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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所查看的章节被饕餮吃掉了,请1小时后再刷新所以当时楚斯刚落地就一骨碌爬起来,下意识朝墙边退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盯着蒋期。

“现在又怕了?刚才把我的脸当着陆点的时候怎么没怕呢?”蒋期擦着脸上沾的冰渣,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那时候的楚斯很小,像只炸着一身毛的野猫。仰着脸盯人的模样没有半点儿威胁性,反而把蒋期给逗乐了,说:“别瞪了,那么大眼睛也不怕把眼珠子漏出来。诶,你这小鬼还挺有意思的。”

后来的很多很多年,每次想起那天晚上蒋期的反应,楚斯都还觉得他挺有病的,被人蹬了脸还觉得有意思。

当时8岁的楚斯更是被他弄得有些懵,他从没想过踩人一脚居然会得到这种评价,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又有些茫然。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蒋期抱了起来朝巷子口拐过去。老大不小的人了,一路走一路嘴还不闲着,逗楚斯说:“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声谢谢?”

楚斯:“……”

他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踩了人家的脸还要说谢谢。

蒋期又说:“如果不是我在下面接着,你今天落地就得成炸瓢的西瓜。”

楚斯想了想,觉得这人在恐吓他。

他那时候从不跟人说话,对所有活物都只有三种情绪——警惕、厌恶、冷漠。

他浑身僵硬地瞪了蒋期半天,也没有要张口的打算。等转过路口发现蒋期在往孤儿院大门走时,更是挣扎得差点儿踹了蒋期第二回。

后来蒋期为了保住自己另半张脸,临时改了路线,把楚斯带回自己在西西城落脚的酒店,又在凌晨顶着瞌睡把第二次企图上天台逃走的楚斯捉了回来,安抚了一句:“这天台一百七十多层呢小崽子,真下去了,我得用铲子去铲你,挺难看的。”

再后来,那长了无数眼睛的孤儿院果然还是找上了门。蒋期大约是有点瞎,硬是从楚斯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眼巴巴的意思,便去办了一系列领养手续,把他从呆了八年的泥沼里拉了出来。

和蒋期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其实算不上有趣,因为蒋期太忙了,一旦工作起来就有些疯,没日没夜不知疲倦。

但那依然是楚斯六十年的人生里最为平静安逸的日子。他学着所有能学的东西,话也渐渐多了一些,蒋期偶尔闲下来,会给他讲一些曾经的经历,有趣的或是惊险的。

那大概是楚斯仅有的一段和自身年纪相符的生活,唯一不大美妙的是他的头痛症依然存在,每次发作起来都让人恨不得把头骨砸碎一了百了。出于某种心理,楚斯每次都强行忍着,不愿意让蒋期看出一点儿问题。

他原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保守估计也得有个小一百年,却没想到这样的日子短得出奇,六年后就因为蒋期的死戛然而止了。

他死在爆炸的瞬间,连块骨头都没留下,而楚斯还欠着他一句“谢谢”。

被送到白鹰军事疗养院的时候,楚斯几乎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八岁以前的状态。

白鹰疗养院里的那帮孩子大多都是军部人员的遗孤,还有一些据说有特殊的背景或问题。

因为人员复杂,白鹰疗养院里头依然像一个缩小的社会,但并不是西西城城立孤儿院的那种。

这里的人依然没有谁把他们当成正常孩子,倒像是在提前培养特殊的军部后备兵。

楚斯最初是无法接受这里的管理方式的。刚进疗养院的第二天,他被带去医疗室里做了一次全身麻醉,睡了一整天,醒来后并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异常。

他在孤儿院里的那些经历使他对周围所有人都怀有极高的警惕心。于是他偷偷注意了一个礼拜,终于得知他的身体里被植入了一个生理状况监测仪,据说是为了随时上报他们的健康状况。

不管好意还是恶意,这种具有隐瞒性质的行为刚好戳中了楚斯的爆点。就连被人碰一下,他都会觉得有些厌恶,更别说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在他身体里埋个东西。

因为创口被修复过,看不出丝毫痕迹。楚斯花费了几天的功夫,才终于找到那个所谓的生理状况监测仪究竟埋在哪里。

他挑了一天下午,在冷兵器贮藏室里模出了一把匕首,悄悄去了贮藏室后头的植物园,那里的围墙角落有一处监控死角。

楚斯背倚着墙壁,借着墙上大片大片铺散下来的藤本月季遮挡,他把匕首的刃尖抵在了左手手臂上。

虽然看不出痕迹,但是刃尖游走过那片皮肉时能感到一点微微的硌。

少年时候的楚斯对疼痛的忍耐力超出常人许多。他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植物园里的动静,一边将匕首压进了皮肉里,鲜血渗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连眉尖都没有蹙一下。

