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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一个鬼故事

立小花走到他身边,然后探头望了眼窗外的风景:“小哥哥你在看什么?”

“森林,”一目连回答道,“很漂亮。”

石原矢也在京都置办了两处宅邸,一处设在朱雀大路附近,一处则应夫人的要求设在较为偏僻的临近森林的地方。立小花长期居住在现下这所宅邸中,很少回朱雀大路,所以对于周围的风景并不感兴趣,自然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用那种怀念的眼神看着这篇树林。

“你住在这里很久了吗,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不,我只是偶尔会来此处休息而已。”

“哦……”

立小花觉得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沉闷,但就在立小花昏昏欲睡之际,一目连忽然开口问道:“石原先生把你管教得很严吗?”

被戳中了心事,立小花点头如捣蒜:“没错,他命令我每天都必须练习女文字和背诵《古今集》,连表哥来了也不让我见,真是太过分了!”

看她不停列举着石原矢也各种严厉的育女方式,一目连的嘴角扬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片刻后,他想把立小花有些凌乱的额发整理一下,可还没等指尖触碰到发梢,耳边便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哎呀,真不好意思,”夜叉一脚踏上破裂的门板,颇为嚣张地说道,“真没想到这破玩意儿这么不经踹。”

一目连眼神一凝,迅速将旁边的人护在身后。

夜叉踢开木板,眉梢轻挑:“你指的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来这儿跟男人聊天?”

“请注意你的措辞,”一目连平稳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警告意味,不怒而威。

当然,夜叉的情绪也比表面看上去的要糟糕很多,他本以为石原立花说的是实话,可谁知那所谓的重要的事只不过是跟一只妖怪谈笑风生罢了,而且……谈笑的内容还是从未对他提起过的。

家在京都,母亲喜爱游历,父亲性格严毅,这所有的一切他都不知情,但眼前这只独眼妖怪却对石原立花的情况一清二楚,说不生气,根本不可能。

——管他什么妖怪,通通杀掉就好了!

夜叉一向是想到做到,这次也不例外。他翻转手腕,亮出钢戟径直朝一目连冲了过去,尖锐的声响席卷着骇人的杀意划破空际,所经之处皆是被劲风带起的尘埃。

钢戟即将穿透一目连的心脏,可夜叉却蓦地停在原地。

“不许欺负小哥哥!”立小花展开细小的双臂,反将一目连护在身后,“我早就想问了,你究竟是谁啊,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我家的庭院里?!”

此时,钢戟尖利的锋刃距离她的额头不过毫米。

夜叉见状不由得一愣,连钢戟是什么时候被自己收回去的也不知道,末了,只得咬咬牙朝门外走去。

立小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她转头看向一目连,说道:“小哥哥,我得先走一步了。”

闻言,后者将手轻放在她的肩头上,她顿时感到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涌动。

“他身上的戾气很重,当心些。”

“嗯,我记住了。”

立小花并不认为夜叉会伤害自己,没有理由,只是单纯地有这种感觉,其实她在夜叉慢慢朝里室走来时就可以大声呼救,毕竟换成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会这样做,但她没有,信任盖过了警惕,让本该怀有的疑虑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等!”

她奋力叫喊着,见前面的人总算肯放慢脚步,心下一喜,连忙跑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角,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那个……我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在偷懒,因为父亲会责备我的——总之,实在非常抱歉,妖怪先生!”

夜叉看了一眼抓着他衣角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恼怒情绪:“伤。”

立小花表示不解。

“手上的淤青,哪儿来的。”

“这个啊,”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父亲抢走符咒时弄出来的,不碍事。”

不碍事?

夜叉哼笑一声,随即伸手戳了一下那块淤青,对方疼得急忙将胳膊缩回去,不过三秒之后,她又重新拽住了他的衣角。

“干嘛?”

立小花皱了皱眉:“你还没原谅我呢!”

“……有什么区别。”

“这是礼数问题。”

“撒谎也算礼数?”

