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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第九章

王希音正院一行十分顺利,不仅叫上雪芽带了淳哥儿,还另有两个婆子提着给二房孩子的见面礼在后面跟着。

可见刘氏气归气,到正事上也不会含糊。兄弟阋墙的是持家大忌,即便是到了内里撕破脸的地步,明面上也要让大家看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影子。

“三小姐、四少爷快请!”二房的大丫鬟得了回话,殷勤地引路:“我们女乃女乃□□着您呢,可巧您就来了。”她不待守在门边的小丫鬟打帘,亲手扶过门帘:“大小姐和二小姐这些年也想您想得紧。”

一个丫鬟,话倒是比谁都多。王希音微笑抬眼,漠视了丫鬟光洁的面颊和眉梢间的谄媚:“多谢姐姐引路。”一抬下颔,让夏樱塞了个小红包堵嘴。

丫鬟面色微僵,口道:“奴婢应当做的。”快步下去茶水间了。

“静姐儿,真是想死伯娘了!”到了小院的正屋,王希音还没站稳就被抱了个满怀,顿时香粉气扑鼻而来:“这是淳哥儿吧,转眼儿都这么大了,好孩子,瞧这小脸跟你爹爹真像。”二女乃女乃拉着淳哥儿上下打量:“可是不认得伯娘?当年你二伯离京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王希音见淳哥儿说不上话,连忙拉了拉他衣袖:“二伯母,希音给您请安了!”听到姐姐说话,淳哥儿也跟着行礼。

“都是好孩子,咱们一家人不行这一套。”二女乃女乃拉了姐弟二人道。

“是,希音知道伯父和伯娘最疼我们了。”王希音笑嘻嘻地道,又指了雪芽:“方才在正堂,祖母说只顾着让您和二伯父回来休息,却忘了问您这边可还有甚么缺的,特指使了雪芽姐姐给您看看。”

“元娘、二娘还站着做甚么,快过来。”二女乃女乃招呼一直立在一旁的两姐妹:“瞧瞧你们三妹,当年点大的小人儿现在都能帮你祖母理事了,你们这当姐姐的可不如她。”

“大姐姐、二姐姐好。”王希音甜甜地行礼:“伯娘快别夸我了,也就是在府里面跑跑腿,哪算得上理事。倒是姐姐们这些年在外面一定见识了不少事,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姐姐们可要跟希音多说说呢。”

二八华年的王元娘听了就掩嘴直笑,她声音有些尖,一腔官话板得过正:“多年未见,三妹妹嘴儿真是甜得很,怕是祖母没少赏你糖吃。”她目光一斜,看见淳哥儿:“四弟恐怕认不得我罢?”

淳哥儿方才也跟着王希音叫过大姐姐,尤其是元娘和二娘差了三岁,不说姿态身形,个头都差了不少,他自然知道这是二房长女:“祖母和阿娘也跟我说过大姐姐的,淳哥儿自然认得。嗯……据说大姐姐字写得很好?”

“那我呢?”还不等王元娘一脸得意地回话,她身侧的二娘忍不住道:“祖母和五婶有跟你提过我吗?”

“都说过的,阿娘说二姐姐的绣工特别好,常让我阿姐向你学习呢。”淳哥儿憨笑着抓抓鬓角,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话没说完耳朵根就红透了。

王二娘嘻嘻笑起来,她跟王希音只差两岁,幼时常在一起玩耍,也算熟悉:“你也学女红勒?”话尾带了点地方味儿。

王元娘连忙咳嗽一声,二娘立刻涨红了脸把嘴闭上。

“学了些日子,还有好些不会呢,总说二姐姐绣花最好看,可要好好教我。”知道淳哥儿能背出她教的话已经不容易,再让他说谎恐怕会露馅,王希音暗自庆幸王二娘把话题抛给了她,对两姐妹的眉眼官司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们姐妹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呢,都别站着了,坐下说。”二女乃女乃笑吟吟道。

王希音看了一圈,诧异地问:“二伯娘,怎么不见二伯父和大哥三哥?”

