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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原来女侠的回京生活如此不顺么?

王希音不敢再说,她前世可是对秦书宁半点也不了解,怕是因着她太左性,固原长公主根本瞧不上她才没叫秦书宁与她亲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两人闲话说了几车,比寻常才见第二回的生人亲近了些,王希音试探着将话题往她的心思上引:“你这套训练婢女的功法,能不能外传?”

秦书宁心情原本还有些低落,听了她小心翼翼的问话,顿时扬眉笑道:“那算是什么功法,拿我哥哥的话说就是花架子罢了。你也想训练婢女么?要不要我挑几个给你?”

王希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秦书宁的婢女,她敢送自己也不敢收啊:“我也是从最近发生的事上想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让婢女们练一练身手总归不会是无用功。”

“最近发生的事?”秦书宁恍悟:“你是说梁家那个二小姐,我记得她是你表姐。”

总算提到了梁荔,王希音顿时抱着有几分赧然道:“其实我今天与你相约也是有事相求。”

秦书宁挑起眉头,她到底是长公主的女儿,又在卫国公身边教养,当即反问:“有事求我,还是我娘?”

王希音忙道:“当然是你啦,我素来听说秦小姐侠肝义胆、乐善好施,这才有一求。”

秦书宁站定,玩味地晃着她的剑穗:“侠肝义胆、乐善好施?我才来京城几天,这是哪里叫你素来听说的名声?”

王希音一呆,顿时支吾起来:“这……我也是听说的,却是忘了听哪个……”

然而不等王希音支吾完,秦书宁自己倒是替她找了个借口:“我记得梁家有人去凉州了罢。”见王希音愣愣地点头,她冷哼一声:“西北军能人异士多得很,却是不乏道听途说者。”

这话里的嫌弃,王希音自然听出来了,她只得在心里给无辜背锅的小舅舅告了个罪,再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深引:“那么秦小姐是否愿意,先听听我所求的事?”

秦书宁仰起下巴道:“说罢,听你之前提到的,约莫跟宁国侯府的二小姐有关。”

王希音叹息一声:“确实是为了她,但私心上也有为了我的意思。”也不等秦书宁再问,她续道:“我二姐姐前些日子被退了亲,如今在家吃斋念佛只说自己罪孽深重连累姐妹,我瞧着有些不是滋味。”

“梁二被退亲了?”大约是对闺阁八卦并不热衷,秦书宁这还是头回听说的。

王希音点点头,将自己听说的孙家行事一五一十说给秦书宁。

秦书宁的眉头越锁越紧,最后一甩剑穗怒道:“安家果真好算计!”她自是看过梁荔与安平的对峙,也知道梁荔被诬陷除了自己个儿蠢笨入了圈套外,更该责怪的是居心叵测的人。只是那边到底与她家沾着亲,什么话不好明着说,但现在得知文定长公主竟然说动孙家退亲,还在外胡说梁二要嫁入安家,她就再忍不得。

便是好女百家求,也不是这么个求法,况且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结仇!

本身在当日就不太看得上文定长公主和安平作派的秦书宁低沉了嗓音:“真当女子被他们玩弄鼓掌之中,好好的亲事也要去搅和。”她本就急公好义,最近又从固原长公主那里听了一肚子关乎女子成亲的事情,方觉女子在世间生活不易。别说梁荔不过是识人不清,便是真有什么过错也没必要遭受这般算计。

王希音见她果真嫉恶如仇,这才迟疑着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去年秋天,安乐长公主曾打问过我大表姐一句,依稀与安家大公子有关,只是那会儿我大表姐马上就要出阁,这事也不了了之。只是谁能想到,翻过年他们又去算计我二表姐,弄得我外祖这几天也是气急。”接着又道:“我也知道书宁你与安家有亲故,只是安家行事确实太过肆意。姐姐不成就肖想妹妹,若是我二姐的亲事不退,难不成就是我三姐、我四姐……到时候宁国侯府的姑娘被挑了个遍儿,是不是又要去旁的公侯那里了?”

