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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妖琴师的清冽声音中夹杂着非常明显的担忧情绪,连一贯的漠然口吻都无法将其掩饰,对此,立花倒显得有些心虚,她悄悄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夜叉,说道:“抱歉,我可能没力气出门送你了……”

“无妨。”对方并未介意。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立花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便再次将神经绷紧——夜叉从后面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双手交叠放于软肉之上,虽然隔着亵服,但那温度与窗外的寒冷比起来尤显炙热。

“走开……”

夜叉嗤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指望赶走本大爷?”

“闭嘴,”细密的汗珠渗出额头,立花倍感不适地抓住床褥边角,嗓音变得沙哑不少,“快走开……”

“你以为本大爷是什么,正人君子?”夜叉腾出右手,捻起立花的一缕黑发把玩着,末了,稍稍探头,将她如玉珠般的耳垂轻含在嘴里,还十分暧昧地咬了咬,“真是大错特错啊。”

一股电流感袭遍全身,立花脑中警铃大作,连忙摆动胳膊,想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往后面那只色妖怪的头上砸过去,岂料突然被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本大爷不会对你做什么粗暴的事,至少不是现在。”

煮蛙需用温火。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似断了线一般,永远没有尽头。

蝴蝶精和般若被派去石原宅邸取东西,等他们完成任务回寮已经是申时的事情了。

见到两人,妖狐将手中的蝙蝠扇和桧扇展开,问道:“来得正好,帮小生看看哪种扇子更风雅。”

“省省吧,”般若翘起嘴角,揶揄道,“连天御中主神都拯救不了你的品味。”

妖狐对此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而侧过头去继续对比两把折扇的做工和绘画,势必要分出个高低来。

“这里还有很多折扇呢,”蝴蝶精打开贴有鎏金花纹的木盒,其间置着一把布满金银箔的桧扇。

他们这次去石原家是奉了立花的命令。石原矢也不喜欢那些富家子弟送的千篇一律的礼物,只选了些用得上的必需品,剩余的打算全部赠给立花,立花本来不想收的,无奈石原矢也非常坚决,说如果不收就让她马上滚回去洗碗端盘子,立花没法拒绝,只能让自家式神去帮忙把东西拿过来。

“对了,”蝴蝶精一边整理木盒,一边问道,“立花大人在房间吗?”

妖狐:“在,不过你进去的时候记得小点声。”

毕竟安静的环境对于病人而言很重要。

蝴蝶精稍微愣了一下,并未弄懂妖狐想表达的意思,这是立花交给她的第一次正式任务,得尽快汇报才行,不能耽误太久。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走廊上,她叩了叩障子,在等待回应期间却听到一阵骚动。

“我不听,你肯定是在骗我!”

愤怒的女音夹杂着些许不甘,好似竹炮一般在屋内炸响。

这声音蝴蝶精再熟悉不过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激灵,然后蓦地推开障子,急忙嚷道:“大人,出什么事——”

话刚说到一半,她便怔住了。

只见立花正躺在床褥上,衣衫凌乱,面色潮红,双手死死捂住胸前的衣襟,暖橘色的眼眸中满是羞愤,而夜叉则恰好匍匐在她的上方,右肘撑地,左手随意地搭在身下之人的腰间,笑容不善。

蝴蝶精早就察觉出两人的关系比一般的阴阳师和式神更亲密些,故此,在看见这一幕后她当场就红了脸,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对,对不起!”

随着“啪”的一声,拉门被紧紧合拢了。

立花:“有本事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

夜叉挑眉笑道:“你长胖了。”

“我不信!”

“不信也改变不了事实。”

说罢,他手下一用力,捏住立花腰部的软肉继续调侃道:“可以下水炖了。”

原本的旖旎氛围因小插曲而荡然无存,徘徊在房间中的只有相互取笑时的轻松与惬意,夜叉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愉悦过,眼角微微上扬,双眸内的赤金光芒流转绽放,偌大的世界中只剩下一抹娇小的身影。

他俯视着身下气急败坏的石原立花,心情好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

“笨女人。”

略微冰凉的薄唇贴上了那柔软的樱色唇瓣,低沉的声音尽显宠溺,但更多的却是势必要把珍宝据为己有的肆意与顽劣。

“本大爷抓住你了。”

雨丝细密,霏霏地飘洒在缥缈的大地之上,踏着水波辗转出孤寂清远的气韵。

自从立花病了之后就一直是夜叉照顾在侧,话虽这么说,可这所谓的照顾也不过是单方面的打情骂俏,前者醒了,后者就到处揩油外加讲两句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前者睡了,后者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轻了不少,不可否认,这样的相处方式让立花感到很舒适,她开始接受了夜叉的存在,坚守在心底的法则也逐渐产生动摇。

人类和妖怪,说不定真有相恋的可能性。

三天过去。

“阿拉阿拉,关系果然一日千里啊,”饭桌上,般若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恶鬼,准备什么时候去拜访老岳父?”

