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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礼这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在皇后眼里看来就就是被凡卿那个女人迷得的失了志,无药可救了。

可是毕竟自己儿子确实没说出什么好词,皇后叹了口气,“枕窗,给郡主赔礼道歉。”

“母后?”

皇后瞪了他一眼,“道歉!”

陆枕窗咬咬牙,瞅了眼一旁似捡了高枝,得意到不行的凡卿,嘴里含糊不清,迅速道了一句抱歉。

陆知礼这才罢休,揽过凡卿捡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去。

被晾了半晌,还坐在地上的裴娇只觉得自己的心似要凉透了,父亲非要把她塞给这么一个败类的男人,不仅从未与她同房,日日与那侧妃笙歌纵乐,如今还打了自己如同打一个下人那般随意,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

“母后,臣妾实在与他过不下去了,请您让他休了臣妾吧。”裴娇哭喊过后,惨白的脸上只余一脸平静。

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家族,她的荣宠,她那残破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皇后的神色有些变化,家丑不外扬,这么大个事儿这裴娇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儿子休了她,她儿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裴娇,你要想清楚,你不是普通女子,你身后还有整个国公府。”皇后冷笑道,“你的夫君是一朝的皇子,你都敢说出休妻这种话。我们将你父亲奉为一等国公,又给了你皇子正妃的身份,只是因为小两口拌了几句嘴便大吵大闹的,皇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们家枕窗除了你这个正妃之外,就娶了一个侧妃,连个同房的妾侍都没有,仅仅是脾气不好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要闹?行,我回宫便告诉陛下,让他把裴国公找来,看看这事到底怎么办!”

皇后当然不会告诉启德帝,她仅仅就是吓唬吓唬裴娇,自己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把这事捅出去了,指不定谁不好过。

凡卿有些嗤之以鼻,这话说的好不厉害,通房的妾侍都没有谁敢信?桂月宫里那么多个宫女,她敢打赌,凡是有姿色的肯定都遭了毒手。

裴娇被她这话吓的一愣,是啊,她这样的女子从出生后这一生就已经定好了,她如今势单力薄,又能拿这个一手遮天的皇后如何呢?

裴娇低垂着头,良久,闷闷的松了态度,“是臣妾冲动了。”

“这不就对了,你跟枕窗的脾气都不太好,正是如此才要一起相互扶持,白头到老。”皇后一改之前威逼利诱的厉色,命婢女将她扶了起来。

“你们随本宫回宫吧,本宫宫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这么好看的脸蛋别留下什么疤痕。”皇后捏了一下陆枕窗的胳膊,训斥道,“还不扶着你的妻子。”

陆枕窗吊儿郎当的一把拽过裴娇的手臂,糙着声音喊道,“走吧。”

“恭送皇后娘娘。”一屋子的人顿时半躬着身,齐刷刷道。

皇后一行人走后,那些虚头巴脑,假意寒暄的人也都纷纷拱手告辞,没一会儿的功夫,屋里除了躺在床上的林朗,就剩下林明,凡卿,陆知礼几个人。

林明刚想对凡卿二人抱歉,就被她制止,她挑眉指着林朗,“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吧,我记得他方才有话要说。”

“小朗,他们都走了,你想说什么就告诉哥哥。”林明犹豫了片刻,“我听下人说是刑瑶来过后你的情绪便一直不稳定,她到底说了什么?”

一听有八卦,凡卿特别自觉的也凑了上去,顺带还拉着椅子上的陆知礼一同过来。

林朗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瞪着眼睛望向林明,“刑……刑瑶说我是哑巴,成……成不了大器……”

凡卿暗自月复诽,刑瑶也是蠢,什么都敢说,这哪是哑巴,这分明是磕巴!

林明额上的青筋已经暴露了出来,他这个弟弟自小就体弱多病,不爱见人。所以养成了有些自闭的性格,没事儿就爱自己看看书,同家人说说话,冷不丁的被一个陌生的姑娘冷嘲热讽了一通哪还得了!