有丫鬟过来奉茶,人影遮挡倒是没看清二女乃女乃神色,只听她说:“这一回来,你三哥就缠着你二伯父要再看看京城跟他走时有什么变化,瞧,刚放好箱笼就出去了,约模着再有一会儿也回来了。”她举了茶盏:“这是凤冈的茶,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王希音也不过是在二房略坐了坐,见二伯母端了茶,想着这会儿是见不到二伯父和两位堂哥了。念着马上到下朝时辰,她就告辞带着淳哥儿出来,同行的除了拿二房回礼的婆子还有个二房大丫鬟,叫金铃的,带了一盒子贵州茶饼给五房送去。

“回来了?”王希音回五房院落时,五爷也在,他跟五女乃女乃一站一坐,不像刚才在谈话似的,瞧见王希音进来,五女乃女乃从手中活计上抬了头问道。

“父亲、母亲。”王希音问了礼把二房的回礼说了,就跟着淳哥儿在旁站着,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对五爷这个父亲,她也不是不敬爱,只是八年间五爷就在书房起居,又极少过问家里的事,两边都有些生疏。

王敬也意识到了,他假意咳嗽一声,道:“静姐儿去见你二伯母没说什么失礼的话罢?”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开场白,此言一出,不说王希音,便是五女乃女乃也皱了眉头。

“我听说贵州风土跟京城迥异,想着向大姐姐和二姐姐请教,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嫌我事多。”王希音斟酌着有些小忐忑地说。

由于是幼子,家里宠爱得紧,王敬少时也常与人问山寻川,倒没有那一肚子的迂腐,听了这话满是赞同地点头:“云贵风俗与北方差异较大,尤其是那边苗人群居,很是有些稀奇的物事。”说着,他脸上也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你有时间要多向你大姐姐、二姐姐请教,一家人合该亲近些,知道了吗?”

“是,父亲。”王希音盯着裙裾道。

得了回应,王敬便不再说她,而是叫了淳哥儿到跟前问他课程。到底是苦读出身,淳哥儿的底子只消两三个问题就让王敬探了出来。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儿子学问还算扎实,只是这股子板正的劲头却不知随了谁,王敬自己曾是个招猫逗狗的主儿,哪里想过亲生儿子会是个小学究。

这边父子两个说学问,五女乃女乃也放下针线将王希音拉去东厢房说话。

“……二伯父带着大哥三哥出去了,不曾见到。娘,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王希音把之前的情形复述一遍,问道。

五女乃女乃也没想到洗尘宴还没吃,王二爷就敢带着儿子出门,看样子这趟回来王二爷心里恐怕还有别的想头,且还跟国公夫人的心思相左。

她无意搀和婆母与庶子间的事情,尤其五爷不是长子,她也不是宗妇,把小家守住就比甚么也稳妥。只是想到刚才五爷提到二房的话,看样子他还极看重与二爷的兄弟情谊的。

“你二伯父事忙,一时见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见了你二伯母,想必你二伯父回来也会知道你的孝心。”五女乃女乃安慰女儿:“一会儿你祖父回来就要开宴了,你父亲刚到家还有些箱笼要我盯着收拾,静儿替娘去趟大厨房罢,看看灶房婆子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希音点点头,出门时看见正院淳哥儿鹌鹑似的站在父亲面前,而王敬却是一脸不耐地与他说着话。她目光停顿一下就错开了。父亲和淳哥儿性子截然不同倒不是没原因的,虽然淳哥儿也是幼子,但他是在国公府气氛低沉的环境下出生长大的,又跟在对子孙严格要求的平阳公身后教养,耳濡目染下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少年人的活泼。

对此,王希音也很发愁。可她只是姐姐,自己还出不得二门,又如何能带弟弟去散心,也就二哥偶尔来请安时会带他们姐弟在京城玩一圈。要是父亲看出淳哥儿不对,能多带他出去走走也好,毕竟这些年他对淳哥儿也确实少了几分教导。

***

“刘家姐姐!”厨房那边,刚从五房院子出来的大丫鬟金铃不知怎么绕了去,正在门口招呼谁。那声响并不大,却惹得厨房里大大小小的丫头都瞄了一眼。

正在灶台检查几盘凉菜的媳妇子闻言抬了头,见了来人先没应,而是沉声对小丫头们训了一句:“好好干活,别四处张望。”方袖手出来:“金铃姑娘,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金铃讪笑着就塞了个秀囊过去:“好姐姐,几年不见还是这般年轻,到底还是府里的水土养人。”

管灶台的媳妇娘家姓刘,当年曾在二房服侍过,就在二房离京的前些日子不知得罪了哪个,被遣到了二门边上。一别八年,金铃也没想到她竟然成了灶台的管事。

“这都多少年了,还叫我甚么姐姐,”媳妇子倒是张开手握住了那个精致的秀囊,大剌剌地拎在眼前看,嘴里还说着:“我男人在前院做事,你跟着他们叫我陆井家的罢。”看到金铃僵住的嘴角,陆井家的嘲讽地将秀囊丢回去:“在灶台沾的满手油,姑娘有什么事先说了吧,免得一会儿落满身油烟味儿。”

