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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好蚌壳,把带来的竹篓装满后,几人又跑去周围的几个烂泥塘里抓黄鳝。

泥塘里的水很浅,仅仅是覆盖住泥土表面,秦扬让江宇在岸上等着,几人把裤子捋至大腿,将特制用来装黄鳝的小竹篓挂在身上,光着脚小心翼翼的下了泥塘,站在塘边仔细看周围的烂泥里有没有洞。

黄鳝喜好在烂泥里打洞,且有一进一出两个洞口,抓黄鳝的时候一手顺着其中一个洞口穿去,同时要注意另一个洞口,等黄鳝被赶出来后就立马抓住,不过并不是每个洞都会有黄鳝,可能会是个空洞,也可能住着条水蛇,总之抓黄鳝是个细心且有一定小风险的活。

且黄鳝还会咬人,抓的时候得讲技巧。

秦扬几人面朝烂泥背朝天的佝着腰在水塘里抓黄鳝,江宇则是给几人守着东西。

太阳越来越晒,江宇坐得困了,就在泥塘边的草地上躺下,把草帽盖在脸上睡着了,秦扬几人被晒得后脑发疼,费了一个多小时,一人才抓了六七条黄鳝,杨越这倒霉催的还给捅出一条蛇来,直把他吓得甩了蛇就往岸上跑,谁知道慌里慌张的一个打滑整个人就摔进了泥塘里,弄得浑身是泥。

好在他怕蛇,蛇更怕他,被抛开后水蛇立马钻进了水里,秦扬跟马涛毫无同情心的一边嘲笑杨越,一边飞速上岸,生怕被四处乱窜的水蛇咬一口。

三人把装着黄鳝的竹篓丢在岸上,不意外的在看到黏在小腿上的蚂蟥时不禁一阵恶寒,赶忙跑去不远处的河边洗赶紧脚上的泥土,再仔细清理腿上的蚂蟥,杨越则是穿着衣服一头扎进河里,从头到脚的洗涮自己。

几人在河边啪啪啪的拍了许久,把蚂蟥全拍掉才上岸往回走。

“这几条黄鳝还不够我塞牙缝,反而被蚂蟥吸了这么多血,不值啊。”杨越抬着腿左看右看的往前走,生怕落下其他地方的蚂蟥没弄干净。

秦扬看着前方缩成一团正在睡觉的江宇,淡淡道:“嫌少就带回去自家吃,卖河蚌就行。”

杨越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这想法可以,好久没吃到肉了,现在咱们做什么,去筛鱼?”

秦扬抬头看看天色,估模着两三点钟的样子,“去吧,天还早,回家也没事做。”

“去哪筛。”

马涛一脸嫌弃的拍拍他,“河下游啊,你是来做客的吗,去哪抓鱼都不知道了。”

杨越似笑非笑地调侃:“这里我还真没来过几次,你以为像你,插秧的时候就喜欢往这边跑,上岭的小姑娘是不是很好看啊,哈哈。”

马涛砸吧嘴,一脸向往道:“好看,要能讨个回家就更好看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走到放东西的地方,开始整理各自的东西,秦扬走到江宇身边,摘下他盖在头上的草帽,被明亮的光一照,江宇立马不舒服的抬手遮住眼,哼唧两声,醒了。

“秦扬……”江宇迷迷糊糊睁眼看一眼秦扬,下一刻就因为光线的照射而不舒服的闭上双眼,缩成一团挪挪挪,挪到秦扬脚边,躲到因为光线而让秦扬的身躯行成的倒影下继续安稳睡觉。

秦扬看着瞬间睡熟的江宇不禁失笑出声,他伸手去揉揉江宇的头,正要喊醒他,那边收好东西的走过来的杨越却突然啧啧两声,调侃道:“秦扬,我看你是个当爹的料啊,这才几个月就把这面黄肌瘦的小傻子养得白白女敕女敕的,可惜不是个女的,要不然都能娶回家当媳妇咯。”

