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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喽——

侍卫下水将两人捞了出来,严齐吓得命都快没了,命人烧了暖炕,熬了姜汤,又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虽已是春天,但是池子里的水还是凉的很,这要冻出个毛病来,可就了不得了。

暖炕上,沈兰清与周诩裹着厚厚的棉被,两人各据一头,中间隔着一张小桌,怒目相视。

几个丫鬟小厮围着两人又是擦头发,又是烧暖炉的,忙个不停。

沈兰清刚刚还冻得牙齿打颤,现在又是暖炉又是暖炕的,又喝了一大碗姜汤,身上暖和了过来,也就有了精气神,冲着周诩瞪眼,“都赖你。”

周诩不喜欢和姜汤,正嫌弃的推拒,听沈兰清的话,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先吓唬我,我能拎你吗?”

“谁吓唬你了?我那是跟你打招呼呢。”

“打招呼需要藏在柱子后面?”周诩呲牙。

“我没藏,我那是长得娇小,你眼神不好,看不到罢了。”沈兰清哼哼。

玉彤惊出一身冷汗,还从来没人敢当着小王爷的面说他眼神不好使呢。

周诩对沈兰清的用词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的,“娇小?矮你就说矮,何苦绞尽脑汁找个旁的词来代替。”

沈兰清气的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严齐端了姜汤哄着他,“我的小公子,这春日里的池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毛病,来,把姜汤喝了,去去身上的凉气。”

“本小王爷不喝这玩意,太难喝了,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过是落了水,哪有这么娇气,我要吃糖葫芦。”

“吃什么糖葫芦?”沈兰清怒目瞪他,“不要命了是不是?把这碗姜汤给我喝了。”

周诩看着底气十足的沈兰清,模着下巴,“小姨娘,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训起本小王爷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呢?”想那时,他一瞪眼,沈兰清便怂的跪在地上求饶,哪像现在,他瞪眼她都不怕。

沈兰清笑眯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我现在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嘛。”

周诩,“”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他真是第一次见。

严齐看了一眼沈兰清,心里感觉复杂,这要是王爷回来看到小王爷把这大小姐弄到水里去了,会不会迁怒于小王爷呢?

沈兰清催促他,“你倒是快点儿把姜汤给喝了呀?诩儿,不是娘说你”

周诩瞪眼,“小姨娘,是小姨娘,别省略那两个字。”

沈兰清无所谓的摆手,“这么认真干嘛,不就是省略了两个字嘛,你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意思不就得了,你爹都是怎么教你的,教的一身迂腐的气味”

周诩忍无可忍,“你闭嘴,我喝。”

周诩端起严齐手中的碗将姜汤喝了个底朝天,脸上表情仿佛赴死一般悲壮,沈兰清忍不住笑出声。

严齐越发看不惯她,明明是姨娘,非得说是他们小王爷的娘,这不明摆着就是肖想随王府当家王妃的位子嘛,他真不明白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王爷对她言听计从的,想那两年,那个和王妃长得很是相像的女人进府时,王爷也不过十天半个月过去看她一次,隔着几丈远,看几眼就走,连话都不跟那女人说,可是现在这个三姑娘,脸长得还不好看,怎么就迷了王爷的心智了呢,昨晚上,他还看王爷在水榭里坐了一晚上,眼睛盯着那芳庭苑就没离开过。

说到这三姑娘的长相,严齐更是叹气,他虽然不会瞧不起长相不好的女子,可是毕竟是随王府的王妃,总也不能是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吧。

沈兰清与周诩自然不知严齐想了些什么,还在互相埋怨着吵得不可开交,他怨她不该吓他,她怨他不该拎她,两人唇枪舌战,吵得严齐头都大了。

正在此时,小厮进来通传说王爷带着太医从宫里赶回来了,周澈从宫里出来时,正好碰到去请太医的随王府的侍卫,听闻周诩和沈兰清两人双双掉到锦鲤池去了,忙带着太医回了府。

听到周澈回府了,沈兰清与周诩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闭了嘴,窝在被子里不敢说话了。