闻言,立花往旁边挪了挪,可却被夜叉猛地拽住,扯回了原来的位置。

妖狐:“对心上人这么粗鲁可不太好。”

“管他的,”夜叉圈住立花的肩膀,勾起嘴角,“本大爷喜欢就够了。”

也不知道这喜欢指的究竟是他自己的表现行为,还是被他半搂在怀里的人。

小队气氛其乐融融,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喜悦情绪,但凡事都有例外。

——石原立花。

妖怪可成为阴阳师的同伴,阴阳师亦可成为妖怪的支柱,只因那一纸契约,便能无条件地把后背交给对方,可如今不一样,她要做的是把整个身心都交给夜叉,这全然违背了阴阳师的理念,说到底,世俗的目光才是她最大的心病。

你喜欢他吗?

喜欢。

毋庸置疑。

她喜欢夜叉的时间可能比夜叉喜欢她的时间要少一些,但绝不短暂。

“大人,”蝴蝶精有些担忧地看向这边,“您在出神吗?”

清脆温柔的嗓音令立花迅速将思绪收敛起来,她摇头,随之将手放在夜叉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地狠狠一拧。

夜叉吃疼,条件反射地拍开眼前的候爪:“你干嘛?!”

“掐你,不明显吗?”立花趁机月兑离他的怀抱,挺直腰板,郑重其事地说道,“吃饭就好好吃,别到处乱蹭!”

“本大爷就蹭你一个。”

“闭嘴,流氓。”

用餐结束,立花以散步为借口离开了阴阳寮,临走前说什么都不让夜叉跟着,连华林和白童子都没带上。

“关系虽然更近了一步,但还没完全俘获她的芳心啊,”妖狐若有所思地低头沉吟,银白额发随着凉风扫在面具周遭,“莫非是作为阴阳师的职责比你重要一点,比如退治妖怪拒绝文盲人人有责什么的?”

夜叉紧握着幻化而出的钢戟,猝不及防的凌厉妖气划破空寂,直直击向了妖狐所在的位置,而妖狐只是轻晃了两下尾巴,往后倒退几步,强劲的气流擦身而过,将不远处的地面轰开一个大坑。

不幸被波及的般若十分嫌弃地扫了夜叉一眼,随即拂去落于发梢上的尘土,道:“这么凶,当心立花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呵,本大爷倒要看看谁有那胆量。”

在二坊大路上闲逛的立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京都的人只会多不会少,酒肆林立,热闹依旧,穿着壶装束的女子结伴而行,淡泊惬意的笑容藏于白纱之下,更添几分神秘与妩媚。

立花站在一辆较为陈旧的牛车旁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其实她也不知道该看什么,该想什么,就这样一直站着,双目放空。

突然,一阵异常刺耳的吵闹声从对面传来。

“我们店里可没有赊账这种说法!”

“不好意思啦,我今天出门时提袋被偷了,等我回云天三月就找人把饭钱结给你。”

四周的人越围越多,原本的争执也被居民们的议论声逐渐覆盖,立花迟疑片刻,在回想起那人话中似乎含有“云天三月”的字样后还是选择上前观望。

她的个子并不适合凑热闹,小小的身板往那儿一戳,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和町屋屋檐,思索再三,她决定听取夜叉的意见少蹚些浑水,于是掉头想往外走,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新涌来的居民不断往里面推挤,很快就将她淹没在了人海内。

“请让让啊……”

立花已分不清楚方向,只能凭借天生的优势穿梭在人群中,眼看着就要突破重重障碍迎来曙光,可就在此时,有个男子为了看清状况不慎推了她一把,脚下不稳,她唯有随着接连不断的肉墙挤压四处移动,直到暴露在阳光下才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

“就是她!”本该满脸愁苦的少年顿时露出明朗的笑容,“你是来接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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