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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声让陆灵头痛欲裂,她上一次坐飞机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刘莉莉还没有离开陆允桂。那年,他们一起回中国探亲,说是探亲其实并不恰当,更准确地说是奔丧。她的祖母去世,他们一起回去参加她的葬礼。因为转机更便宜,所以他们在迪拜停留了好几个小时。那段等待的时间,陆允桂很焦躁,连带刘莉莉情绪也很差劲,而陆灵则战战兢兢的。后来,从迪拜飞往北京的飞机终于起飞,摇摇晃晃中,年少的她靠窗坐着从未觉得飞机如此讨厌,整个脑袋好像随时要爆炸一样,耳鸣持续了整个攀升三万英尺高度的过程,直到平飞才好转。

现在,她觉得她也是那个刚刚打完120分钟比赛并输掉比赛的球员。全身肌肉没有一处不酸痛,而大脑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看向窗外,夏天的气息隔着厚厚的飞机窗也可以感受到,然而那只让她更加喘不过气来。她又想,两年前,派特是否也是这样回到伦敦的,亦或者,是这样离开伦敦的。

内森尼尔调笑的声音传来:“嘿,你的眼泪都快把我的私人飞机给淹没了,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哭。”

陆灵一边解开安全扣一边站了起来,冷气声让她的声音显得很低沉,“我想是你喝了太多香槟,去了太多次洗手间,才差点把你自己的飞机给淹没了。”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无论多沮丧,幽默感总还在。不过,这似乎是典型的英国人的特征?”

“我倒是不觉得我多像英国人,更不典型。”陆灵从内森尼尔身边侧过,“你知道我的行李箱在哪,非常感谢。”

“克里斯汀,我不是你的女仆或者侍从。”内森尼尔在她身后喊道,她没回头,但他还是自言自语说完了后半句,“我可是你的老板。”他嘀咕完,给了他的一名员工一个眼神,反正不用他亲自拿。

****

陆灵一直睡到日落,只是她不知道是当天的日落,还是第二天的。她光着脚站在洁净光滑的地板上,脚有些凉,她用脚趾摩挲了一下地板,触感既真实又虚幻。

她看着窗外。

沙滩,大海,落日。

眼前的景色呈现出一种壮烈,色彩感浓厚,美丽,但她知道,必然短暂。

不是所有的时刻你都想用照片记录下来。有时候,那个瞬间,刻入脑海便是最好的。如果你想记得,你会记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已经忘却,那大概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该忘记的就应该忘记。

伯恩茅斯也有美丽的落日,只是她从未有机会跟他一起看过。

“嘿,缇娜,缇娜。”

他这么喊她时,第一声总是很短促,但第二声会拖得很长。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尽管口音跟她一样土。她也没来得及告诉他,她后来其实很喜欢他喊她“缇娜”。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正久到她觉得腿已经酸了,饥渴感和饥饿感全都袭来。她拉上了窗帘,后退了几步,重新倒在了舒适的床上。

房间里立即又是一片漆黑。

她在一片黑暗里模到了手机。屏幕亮起的一刻,她觉得晕眩。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她很快适应了。她看了看日期与时间,总算知道自己睡到了第二天,这一觉应该有十几个小时。她最多还有48小时的停留时间,她需要尽快回到哈灵顿。

依旧有不少未接来电以及信息和邮件。她开了灯,把最紧要的快速处理了。

然后她靠在床上,点开了推特。

****

英格兰国家队的飞机于十个小时前抵达希斯罗机场。

从机场大厅出来后,无数的英格兰球迷涌了过来。很多人举着标语,并高唱着各种歌曲。看起来,虽然这次三狮军团依然没能实现重大突破,但受到的待遇却格外好。

派崔克-安柏戴着墨镜出现了,他得到的欢呼声是最大的。有很多的女孩儿高声喊着他的名字,挥动着手中的圣乔治旗和画有派崔克的围巾。

《每日邮报》的体育头版就是派崔克戴着墨镜,向球迷们挥手的情景,并配上巨大的标题: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希望他不会再离开

往常而言,这样的报道会被批评,因为只着重报道一个人而忽略了其他的英格兰球员。但今天,没有人抱怨。

派崔克-安柏已经被认为是这个国家足球史上出现过的最伟大的球员。尽管他还没有像博比-查尔顿、博比-莫尔一样拿到世界杯,或者像史蒂文-杰拉德、大卫-贝克汉姆一样拿到欧冠奖杯。

