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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刚熄,夜幕稠浓,月上梢头。

皎皎胧月的朦辉洒下,凤栖殿本就富丽堂皇,此刻琉璃瓦映着皎亮的月光,裹着通明的灯火烛光,眩人眼目得紧。

绕得如此不凡之气泽,又得如此尊贵的名字,当是住着万分荣华富贵之人。

凤栖殿,便是如其名,是大祇皇后的寝宫。

“父亲,现在曾谦祖已是在厉王与寰王手中与我们很是不利,如今当是奈何?”皇后看着身前站着的殷相,面色十分严肃,语气到底还是带着敬意。

一袭金丝凤纹的焰色长裙,皇后虽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在金钗玉饰与精致的妆容的映衬下,见不得岁月的痕迹。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到底是一国之后,贵气天成。

殷相本是背对着皇后,此刻缓缓转过身来,苍老却带着阴鸷的脸上亦是肃色。

“曾谦祖如今由厉王一党护着,定是不能奈他如何。不过,只凭曾谦祖一人,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得其他证据,不能作甚的。”哪怕是把柄已落入敌手,殷相心下依旧沉着,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稍稍顿了顿,眼色似鹰尖利,语气沉沉,“倒是进来韶瞿一事,让老臣不得不在意。陛下对麟王的态度,我们得重新审视了。”

皇后细柳黛眉微蹙,眸中水色之间沉淀着难察的戾气:“因着睦妃,陛下向来对麟王与阳乐公主宠爱些。但这次,陛下对麟王,确是太不平常了。”

虽说韶瞿平安公主惹了些事,但想着两国之间的关系,与麟王结亲,二人也是配得上的,于大祇亦是百利无一害。可这位陛下的态度就很是微妙了,强势地拒绝。

撇开这一点不说,但是麟王与朗商公子律的关系,陛下可算是十分纵容麟王了。毕竟,两国皇子交好,于朝堂局势的平衡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若是因着不在意这位麟王,所以对他的事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可显然,放进殷相眼中,这段时日的种种,自是没那般简单的。

“皇后是与陛下最亲近之人,平日里要多留意才是。”沉默了片晌,殷相才缓缓开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皇后颔首,殷红的唇牵开一抹莫测的笑意:“父亲放心,这点本宫自有分寸。必要的时候,在陛下那处旁敲侧击一番,还是会的。”

“嗯。”殷相点点头,言语间带着些提醒,“现今朝堂局势与我们很是不利,皇后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

皇后轻笑出声,眼中皆是运筹于帷幄之色:“养兵千日,便就为的这一刻。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后心中有计划就好。”殷相抬眼瞥了瞥窗外,“现下天色不早了,老臣再待在凤栖殿也是不妥。如此,便先告退了。”

“也好。”皇后微微点头,转眼看向一旁珠帘后立了许久的婢女,开口吩咐道,“潮落,护送丞相出宫。顺便,替我带点东西给那位。记住,容不得任何差池。”

名为潮落的婢女恭声,声音带着股子不似一般宫女的清冷气。

“是,娘娘。”

此刻清风苑内,一如既往,能够见得娄止的身影。

“后日韶瞿那一行人就要出发回去了,如此倒是便宜了他们。”娄止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语气并不怎的愉悦。

提及韶瞿,现今娄止是半分好感都提不起的。好在这几日唐律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已是能下床了稍稍活动了,娄止适才宽心了些。

“这般结果,也不算太差。”唐律笑道,比作平日,更显得一些慢条斯理,“此番韶瞿也未曾在你父皇那里讨得半点好处。”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娄止挑眉,点点头:“确实。父皇也是难得不怎的糊涂。”

这韶瞿提出和亲这岔子事的时候,娄止都已是做好抗旨不尊而受惩罚的准备了。结果自家父皇愣是出人意料地并未答应这门亲事。

还好还好。

“糊涂?你认为你父皇糊涂?”唐律轻笑,唇齿间玩味着这几个字。在娄止略带疑惑的眼神中又开了口,“若真是糊涂,如今大祇可不会是这般繁荣的光景。大祇陛下精明着呢,这和亲之事必定有他自己的思量。”

娄止觉着唐律说的有些道理:“想来也是,别的不说,那韶瞿展督王的态度太过倨傲且是欺我大祇无人一般。依着父皇的性子,一国之君的威严断是不能让别国王爷冒犯了去的。”

“现下,你倒是得了些逍遥日子可过。”唐律抿嘴一笑,眼角弯起柔和的弧度。

娄止却是因着唐律的话,瞬间奄了气,脑袋耷拉下来,这不,眼里还带着些委屈。半晌,才嘟囔道。

“谨之这几日躺着可算是不知道。”娄止稍稍顿了顿,“前日西北边关来报,池越数犯我大祇边境。”

听得娄止如此说,唐律也算是知道娄止为何现下这般样子了。

“你要出征?”唐律旋即问出口。随后心下又笑自己明知故问。

“可不是,”娄止点头,继续解释道,“父皇今日早朝才宣了圣旨,我随三哥一同前往边关镇敌。既然他池越敢是犯我大祇,自是得给他些颜色瞧瞧。”

说到上战杀敌,娄止眼中全然是自信耀眼的光,到底是男儿一腔热血直洒疆场。

唐律被这张扬的笑慌了心神,才缓过神来,低声问道:“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便出发。今日,也便是来与谨之告别的。”娄止撇撇嘴,又冲着唐律眨眨眼——许是想暗示表达些什么,奈何唐律没看懂。

至于是真没看懂,还是装没看懂,谁知道呢?

