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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36小时候恢复正常Q3Q

说谎,这显然是在说谎,顾渊皱起眉来,佯作生气道:“你何时学会欺骗为师的。”

他原想着黎穆向来害怕他生气,可这一回黎穆却笃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肯再说了,顾渊套了一会儿话,黎穆跟他绕着圈子,什么也不曾问出来。

顾渊只觉郁卒不已,黎穆忽而问:“师父今日去镇上,可曾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顾渊道:“不曾。”

黎穆点一点头,沉默片刻,忽而又说:“幸而师父还能陪我走下去。”

顾渊不知他为何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心中烦闷,摆手要将赶黎穆赶出门去休息,一面在心中想此时若再赶去束桐镇,难免会引起黎穆怀疑,不如等到晚上时再偷偷地赶去见易先生。

黎穆尚且以为他在生气,只得灰溜溜离去,又替他关好门,回首一看,那只八卦的守阵兽正蹲在门外偷听,此刻睁大了眼望着他,好似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黎穆不想听它信口胡诌,走出几步,却逃不过守阵兽那一张好事的嘴。

守阵兽摇着尾巴凑上来:“我都听到啦!”

黎穆一言不发,十分冷漠。

守阵兽说:“没想到你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黎穆说:“我怎么想都与你无关。”

“你毕竟是主上独子。”守阵兽说,“我只是担心你识人不清。”

它说完这句话,摆一摆尾巴,屁颠屁颠走了,黎穆站在原地,不明白守阵兽为什么忽然与自己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沉默许久,也只得听顾渊的话,暂且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顾渊见黎穆离去,走到桌旁拾起镜子,他想这么多日不曾见到贺潺,也不知贺潺在镜中怎么样了,正想去念那一句咒诀,可想想贺潺也以为他是尹千面,唤他出来难免又是挨他一顿骂,便叹一口气,又将镜子放下。

待到夜深,顾渊算着时间,轻手轻脚溜出屋子。他原想了好几个理由来搪塞守阵兽,威逼利诱让守阵兽与他一同瞒着黎穆,可守阵兽根本不在屋外,直至顾渊溜出死阵也不曾见到它,他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古怪,守阵兽是死阵的阵眼,他出入死阵,守阵兽定然会有所察觉,待会儿赶回来时,大约还要去同守阵兽串一串口供,顾渊想这守阵兽平日里傻里傻气的,应当不难骗过,他心急赶往束桐镇,便不曾多想。

此时已是深夜,朗月当空,束桐镇路中甚为安静。顾渊步履匆匆赶至客栈之外,客栈早已打烊,他干脆掠上屋顶,翻墙进了客栈,偷偷模至易先生门外,又担心惊醒左右住客,只好轻轻敲了敲门。

他等了片刻,听得屋内窸窣声响,易先生低声问:“什么人?”

顾渊道:“前辈,是我。”

易先生来为他开了门,侧身让他进了屋子,问:“你这么快便考虑好了?”

顾渊将镜子自怀中拿了出来,交到易先生手中:“晚辈是来送此物的。”

易先生长叹一口气,将镜子置于桌上,却不急去看,顾渊不免蹙眉,觉得他这举动稍稍有些奇怪,而易先生却与他说:“我认真考虑许久,倒是想着了为你澄清身份的最佳时机。”

顾渊问:“前辈指的是?”

“前些日子,玄风宫魏堂主的独子进了鹤山派,他颇为自豪,再过几日便是魏小公子十岁生辰,魏山打算为他摆下宴席,请些往来好友,庆贺此事。”易先生说,“他交游甚广,认识的都是些说得上话的人物,我与他算是朋友,到时候或许也会去参加。”

顾渊明白易先生是想在这宴席上为他澄清身份,这魏山倒也是个多事的人,不过短短几月,他已办了两次酒。只是顾渊只要一想起黎穆,便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就回去。若他现今回去,或许黎穆对他的身份不甚在意,还会继续黏着他,可他的家人好友却一定会憎恶黎穆的。在他们眼中,黎穆顶着个魔修的名号,又是厉玉山的独子,那便是十恶不赦的,为了黎穆,他绝不能这么快便回去。

易先生说:“顾少庄主,我虽然不知你为何执意要留在此处,可这宴席的确是绝好的机会……”

