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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落,秦扬明显能听到圈舍里的动静戛然而止,一道光束隔着缝隙较多的木板门射来,里面安静几息后,有人来开门了,前来开门的是一脸戒备且显得十分不耐的江浩,他疑惑的上下打量秦扬一番,这才转身继续回去挖粪。

秦扬看一眼跟江宇个头相差无几的江浩背影,还是觉得傻傻的江宇讨人喜爱。

想到江宇,秦扬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江老幺站在圈舍里,胳膊肘搭在钉耙上,面对他们时一向圆滑的表情总算多了一抹不耐之色,“秦扬,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老往我家跑干嘛,别多管闲事欺人太甚啊。”

秦扬知道江老幺不耐烦了,估计也是被他们三番四次的探究给弄得不想再应付所以来了脾气,他也不恼,仍旧十分谦和地说:“江叔,别误会,我找你是有事商量。”

“商量?”江老幺奇怪道:“什么事?”

秦扬正经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江老幺疑惑的看着秦扬,“交易?跟江宇有关?”

秦扬挑眉。

深夜十二点半,江家堂屋。

秦扬打量着被挖得乱七八糟的地面,心里多少有些气闷,再怎么说这也是江宇的家,他们挖完拍拍**走了,以后让江宇怎么住,“你们到底在挖什么,古董?古钱还是其他值钱的东西。”

江老幺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淡定无比,气定神闲地说:“你刚刚说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快说吧,说完我们还得去忙。”

要不是怕他把自己在家里挖东西的事说出去引起大伙的怀疑,从而惹上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江老幺其实是不屑与秦扬做交易的。

秦扬斟酌片刻,说:“我知道你们在挖宝贝,我可以帮你们,这样你们也不用再半夜偷偷模模的做事,还能多一个人帮忙,怎样。”

“帮我们?你有什么条件。”江老幺见秦扬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也不再做隐瞒,索性直接了当地跟秦扬摊牌。

秦扬轻笑着说:“其实你们并不是非要带走江宇不可,不过是把他当挡箭牌而已。他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你们无心照顾他,他思想单一需要十足的耐心对待。对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他留下来,东西我帮你们找,等找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就赶紧离开,别打江宇的注意。”

这话一出,江家三口都愣住了,这是个什么道理,秦杨这个外人居然对这傻子这么上心。

王桂兰最先反应过来,激动道:“不可能,我们不要你帮忙,江宇我是要带走的!”

“你别插嘴。”江老幺这时也缓过劲来,他奇怪的看着秦扬,嗤笑道;“帮我们一个忙,就换我一个儿子,秦扬,你还挺会想的,平白无故的留个累赘在自己身边,你是不是该说说原因,否则让我怎么信你。”

秦扬淡然笑道:“这个不用你管,你能不能带走江宇还是个未知数,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帮着你们一起找你们想要的东西,换江宇的抚养权监护权,你们不吃亏,也不用为他的未来操心,我会好好照顾他,毕竟他并不排斥我。”

江老幺闻言面上渐渐显现出深思的表情,随后上下打量秦扬,一脸探究之色。

他看得出秦扬把江宇照顾得很好,所以用江宇的抚养权来套他在挖什么东西的可能应该不存在,估计是真想要江宇的监护权。

其实江老幺也懒得管秦扬是怎么想的,如果能顺利的找到他要的东西又能把江宇名正言顺的‘送’出去,何乐而不为,江老幺想了片刻,才佯装迟疑的模样说:“好吧,江宇从小就没跟我们在一起,对我们也没感情,我也不愿意勉强他,既然他喜欢跟你留在村里,我也不会勉强他,不过如果江宇愿意跟我们走,你也不准拦着。”

秦扬自信笑道:“没有如果,他不会跟你走。”

江老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还未说话,便被身后一脸气愤的王桂兰抓着衣服推搡,“老幺!我不准你答应他!江宇是我们的儿子啊,怎么能把他留在乡下,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万一出点事谁照顾他!”

“哎呀!”江老幺一把甩开王桂兰,说:“你带着他去干什么嘛,那城里这么乱,你就不怕他走丢了?看他那傻里傻气的模样你以为我不难过啊,人总得考虑现状嘛!再说他也不愿意跟我们走,你能怎么样?!还不如答应了他,我看秦扬人也不错,把江宇交给他我也放心了,这事你就别管了。”

王桂兰眼里蓄泪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但想了想江宇的情况,却不说话了。

江浩并不发表意见,而是漠不关心的站在一旁看着,于他来说,不带走江宇才是他期望的,他并不希望父母的关爱被一个陌生人瓜分。

气氛安静得尴尬,秦扬随口道:“说说,你们在挖什么,我也好有个方向。”

江老幺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你保证不泄露出去。”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的目的我已经猜到了,无非是没有确定是什么东西而已,你不说也没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江老幺负手于身后,开始说起来由。

原来江老幺小时候竟然还有过一次奇遇,江老幺他们小的时候常四五个孩子去山上放公社的牛马,当初的山林比之现在更为阴森危险,所以他们通常不会走太远。

不过有一次几人贪玩,居然把牛给弄丢了,几人就分头去找,而当时江老幺一着急,稀里糊涂的就找到了王家寨后山一带,听说王家寨以前闹土匪闹得厉害,江老幺也害怕,然而还没等江老幺害怕得撒腿跑路,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只得跑到山脚处去躲雨,那场雨很大,把山上的泥土冲得四处流淌,足足下了两三个小时雨才停。