秦书宁眉间神色一凛,她晓得王希音这番话是在说动自己,但不可否认,这么一提点,她之前只觉得安家居心不良,现在却认为他们野心太大。

当初文定长公主放话非勋贵高门不娶时,固原长公主就在家中说过不赞同。儿女亲事虽然要称量,但也不能太过执拗。勋贵高门才几个女儿,便是固原长公主自己也没把握看上哪家姑娘,人家府上就一定会欢欣鼓舞地把女儿嫁来,这般狂言只会被人当作笑话看。

如今他们为了不当这个笑话竟然用了下作手段,王希音最后那句话说的不错,不管安家的目标到底是谁,他们对梁二的做法让人胆寒,说不得一个梁荔不成他们又要去发什么疯。北疆蛮子的血脉果真不堪,便是金枝玉叶又怎样,还不是一副与母族如出一辙的蛮横抢掠,自己得不到的就叫旁人也过不好。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秦书宁问道。

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她,王希音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忧心忡忡:“这些事都与安家大公子有关,可是到现在安家大公子都没有什么作为。我不认为大伯母去年中秋那一问是无的放矢,是以想拜托书宁替我探探安家大公子的意思。”她看着秦书宁越发凝重的表情,咬了咬唇,心底莫名没了底气——她到底是托大了,之前她听说秦书宁行侠仗义的事情也都是在民间,而安家与皇家牵扯,便是秦书宁再厉害也要顾忌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若是不便就罢了……我也不过是突发奇想……”

秦书宁却突然点了头:“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大话,我家与安家亲戚缘浅,着意上门去问怕是不行。但我可以替你打听一番,你说洙姨曾替安家大公子问过梁家大姑娘,这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再与我说一说。”刘洙是安乐长公主的闺名,寻常时候鲜少有人提及。

王希音也是反应了一下才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记得那时我父亲和二伯父一家从外地回来,长公主与我们都在正院等着,她突然问了一句我大表姐是否定亲,因着我娘说大表姐马上出阁,她才没了后话。也是后来我娘提起,才知道她那日是替安家大公子问的。”

秦书宁听后道:“我记下了,若是打听出什么再说。”她扬起头,春日的阳光正好打下来,她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有健康的光泽,以手作遮挡看了看远处的山峰:“说了这般多,该要爬山了罢,不然回去叫我娘知道咱们在山脚下胡说一通,步子都没迈开,要笑话我的。”

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王希音就轻松多了,秦书宁的话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又觉得之前话题太过沉重,她自觉将话引到别的地方,只与秦书宁说些京中趣事,不过王希音日常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说得多的也是闺阁女儿的闲闻。

约莫秦书宁不爱这些,没说几句,这未来的顺天府女侠就讲起先前在北疆燕山那边的事情来,走马飞沙,深草若海,还有性情不羁的旅人与侠客,听得王希音十分向往。

两个初相识且性情迥异的小女子聊起来却是难得投契。虽说王希音行事与旁的女子一般无二,但至少她肯听秦书宁说话,表情也很真诚,这倒不像别个听她说起北疆好似在讲什么荒蛮地带,要么是强装的专注,眼露鄙夷,要么干脆捏着帕子将头扭到一旁生怕多听两句污了她们的耳朵。

往日秦书宁都只跟家中男子说这些,而且大多是她只有听的份儿,如今肚中粮草充足自是要全说出来才算过瘾。

“……再歇一程罢。”既然讨得了嘴巴痛快,秦书宁就放下当初想戏弄王希音的心思,见她粉面薄汗终是狠不下心肠叫她再走下去:“我记得之前从下面见过附近有块巨石,旁边生了棵古松挺有意思,不若今日就先走到那里好了。”

王希音拿帕子抹了汗,仰脸笑道:“好啊,我也瞧见了,可是那形状像是盘卧的松树?”

只是等两人都气喘吁吁走到那里的时候,跑在前方的金小胖突然支起耳朵,伏在地上呜呜低咆。王希音和秦书宁见状连忙过去,就见巨石旁已经站了一队着盘领窄袍头戴折上巾的护卫,他们围成半圆挡着巨石,每个人都跨步而立看着健壮有力。

秦书宁眼尖,对着其中一个戴紫色折上巾与其他护卫区别开的人叫道:“武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哥哥也在么?”

那护卫起先正对着金小胖阔步而来,看见秦书宁面色不改地旋了脚踝。他一张黝黑面孔,六尺来高,走到两人面前好似一座山。这位武大哥对着秦书宁抱拳:“大小姐,大少爷和平阳公府的二少爷在此观景。”

“我二哥也在?”原本见了许多外男的王希音已经抱了金小胖背过身去,听到那人的回话忍不住出声询问。

秦书宁顿时拍手叫好:“我可听说王二爷文韬武略俱佳,便是圣上也要夸赞的,既是这般巧我倒要见识见识。”

那武大哥是熟识秦书宁性子的,知道轻易劝不回她便又是一礼为二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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