人们相信,他会留下的。

同时,在社交媒体上希望他能留下的言论越来越多。

【我真希望他留在英超,不管他留在QPR,还是去曼联、曼城……我是一个西汉姆球迷,不管那么多。】

【如果派崔克-安柏厌倦了QPR,请其他强队把他留在英超,这样我们才有资格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联赛”。】

【作为一个阿森纳球迷,我认为安柏最好留在QPR,这会是一段传奇。千万别去国外,当然,来我们这儿更好,反正都在伦敦,哈哈。】

****

陆灵盯着手机屏幕上戴着墨镜的派崔克愣了一会儿。

其实大多数二十一岁的英国男孩儿不是这样的,更多的正处于自己大学的最后一年或是GAPYEAR,他们会疯狂的派对和寻找女孩儿与刺激。当然,也有已经工作或是开始职业规划的。但无论如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让你觉得他还是个孩子。但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不是个孩子。

她收到那么多语音留言、WhatsApp信息和邮件,唯独没有只言片语来自于他。

此外的报道还有派崔克与艾梅伯的一些传闻,包括巴西英格兰比赛结束后艾梅伯去了英格兰更衣室的新闻。

陆灵刷过这一段,看到了一些更震惊的。

《太阳报》的标题:

What’

发生什么了?问问“陆伦斯”

《每日星报》的标题:

陆和劳伦斯的惊人照片激怒QPR球迷

她大脑有些混乱,她于是放下手机,快速淋了个浴,换好了衣服,然后打开了房门。内森尼尔的别墅无可挑剔,只是她既没有兴趣也没来得及参观。她下楼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是睡美人还是什么?我正在想我应该打电话给尼克还是给派特,或者干脆我自己,把你吻醒。”

“哈哈,有趣。”

“你看你,你还说你不像英国人,你们说有趣的时候,总是充满虚伪和不屑。”

“有趣。”

“你再说一遍这个词,我就要考虑解雇你了。对了,你饿了吗?”

“我可以吃下一头大象。”

“很好,我正准备吃饭,为什么不加入我呢?”

说话间,陆灵已经走向餐桌。餐桌尽头,美国人只穿着个浴袍拿着刀叉微笑地看着她。陆灵瞥了他一眼,“我猜你也刚刚起床,刚刚送走一个姑娘,但是,真的吗?起床就喝酒?”

内森尼尔的手边有瓶已经开了的红酒。

美国老板瞟了一眼红酒,站了起来,走过来为她拉开了座椅,然后继续微笑,“是两个姑娘。真遗憾你错过了昨晚和今天上午。”

“**you!”陆灵坐了下来。

“咖啡还是红酒?”

“两样都要。”

内森尼尔于是去给她倒了杯咖啡,然后又给她倒了杯红酒。之后,他回到他的座椅上,做了请用的手势,并说道:“我应该告诉你,我的房子外面可能有记者。”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她有些头疼,但刚才她已经看到了推特,这是意料之中的。

“本来他们就喜欢跟踪我,现在他们知道你住在我家,我想他们一定想拍到点什么。”

陆灵先吃了两口法国吐司,她实在太饿了,她又喝了口咖啡,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我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其实不是理由,索林-米图莱斯库的确在这里度假,我刚才给他和他的经纪人打了电话,约了他明天上午一起吃早午餐。这个罗马尼亚小孩,蒙奇告诉我是“新哈吉”(哈吉是罗马尼亚传奇球星),我希望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看,我走到哪儿都想着我的工作,你应该庆幸有我这么一个主帅。”

“我的确感到欣慰。”

陆灵冲他礼貌地笑了笑,他碧绿的眼睛继续盯着她,她于是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一点后悔选择这个职业?”内森尼尔特别认真地问。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陆灵又喝了一口咖啡,那让她越来越清醒。

“我知道,在英国,最苛刻的公司一年也会给员工至少二十天的年假,但你一年下来休息时间恐怕还不到两周,你不会觉得身心俱疲吗?你现在看上去还不错,但持续三五年下去……”

“噢,关于这个……”陆灵开始切培根,“不,我不后悔。我喜欢忙碌。”她又太抬了下头,“而且,如果我想要假期,很简单,被解雇或者辞职就可以了。你知道被解雇的主教练总是会说我会休息一阵。”

内森尼尔听罢笑了起来,然后,他喝了口红酒,“你准备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你是为了听故事所以邀请我来度假的吗?”

“不,我只是不希望我的主教练带着糟糕的情绪工作,那会让她做出错误的决定,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错误的。”

“你能言善辩,不当律师真是可惜。”

美国人的笑声再次响起。他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你想干什么?”