“这般急?”唐律垂眼,后轻声叹息一声,笑道,“也是。边关之事,确实是拖不得的。你……”

娄止:“嗯?”

“你只当小心些,平安回来。”唐律才将被娄止打断的话说了完整。

“谨之这般关心我?”娄止听了唐律所言,露齿笑开——当真明眸皓齿,少年好容貌啊。微微凑近唐律些,一手轻轻搭在唐律肩上,却是不敢太用力的,笑道,“谨之放心,也不瞧瞧我是谁。舞文弄墨吧,我确是比不过你,不过行军打仗之事,搁我这儿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唐律伸手点了点娄止额头,落下凉凉的触感,让娄止觉得十分乐意舒心。

“是是,麟王殿下可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沙场‘战狼’。”唐律侃道。

得了吧,这匹战狼,放在唐律面前,最多就一哈巴狗。

娄止嘿嘿一笑,忙摆摆手:“比及三哥‘战神’的称号,我还差些。”

唐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得见你谦虚一回。”就是不知真谦虚还是假谦虚了。唐律又想到此次战事缘由,有些疑惑,便开口道,“只是池越向来与大祇无甚仇怨,此番犯边,很是令人想不通。”

“我与三哥也很是疑惑。本想着是否与韶瞿有关,可这韶瞿来使还未动身回去,池越此时便挑起战争,不妥。”娄止亦是锁了眉头,眉眼间带上些严正之色。

依着娄止之言,韶瞿与中原池越国最是接近。若两国达成什么共识,打起大祇的主意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此番韶瞿才刚刚来访,这和亲不得的消息传得不可能这般快。其中,定还有其他的弯弯绕绕。

“谁知道呢?”唐律这句话不知是反问还是感叹,意味有些莫名难辨。才又转了话眼,轻叹道,“只你此次前往西北,也是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的。”

“行军打仗的事,少则两三月,多则一年以上也不是没有的。”娄止干脆将下巴放在唐律肩上,脸直接埋进了唐律颈间,趁机撒娇卖乖耍流氓,声音万分委屈,“得是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谨之了。”

唐律笑着摇摇头,浅褐色的眸中,无奈之中又带着些宠色。抬手揉了揉娄止头发,一时得了些趣味,恶意将娄止后脑的发丝揉得有些凌乱,适才开口,似是安慰。

“我会想清明的。”

娄止听了,心下可别提有多高兴了。又在唐律颈间蹭了蹭,抬头凑到唐律耳边,嗓音压得低沉,喃喃道:“我还未离开呢,就已经开始想谨之了。”

“哦?想我?”唐律侧过头来,与娄止面对面,距离很近,仅一指之隔。唐律手也未闲着,挪到娄止心口,指尖轻点,“就是不知是这里想,”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意料滑了下去,看着娄止蓦然睁大的双眼,唐律嘴角弯着,一手握住了娄止十分脆弱的小清明,轻笑道,“还是这里想?”

“谨之!”娄止低声轻呵,带着隐隐的忍耐,想要忽略身下逐渐抬头起了反应的某处,“你便是看准这段时日我不能将你怎样。”

“你明日便要走了。”唐律也不管娄止作何神情,兀自轻声说道,便只陈述着事实一般。说着,手指还轻轻摩挲着,让娄止倒吸一口冷气。

“嗯?”娄止未反应过来。

“我们很长时间便会见不到彼此。”唐律继续述着。

“嗯,我知道。”娄止靠在唐律肩上,低声应道。

“呵呵,”唐律笑出了声,声音澄然,“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娄止反射性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唐律声音故意拖长了几分,好看的唇瓣张合摩擦在娄止泛着红意的耳廓,语气满是愉悦的笑意,“硬了。”

语罢,握着某处的手还稍稍紧了紧,捏了捏。

“谨之……”已是硬得发痛,娄止额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液。极力想要忽略已经剑拔弩张的那物,伸手扼住唐律不安分的手,想要制止,“不行,以你现在身子状况,我定会伤了你。”

“这几日悉心调养,没甚大碍了。”

唐律其实也是不大清楚以自己现下的身体情况,是否受得住与娄止欢*好的。但……人都要走了,作甚顾及那么多。

娄止可是做梦都想着与眼前这人做些不可描述之事,可是好容易才好些的身体,怕是受不住自己折腾的。

娄止依旧犹豫:“可是……”

“其实,”唐律张口轻咬娄止耳垂,“你若顾及那般多,我在上面也未尝不可。”

心上人如此发话,娄止再是好的自制力,也是忍不住了。

不过——唐律说的上面和娄止理解的上面,似乎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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