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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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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墨生的小哥懒得理会他, 径自急急入内, 口中高呼:“大喜!国公爷,夫人!五爷中了!”一遍遍的喊着由前门赶至二门口,伏地磕头。

被他这么一叫喊,沿街的仆从都惊醒了过来, 有已经做差的瞧出时机也跟着一起在二门口磕头求赏。

连带着二门里的仆妇也闹闹哄哄地探出头又缩回去, 挨个院子地传消息。

“这大清早的, 谁人如此喧哗?”吐出一口醒神茶, 平阳公夫人皱眉问道。

有个丫鬟打帘子过来,娇声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五爷中举了!墨生小哥刚从洛阳奔回来,现下刚解了宵禁便来府上报喜呢!”

“呵,敬哥儿真中了?”平阳公夫人顿了一瞬, 听得分明后立时喜上眉梢:“赏, 把府上, 不,挨着院子个个双封!”连忙坐起身来, 随着丫鬟服侍还忙不迭地道:“叫墨生从主道进来, 我要亲自问他。”

给国公夫人插簪的丫鬟笑道:“您可晚了一步, 墨生小哥被老爷叫去书房问话了。恐是要等到请安时才能受您询问。”

国公夫人满面笑颜,嘴里却道:“个老头子, 听起信儿来倒早!”她就着掌镜丫鬟手上的水银靶镜看了眼自己的发髻:“雪芽这如意髻梳得好, 多封你一吊钱。”

叫雪芽的梳头丫鬟盈盈福礼:“谢夫人赏。”

国公夫人又喊雪菊:“把我那副石榴红的头面拿出来, 压箱底的,我儿子是举人,戴什么也不压身。”

一众丫鬟陪着笑,哪个也不会说老太太已经是国公夫人,别说一副石榴红头面便是戴朱雀到头上,只要不逾制,也没人敢说嘴的。又有说:“您尽着戴,等回头五爷中了进士可是有凤冠霞帔给您!”这般巧嘴,自然也得了赏。

因着报喜,各院落都起了身,五女乃女乃一早就带着儿女到主院请安。

平阳公三子二女,各自成家。只是国公世子王旻尚主,在隔着国公府两条巷子的公主府起居,每次公主请安仪驾都要堵了街巷,索性老夫人也不劳驾公主,只说年节行走。次子王荣得了荫庇,谋了份外派官职,两年前便携家眷去了贵州。也就幼子王敬和妻子儿女在国公府承欢膝下,是以请安时只得五房一家人。

“太太大喜。”五女乃女乃梁氏行了大礼,一对未成年的儿女也跟着拜下。

“都起来,起来。”刘氏笑得合不拢嘴,一手拉着孙女,一手抱着孙子:“淳哥儿也要学你爹爹,给祖母考个举人回来。”

七岁的淳哥儿已经开蒙,挺着小胸膛道:“孙儿以后要给祖母挣凤冠霞帔!”

“好孩子!”刘氏笑眯了眼,又对五女乃女乃道:“老五媳妇你坐下罢,老五这次中举,你也功不可没。一会儿墨生报喜,你与我一同听听老五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梁氏轻抿了嘴谢座,丈夫有功名,她自然是与有荣焉,只是这份喜悦万不可超过了婆母。想着,她就慢声细语地与刘氏讲起了府上的杂事。公主是不理事的,二嫂是庶子媳妇人又在贵州,偌大一个国公府,目前还是刘氏把着总账,由她这个幼子媳妇分管一些,毕竟这以后都是长房的东西,真交给五房也怕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虽然公主不在乎国公府这点物件儿,但兄弟倪墙是乱家之本,长房和五房对此都没有意见。

“祖母,我也想听父亲在洛阳的情况。”五房长女王希音道,小姑娘十一岁了,正是避嫌的年纪,而墨生虽是家生子,却也是年轻男人,她要想在正堂留个座儿,还得祖母开口。

国公夫人此时没有甚么不答应的,搂了王希音:“哪里也少不得我们静姐儿,待你爹爹回来,叫他给我们静姐儿寻个好婆家,也一样少年成材的!”