周澈大步进了暖阁,看到暖炕上惨兮兮却眼神清明的两人,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由松了口气,招手,“太医,帮他俩诊断一下。”

太医听命上前,周澈视线看向沈兰清,沈兰清干笑两声,躲开他的眼神不敢看他。

周澈有看向周诩,周诩尴尬的别开脑袋,心里有些发虚。

太医诊完后,回禀,“这位姑娘和小王爷并没有什么大碍,亏得没在水里多呆”

“我们又不是傻子,呆在水里干嘛。”周诩忍不住插嘴,当时他可是第一时间便把沈兰清捞出来了,他堂堂随王府小王爷,一世英名就毁在脚下这一绊上了,传出去怕是要丢死人了。

“就是。”沈兰清赞同。

那太医脸上浮起一抹尴尬,周澈冷眼看向两人,两人忙别开头不敢再说话。

“你接着说。”周澈回眸看向太医。

那太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继续道,“去去寒气,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我再开个方子,喝上一副药保证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听到喝药,沈兰清与周诩同时大骇,异口同声,“不用,不用喝药,我好的不得了。”

周澈被两人闹得头疼,挥手让太医下去写方子,然后撩袍坐在暖炕上,先伸手握了握沈兰清的手,感觉她的手时温热的,脸色也红润,看样子确实是没什么大碍,然后又回身伸手在周诩额头上探了探,周诩忙道,“爹,我俩真没大事儿,不用喝药的,是不是,小姨娘?”

“是,是,王爷,我觉得小王爷说的对极了。”沈兰清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她对周诩的赞同。

周澈冷哼一声,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两人,“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孩子都不会从回廊上掉到池子里去,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从廊子上翻下去了。”那廊子上的栏杆那么高,跳起来都下不去,不是两人打闹,怎么会翻下去。

沈兰清模着耳朵悄悄看了一眼周诩,周诩对她眨眨眼,沈兰清了然,语气夸张,“爷,有些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是说咱们这王府建的不好,可是你看那廊子嘛,怎么走人,地都不平,栏杆还矮,我和诩儿并肩走着,不过绊了一下,竟然就跌倒池子里去了,多亏了诩儿,诩儿伸手去拉我,没成想,自己也被那凹凸不平的地面绊了一下”

周澈耐着性子听她胡说八道,竟然还怪地面不平,她怎么不说她整个人都爬到柱子上去了,以前时是爬树,现在是爬柱子,若是不治治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日后还不定怎么就伤着自己了呢。

周诩忙点头,“是啊,是啊,爹,咱府里这地该重新整修一下了。”

沈兰清与周诩眼巴巴的瞅着周澈,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关他俩的事儿,都是那地面的问题。

周澈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垂眸不去看他们,淡淡道,“严总管,去拿纸笔,罚你们两人抄佛经,一人五十遍,抄不完不许出门。”

果然,又是抄佛经,沈兰清秀气的眉头拧起来,拒绝,“我不抄。”她又不是没被罚过,那佛经五十遍抄下来,她这细女敕的小胳膊怕是就要变粗了。

周澈抬眼看她,“不抄?那要不要我把你抱到柱子上去看看风景?”

沈兰清,“”

周诩显然早已习惯了被惩罚,看沈兰清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

沈兰清幽怨的瞪着周澈,“抄就抄,可是王爷别忘了昨儿晚上小王爷彻夜不归,你答应了要处罚他的。”

周诩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什么彻夜不归,我那是去小五叔那里了”

“不管你去哪儿了,那就是彻夜不归呀。”沈兰清对他笑眯眯的晃脑袋。

周诩看向周澈,“爹,昨儿个你可是在宫里见过我的”

“诩儿再罚三十遍。”周澈摆摆手,“都给我闭嘴,再吵一人再多罚三十遍。”

沈兰清与周诩顿时闭上了嘴,暗地里互相瞪着。

书榕抱着剑,面无表情,“闲杂人等不得私自靠近王爷与小王爷。”

周澈端坐在书榕身后,借着火光翻阅着一本书,对书榕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道,“有什么话就在那里说吧。”

沈兰清咬唇,最后眼一闭心一横,“我想去小解,麻烦王爷陪我一起去。”

书榕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这应该是第一个去小解让他们王爷陪着的女人吧,不知道会不会是第一个因为小解问题被他家王爷砍死的女人。

周澈倒是不动如山,淡淡道,“书榕,陪她去。”

“我不”沈兰清惊叫出声。

书榕也是一脸一脸惊恐,“爷”

周澈抬头看向沈兰清,眼神冷冽,“不去,就憋着。”

沈兰清恨不得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这还是那个儒雅温和,细心周到的太子爷吗?