他的手非常稳,只要那么一拨一挑,就能把那个薄薄的金属片挑出来。

就在匕首的刃尖已经触到金属片时,他头顶上突然冒出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下午好,新来的。”

那声音出现得毫无预兆,惊得楚斯手指一抖,匕首薄刃随之一滑,在小臂上拉了更大的一条口子。

汩汩的血一下涌了出来。

楚斯满脸不耐烦地一转头,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半蹲在围墙顶上。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颜色浅得几乎透明,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时候,会显出一股浓重的傲慢来。

总之,欠打极了。

楚斯理都没有理他,扫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又动了动匕首把那个金属片挑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把金属片捏进了手心里,又在那个少年从墙上跳下来时,握着匕首随手一甩,甩了那少年一脸血。

原本张了口正要说什么的少年顿时挑起了眉。他舌忝了一下嘴角沾的血珠,冲楚斯弯了眼睛,用一种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说道:“谢谢款待,再来一点儿?”

神经病。

楚斯从眼角扫了他一眼,拎着匕首转头便走了。

没多久,他便听说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他叫萨厄·杨。

楚斯脸色一黑又迅速恢复常态。他突然笑了一下,在通讯器上打了一行字:实在无聊,我建议你可以先玩一会儿自己,或者手臂上未卸的控制器。

这话说得就很有挑衅意味了。

众所周知,太空监狱里圈着的全都是人形自走导·弹,没有一个是好控制的主。

尽管整个监狱系统几乎找不出任何可以钻的漏洞,固若金汤,还干脆地被远远流放在星系之外,但依然没人敢保证,那些导·弹们不会有越狱的机会。

所以收监的同时,他们每人的手臂上都被安装了一个控制器。

想要把控制器摘掉,比翻出太空监狱困难一百倍。

结果就在楚斯打完这段扎心的话,准备发送时,整个通讯器屏幕忽地一闪,彻底黑了屏。

没电了!

信息还没回复,这不争气的倒霉玩意儿就掐着关键时间点没电了!

楚斯:“……”

他刚才还能笑一下,这会儿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拖把对他突然的停顿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他略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衬衫领口,而后陡然加快了步伐。

他身高腿长,除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又几乎没有任何缺氧反应,三两步就把两脚发虚的大小拖把甩出了一截。

“诶?!你……”拖把喘了两口气,强撑着追上去,“你怎么突然又急……急起来了?”

楚斯不答,只走得更快了。

如果不是他后来补了一句“你腿被锯过?”,拖把简直要怀疑楚斯是想把他们直接甩了。

这最后50米的距离实在算不上长,楚斯以一人之力,把整个三人小队的速度拉快了一倍,他们站在别墅前院的大门前时,还有整整22分钟的剩余。

但是拖把半条命已经没了。

他吐着舌头,半死不活地贴着围墙滑下来,用斗了鸡的双眼盯着门锁,道:“老天,我刚想起来,来了也没用,这门……这门我们没法开,得刷虹膜,我很久以前……算了,不提了,总之得刷那个什么长官的虹膜。”

拖把胡乱打量了楚斯一眼,“你看着这么年轻,是这里的警卫么?也不太像,秘书?哎……管他娘的,反正咱们大概得再跑一趟,把你们长官从冷冻胶囊里拖出——”

“来”字还没出口,楚斯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扫描仪前面,按了一下开关。

不幸中的万幸,这幢别墅的能源系统一如预计,还能坚持运行一阵子。扫描仪“嘀——”地响了一声,扫过楚斯的虹膜。

大门里头发出咔哒一声,缓缓打开。

拖把:“我……操?”

“你要在这里傻站着直到去世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劳驾,别卡着门,耗电。”楚斯抬脚就顺着院内的直道大步流星往前走。

拖把维持着合不上嘴的状态,条件反射地让了开来,拽着小拖把匆忙跟上。

大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紧,发出上锁的电子音,便再没了动静。

但这院子却并不算安静,院子里始终有一种极低的嗡嗡声,不会令人烦躁,但一直未停。

声音来自于角落的一个金属圆柱。

圆柱大约有一人高,顶上有一圈圆形孔洞,散发着莹蓝色的光,孔洞里支出无数极细的金属针,刺猬般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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