“祖母,静姐儿要在家陪着祖母……”王希音不依了,挨着刘氏撒娇,将头埋到老人家肩上,甚么婆家不婆家,羞死个人。

梁氏笑着嗔她:“多大了还没个正形,怪道祖母笑你呢。”

刘氏尤其宠爱幼子的一对儿女,到底是正经在膝下教养的,此时更是满嘴的偏疼:“女儿家的脸女敕些无妨。不过咱们静姐儿现在是举人老爷的女儿,以后还得是进士老爷的女儿,怎么也不愁呢!”

一屋子的人都随着笑了起来,五爷这一役压在国公府八年了,如今功成再没有不高兴的理。

也不用儿媳妇伺候早饭,老太太心情好,比往日多用了半盏荷叶粳米粥,甫一撤席,便有丫鬟通报墨生来请安了。

“小的墨生给夫人,五女乃女乃,三小姐,四少爷请安。”小厮利利索索道了一声安,又跪在地上:“五爷在小的回京前嘱咐,定要小的替他叩拜夫人,以全五爷不能亲身尽孝的过失,还请夫人莫要怪罪小的僭越。”一气儿说罢,脆生生磕了三个大响头,再起身,眼还瞅着青石板砖,额头却是青紫一片。

“好,好。”刚考了功名,又是在洛阳老宅,老五一时走不开也是有的,刘氏只会欢喜哪里有怪罪的理。连忙赐了个杌子给墨生,把老五回洛阳赶考这些日子的情形细细地问了一遍。

那墨生也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既道明了五爷的苦读,又说清了五爷对父母的孝顺:“……只是豫州红榜刚贴来,老宅的三老爷便使人迎五老爷回乡祭拜祖宗。五爷原是要拒绝的,只说一举人耳,太过隆重,反是不美。奈何三老爷三番来请,又张罗了流水宴席,五爷眼瞧着实在推不掉,只好让小的先回来给国公爷、夫人和五女乃女乃报喜。”

听了这话,刘氏不高兴了,对着儿媳妇道:“你三伯父也是安的甚么心,压着老五不回来不说,还得叫邻里都看着,是怕老五三年后考不上进士吗?”

涉及长辈,尤其是族长,五女乃女乃是不好表态的,口中只是道:“族长恐是太高兴了,母亲且放心,五爷心里有数。”举人考两次能中已是难得,更何况进士?五爷如今刚过而立之年,倒不怕以后没有前程。

尤其这还是在国公府,便是只拿举人身份走动,京城里也没太大难处。

想到这儿,五女乃女乃心下又是一宽,乍听到小厮报喜,她只觉得胸口被堵了多年的大石蓦地移开,最难的时候终于过去了。

“哼,有数,他要有数又怎么落到如今这地步。”刘氏颇不以为然,儿媳妇不痛不痒的话并没有减轻她的不满,瞧着又像是勾起了旧事一般,火气上头。

“祖母莫气,爹爹也是想叫老家的祖爷爷们欢喜呢。”王希音女敕生生地道,小手还煞有介事地给国公夫人抚背。

刘氏被孙女装大人的模样逗乐了,想想也是,她一个儿子是国公世子,一个如今是举人以后还会是进士,再怎么也比那些阿猫阿狗偷来的强。这都是在祖宗跟前儿过了眼的,看别个一家可有好日子过!

