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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带着胡铁花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将他放在了他的帐篷里,又将剩下的半瓶子九花玉露丸留给他,写了字条,让他记得吃。

晨光已至,营地却还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还在休息,林珩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的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路过时瞥到兢兢业业站岗的暗一,看了他一眼,暗一立即很有眼色的跑了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嗯,暗二呢?”

“回公子,暗二在休息,属下当值。”

林珩点点头,嘱咐他暗二醒了以后让他去给胡铁花看看。

暗一应了,林珩颌首:“就这样吧。”

“是,属下告退。”再次将自己的身形掩藏起来。

林珩掀开门帘,进了帐篷,转过屏风和纱帐,走向床榻,却悚然而惊——床上没有人!宫玄禹呢?!

林珩顿时慌了,大喊道:“暗一!”

暗一听到声音,立马跑了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也傻眼了,林珩看到他的反应,心里一沉,干涩的问道:“人呢?”

暗一跪在了地上,身体几乎有些颤抖:“属下…不知……”

林珩脚步踉跄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呼吸都变得困难,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焦急忧虑的情绪如火山喷发将他淹没。

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牙道:“石!观!音!”这营地中除了石观音还有谁能悄无声息的在暗一眼皮子底下将宫玄禹掳走?

……

昨夜,林珩走后。

宫玄禹独自一人坐在帐篷里,他没有熄灭烛火,像往日一样将自己隐没于黑暗之中,而是盯着那跳跃的烛火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明灭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多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进来,手指修长,形状完美,只用看就知道那手是多么的柔软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捏在手心把玩亲吻。

那双美丽的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她行动如风,轻盈的似乎随时要飞升而去,飘飘然落在了宫玄禹面前,敛衽拜道:“妾身见过王爷。”

她抬起眼,一双完美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却又有几分轻愁,待你想要去探究时,便发现那眼眸又是那样深邃,那样引人入胜。

宫玄禹点点头,道:“见过夫人。”神情平淡,既不意外她为何出现,也不因她的美貌而有任何失神。

这让石观音有些意外,却更加的兴奋,越不容易得到的,才越吸引人,不是吗?

她巧笑倩兮,眸光流转,声音低低的,带着难言的性感魅惑:“王爷是在等人吗?”

宫玄禹轻笑,戏谑的道:“我是在等夫人啊,你费心支开无玉,如此盛情,我若是不见见你,岂不是很不礼貌?”

石观音娇笑几声,上前两步:“那妾身便得罪了。”说罢,搂住了宫玄禹的胳膊,轻轻的一拽,宫玄禹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已经在绿洲外了。

他皱着眉头抽出自己的胳膊,负手而立,看着面前停靠在沙漠里的大船,面上不露分毫,心中惊讶翻涌——这是什么功夫?居然可以在瞬息之间带着他到了绿洲之外?

“夫人好功夫”

石观音唇色殷红,露出一个芳华绝代的笑容:“王爷过奖了,一些小把戏罢了,能博王爷一笑倒也值得。”

她上前一步,那大船上立即有人放下接引楼梯,她微微侧身,道:“王爷,请。”

宫玄禹挑眉,脚步从容的上了船。

赶鹰人鞭子甩起,漫天秃鹰呼啦啦的飞起,船如同鬼魅般开始前行,很快就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石林之前。

若是林珩和胡铁花在这里,就会发现这石林和之前他们遇到的那处怪石堆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规模更为宏大,几乎是怪石堆得十倍有余,其中变化更是不知多了多少种,其中风沙苍茫呼啸的声音好似鬼哭一般,昭示着这是一处极度危险的死亡之地。

大船没有丝毫停顿的开进了石林之中,驾轻就熟的在其中穿行,穿过石林,是一处巨大的峡谷,峡谷的中央种满了罂粟花,花香盈满了整个峡谷,花丛中好些个面容英俊麻木的年轻男人拿着扫帚在一下一下的扫着地。

宫玄禹随意的扫了一眼,便移开眼去,不动如山的跟着石观音往前走去,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石观音一直留意着他,却不能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丝毫的情感,不由得暗暗赞叹,这王爷果然不简单。