江老幺见雨停了,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烂泥顺着山脚下走,刚走没多久,一脚踩下去只觉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直把江老幺滑了一跤,等他爬起来看时,发现树根下的泥土里露出一个半圆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是个圆圆的罐子,封口被大小适中的木头塞着,抱在手上沉甸甸的。

江老幺好奇地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些‘铁饼子’,江老幺那时候才十多岁,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觉得这东西跟自己平时得到的分分钱硬币差不多,不过个头更大。想必是谁藏的,居然被自己找到了,他心里一高兴,牛也不管了,抱着罐子就跑回了家。

不过这罐子东西刚递给他爹看一眼,就立马被他老爹给没收了,告诉他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是些烂铁块。

江老幺当时并不信,可还没跟他爹争出个所以然来,去找牛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就跑到了他家来,本意是要喊上江老幺他爹去找人,可乍见江老幺在见,而其余人都还没回来,他却先回了家,便被人民群众谴责了一番,江老爷子也是气得不轻,揍了他一顿后就拎着他去找牛,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事后每次江老幺问起,他爹都东拉西扯敷衍过去,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惦记这事了。

后来娶了媳妇,在村里混了几年,听说外面形势好,就借口带着江浩跟媳妇走了,反正这家里老的小的一个个都麻烦的很。直到前不久看报纸,在上面看到一则关于银元的价值文章,才惊觉当初他找到的东西居然就是银元!

一罐子的银元啊!这要是拿去卖钱,他还不成个大富翁啊,于是江老幺带着对他爹的怨念,总算肯带着妻儿回村了,而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那一罐被江父没收却不知道放在哪儿的银元。

秦扬听到此处,不禁笑了笑,“所以你对那罐银元的去向一无所知就回来盲目的四处乱挖?你怎么知道那罐子银元还在,而且被埋在了地下,说不定已经被你爹拿去换钱了,如果没卖,你爹怎么不把埋银元的地方告诉你。”

“不可能,真要是拿去换钱了,江宇也就不至于成这样。”江老幺一脸肯定地说:“你不清楚我爹,他喜欢把重要的东西埋地下,而且我敢保证老头子没动过那东西,以前是什么年代,找到一罐子银元还得了啊,要是被人知道,不得当资本主义家拉去批.斗吗,这也就是当初我爹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什么,还给我没收的原因,恨只恨我当初不该拖家带口下海,老头子死了我也不知道,否则他怎么可能不告诉我银元埋在哪儿。”

江老幺出门几年后江老爷子就突然出事去世了,听他女乃女乃说是被什么狼鸡豹给害死的,这狼鸡豹是本土话的叫法,听说是一种会害人的动物,此名的由来皆是因为这东西喜欢躲在蕨草林里,蕨类植物茂密卷曲,看起来像鸡毛和狼尾巴,当地人便是它们叫做狼鸡草。

狼鸡豹巴掌大小,状似猫,受到威胁或击打会越打越大,变大了就袭击人,据说江老爷子就是被这玩意给从高山上拱得摔下了山,活活给摔死的,只言片语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至于是否属实,无人得知。

然而秦扬并不关心这事,而是忙问:“你说江宇不至于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江老幺面色难看地开口,“哼,你难不成以为我江老幺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江宇一岁零几个月的时候就会叫人了,还不到两岁就已经自己学会走路了,拿筷子都不要人教,聪明得很。不过后来生病,发高烧,烧了几天几夜,没钱看病,都用的土方法降温,高烧是退了,可人却傻了,不叫人,也不会哭,原本两岁都不到就会自己尿尿的人,天天屎尿都拉在裤子里,我们就知道完了。”

那边,王桂兰已经痛哭出声。

秦扬闻言心中一痛,实在是想不到他的江宇呆傻居然是后天造成的。

屋里一阵沉默,几息后江老幺继续意味不明地说:“不过现在看到他能生活自理,我这心里还挺意外。”

秦扬似笑非笑地说,“意外什么?于你看来他就应该在你的不闻不问下过的浑浑噩噩,邋里邋遢?”

“好了,事情你也知道了,”江老幺不耐烦地打断他,“来挖吧。”

“这么晚了我看你们也去休息吧,明天再挖也不迟,”秦杨促狭一笑,“明天王家寨有唱戏的,村里人应该大多数都会去看戏,你们慢慢挖,不用太担心。”

“你!”江老幺立刻意识到被秦杨这小子耍了,气得两眼怒瞪,压低声音吼道,“你小子套了我的话想反悔?!”

“这倒不是,我给你提个醒,你这样四处乱挖未免太浪费力气了,那个罐子最后接手的人是江老爷子,我记得他最喜欢在你家房后的林子里下棋,你不如去那里找找。”

江家三人听了他的话互相看了一下,在江老幺带头下去了房后。

秦杨也懒得管他们要怎么折腾,来龙去脉已经模清楚了,随便抛个诱饵给他们,找不找得到就不一定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相信江老幺是不敢再打江宇主意了,这个秘密他肯定是不想再让别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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