立小花语塞了,可紧接着她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夜叉抱在了怀里,恍惚间,她仿佛能听到那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现在的表现很幼稚,”夜叉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本大爷非常受用。”

立小花脸颊微红,却什么话都没讲,只能条件反射地圈住夜叉的脖子,以防自己从半空中摔下去。

妖怪不能和人类产生多余的感情,可那又怎样,至少现在,他中意的女人正紧紧贴在他的怀里,哪儿都去不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回到了石原立花幼时生活的地方,但不可否认,这恰巧合了他的心意。

多了解一些石原立花的过去,或许会对未来有用。

走进里室,他将立小花放到榻榻米上,问道:“你和那妖怪很熟?”

“妖怪?”立小花疑惑地重复一遍,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妖怪,他是小哥哥。”

夜叉的眉宇间蕴含着些许不快,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将不耐烦的情绪表现得很明显,只是语气有些低沉:“你和他很熟?”

“不熟,我前天才发现他也住在这里。”

“那他为什么知道你家里的事情?”

立小花支吾着回答道:“唔……大概是母亲告诉他的吧,母亲以前经常会带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回家,不过没几天又全部放了回去。”

夜叉稍微眯眼:“你母亲是阴阳师?”

“对啊,你怎么知道?”

难怪。

此时,一名女童站在走廊上毕恭毕敬地喊道:“小姐,大人让您去正厅吃午饭。”

立小花愣了愣,随之低声嘱咐道:“你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啊。”

夜叉还没来得及回话,她便已经离开。

实际上她是很不想跟自家父亲一起用餐的,因为整日对着那张如同雕像一般僵硬的脸,就算食欲再好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就如同现在,她一边夹着干瓜,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坐在正位上的老爹,似乎是在凭借后者的神色来判断这菜究竟夹得对不对。

“你那是什么坐姿!”

这冷不丁的一吼,让立小花不慎把干瓜落在了榻榻米上。

石原矢也的神情异常严厉:“身为我石原矢也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冒失!”

“万分抱歉,父亲大人,”立小花赶紧让站在旁边的女童把榻榻米打扫干净,“我下次一定注意!”

每次吃饭都跟绑赴刑场一样,片刻都松懈不得。

临走前她还不忘给夜叉带上一笼点心。

“小悦,记得别告诉父亲,他不允许我饭后加餐的。”

名叫小悦的女童点了点头。

立小花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除了完成老爹布置的课业外就是坐在走廊上发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玩伴,她一时高兴,很快便把老爹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瞧!”她像献宝似的把笼装点心搁到夜叉面前,而夜叉只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兴致缺缺地问道:“瞧什么?”

立小花揭开笼盖,逐渐的,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里面溢了出来。

夜叉从来不吃人类的食物,尽管不久前还被长大后的立花用“不吃饭长不高”之类的神一般的理由硬塞过两天杂粮,但他仍然没法养成习惯,所以,面对着满脸期待的立小花,他只能敷衍性地吃了一小块团喜,并评价道:“难吃。”

“骗人,”立小花撅起嘴,“我去拿给小哥哥吃!”

夜叉一慌,差点没噎死。

“本大爷又没说不吃!”

“母亲说过,不尊重女人的劳动成果的男人都是渣渣!”

“……难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立小花睨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

“天下女人一条心,你不尊重她们就是不尊重我,渣渣!”

“……”

渣渣叉决定闭嘴以表悔意。

他没有告诉立花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座阴阳寮本来是秋山创立的,但他指定的规矩太过严苛,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寮员起初还能忍受,但慢慢的就力不从心了,他们开始抱怨,开始提意见,等秋山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没有人肯支持他了。

松雪三宅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推选为新一任会长的。

愧疚与同情令他一次又一次地对秋山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仅剩的那点耐心早已消失不见,而秋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在松雪的眼皮子底下捣鬼,正是因为这样后者才始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去处置他,直到今天。

松雪修长的手指在木栏上轻轻叩了叩,说道:“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帮一只野生的妖怪去对付自己的同胞,尽管这位同胞并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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