秦扬不以为意,心想养这小傻子不就跟养儿子一样吗,他叫醒江宇,提上东西,一伙人往回走。

下游是一片浅水滩,水深仅能淹至膝盖,此处地势低且平坦,因为没有河岸的约束,河流大面积的扩散开去,在草滩上形成无数水沟以及一片片大小不一的河滩。

这里水草茂盛,且水流缓慢,每一条沟渠以及草滩下的水草草根里都能藏着无数小鱼小虾。

马涛杨越两人都有些兴奋,毕竟筛鱼这种事已经很久没干过了,属于儿时的记忆。

两人把装着蚌壳的竹篓放进一处浅水滩里泡着水免得蚌壳被晒死,随后拿出准备好的小木桶打上半桶水,月兑了破破烂烂的解放鞋,捋着裤子拿上畚箕就下了水。

筛鱼很简单,只需端着畚箕安放到草根下抵紧,手在畚箕范围内的水草中大力搅动几下,再端起畚箕来,里面就会有不少鱼虾草根以及其他的水生物。

“秦扬,我,我也想玩。”江宇看着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人,一脸向往地说。

秦扬把装着蚌壳的竹篓泡进水里,走过来将小木桶递给江宇,十分自然的诱哄道:“筛鱼不好玩,捡鱼才有意思,我筛鱼,你帮我捡?”

江宇顿时开心接过木桶,笑道:“好啊。”

秦扬看着十分好打发的江宇笑笑,提着畚箕缓缓踩进河沟里,见江宇也要跟着下来,遂拦住要跟着下水的江宇,“你别下水,水里全是石头,小心踩滑摔跤,就在水浅的地方等着。”

江宇立马苦着脸,眉头轻蹙,着急的保证:“我,我不会摔跤的,秦扬,我也想,想下水呢。”

秦扬招架不住对方眼巴巴保证的可爱模样,最终只得松了口。

穿着凉鞋的江宇不用月兑鞋,只是把裤腿给捋得高高的,露出两条白皙笔直且细瘦的腿,提着个小木桶抓着秦扬的衣服跟他一起下水。

秦扬只要一筛到鱼,就会将畚箕放到草坝上让江宇捡畚箕里不住蹦跳的鱼虾。

两三点钟的太阳正是晒人的时候,在清冽河水中走来走去的筛鱼无疑是种享受,马涛杨越两人浑身发热,筛一会儿鱼后被晒得后背疼,索性把畚箕扔到草地上,一**坐到水中去泡着,一脸惬意享受的模样。

这一幕正好被提着个小木桶四处张望的江宇看到,两人的举动对什么都好奇都想玩的江宇来说自然充满了吸引力,他抿着唇鬼鬼祟祟的看一眼秦扬忙活的背影,小心的将装了不少鱼虾的木桶放到一旁草地上,有样学样的照着方才马涛们的行为一**就往水里坐去。

谁知江宇用力过猛,而且单一的脑袋并没有估算好高度,这一坐,瞬间仰面倒进了水里,水轰然淹没过头顶,眨眼间便呛了几口水,江宇被吓到了,啪啪拍着水想坐起来。

秦扬听到动静转身一看,顿时紧拧着眉,小傻子居然被不深的水给淹得没了踪影,他心头一紧,迅速将不住在水里扑腾的江宇给拎出水面。

江宇刚出水面就弯着腰猛烈咳嗽,秦扬一脸森寒,手上却十分温柔的帮江宇拍背顺气。

那边坐在水里享受的两人听到江宇难受的咳嗽声,纷纷向这边看来,见江宇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遂关心道:“小傻子咋了,溺水了?”

秦扬黑着块脸不答,杨越调侃道:“你傻啊,这么浅的河,溺啥水哦忘记他是个小傻子了,不可能的事在他身上皆有可能。”

马涛瞪一眼杨越,示意他闭嘴。

江宇咳了半天,咳得眼泪汪汪,干呕半天才渐渐熄火,他抬头无措的看一眼黑着脸的秦扬,触及对方冷漠严厉的目光后不敢再看,江宇一脸心虚,目光游移,紧张的开始掰手指,“秦扬,我,我不小心踩,踩滑了”

秦扬冷冷道:“哦,不是想学他们俩坐水里去玩?”