最终沈兰清在差点儿把自己吓个半死的情况下一个人跑到不远处的树后解决了一下。

沈兰清在马车上一晚上也没怎么敢睡,荒郊野外的,还不时传来几声狼叫,吓得她够呛,差点儿跳下马车跑到周澈怀里去了,当然她如果真去了,死的会比被狼吃掉来的快得多。

沈兰清骂了一晚上的周澈,早上起来时很是憔悴,一脸的倦容,再看其余几人,皆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沈兰清对周澈更加怨念了。

众人略略清洗了一番,吃了点儿干粮,便开始赶路,沈兰清这次没有昨天那么傻,她把周澈的被褥拿出来铺在了马车里,将车垫整理的舒舒服服的,然后躺在上面开始补眠。

虽然这马车比不上太子府里的马车舒服,但在沈兰清心神俱疲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很好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倒让沈兰清有了一种自己坐在秋千上,太子爷在身后轻轻推着她的错觉,继而睡得天昏地暗。

沈兰清是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吵醒的。

揉着眼睛,沈兰清撩开马车的车帘望了出去。

周澈的马前跪着一个漂亮姑娘,约莫十七八岁,一身水白纱裙显得腰身纤细仿若无骨,白皙的小脸上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澈,“王爷,如果您现在让我回去,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您就不怕无法跟我大哥交代?”

“你觉得本王会害怕这个?”周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情冷淡,声音亦是。

莫挽云眼中噙泪,抽抽噎噎,“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王爷一起去,今儿个王爷若是就这么丢下我走了,我立刻自刎于此,让王爷内疚一辈子。”

周澈的耐心已经用光,“颜沣,你把她送回莫长言那里去。”

颜沣皱了皱眉,驱马上前,小声道,“王爷,咱们人本来就少,还有不会功夫的三小姐和祺方,我这一走,如果有什么事端”

颜沣顿了一下,“不如我们先带莫小姐一起走,等到了安县,我再着人把她送回莫总兵那里,王爷意下如何?”

周澈眉头紧锁,想了一下,“你安排吧。”然后便踢了踢马月复率先而行。

周诩咬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靠近马车,“小姨娘,看到那位小姐了吗?她是总兵莫长言的亲妹妹莫挽云,对我爹可上心了,至今未嫁呀”周诩拖长声音。

莫挽云,沈兰清是见过她的,她比诩儿大了四岁,今年应该是二十岁,莫长言的妹妹,长得又如此漂亮,自然是不愁嫁人的,可是她却至今还未嫁人,二十岁的女孩子不嫁人,要经受多少流言蜚语,可见她对周澈用情有多深。

沈兰清不由想到她死之前的前几个月,莫挽云跟着莫长言到王府做客,十岁的小姑娘问她,“太子妃娘娘,我有一天也嫁给太子爷好不好?”

那个时候的她就存了这样的心思,而十年过去了,她的心思竟然还未改变,那这十年间她与周澈之间发生了什么?难道十年也不能打动周澈的心吗?

“那王爷是打算娶了这莫家小姐了?”沈兰清状若无意道。

周诩倪她一眼,“小姨娘,别想套本小王爷的话,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爹是不会娶她的。”

“为什么?”沈兰清好奇,她是真的很好奇,沈随心已经死了十年了,再深的感情也应该被时间所磨灭,更何况他与莫长言乃是至交好友,这样的关系亲上加亲本就是一桩美谈。

周诩晃着脑袋,“因为我爹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沈兰清惊呼出声,这太让她震惊了,难不成那些年,她都跟一个断袖的太子爷在一起,不过这倒是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王爷却十年不成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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