陆家算是平阳公府里比较大的一房家生子,主子身边的人大多出身陆家,而那叫陆井的更是这陆家的嫡支长子,国公府下人都传他是预定了的第二任大管家。

“……原是母亲有恙留不得太久,却是在宴席上与人对饮了几杯,身上有了酒气,怕回府让母亲愈加担心,只得去祖父那里借地方休整一下。”王德普徐徐回着祖母的问话,声音清朗舒缓,不见焦躁。

刘氏却不以为意,安乐长公主的身子骨打小儿就不太好,然而成亲后自立门户,已经调养得七七八八了,有时候说身上微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借口罢了。这场宴席,彼此都知道怎么回事,真让公主亲临难免做得就太郑重图惹人笑,倒不如王德普过来送个贺礼。

然而国公夫人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喜的,公主架子大咱抬不动,大儿子也不肯过来,这又是为着什么……

趁着王德普饮茶的间隙,一个谄笑的声音过来:“快见过你二表哥。”他抬眼望去,是个穿青灰色单衣的妇人,头上带着镏金发饰,约莫新镀过,在她显旧的着装上尤其耀眼。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面色羞红的少女,这是个眼熟的。

王德普笑笑放下茶盏,起身正儿八经与二姑女乃女乃见了礼:“见过二姑母。”他道,又对张娇拱手:“这位妹妹便是张家表妹罢,先前过来时,见表妹在庭院处踟躇,身边无人跟着,怕是遇上难事便叫宝平探问了一句……”随着他的话,张娇脸色越发的红几乎有些憋紫:“现在可解决了?”

张娇连忙摆手,不顾母亲的拉扯也要往二姑女乃女乃身后去:“没事、没事了。”她举止尴尬,草草回了个礼:“谢过二表哥。”

这一番对话把国公夫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皱眉看了两眼张娇,又去看神态自然的王德普,忽而道了句乏了,把众人都打发了去。

一出正院,就有管事媳妇要给五女乃女乃回话,却是王德普先说一句:“婶娘且去罢,我带三妹妹和四弟过去。”

对王德普,五女乃女乃哪里有不放心的,只叮嘱了两小一句:“不要闹你们二哥。”便去管事处了。

“二哥……”五女乃女乃一离开,王希音就笑嘻嘻地拉住王德普的袖子:“听说你训斥了那张成一顿?”

王德普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好歹你也该叫一声表哥的罢。”

王希音瘪了嘴,嘟哝:“什么表哥,他欺负淳哥儿,算哪门子的亲戚。”说着,她还不解地问王德普:“二哥,你怎么不让祖父看见那个砚台,那可是祖父找人打了三年的呢,让他说砸就砸了,还要栽赃淳哥儿,这种事就该让祖父罚他。”

对这个妹妹,王德普也是好气又好笑,明明刚刚十岁的小人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戾气,对淳哥儿护犊子护得紧。

他也没觉出五婶儿教养子女有偏颇啊……

但看王希音都要把他的袖子扭拧巴了,王德普才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记:“胡闹,他一个张姓外家子,祖父怎么会耐烦管。”见妹妹还是有些怨气,他叹息一声,又道:“些许小事,没得给祖父添乱。我已经让丫鬟把砚台给二姑母送过去了,既然表弟喜欢,一个砚台还比不上骨肉亲情?”

又见王希音瞪大了眼瞧他,便知道小丫头还不算太笨。王德普笑笑,带着妹妹和小弟去五房的院子,边走边说:“阿音,祖父是一家之主要掌管的事情很多,考虑的也多,有时候咱们子孙受点儿小气,在他看来大面上过去就算了。所以……”

所以这种事就要通过内院解决?

王希音低头思考起来,丫头送砚台到二姑母那里避不开人,祖母肯定会知道,到时候问起来以祖母对淳哥儿的疼爱,真的会教训张表哥一顿。

还有别的么,印象中二哥做事从来都有两三层含义。

要是张表哥被祖母训斥了,那二姑母会心疼的吧,只是孝道当前,二姑母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王希音想了一路,回到院子给淳哥儿布置描红,她在隔壁跟夏樱打络子。其实现在的王希音女红上已经能做些小物件了,只是入夜天暗,五女乃女乃怕她伤了眼,下午很早就不允许她动针线,反正女红这些就是学个花样子,便是嫁衣,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小姐们动手绣朵并蒂莲剩下的给丫鬟和针线房的绣娘就好。

酉尽,夏椿点了灯。

王希音放下手中刚打好的五彩同福结,去问夏樱:“这个时辰了,娘怎么还不回来?”