“还是我们静姐儿贴心。”刘氏道:“老五中举的事也给亲家报个喜吧,这些天恐怕都在等消息,也让亲家母安心。我看着最近园子里的枫叶染红了,过两天也请几家要好的,来府上坐坐。这么些年,家里事情多,竟也没办过甚么宴席,该叫的叫来。这些事老五媳妇你看着张罗,把不准的多去公主府问问。”

这是要假借赏枫叶的名头广而告之的意思。

虽然偌大一个京城,丢颗石子儿也能砸中三个进士,举人的头衔实在不值一提,但这也却是国公府盼了好些年的喜事,不给刘氏出出气,老人家肯定不依的。

五女乃女乃知道分寸点头应下,这是老夫人给五房做脸,她万没有不肯的道理。

说了这些,刘氏也有些乏,到底是上了年纪,又一清早就被吵醒,让儿媳妇下去:“把淳哥儿送去前院,你自去忙,让静姐儿陪我罢。”

五女乃女乃依言告退,先回了自家院落垫补一下,国公夫人不是个折腾儿媳的婆母,却也不会额外宽待。而请安自来是苦差,走这一遭怎么也是要歇歇。

“恭喜女乃女乃了。”进了自家正房,有丫鬟来卸钗,伺候五女乃女乃换理事的衣裳。便有一个面白圆润的仆妇进门道了声喜。

那仆妇显见是五女乃女乃面前说得上话的,听得这一声喜,五女乃女乃没笑反是先叹了口气:“妈妈知我,这喜攒的也是久了些。”说不尽的疲累。

这老妈妈不曾嫁人,得老主顾的宠信赐了“元”字人称元嬷嬷,是五女乃女乃娘家陪房,虽然没有女乃过五女乃女乃却也是打小看着她长大,自是知道五女乃女乃的苦处,一时道出了五女乃女乃的娘家称呼:“姑爷上进,大小姐如今也算是能松口气,好饭不嫌晚,姑娘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她亲手给五女乃女乃散发梳髻,心疼地看着五女乃女乃那一张银盘也似的圆脸如今消瘦的模样:“这个把月大小姐着实累了些,现在姑爷中了举,可放宽心罢。”

“此番中举,别的我也不强求了。”五女乃女乃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本是浓眉大眼,又一张圆脸,在哪里说都是讨喜的福气相,哪知道京城吹着纤巧风,似她这般的反倒不受待见。若是丈夫归来瞧见现在清瘦的自己,恐怕也会吓一跳罢?

五女乃女乃自嘲一笑,丢开铜镜,惊不惊吓的,她早就看开了。丈夫立时不回来,她也能明白,比起家中不曾分离过的高堂和她这个丑妻,还是外面的景色更吸引人心。管他那些作甚,总归他把功名考上了,进不进士,五女乃女乃不敢奢望,只要不是白身,以后家里总是断不了炊的。

王敬料得梁氏惯会装傻,却没想到他话都说到这份上,梁氏还想蒙混过去:“你素日与娘亲如母女,怎么跟娘说,你比我清楚。二哥当年做错了事,如今也付出代价,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现在我是举人,以后也要为官,万事留一线,对旁人尚且如此,对亲兄长要更加宽容才是。你这般斤斤计较,在娘面前挑拨,哪里是贤妻所为!”

梁氏撑圆了眼睛,烛火的微光映在她眸中刺向三老爷,竟叫三老爷一时承受不住,错开来去:“老爷说我挑拨?”她有些气急,连妾身也不自称了:“便是大理寺要定罪,也该证据确凿才是。老爷训我在娘面前挑拨你们兄弟,我敢问一声何时何地,哪句话算作挑拨了?”

“你竟然还不觉是自己的错!”王敬也梗了脖子:“我问你,二哥归京这些日子,你去过二房不曾?二嫂之前对你千般好,你不说替二嫂在娘这里回缓一二,反倒在一旁冷眼旁观,每次娘训斥二嫂的时候你都在侧。二嫂是娘的亲侄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这般做到最后落得满身不是,看谁还体恤你。”

那一口一个二嫂直让三太太额头青筋直跳,她怒道:“我自问行事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却没想被二哥二嫂如此看待。老爷也说了,老夫人和二嫂是亲姑侄,这般血肉亲情哪里是我一个外人挑拨了的?二房回来这些日子,二嫂有的是时候去给老夫人请安冰释前嫌,我何苦做那恶人。”

王敬见她还在兀自嘴硬,直言道:“若不是你横在中间,娘早就原谅二嫂了,哪有这许多事!”