“发个推特。”

“关于?”

“等一下……”美国人开始打字。

过了一会儿,内森尼尔说:“对了,你都没在推特上关注我,快点关注我,然后你就可以看到我发了什么。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一直没有关注我,算了,反正你的推特一年也不更新一次,我说你的经纪人史蒂夫……”

在内森尼尔絮絮叨叨的过程中,陆灵已经关注了俱乐部的老板并看到了他发布的内容——

【放轻松,我没有在一段罗曼史里,不过我们的确正在一起吃饭,并谈论工作。】

****

星辰密布。

陆灵躺在内森尼尔-劳伦斯夏威夷别墅的天台上的沙发上。

海风很大,海浪声冲击着陆灵的耳朵。当她状态不好的时候,一杯马蒂尼足以让她沉醉。辛辣的酒精进入她的胃里,她感受着那翻滚与灼热,享受着思维的自由。

内森尼尔是一个自恋的家伙。这种体现很明显,比如,他喜欢luo着上身。他有漂亮的肌肉线条,他似乎希望人们看到。报纸和杂志上他luo着上身的照片层出不穷,他自己还会时不时地放在社交媒体上。

“那不让你觉得尴尬吗?”

“人们爱看这个,我为什么要觉得尴尬?”

“但是,那些照片让你看上去像个可悲的家伙。”

“真是怪异,你自己就是个自恋的家伙,居然说我可悲。”

“但我不会把自己luo着上身的照片放到社交媒体上。”

“我倒是觉得女权主义者乐于看到你这么做,你知道,luo着上身不只是男人的权利。”

这是一段极其无聊的对话,发生在那杯马蒂尼下肚之前。

后来,陆灵晃了晃空杯,“其实,我得说,我更喜欢长岛冰茶或者红酒。”

“你知道你想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这听上去不错。”陆灵躺在沙发上,庆幸自己穿着体面,牛仔裤与短袖T恤,如果穿了裙子,她便没这么惬意。“这么美好的夜晚,你不是应该去夜店骗几个姑娘回来吗?”

“那是我每周都在干的事,今晚,我更想跟我的主教练谈谈哲学。”内森尼尔的右腿搭在左腿上晃悠着。他酒量很好,傍晚喝了大半瓶红酒,现在喝了两杯马蒂尼,依旧没有任何醉意的样子。他只穿着条暗红色的短裤,漂亮的肌肉线条确实很像模特。

陆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还有,我没有假设任何事情的发生。”

“很好,请你把上衣穿上,如果你真的想听故事的话。”

内森尼尔于是站了起来,他很高,跟汉斯一样,像堵墙出现在了陆灵面前。但他没有去拿衣服,他从沙发上拿了条毯子把自己的上身包裹了起来。

“你看上去像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她嘲笑道。

“谢谢。”他重新坐下,冲她微笑,“说真的,我并不是想听一个故事,我只是在尝试做你的朋友。”

陆灵仰着头,望着星空,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派特的卧室有个天窗,也可以看到天空。”

内森尼尔没说话,但他弯过腰,给她又倒了半杯马蒂尼。

“我得告诉你,我虽然容易醉,但不管我多么醉我都不会做我不想做的事。”陆灵扭了下头。

“上帝,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有假设任何事情的发生。直白一点,我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除非你想。”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风声与海浪声。

“我给西蒙回了电话,巴塞罗那会支付派特的违约金,一亿三千万英镑。”陆灵说完这个数字,狂笑起来,“我的上帝,大概十年前,我觉得罗纳尔多的八千万镑难以置信,但十年后……这个球员还是派崔克-安柏……”

“世事难料。”

“.(因果循环就是个bitch。)”

“怎么会说到Karma?”内森尼尔皱了下眉。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两年前派特想告诉我他爱我但我那时候刚跟尼克在一起,两年后我想告诉派特我爱他,但……”

“你爱派特?”

“是的。”陆灵回答地很快。

“你没告诉过他?”

“没有……不过,我想他知道。”

“可是你还是应该告诉他。”

“你们真是奇怪,你、提姆、爱丽丝、安娜……你们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但是又对我和派特的事情充满兴趣,甚至有时候让我觉得你们其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不知道他们,我只是……怎么说呢,人们喜欢看到童话故事,我也如此,但是现实层面,你们在一起对你们俩都不是好事情,你必须承认。”

“这是我们分手的原因。”

“但让你伤心的是他很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是的,我是说艾梅伯。”

“不,他没有跟她在一起……”陆灵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但我想,是迟早的事情。”她偏过头,问内森尼尔,“你爱过吗?”

