”

她站了起来,走路的姿势柔弱妩媚,手搭在楼梯上,盯着商咏有些苍白的脸。

“怎么不叫我,你不知道,我是在等你吗?”

商咏抬头看她,从她和父亲分居之后,她变得越发喜怒无常。

商咏知道,她手上的钱不多了,从他父亲搬出去之后,她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要找一些新人,送到他面前,换一些赏赐。

商咏从未对她说过,她的书包里,有商余给她的一张卡,里边的余额,已经达到了很大一笔数额。

她没有动过那张卡,也不想让她妈,动那一笔钱。

她嫌脏。

包括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母亲,她也嫌她脏。

从前,她用了些手段,才爬上商余的床,她出生之后,她又成了讨好商余的工具。

有时候她会想,若是她和她母亲一样,满心满眼,只装得下锦衣华服,富贵生活,该有多好,可她偏偏不是。

她向往光明,想永远地离开宛城这个地方。

那时候,她拼了命的读书,只为有一天,摆月兑这不太体面的出生和身份,她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直到那天。

她看到商余书房里的东西。

那年她十二岁,刚刚小学毕业,商余一向对她不关心,只是觉得她听话,在面前还不怎么碍眼,所以不管不顾。

那时候,她妈妈外出旅游,商余忘记了她那天升学考试,在家里做了一场交易。

没料到她提前回了家,被她撞破。

那时候,她看到书房的门开着,悄悄模了上去,侧耳听到的东西,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几乎是逃一样的出了家门,绕着马路边,磨蹭到了放学的时间,才再次推开了家的门。

那个和他交易的人已经不见,书房门依旧紧闭着,商余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翻着手中的合同。

商咏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低着头,余光瞟到合同,字样已经变成了正常的工程承包合同。

与她耳朵里听到的,分别开在白天和黑夜,构建成了商家在宛城的地位和威名。

“那批货到了没有?把小孙处理了,让手下的人知道,背叛的下场。”

那天偶然听到的话,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频繁出现在梦中。

梦中,商余发现了她,掐着她的模样,冷漠得像捏着的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无数次夜半梦醒,她在黑夜里惶恐不安,再也睡不着。

那之后,她更加小心翼翼,然后,她发现了更多的东西,让她绝望的东西。

比如她的母亲一直以为的,她出现在商家户口本上,是因为商余对她还有些许感情,有一些相互扶持的情分,完全是她的错觉。

他只是,懒得把她清理出去而已。

反正她足够知趣,在发现他最新的口味之后,还会主动物色新人,送到他的床上,在他厌烦之后,又会配合着,解决掉那些麻烦。

就当养了一条狗,或者,一个只为他服务的,妓院老鸨。

而对于商咏,他大概,全不在意吧,或许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他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更多的,只是当她是个宠物而已。

开心时逗逗,忙的时候,就甩在一边。

商咏曾经,想过月兑离,反正他也不在乎。她尽力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而后偷偷攒下了一笔钱,策划了一起离家踏向远方的旅途,那时候的她,自以为是筹谋妥当的。

然而,离家出走不过两个小时,她就被陌生人抓住,关在不见光线的屋子里,成了那些人和商余谈判的筹码,那时候,商余刚刚收了一个新人,来源,是她的母亲。

或许是那个模样清丽的美人,确实讨了他的欢心,又或许,他只是觉得面前哭诉的女人还有用,终于没有袖手旁观,出手救回了她。

她却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心中,恐慌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即使她在商家是多余的,她也离不开这个地方,共富贵过,自然当同患难。

如果有一天,商家垮了,她会如她所愿的,获得自由吗?

不可能的。

商余做过的那些事,惹过的那些人,都在暗处潜伏着,等着这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一天,等着把曾经的账,一一清算在她们身上。

若是商余和她的母亲,真的情深,他大概,还有保全她们的能力,可事实是,面前这个容颜艳丽的女人,在他心中的身份,从来不是妻子,而是玩物。

“你那个同学接触得怎么样了?下周是你爸的生日,你能把她骗到家里来吗?”

楼梯旁,妩媚的声音打断了商咏的思绪。

她转过身,嗯了一声,语气冷淡,上了楼,再没有回头。

她想起,那天报名时候的场景,越军来闹事的时候,她在人群中,冷眼看着越潇和他的对峙。

他是个一无所长的蠢货,所以才能被越潇轻松地摆月兑。

她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

如果,商家轰然倒塌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宛城了呢?她会不会,就此有了自由?

她偷偷查过法律,父母之错,与她是无关的。

她能有那一天吗?她不知道。

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厌倦了,被母亲摆弄着,成为她的诱饵,去钓来一条又一条的大鱼,换来账户里,一笔一笔的奖金。

不过越潇……

卧室没有开灯,她站在黑暗里,眯了眯眼睛,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她不会帮她的。

凭什么,她活得那么艰难,越潇却能轻易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那之后,越潇和商咏的交往越加密切,几乎无话不谈。

只是表面和谐下,两人都有了自己的谋算。

越潇记得,商咏的母亲,体型瘦削单薄,若是天色暗些,和杜月,有几分相似。

商咏话里话外,并不避讳她的母亲,是如何坐上商家夫人的位置的,商家混乱的私生活,在越潇面前,拉开了帷幕。

她在试探,她的反应。

越潇表现得一如平常,仿佛已见惯,在商咏邀请她,去家里参加她父亲的生日宴会的时候,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一个不太合常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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