咣当!

三太太跳下床,不防踢掉了床上的汤婆子,在寂静的夜里砸在脚踏上十分响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爷是认定我从中挑拨,惹是生非了。这可是七出之罪,您要容不得我,倒不如明日去宁国侯府时也把休书带上,省得您多跑几趟!”她胡乱踩了软鞋,推门而出,正屋没有烧暖炉,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激得三太太打了个寒战。

众丫鬟跪倒一片,还是元嬷嬷慌忙拿了棉披风给三太太裹上,要扶着她往西厢走。

“梁氏,别以为你拿休书就可以威胁我!明日我就说与岳父,便是宁国侯府也容不下你这般犯口舌的女儿!”王敬也气急,鞋也不穿地奔过来怒气冲冲道。

三太太转身还要吵,手腕被元嬷嬷紧紧攥住,她胸脯起伏晓得元嬷嬷是要她再忍下去,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想了。先时为了静姐儿和淳哥儿她一忍再忍,可看现在,王敬已然亲疏不分,是非不明,再忍着难保他还会做出什么。

想罢她高声道:“来人,去知会老夫人。老爷要定我罪,我是不认的,不如拿去老夫人面前好好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谁在挑拨!”

又是一声巨响,却是王敬走出来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墩:“就你这蛮横的态度,我要休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恰在此时,西厢的门开了,伺候淳哥儿的大丫鬟哆嗦着出来:“太太,哥儿醒了……”

夏樱悄悄过来看见三房满院子灯火通明很是吓了一跳,她模进张嬷嬷的房间,灵芝还在,嬷嬷却不见人影:“这是怎的了,这么晚老爷太太还没有休息?”

灵芝撅了嘴,若不是张嬷嬷让自己来等夏樱,她也跟着嬷嬷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呢,刚刚嬷嬷也被叫了去。”

夏樱从腰间解了个荷包给她:“嘴上都能挂油壶了,可是怪我要来,害得你没热闹可看?”她声音温柔,倒让灵芝不好意思起来:“喏,这是上次你提到的桂花糖,现在桂花都下市了,也就姑娘那里还有些,我给你带上了,算陪个不是?”

灵芝羞红了脸,端端正正起来接了荷包:“是我想岔了,谢谢夏樱姐姐。”

两人正说着,张嬷嬷冷着脸猛地掀帘子进来,看见两个丫头,半天才和缓了脸色:“你来啦。”也只得这么一声。

夏樱连忙道:“可是来的不是时候?今儿姑娘那儿添了个嬷嬷,出来耽误了些时间。”

“无妨。”张嬷嬷道:“这里也没甚事,坐下说罢。”

“哎。”夏樱瞧她不太想提发生了什么,也顺着说:“您上次总说天冷,腿脚不适,我娘寻人问了个大夫,四邻都说他家药油好使。您每晚让灵芝给您抹了按腿,看看效果。”

张嬷嬷瞥她一眼:“你有心了。”看那药油色泽清亮,瓶体光洁,怕是得费几两银子,她的脸色更好了些:“你说姐儿那里添了个嬷嬷?是从哪个房出来的?”

夏樱一怔,道:“说是老夫人给的,直接就到姐儿这儿了,是个生面孔,我之前也不曾见过。”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腿脚瞧着不大好呢。”

张嬷嬷皱眉在心里盘算了一把,实在想不出平阳公府哪里找出个跛脚的下人,这种身体不便的仆妇一早都会被打发出去,不是去庄子就回家休养,怎么敢在主子面前有碍观瞻。随即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头问问太太罢,也不知道老夫人想到了什么,竟给姐儿添了嬷嬷。”张嬷嬷不曾说,之前王希音女乃嬷嬷被辞退后,她曾经打过去姐儿身边的主意,只是后来姐儿咬死了不要人,她在太太耳朵边也说不上什么,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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