内森尼尔哈哈大笑,“一个男人三十岁了,还没爱过,怎么可能呢?”

陆灵皱了下眉头,她想起了尼克。他告诉她,他没有爱过别人,以后也不会。她从来没有把那句话当真过。那是句动听的情话,但怎么能当真?他是在告诉她,他此生只会爱她一人,那怎么可能?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陆灵摇了摇头,继续问,“你爱过几个女人?”

“一个。”

陆灵思考了一会儿,“辛迪?”

内森尼尔的眼睛告诉了陆灵答案。

“不过,你怎么猜出来的?”他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试试。我想知道更多。”

内森尼尔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开始诉说这个故事,“其实并不复杂。辛迪曾经是我父亲的秘书,是的,很老套,她也是我父亲的情人。我那时候跟派特差不多大,迷恋她。就像派特迷恋你。我苦苦追求了她很久,最终得偿所愿。后来,她还是怕我父亲发现,抛弃了我。”

“结束了?”

“是的。”

“你父亲最后知道吗?”

“那重要吗?”

“当然。”

“我想他知道。”

“……你母亲很可怜。”

“不,我母亲是个bitch。”

“你不应该这么说你的母亲。”

“不,她的确是个bitch。我母亲是个bitch,我父亲是个混蛋。我母亲睡跟我一样大的男孩儿,我父亲睡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儿。”

“你真是典型的damagegoods,难怪你会物化女性。”

“就像你一样,你也是典型的damagegoods。”

“谢谢。”陆灵喝完第二杯马蒂尼。这段谈话,她不知道会通往何处。

第三杯马蒂尼。透明的液体,好像白开水。但是你知道那不是白开水,那是会让你失去理智的液体。

“所以,你还是把辛迪留在了你身边?”

内森尼尔弯起嘴角,“是的,她于我而言只剩下象征意义。”

“可她是你至今唯一爱过的女人。”

“没错,她抛弃我以后,我有几个星期都不出酒店的房门。那段时间我只吃bigmac,六块月复肌变成了一堆肥肉。”

“但你把她忘了。”

内森尼尔不住地点着头,“她对我来说依旧很特别,只是,就像BIGMAC,我再也不想吃一口,连闻都不想闻。”

陆灵感到悲伤,有一天,她也会成为派特的BIGMAC吗?连闻都不想闻。

或许,曾经的她于他而言,就像那遥远的星光,在每一个夜晚让他心醉神迷,让他心心念念。后来,她去到了他的身边。她从来不该去到他的身边。

他们还是好朋友,这是约定好的。什么都没改变,然而,什么都变了。

“我想,年轻男孩儿的迷恋不过如此,不是吗?”她叹息道。

“或许吧。”内森尼尔站起身来,“说的太多了,我有点后悔。如果你今晚不准备去我床上的话,我想我得出去捕猎了。”

“去吧。”陆灵挥了挥手,“我喝完这杯回房间睡觉。明天我还有工作,一切顺利的话,明晚我会飞回伦敦。”

“那么,这个短暂的假期你觉得怎么样?”

“骗到了老板心酸的爱情故事,我想还不错。”

“哈哈。”这一回,内森尼尔假笑了两声。

“Happyhunting!”陆灵“祝福”了他。

“谢谢。”他的声音有点远了,但忽然他又折了回来。

陆灵坐正了一些,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我不准备去你床上,如果这是你回来的原因的话。”

内森尼尔扔了自己身上的毯子,“那是你的遗憾。不过,我想两个damagegoods在一起……噢,我还是不冒险了,或许爱上你我会吃一年的鱼和薯条。”

她笑了笑,星光下,她的笑容很苦涩。

内森尼尔后退了几步,“,.(因果循环就是个bitch,但要确保这个bitch是美丽的。)”

“哇喔,你也听LilWayne吗?”

“你居然知道……”内森尼尔的惊讶只持续了刹那,他马上笑了,“我想起来了,派特喜欢那家伙。”

“你知道讽刺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我没有为他疯狂过……”陆灵醉了,“但事实上,我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就是当他还是我的球员的时候跟他在一起了。”

“他是个笨蛋,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一点的。对了,我得说句扫兴的话,不要把你的糟糕情绪带到你的工作。晚安,克里斯汀。”

“你知道我不会。晚安,内特。”陆灵再次挥手。

她喝完了所有的马蒂尼,内森尼尔也已经离开了天台。

其实,她还做过一件疯狂的事情,那就是把对他的爱刻在了皮肤上。想到这,她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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