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徐衍峥坐在车里平静了一下心情之后才给秦清打电话。秦清那边接起电话以后还在跟人聊着什么，徐衍峥听到她在说什么代言人,他安静等着她忙完手头的事情。秦清跟人吩咐完了才对着手机喂了一声,疑惑道,“怎么了？”他们刚刚才讲了那么久的电话,秦清感觉徐衍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又打电话过来。
徐衍峥说：“我现在在你们工作室楼下。”
秦清走到窗边往楼下看，果然看到了一辆车停在那里,跟上回的不一样。
“换新车了？”秦清问。
“这是我爸的车,”徐衍峥降下车窗远远地看着她，“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因为他话里的情绪,秦清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现在没什么事,你上楼吧。”
秦清跟前台打了声招呼,徐衍峥进了大楼以后就被领着去了秦清的办公室。
小周敲了敲门，“老大,人我带上来了。”
秦清抬起头,看到徐衍峥神色凝重，她对小周笑了笑，“你回去吧。”
小周走后,秦清有些模不着头脑的看着他,“怎么这副表情？”
她起身走过去,被徐衍峥不由分说地一把搂进怀里。
他在她头顶上落下的呼吸有些沉重，秦清更觉得他状态不对,在他后背拍了拍,“你今天怎么了？”
他在她耳边问：“我妈来找过你了？”
秦清身子一僵,知道徐衍峥这是听说了，点头应了声，“是啊，你母亲上回亲自来工作室找到我，谈我跟你的事情。”
徐衍峥不用想就知道母亲对她说的话不会好听到哪里去，他低头盯着秦清的眼睛，眼中写满愧疚跟心疼，“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如果我能早一步对我父母交待跟你的事情，就能早点知道我妈妈的态度，也不会让你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单独面对我妈的冷言冷语。”
事情过去一个月了，秦清早已没有当初那种愤怒的情绪，她不想他如此愧疚，安慰他说：“其实你母亲也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她说的话都有道理，为人父母的心情都一样，我能理解。”
徐衍峥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问：“我妈都说什么了？”
秦清耸耸肩，“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但大意是说我配不上你，趁早离开你比较好。”
徐衍峥拇指搓着她的耳朵，这是他表示亲切跟安抚的方式。耳朵有些痒，秦清躲了一下，听到他说：“所以你那段时间才会对我那么冷淡。”他现在知道原因，心里多少为当初秦清对待他的态度松了一口气，却必须要打起精神面对母亲对秦清的敌意了。
秦清接着他的话据实以告，“我那时候真的想过就跟你分开算了，可又觉得对不起你，明明不是你的错却让你去承受我的冷淡，所以你回国找我我就后悔了，我不想跟你分手。”
徐衍峥矮子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将她拉入怀里抱紧，“以后我妈再过来的话你可以选择不见她，就算见了也不用委屈自己，家里除了大事都是我妈说了算，她蛮横惯了，喜欢别人都听她的，但她的决定未必都有道理。”
秦清点点头，可也知道她毕竟是徐衍峥的母亲，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以后总是要面对她那关。
徐衍峥安静抱了她一会，秦清问他要不要喝水，他点了下头，秦清从他怀里退出来去接水，指了指沙发让他坐。
端着两杯水过来，秦清想了想说：“可是阿姨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徐衍峥来的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知道他跟秦清在一起的人很少，究竟会是谁针对他们两个跑到母亲那里告密？母亲对秦清的误解太大了，徐衍峥今天也大抵知道了到底是为什么，但从心底里他无法接受母亲的迁怒。秦清只是跟父亲的初恋有些像，但这不能成为母亲鸡蛋里挑骨头的理由。