“她还说了什么?”

林朗的神色似是极其痛苦,他抬手抱着头,“哥哥,疼……脑袋疼。”

“是我不好,哥哥不问了。”林明轻轻的替他掖好了被子。

“陆大人,郡主,让你们见笑了。”林明作揖,“还请两位回去吧,我收拾收拾便去进宫禀明陛下,这种凶手决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凡卿二人点了点头,也不便再继续打扰。

出了门后,凡卿抬头望向了天边的云色,轻轻道,“这京城怕是要乱了。”

陆知礼握着她的手,打趣道,“卿卿这懒散的命,倒是还挺操心的。”

凡卿抽开了手,瞪了他一眼,有模有样的比划道,“刑瑶一直与我不对付,关心一下仇人的近况简直不要太正常好么!”

她转了转眼眸,“不过话说回来,裴娇这个小姑娘却是也挺惨的,摊上个婆婆还是大楚最尊贵的皇后,简直是有苦不能言。”她拍了拍他的胸膛,笑道,“的亏我没有婆婆。”

凡卿说完后,短暂的时间里两个人间沉默了一会儿,她猛地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在她偶尔的印象里,陆知礼好像对他这个娘亲非常的敬爱。

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知礼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凡卿静静的站在原地,被人以那么冷淡的目光望了一眼而后被独自仍在街边,她觉得十分委屈。

算起来这是她与陆知礼认识了这么久,他第一次与她生气,可是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了,那分明就是无心之先么!

怎么能当真呢?

御书房。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臣就这一个弟弟。陛下,请您为微臣做主。”林明声音坚决,恳请道。

“邢育这个人还算可以,就是有时候会犯糊涂,却不想竟养出了这么一个刁钻暴戾的姑娘,害起人来竟一点都不含糊。”启德帝关切道,“林卿的弟弟如何,醒过来了么?”

林明的神色有些黯淡,“回陛下,家弟从小便有些自闭,醒过来后便更不爱说话了。刑家小姐说出了那样恶毒的话,臣有时候都害怕他会一个想不开……”

“李德旺。”

“奴才在。”

“拟旨,邢育教女无方,蓄意谋害良臣之家,降职为通政使司副使。”这个邢育上次伙同前任户部尚书妄想搜刮银子的事,他已经没太计较了,现在竟是以为自己是右相便可手眼通天,什么都不顾了!

“多谢陛下为臣做主。”林明俯首跪拜了下去,“臣还有一件事想要禀告陛下。”

“你说。”

“臣一走,柳州那边又乱了起来,当地的恶霸霸占农田,强抢民女,无所不做,知府也甚是头疼。”林明有些虚心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臣想请辞继续回柳州任职,为陛下分忧。”

启德帝对他这忠贞爱国的上进精神颇为感动,若朝中之人都像林明这样的栋梁之才一般能干,他也不必这么费心,“可是你才刚回来,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还能撑的下去么?”

“臣的父母和弟弟还仰仗着陛下给的俸禄生活,臣万死不辞。”林明的声音铿锵有力。

“好。”启德帝站起了身,鼓起了掌,“林卿果然深明大义。”

“微臣告退。”

凡府。

“卿卿这是怎么了,下午回来就闷在屋子里也不说话。”薛氏同绮罗站在凡卿的院子里,她有些担忧问道。

绮罗也不明所以,小姐下午回来的时候脚步生风,一句话没说就把门踹开,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夫人,您别担心了,一会儿我把晚膳端进去,若是有什么事奴婢第一时间告诉您。”绮罗贴心道。

“还是你体贴,那我就出门打牌去了。”上一秒还十分担忧的薛氏,得到了绮罗的承诺下一秒便开心的转身出门换衣裳搓牌去了……

月上中天,绮罗敲了无数次门,弱弱的喊了无数声,也还是没进去。

不过她听见自家小姐在里面中气十足的是不是骂上一句,便知道她应该没事。

“不就是冷战么,谁怕谁啊!”