江宇开始扯手指,小声说:“没有哦,一点都,都不好玩呢”

这笨蛋还会找借口了!秦扬面色不佳的盯着秦扬脑袋看,奈何江宇好像也知道自己正在气头上,就是不抬头来看他,以不变应万变,秦扬看了半晌,没脾气了,只得把人带去岸上找个隐蔽的地方给他把衣服裤子月兑下来拧干水之后再给他穿上,这样干得快些。

而江宇也被秦扬勒令不准再下水,于是只得自己在河滩上捡鹅卵石玩。

这一带小指般小鱼小虾很多,玩玩闹闹筛了两个小时,就把各自带来的小木桶给装得满满的。

一群人收获丰富,心满意足的回了村。

三人约好明天一起去城里卖蚌壳,便在水井边散了。

刚到家,秦扬就把蚌壳全泡在木盆里,开始对着一桶鱼虾犯愁。

虽然跟杨越们说鱼可以做成鱼干,然而制作鱼干秦扬却是个半吊子,犹豫再三,秦扬还是决定在鱼虾缺氧死去之前试试手,制作小鱼干无非就是腌、烤、晒,秦扬自认按着自己的理解来做应该不成问题,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黄鳝宰杀出来,交给秦凤做菜用。

杀黄鳝秦扬并不陌生,他找来一块木板,在上面钉一根钉子,把东西全搬到院子外省得把家里弄得脏兮兮的,要捉黄鳝来杀时不忘对蹲在一旁的江宇说:“去一边玩,别看,很怕的。”

“要,要看。”

秦扬也不管他了,捞起一条黄鳝它的头部摁到钉子上,献血顿时流了出来,蹲在一旁观看的江宇顿时吓得捂上了眼,又好奇的透过指缝继续看。

秦扬摁住黄鳝迅速用刀将其开膛破肚,刮掉黄鳝肚子里的内脏,切掉脑袋,完成。

如法炮制,半个小时后,七条黄鳝全处理好了,泥地上全是血水。

秦扬把宰杀好的黄鳝交给秦凤,开始弄鱼。

一桶的鱼最大也就小指大小,秦扬蹲在地上挨个收拾细鱼,得在鱼肚子下方开个小口,挤出内脏再清洗,十分费力,还没弄得一半,天就已经黑尽了。

不多时,秦凤来喊两人吃饭,今天的菜很好,因为多了道肉菜,几人都多吃了一碗玉米饭,秦父一人在房间里也吃得满意,秦扬见状不禁开始琢磨着给秦父做个躺椅,好让他也能出来透透气,否则这天气成天在床上躺着容易得被褥疮。

吃完饭后秦扬又继续点着油灯在院墙下弄,江宇看得无聊了,就跑到一边就着明亮月光看木盆里的蚌壳。

盆中不少蚌壳正半开着扇贝,其中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只江宇吊的巨大蚌壳,此时也跟着半张扇贝,从壳里探出白白女敕女敕的蚌肉不住蠕动。

江宇好奇的咦了一声,探手去抓,蚌立马就缩回了壳里。

江宇困惑的举着硕大的蚌壳左右看看,随后捧着蚌壳跑到秦扬身边,“秦扬秦扬,这里,里面是什么呢,刚刚有,有个白白的东西跑,跑出来哦。”

秦扬头也不抬,“白白的东西估计是蚌肉。”

“蚌肉是,是什么呢,怎么不见了。”

“进壳里去了。”

“我能,能喊它出,出来玩吗。”

秦扬抬头看一眼江宇,好笑道:“它估计不想跟你玩,去找小黑玩。”

江宇哦了一声,抱着蚌壳走了。

一桶小鱼弄了许久才弄好,秦扬把鱼跟因为缺水而奄奄一息的虾子同时腌上盐后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秦扬一边吃饭一遍交代秦风把腌制的小鱼拿去洗,洗干净后在铁锅里刷上些许油烙,烙好再拿去晾晒等事宜,然后趁着江宇还未醒,便去拿竹篓装蚌壳,不过装到一半秦扬却发现最大的蚌壳不见了,估计是被江宇抱着不知道放去什么地方了,秦扬索性不管那个蚌壳,匆匆装好找了个小塑料桶装上一桶水,便出了院子去跟两人汇合。