沉吟半晌，徐衍峥道：“我现在也没搞清楚，从时间上来看，肯定不是我妈自己撞到过我们在一块，是有心人对我妈说了什么。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今天算是都说开了，虽然我妈的态度还是不好，但至少不会瞒着我来找你麻烦了。”
秦清握着他的手晃了晃，“有你在，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了。”
两个人安静对望，有情愫在空气中流淌着，秦清心里一阵安定。
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响，秦清看了眼办公室门，说请进。
王宁推门走了进来，她见到徐衍峥在也没意外，问候了句，“徐医生过来了？我找秦清商量点事情，占用你们宝贵的几分钟时间。”
王宁转身关门的时候，秦清在徐衍峥手上模了一把，指了指一旁的书柜。徐衍峥笑着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书柜前找了本书看。
王宁是为来跟秦清商量代言人的事情，她眉头紧锁，说：“林甄甄那边打算毁约。”
“什么理由？”
“你没看新闻吧，她跟原来的公司解约签了新的东家，经纪人也换了，不知道毁约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是经纪人的主意。”
秦清蹙了蹙眉头，林甄甄是风头正盛的小花旦，比起大牌首饰，她偏爱小众的牌子，所以Totaline当初才会想到去找她作代言。现在她忽然毁约，到哪里去找一个跟她名气相当还有相同嗜好的人？这事恐怕有难度。
秦清说：“我的想法是，找到林甄甄，好好跟她谈一谈，看看她有没有继续做我们代言人的想法，毕竟违约金数目也不小。”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跟她见面。”王宁转了个身要出去，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问：“下个月的国际珠宝展，我们要参加吗？”
秦清查了下邮箱，珠宝展的邀请函已经发来了，她看了下行程安排，对王宁说：“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材料报名吧，至于拿哪些作品去参见展览，我们再讨论。”
“好。”
王宁转身出去了，徐衍峥手里拿着本书望过来，秦清笑着问他：“无聊吗？”
徐衍峥看了眼书封面上的名字，笑了声说：“挺有意思的。”
秦清本来是想问看她工作是不是没意思，徐衍峥这个动作才令她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哪本书。她马上起身过去从他手里将书夺过来扔到一边，“这么多有营养的书，你怎么就偏偏挑中这本呢？”
徐衍峥刚刚拿到的是一本言情小说，男主角是位医生。
徐衍峥问她：“所以，你喜欢医生？”他弯下了腰，脸几乎要贴上秦清的，后者退了一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紧接着又问：“那是因为我的职业才喜欢我的？”
“不是，”秦清立马出声否认，“还因为你的声音，手……跟脸。”
徐衍峥显然没想到秦清会这么诚实，却不经意间被她取悦，笑了笑道，“原来我优点还挺多。”
“你明天开始上班？”秦清赶紧转移话题。
徐衍峥呼出一口气，“是啊，明天周六，回国后上班第一天。”
秦清明天可以休息，闻言模模他的脸，“当医生真辛苦。”
徐衍峥顺势握住她的手，问她：“下个月的珠宝展举办地点是哪里？”
“在S市，怎么了，你要过去？”秦清笑笑。
徐衍峥说：“想过去，到时候我得看时间安排。”
徐衍峥待到晚饭时间，跟秦清吃了晚饭才回去。在那之前他坐在秦清办公室沙发上看了一下午那本小说。
周六徐衍峥上班，秦清没去打扰，第二天的时候，秦清给王宁打了个电话。
“王宁，你的牙最近还会不会痛？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王宁正陪豆豆玩，闻言直接戳穿她的心思，“一点都不痛。你要想去医院找徐医生就过去呗，休息时间去看看自己男朋友不过分吧？”
“嗯，不过分。”
秦清本来就蠢蠢欲动，被王宁这么一说就更想去口腔医院看看徐衍峥了。
她给徐衍峥打了个电话，问自己过去是不是方便，徐衍峥说没什么问题。