“有能耐你就一直别找我!”

“最好连婚约一起毁了!”

平时恨不得日日都躺着的大床,此刻凡卿却是觉得怎么躺都难受,头顶上的帐子也太厚了,锦被的花色也不好看,哪哪都不对!

前世演惯了别人生活的她,总觉得自己的道行足够,不应该为这种幼稚的事情生气,可她就是忍不住!

“陆知礼你这个混蛋,有种一直都别找我,要是找我看我不把你晾的透透的!”凡卿气愤的骂了快小半天,终于觉察到肚子已经饿的瘪瘪的了。

绮罗在长廊上打着盹,怀里还紧紧的抱着凡卿的晚膳。迷糊间她突然觉察到一股凉凉的杀气,顿时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门口那个披头散发的人竟然是自家小姐……

凡卿看了眼一直守在她门口的绮罗,心下一暖,一下午的委屈顿时一股脑的都倾泻了出来。

她瘪了瘪嘴,“绮罗,我饿。”

吹着凉凉的夜风,凡卿吃过了饭后还喝了点小酒,而后如同那些个纵横在花间的情场老手一般,轻佻的搂过绮罗,对着茫茫月色,讲起了人生的大道理。

“男人这种生物,就算平时掩饰的再好,那日子一长总会露出马脚的。”凡卿举起了手中的琉璃杯盏,摇摇晃晃,对着银月无声的碰了一下,又拍了拍绮罗,“你懂么?”

绮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琢磨了半晌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奴婢觉得世子待小姐已经很好了,与别人家的公子不同,能透过本质来欣赏小姐,爱重小姐。”

“本质?”凡卿盯着那流光溢彩的杯子,“本质是个什么东西,能吃么?”

“小姐,你可别再喝了……奴婢扶您进去。”绮罗实在瞧不下凡卿在这一通冒胡话,费力的起身挪起了她的身子,朝屋里走去。

凡卿宿醉过后,醒来第二天也不哭不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而陆知礼也似约定一样没再登门找过她,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次的确是她不对,就算两个人要和好先低头的那个人也应该是她。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下不去口。

约莫着五六日的光景,京城里终于纷纷扬扬的迎来第一场雪。

这日,凡卿披上了厚厚的狐皮大衣,拿着手炉,一旁的绮罗为她撑着伞,两个人上街闲逛了一圈。

说是闲逛,她的步子却总有意无意的朝着怀安王府的方向溜达着。

其实她有些忍不住败下阵来,想看看陆知礼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可宿醉那夜又在绮罗面前说了一通壮志豪言,又不能掉链子。

左思右想间很是为难,前方拐角的胡同里却突然冒出来一条长长的车队,过往的行人都纷纷避让,有那种耳聪目明的人认出了这是谁家的车队,顿时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凡卿裹紧了衣裳,也后退了几步,那马车侧面的帘子上印着一个“邢”字。

她想起了林明那日去启德帝面前告状,陛下派总管去刑府宣旨,给降职了,至于降成了什么官她倒是不太清,那种弯弯曲曲的官职名太过绕口,她记不住。

曾经名极一时的一朝右相,如今却要搬离从前的大宅子,住上与他官职相配的小户里。

刑家如今不比从前,养不起那么多的护院仆人,能散的都散了。刑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步行亲自走在边看着东西别再掉落下来。

前方有一块明明亮亮,惹人注目的白,她抬头望了眼,发现是凡卿站在那里。

凡卿还是同从前一样好看,穿的也永远那么贵气逼人。刑瑶瞥了眼她怀里的手炉,站在旁边撑伞的婢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单薄的衣裳,没敢抬头跟她打招呼,就那样低垂着头跟着马车走了过去。

绮罗看着这树倒猢狲散的邢家,有些感慨,“小姐,她从前那样嚣张跋扈,作威作福。如今跟她好的那几个小姐们,静姝公主去和亲,不是还有二皇子妃和李家小姐么,怎么都不来送她?”