顾渊道:“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易先生只得长叹一口气,背过身去,拿起桌上那一面镜子,说:“我会尽快寻到贺仙师的肉身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易先生仍是劝顾渊尽早决定,顾渊婉言拒绝,说实话,他恨不得立即便结束这一场闹剧回到家中去,只是想着黎穆,不免踌躇。他看了看窗外天色,担心黎穆发觉他已不在死阵之内,又着急要去与守阵兽串通口供,便匆匆忙忙与易先生道别,他走出易先生的屋子,掠上屋顶,轻飘飘落在客栈门前,拂一拂衣上沾染的尘土,望天上月已西沉,不免要加快些脚步。

他正要离去,目光忽而瞥见屋檐下的阴影之中堪堪立了一人,那人着了一件深色长衣,面容深陷在昏暗之内,却还能看得清些伦廓——他头上耸着一双兽耳,那是顾渊这些日子最熟悉不过的模样。

顾渊顿住脚步,莫名的恐慌之感裹挟着寒意自从尾椎蹿遍全身,只觉连声调都明显打着颤。

他问:“黎穆?”

那人自屋檐之下走了出来,月光昏暗,他的面容却仍是清晰不已,顾渊一颗心已如石子沉了底,总算再惊不起半点波澜。

“师父。”他语调冰凉,“我全听见了。”

易先生仍是神色严肃,又问他道:“你杀了那些人,你可是真心想杀他们的?”

他显是十分认真地在询问这个问题,他想要知道黎穆心中所想,如若见到黎穆的神色有些不对,或是觉察到黎穆在说谎,恐怕后果就大不相同了。

黎穆听他所言,神色一瞬便黯淡下去,他心中早已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愧疚不已,却又不知该要如何去偿还。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再度复生,已经犯下的错误也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他不知该要如何才好,只得望着顾渊。顾渊却并非是万能之人,此事他也不知要如何处理,黎穆明白他的意思,那神色又稍稍低沉了一些,低头说道:“不论我是不是真心想杀他们的,他们都已无法复生了。”

易先生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大约是觉得他并未说谎。他也许的确和顾渊口中所说的一样,还算是一块璞玉,只看雕琢它的人要朝哪个方向动刀,便点了点头,说:“这剑上带着极重的杀气,你修行不到家,是制不住这把剑的,反而会让这杀气影响了你的心性。这件事中你是有责任,可却不全是你的错。”

顾渊万万没想到易先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原以为位高权重又自喻正道的人,一定会对黎穆的行为十分憎恶,现下易先生说了这样的话,他有些讶异,而易先生又与黎穆说:“你身上的黑气尚不严重,若心平静和好好休养,不再去想这些杀戮之事,渐渐的便会消去了。”

黎穆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易先生又说:“只是那些已死去的人……虽说他们命中该有此一劫,可你也犯下了杀孽,你该好好思考这自己的罪过,今后无论如何,绝不可再犯了。”

黎穆尚且不曾回答,顾渊却抢着说道:“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易前辈放心,我会同他一同为此赎罪。”

易先生回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顾渊一直以来的举止都有些太过亲密,他毕竟只是黎穆的假师父,又为何为黎穆做到这般地步?易先生稍有不解,却也不方便直接询问,点了点头,说:“这样便好。”

他私下示意顾渊再到一旁与自己谈一谈,他还是防备着黎穆的,而顾渊正觉得古怪,他不明白除了方才所说的话之外,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可易先生毕竟对他极好,他与黎穆曾多次受他照拂,当下便诚恳问道:“易前辈还有什么要问的?”

易先生说:“你假装是尹千面,这才将黎穆救了出来。”

顾渊点头道:“是。”

易先生说:“那你可曾想过现今当时在场之人皆以为你是尹千面了,届时你要如何澄清自己的身份?”

顾渊也只是皱了皱眉,这事的确棘手:“到时候再考虑此事也不迟。”

易先生叹气道:“你对他真是……”

余下的话,他已是说不下去了,他大约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也知道黎穆究竟是如何看待顾渊的,不由得叹上一口气,说:“你心中有数就好。”

顾渊沉默不言,他不知道易先生究竟看出了些什么,他想起黎穆对自己的情感,不免有些慌神,匆匆忙忙低下了头去。

易先生却不再说话了,他要领两人进城,黎穆戴上了那顶纱笠,将其风剑用黑布包裹起来,他们三人一同走到城门之外,却忽而又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师伯,远远便看见一人兴奋至极的跑到他们的面前来,拉起易先生的手,说:“易师伯,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你了。”

眼前这人看着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眉目伶俐可爱,他拉着易先生的手,身后还跟着其余几名与他服色相似之人,听他们的称呼,似乎是流山派的弟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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