夏樱一直在屋里陪她打络子,又怎么答得上来,便打发了走廊上的小丫头去看看,依着往常五女乃女乃也该回来了。

“阿姐。”书房也点了灯,淳哥儿早早习完字,又背了一段《千字文》,看着王希音进来连忙放下书:“阿娘还没有回来么?”淳哥儿的功课一向是五女乃女乃盯着检查的,在这后院,五爷对一双儿女不能说不亲近,只是他要苦读,哪里顾得上孩子们。

便是淳哥儿开蒙的西席也是平阳公定下的。

“阿娘事忙,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王希音道,让夏椿上了两碟糕点给淳哥儿垫补,自己去看淳哥儿的字,平阳公府对爷们儿的教养比姑娘们严苛得多,虽然淳哥儿最小,一笔字却已经十分好看了。

王希音看着几篇大字忍不住抿嘴笑,果真如祖父的批语,淳哥儿这字平稳方正有余,圆润不足,与淳哥儿性子是极贴合的。

她正想就字与淳哥儿多说两句,便见之前夏樱叫出去的丫头一路小跑着回来,不待夏樱训斥丫头规矩,王希音就道:“让她进来回话。”

小丫头今春刚入府,还少几分历练,?*??溃骸盎刭餍〗悖?棠倘チ苏?海?凳欠蛉巳贸捣虮赋担?投?媚棠袒卣偶摇!包br />

祖母改主意了?这倒是不曾听说。

“可问了是为着什么?”王希音放下字帖问。

小丫头顿时支吾起来:“我……奴婢没有问……”

王希音眉头就皱了起来,夏樱连忙呵斥她:“不得力的丫头,什么事也问不出来,要你何用?”

“好了,让她出去吧。”王希音一股子心烦,懒得料理下人间的眉眼官司,看淳哥儿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她过去拿帕子给他擦了手:“阿娘在祖母那边忙,夜了,再看书对眼睛不好,姐姐带你去梳洗如何?”

淳哥儿原还在思考她们的对话,闻言肃了小脸:“多谢阿姐,不过祖父说过我已经大了,可以自己收拾,阿姐也先回去休息吧。”王希音的住处不在五房的小院,却是后花园的一个绣楼,这是以前大姑女乃女乃王斐的住处,也是国公府嫡女的待遇。

弟弟的懂事让王希音心里熨帖极了,哪里有不肯的道理,只是她还是等着淳哥儿梳洗完毕,直到夜色加深,五女乃女乃一脸疲色地回来。

“娘……”王希音轻手轻脚地过去,接过五女乃女乃的披风,又扶了她到贵妃榻上:“用杯热茶驱驱寒罢。”已是秋天,晚上却是有些凉了。

五女乃女乃拦下女儿给她捶腿的拳头,让她在一旁偎着自己坐:“你也累了一天,都歇歇。”

“女儿不累,不过是陪姐妹们说说话,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希音接过嬷嬷递上的茶给五女乃女乃,见她脸色缓了过来,才问道:“娘,可是二姑母那边有什么不妥?”

提到这个二姑姐,五女乃女乃也是一脸无奈,斟酌了两句才说:“也是咱们考虑不周,你表哥年纪大了,不适合留宿内院。”

这话王希音可不信。勿说表哥的年纪祖母和母亲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便是留宿,年岁大的哥儿拜访友人抵足而眠的佳话也有很多,又怎会跟内院扯上关系。不说平阳公偶尔也会招待洛阳来投奔的亲戚后生,便是母亲娘家宁国侯府如今还住着一个与张成年岁仿佛的堂少爷。

要安排,怎么也是尽够的。

只是这般话,王希音不会说出口。她年过十岁,五女乃女乃就有意无意地传授与她理家的事情,只是但凡涉及一星半点儿的儿女私事,全府上下都不会跟她透露口风。看样子,今天这个张成表哥还闹出了其他事呢!

这般想着,王希音就把话头岔开,说到淳哥儿的砚台了:“……祖母可教训表哥了?”

虽不是第一回听说,但五女乃女乃脸上还是不可抑止地冒出一丝怒气:“连砚台带竹筐都打发送去张家了。”她一向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此时在女儿面前也顾不得许多:“每次来家都跟遭贼一般,你今天是不是也给那个张娇首饰了?哼,这次非要他们看看自家儿女在外面都是怎么做事的!要是再不要脸面,咱们也只能当一般亲戚招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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