三人乘车赶去城里,在集市上饶了一圈,随后找了个卖瓜子花生这类小贩较多的地方把竹篓往地上一放,捡出几个形状好看的蚌壳摆在地上,方便别人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卖的是什么。

秦扬掏出烟来递给一旁小贩,随口聊了几句开始称兄道弟,为的就是待会儿有人来买蚌壳的时候借他们秤杆用。

集市上人开始多起来,来看稀奇的人不少,就是没几个有心要买的人,这个年代吃蚌壳并不普遍,所以得有足够的耐心等,反观周围卖小菜卖瓜子的小贩,生意就挺不错。

杨越毕竟是头一次摆摊卖自己的东西,见无人问津难免心焦,心里也开始怀疑起秦扬的主意来。

秦扬跟马涛倒是不着急,只要城管不来追,他们等得起。

几人时不时给蚌壳浇水,守到快中午时,终于有人上前问价了!

马涛不禁松一口气,看向杨越的眼神也充满了自信。

问价的是名穿着衬衫西裤的微胖男人,听他那一口蹩脚的普通就能知道对方是个老广,俗称广东人,而广东人在处理海鲜这一块上确实十分优秀,难怪会对他们的蚌壳感兴趣。

秦扬在与他交谈中得知对方居然是名酒楼经理,而且更令人惊喜的是他愿意长期收购几人的蚌壳,可砍价却也十分厉害,秦扬不得不因为他给出的条件一再压低价格,最后以每斤三块二的价格成交。

要知道秦扬喊的价格可是五块五,不过这价格也就他敢喊,却直把马涛杨越两人听得心惊肉跳,生怕秦扬把顾客给吓跑了。

好在好东西不愁没市场,秦扬也明白薄利多销的必要,于是这笔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几人吊的蚌壳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十来斤,总共卖了一百六十多块钱,平均一人五十来块,这可把杨越给高兴坏了,除去车费,纯利润将近五十块,五十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让他咋能不开心。

三人开开心心的回到村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杨越跟马涛尝到了甜头,又鼓动着要去吊蚌壳,秦扬还有事要做,于是随口提了一句要回去做小鱼干,明天再吊,杨越马上不屑道:“做啥小鱼干!咱们现在接了这么一桩大生意,就专心吊蚌壳呗,何必在小鱼干上浪费时间,家里的那些鱼今天晚上我就全炒来吃了!”

秦扬却淡淡道:“做事不能总是半途而废,你们去吊吧,我今天就不去了。”

“那行,我们就先走了啊!”两人说着凑在一起,颠颠的往家跑去,打算吃了饭继续去吊。

秦扬提着竹篓慢慢往家走,不禁开始想回去之后被自己丢下的江宇又会是什么表情,估计又会闷不吭声的粘着自己出出进进。

秦扬不觉笑笑,加快了速度往家赶。

然而等他回到家,看到的却是江宇瘪着嘴坐在堂屋前的门槛上闷闷不乐的模样。

“秦扬秦扬……”江宇看到秦扬立马小跑着过来一头撞进秦扬怀里,脑袋低着秦扬胸口却不说话。

秦扬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有事,遂模模江宇的头,问:“怎么了。”

“蚌壳死……死了哦……”江宇小声且委屈的说:“它嘴巴张,张得大大的,肚子里好,好多石头呢……”

“蚌壳呢。”

“在这里……你跟,跟我来。”江宇从秦扬怀里抬起头,拉着秦扬走到刚才他坐的地方,门槛下就放着那只巨大的蚌壳。

秦扬把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蹲下.身去看大张着扇贝的蚌壳,刚看一眼秦扬就被他看到的东西给惊住了。

他一把操起蚌壳凑到眼前看,蚌壳的两扇壳肉里,居然夹着密密麻麻如豌豆般大小的珍珠!

而江宇那小傻子居然还在一边心疼的说:“蚌壳好,好笨哦,居然吃石头……”

秦扬惊喜之余,不忘心忖江宇真是个宝贝,什么好东西都能被他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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