秦清去超市买了菜跟米，从网上搜了一下怎么□□心便当，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钟头才勉强做好。她尝了下味道，有点一般，不过样子还算拿得出手。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医院好多人都下班了。秦清提着便当去了徐衍峥的办公室，一路上只碰到了几个小护士，见到她都回头看了好几眼，秦清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扮，相比平时已经算朴素的了，她于是没再管那些目光。
在门上敲了几下，秦清等了三秒，听到里面的人喊请进。
门一开，徐衍峥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秦清便笑了笑，“过来了？”
“给你带了晚饭。”
“自己做的？”徐衍峥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便当。
秦清：“随便做的，不要期望太高。”
徐衍峥拉着她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秦清站在他身边，徐衍峥打开便当盒，拉着秦清的手腕让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
秦清马上站了起来，“这样一会有人进来多不好。”
“不会有人来了……”
徐衍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他往门口望过去，一位年轻妈妈领着孩子进来了。
秦清心有余悸地闪到一边。
“医生，我孩子有颗乳牙要换，但是她天生比较娇气，绝不肯让我们碰她的牙一下，我担心她吃饭的时候会把牙吞进肚子里，就带她过来了，你给她看看。”
哭得梨花带雨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见到医生害怕，她从进门以后就不再哭了，只盯着穿着白大褂的徐衍峥看。
徐衍峥又将眼镜戴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璐璐。”
“很好听的名字，”徐衍峥招招手，“过来我看一下你的牙怎么样了。”
璐璐听话的走过去，人还是一直盯着徐衍峥。
“张嘴。”
璐璐配合地张开嘴巴，徐衍峥瞧了瞧，问她疼吗，璐璐摇摇头说：“哥哥你真好看。”
秦清噗地笑了一声，徐衍峥抬头看了秦清一眼，又低下头对璐璐说：“那一会我们到那边去看看，这里光线不好，看不清楚。”
璐璐点点头，人特别乖巧地应了声好。
徐衍峥洗了手，回头让小姑娘躺在治疗机上，他戴上了口罩，人显得比往常淡漠，璐璐眉头皱起来，看了自己妈妈一眼，还是忍着没有害怕到哭。
徐衍峥轻声安抚她，“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而且一点都不疼。”
“真的不疼吗？”
“真的不疼，”徐衍峥让她张嘴，给她做了局麻，跟她聊起天，“现在上几年级了？”
璐璐伸手比了个二，徐衍峥便笑笑说：“小姑娘二年级就这么漂亮了。”
璐璐笑得有点害羞。
徐衍峥说：“嘴张着，我再看一下。”麻药开始起作用了，徐衍峥拿牙钳迅速把那颗松动的乳牙拔了下来，在牙洞里塞了棉签，问她：“有感觉吗？”
璐璐摇摇头，徐衍峥道，“已经拔完了，我说过不痛吧？”
孩子母亲立刻过来将女儿从治疗机上抱了下去，一个劲儿地夸她真勇敢。
等她们走了，秦清指了指便当，“快回来吃吧，要不一会饭该凉了。”
徐衍峥便坐了过去，依旧拉着秦清坐在自己腿上，秦清这次没挣扎，反正以她的反应速度，有人进来的话她应该来得及闪开，躲到哪她都想好了。
徐衍峥一口口将饭吃完了，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秦清抱着他的脖子说：“我刚刚在想，美男计可是真好使，比任何麻药都管用。”
徐衍峥笑了一声，“你想试试吗？”
秦清摇头，徐衍峥按着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听到外面有护士说：“你是来找徐医生的吗？”
秦清愣了一下，门口刚传来敲门声，她人已经迅速下滑，蹲到了徐衍峥的办公桌底下。她动作太快，徐衍峥拉都没拉住。
“嘘。”秦清仰着头对他比了个手势。
徐衍峥眼皮抖了好几下，无奈地对着门口说：“请进来吧。”
江淮雨穿了一身浅色连衣裙站在门口，见到他以后轻声细语地说：“我过来不打扰你工作吧？”
徐衍峥立刻低头去看秦清的表情，秦清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用口型道，“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