凡卿杵了杵她的额头,只觉得她傻的可爱,“如今邢家不过是个四品小官之家,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谁还会理她,什么好姐妹啊那都是笑话。”

“我同吴南晴不也是一样,我如今倒还真庆幸因为一个男人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若有一日我落到刑瑶这个地步,她也未必肯来送我。”

“呸呸呸,小姐才不会这样呢,小姐还要嫁给陆大人做太子妃,幸福欢喜的度过下半生呢。”绮罗着急的跺了跺脚,一本正经道。

凡卿哼哼道,“谁知道那个猪队友此刻又死到了哪里去呢。”

日光被云头挡住,天色愈发的暗了下来,凛冽的寒风乍起,雪似乎下的更大了。

“咱们回去吧。”

陆府。

“世子,您真的不去看看郡主么?”初六给陆知礼斟上了一杯茶,又把窗户都关了上,外面的风愈发的大了。

“过几日,陛下便会在宫中设宴赏梅,我到那时再同卿卿认错也不迟。”陆知礼坐在窗前静静的临摹字帖,一手隽秀精致的楷书洋洋洒洒,颇为好看。

初六有些不解,既然两个人都是真心喜欢,为什么还要耗着。他挠了挠头,“可这都离你们吵架已经过去五六日了,我听说前几日郡主还在自己的院中喝的酩酊大醉,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陆知礼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面色平静,“依卿卿的性子,便是此刻我去找她,她也未必肯见我。她生性要强,这次的事又是她理亏。我若主动去道歉,只会显得她不懂事,这样让她觉得自己没面子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做?”

初六这个糙汉子已经完完全全的被绕晕了,什么你的面子她的面子的,互相喜欢却又忍着不见,感情这种东西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玩明白的。

“对了,世子。”初六好像想起来一个惊天猛料,连忙说道,“那右相降职成通政使司副使以后,曾携着女儿去正使府上探望,谁想那正使的儿子看上了刑家姑娘,整天嚷嚷着要娶回来当妻子。”

“通政使司正使家的儿子可是个彻彻底底的浪荡公子,怎么会转了性看上刑瑶?”陆知礼有些诧异,若是如此,那正使肯定明里暗里都会给邢育穿小鞋,怕是邢家是肯定要嫁女儿保平安了。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一时新鲜吧。”初六分享出一个大八卦,看着自家世子若有所思的模样,内心也畅快了不少,顿时成就感爆棚。

翌日朝会。

冬月的季节人就爱犯困,启德帝单手拄着案台,微瞌着眸听朝下的大臣你一句我一句说一些没用的。

“陛下,臣请奏。”通政使司正使刘宇左跨一步,“犬子与副使的二女儿刑瑶情投意合,还请陛下亲笔赐婚,成全这两个孩子。”

邢育一脸茫然,刘宇曾答应自己私下商量的,为什么在大殿上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让陛下亲自赐婚!

“陛下?”见启德帝没说话,刘宇又喊了一声。

李德旺看着殿下一脸茫然的朝臣们,上前轻声喊了几声,这才把启德帝从睡梦中喊醒。他小声耳语道,“陛下,刘大人在喊您呢。”

启德帝猛然被叫醒,浑身一激灵,瞅了眼周围才发觉此刻正在朝会上。他不漏痕迹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也没管刘宇说的是什么事,开启了一贯的敷衍模式,正色道,“刘卿所言极是。”

成了!

刘宇面带喜色的叩头谢恩,“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儿子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娶刑副使的二女儿,他被吵的头疼私下见了邢育,谁料那厢一脸的清高,似是看不上他们刘家。可如今有陛下撑腰,量他还敢在自己面前装犊子!