花丛的另一头是一片精美的屋舍,廊腰缦回,精巧雅致,一看便是女子住处,正是石观音极其弟子所居之处。

石观音带着宫玄禹一路前行,走到位于中央处最大,也最华美的院子前,笑道:“王爷大驾光临,妾不剩荣幸,特备下一桌酒席为王爷接风洗尘,还请王爷千万赏脸。”

说罢,敛衽又拜,露出一段光洁白皙的脖颈和精巧柔美的下巴。

宫玄禹道:“好说。”

他说完,便反客为主,径直抬脚往里走去。

石观音一愣,直起了身子,将一缕碎发挽至耳后,莲步轻移,跟了上去。

院中有一汪湖水,九曲回廊的小路尽头是一座飞檐凉亭,四面环水,上书“绿水澄波”,酒席正是摆在凉亭之中。

酒席并不华丽,八菜一汤,样样精致清淡,一看便是南方的手艺,在这沙漠之中,这样一桌酒席,怕是比等重的黄金还要昂贵。

宫玄禹和石观音分坐两边,石观音捧起酒壶,给自己和宫玄禹各斟了一杯酒,而后托起那小小的酒杯,笑着道:“妾身敬王爷一杯。”

宫玄禹看着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自己却没有丝毫回敬的意思,直接无视了摆在面前的白瓷酒杯。

石观音叹一声气,似有愁肠百转:“王爷为何如此冷淡,莫非是嫌弃妾身招待不周?”

宫玄禹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表情变得有些倨傲:“既然你请我来,那我也就不说废话了,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石观音听完,微微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她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不知王爷想要同妾身作何交易?”

宫玄禹从袖中拿出一个琉璃小瓶,透过瓶身可以看到里面有一粒圆滚滚的丹药,他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此丹名为蜕尘。”

石观音赞道:“蜕尘,只听名字,便知绝非凡物。”

宫玄禹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高高在上的语气透着嘲弄:“自然不凡,本王身上从不带下等货。”

石观音嗔怪的看他一眼,柔柔的笑道:“妾身自是相信王爷的。”

宫玄禹傲然道:“你可知我大祁建朝以来,宫中总有一位宗师境的高手坐镇?”

石观音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当真?莫非……?”

宫玄禹矜持的点点头:“不错,正是因为此丹。”

“这不可能!”石观音满脸的不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宗师境和顶尖高手之间的鸿沟有多么的大,她卡在最后一步十几年了,越努力越发现达不到,要迈出那一步,简直比登天还难,现在告诉她一颗丹药就能让人突破,这未免太可笑了,宗师境,那已不是凡人之境,可以说是以武入道了,一颗丹药,真能让人褪去凡尘?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丹药。”她承认她那一瞬间心乱了,但到底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没到达的人永远不知道山顶有多高,宗师境,不可能有外物可以达到,唯有自己悟道。

宫玄禹挑眉,朗笑几声,拍拍手:“好好好,不愧是石观音,倒还有些见识,跟那些蠢货果然不一样。”

石观音一愣:“王爷莫非是在考验妾身吗?”

宫玄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宗师境绝非外力可以达到,这种丹,它的功效是让一个接近宗师境的顶尖高手再次突破,达成伪宗师的境界。”

“伪宗师之境?”

“不错。”宫玄禹收敛了笑意,沉声道:“功力堪比宗师,且延寿百年,容颜不老。”

石观音瞳孔一缩,急促的呼吸了几下,难以自禁的为这句话心动神迷,尤其是容颜不老,这是她最难以抗拒的诱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问道:“不知此丹可有什么副作用?”

宫玄禹道“自然是有的,服用此丹之后,终生只能止步伪宗师之境,再也无法达到宗师之境了。”

石观音沉默了,她承认她已经非常心动,即便她看起来是那样年轻美丽,然而实际上她已经年过半百,若是无法突破,至多二十年,她就将再也无法延缓衰老的脚步,越是等待,越是努力,她越是能感觉到宗师境里自己有多远,学武,她天资纵横,悟道?什么是道?她至今都没有明白。

她能踏入半步宗师境,不过是靠着一本唐时留下来的天魔舞残卷,上面的武道意识助她突破,可也仅此而已了。

终身无法突破宗师境?她本就无望突破宗师境。

宫玄禹看出了她的动摇,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将琉璃瓶子推了过去,阳光折射在瓶身上,愈发显得美轮美奂,一如恶魔的果实总是那样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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