邢育怔在一旁,一张苍老的脸满是惨白却又无可奈何。天命难违,原本还指着姑娘许配给一个好人家,有婆家人撑撑腰,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可眼下,他们刑家的气数算是尽了。

“陛下,您不是说冬月里不宜成亲,甚至还把世子与长乐郡主的婚期挪到了来年开春。”邢育想起了现在的季节,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未等启德帝开口,刘宇急忙接上了话茬,“陛下,我同刑副使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户,不讲究这些,简单的宴请一下两家的亲人就算成了。不过虽是仪式简单,却也绝对不会委屈了邢家姑娘。”

邢育气得牙根痒痒,这个刘宇说话颠三倒四,他的姑娘好歹也是曾经的大家千金,竟然被他随随便便的仪式就想娶到手,可如今自己又在他手下做事,瑶瑶的事情让陛下迁怒于他们。

没了皇恩,没了荣宠,就算是他想替瑶瑶争取一下,怕是也只能换来一句“你家的姑娘实在配不上。”

“也好。”启德帝对邢家人算是彻底失望透了,也不再想着为他谋取一些什么,直接点头答应道。

冬月初二,刘家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向邢家大院。

刑瑶披上了大红的嫁衣,走向了同她从前的小姐妹裴娇,陆欢欢一样的道路,为了利益,为了家族,毁了自己的一生。

冬月初三,刚刚大婚的刘家公子刘成仁便直奔京城花街里最大的那家青楼。

“小姐,这刘家公子也太过分了吧,你们才刚刚成亲他便出去花天酒地,算个什么玩意呢?”刑瑶从家中带来的婢女玉翠气愤的呸道。

她还随刑瑶闺中的时候唤她小姐不叫她夫人,又直呼那的刘成仁大名,明摆着不满意这桩婚事。想当年她们老爷还是右相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威风,似刘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刑瑶也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眸子里带着一股恨意,“那刘成仁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只是想变着法子的侮辱父亲和我。像他那样的人若是在从前连我邢家的门槛都进不去,他娶我就是为了面子!”

“走,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侮辱我到什么地步!”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这种事等少爷来了再办吧,咱们两个姑娘怎么进青楼啊?”玉翠在府里吵吵的最欢,可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又怂的不行,连带着把刑瑶吵的一身虚汗。

刑瑶甩开她的袖子,“可他成亲第二日便出来喝花酒,再不济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嫌丢人,我刑家可丢不起这人!”言罢,直直踏入了那笙歌舞乐的另一个世界。

“这位姑娘等等,我们翠楼可还没有让姑娘进去的规矩。”门口的老.鸨见一个小姑娘直直的闯了进来,她年纪轻轻头上的发髻却是已经嫁了人的妇人髻,她登时就觉得不对。

“我夫君在里面,我找他都不行?”刑瑶心里本就堵的慌,此刻又被拦在这,满心的不痛快。

“谁在里面你也不能进去。”老.鸨其实心明镜一样知道这又是一个找夫君的怨妇,可这也不能怪他,做她们这行的不正是抓住了男人的劣根性么。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光明正大的不如偷来的。

老.鸨看刑瑶的年纪实在太小,不忍她才刚刚开启了另一路人生便早早夭折,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你夫君待会若是出来了你们出门去解决,如何?”

刑瑶忍住了眼眶里的雾气,点了点头。

暮色四合,街上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大雪,这雪同前些日子的初雪不同,是货真价实的鹅毛大雪。

北风凛冽,雪花纷扬。刑瑶哆哆嗖嗖的抱着肩膀,门外的世界天寒地冻,门里的洞天又奢靡荒唐,她张了张冻的有些发紫的唇角,起身朝前边那刚从包厢里走出来的男子走去。

“刘成仁,你还要不要脸?”

那刘家公子方才一连叫了好几个姑娘,此刻心神荡漾的回味着方才的场景,却不想碰上这么个晦气的女人!

“你怎么跑这来了?”他警觉的望向她,“你还叫了谁来?”

刑瑶不敢告诉爹和哥哥,就怕他们为自己担心。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来的。”

刘成仁送了口气,“走吧,回家吧。”

刑瑶指着里面穿着暴.露,坦胸露.乳的风尘女子,质问道,“你还知道有家?”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跟小爷吹胡子瞪眼。”刘成仁一把推开她,将她小小的身子推个趔趄,“别以为你父亲还是右相,你还是那个邢家大小姐,我告诉你,该醒醒了。凭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我不休了你就不错了,你还敢来抓小爷,我呸!”

“你混蛋!”刑瑶跑出了门外,揪住刘成仁后辈的衣裳,死命的拽着,“你今天不给我给交代,就别想走,不然咱们就到爹那说说理去。”

“你给我滚一边去吧你。”刘成仁一把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到了地上,“刑瑶,我告诉你,我娶你就是为了磕碜你的,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什么玩意呢!”

言罢,扬长而去。留刑瑶一个人倒在茫茫大雪中,她的衣裳和鞋袜顿时被雪水打湿,手也冻僵硬的抬不起来。

“小姐!”玉翠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刑瑶躺在了雪地上,吓得花容失色,小姐本来就穿不起大衣,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秋衫,这还不要被冻出病了!

可她一个人却扶不起万念俱灰的刑瑶,她朝周围过往的行人大声求救,可她们两个身处翠楼门前,任谁都不会觉得她们是良家姑娘。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救她们。

眼看着刑瑶就要冻死过去,玉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前方走过一陌生男子,在她们面前稍稍收住了脚步。

刑瑶意识涣散间瞥见是……是,她虚弱喊道,“救,救救我。”

林明犹豫了片刻,终是解开了自己披在身上的裘衣,盖在她的身上,而后弯腰横着将她抱了起来。

玉翠在一旁惊讶极了,这个公子生的这般好看,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明将她抱到了刘府,玉翠上前叩了叩门,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半睁着眼,困的哈欠连天的小厮过来开门,见是刑瑶,急忙朝里面喊人去了。

“刘公子,你的夫人差点冻死在街头,我给你送回来了。”林明将刑瑶移交到刘成仁手中,淡淡道。

“人我已经送回来了,告辞。”

刘成仁把她抱到了她的屋子,而后吩咐玉翠,“你照看着吧,别死了就行。”

他说的每一句话刑瑶都听得见,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想了想放在靠在林明怀中的场景,没想到她差点害死了他的弟弟,他却不计前嫌的救了自己。

如果那日她没有对林朗说出那番话,林明会不会喜欢自己呢?

凡府。

“小姐,您在这翻箱倒柜快一晚上了,您找什么呢?”绮罗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凡卿的屋子,却瞧见她忙活了大半天还没完。

凡卿从母亲那得知过几日便要参加启德帝在宫中设下的赏梅宴,想着这是同陆知礼吵架后第一次见面,当然得打扮的隆重漂亮一点。

“我上次命人做的那件绯色宫装怎么不见了?”凡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些气馁道。

绮罗偷偷笑了笑,“小姐,你昨天就让奴婢给你送去成衣店好好的清洗了你忘了?”

“哦。”

凡卿赶紧走到桌边吃了几口水果压压惊,太尴尬了。

“你说我那日戴什么珠花好看。”安静了半晌,她又蠢蠢欲动的站了起来,跑去梳妆台前,摆弄起了首饰。

“小姐,按我说,你若是心中惦念着世子您就直接去找他,这样为难自己又是何必呢?”绮罗实在搞不明白这情情爱爱里的复杂。

想见一个人,就去找他。多么简单的事嘛。

“谁想他了!”凡卿瞪了她一眼,试图洗脑道,“我跟你说,就是那日他不在,我也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懂吗!”

扑簌的大雪飘飘零零,落势的更大了,洁白的一片好像什么都会包容,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凡卿心心念念的赏梅宴终于到了,她一改往日懒惰的样子,天不亮就起床开始收拾自己,精致的宫装,暖和的披风,就连抱在手里的手炉套子都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

凡修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选择在家睡觉只等晚膳十分再去蹭个饭。

是以,薛氏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坐上了马车,顺着前人压过的车辙,一路向皇宫驶去。

一行人进了宫后,薛氏带着婢女先去长公主宫里叙旧了。凡子澜没有想要约会**的婢女准备去东宫找太子聊聊诗书。

他看了眼一旁一动不动的小妹,一脸的诧异,“你怎么还在这呆着,怎么不去找陆兄。”

“什么陆兄,哪个陆兄?”凡卿皱着一张脸,心里却是尴尬极了,如今母亲和大哥都有去处,就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

不行,她不能让陆知礼看扁了自己!

“卿卿的陆兄自始至终都只有大哥啊!”凡卿甜甜一笑,“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凡子澜错愕的望着她,平时跟陆兄好的像是一个人似得,怎么今儿个转了性铁了心的要跟着自己呢?

“也罢,走吧。”凡子澜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领着她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里面异常热闹,赏梅宴说白了还不是给那些个年轻的少男少女们谈情说爱的相亲大会,是以不少世家贵女们都绞尽着脑汁想要跟这位大楚第二尊贵的男人,未来的帝王发生点什么。

凡卿眼尖,瞧见了其中的吴南晴和李聘语。

不知怎么的,南晴自从跟自己分道扬镳以后便同李聘语走的十分亲近,好的像是从前没有发生过嫌隙一般。

女人之间的友谊那都是靠着秘密换来的,凡卿的第六感告诉她,吴南晴肯定透漏过自己不少秘密。

可是她细想想,她能有什么秘密呢,除非原主之前尿过床这种大事她不知道,好像真的没什么了。

“子澜,小卿卿,你们来了。”陆疏手里拿着一杯青梅酒,看见凡家兄妹,笑着走进打招呼道。

“太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招风,这么多个小姐姐,我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凡卿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果酒,饮了一口后调侃道。

陆疏爽朗大笑,“这有了情郎的人就是不一样,你再这样我可找知礼来管管你了。”

“嘁,谁要他管呢。”凡卿满不在乎道。

“殿下,凡兄。”宫门口响起了一道淡淡的声音,透过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声音,直直达到凡卿耳朵里。

她下意识的伸手拨弄了一下头上的珠花,又扯了扯宫装的褶皱。

“说曹操,曹操就到。”凡子澜指着凡卿,“陆兄,这小妮子我们都管不住了,还得你来看着啊。”

凡卿偷偷拿余光瞥了一眼陆知礼,一身素白的锦袍配上她之前给他买的墨狐皮披风。多日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不少,不过还是和往常一样,好看!

陆知礼淡淡笑道,“我怎么舍得管卿卿呢。”

温柔宠溺的声音清清凉凉的洒了下来,凡卿的鼻头有些酸酸的。

“啧啧,看来你们日后成亲了,陆兄怕也是个妻管严啊。”陆疏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不了事情,打趣道。

陆知礼走到凡卿面前,替她轻轻拨落了发间的落雪,而后朝陆疏道,“殿下这话说的实在,我倒是宁愿当个妻管严,也不愿一直单着。”

“哈哈哈。”凡子澜忍不住取笑道,忘了自己也一直没有娶亲,“陆兄跟卿卿在一起后,身上多了不少烟火气味,也能开得起玩笑了。”

“好了,咱们两个该退一退,做人要自觉。”陆疏拉过凡子澜,朝别处的梅树下走去。

“卿卿,想什么呢?”陆知礼见她不说话,低头问道。态度好的似乎两个人从来没吵架一样。

“我在想什么时候同你把婚退了。”凡卿沉默了半晌,冷不丁憋出这么一句话。

恋爱中的女子最擅长的便是口是心非。

凡卿等了良久也没见他说话,以为他真的信了并且认真的考虑了,登时抬头望着他。

陆知礼考虑了一会儿,也跟着点点头,“卿卿想的没错,你何时把婚退了,我何时再让陛下赐婚便是。”

“喂,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卿卿觉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意思,那这婚便不退了,可好?”陆知礼顺着她的话茬继续说道。

“我……”凡卿第一次觉得伶牙俐齿的她在陆知礼面前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骨子里竟是个狡猾奸诈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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