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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暮言拂袖,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郎临溪不忘火上浇油,加倍打击,“老三,人可是你雇的。”

“那就让她留下来好好照顾你吧。”

“苏剪瞳,我还真有点喜欢你了。”郎临溪转身上楼,朝苏剪瞳露出招牌似的微笑。

得到雇主的首肯,苏剪瞳挺了挺胸,“郎先生有什么其他吩咐吗?需要我上楼来帮你吗?”

郎临溪连连摆动不灵活的手,“不不不,你留在下面,陪郎怀瑜进行礼仪练习就可以了。我没叫你,你不用上来。”

苏剪瞳张了张口,郎临溪马上说:“午饭不必叫我,赵女乃女乃晚上就会过来。就这样。”

郎怀瑜的暑假生活就要开始了,苏剪瞳陪他在礼仪室呆了一下午,才体会到生在有钱人家,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原来,郎怀瑜从小所有的课程都有老师亲自到家辅导,他根本不用去学校,即使要去,去的也是贵族学校。一言一行,吃饭睡觉,接人待物,都有固定的礼仪。

现在的郎怀瑜,正在被礼仪课程的老师训练如何正确优雅地行走和站立。

郎怀瑜与生俱来的的郎家血脉,已经让他看上去比其他孩子,言谈举止要高贵得多,可是被这样枯燥高强度的一通训练,反而别扭得打紧。

别说郎怀瑜正是调皮好动的年纪,一刻都闲不住,在老师的训示下苦着脸皱着鼻子,无精打采站在那里,哪里有半点优雅的气质?就是苏剪瞳站在旁边看着也觉得累了。

人的举动都发自内心,一言一行无不体现着内心深处最本真的反应,难道自然的状态不才是最大方优雅的吗?

可是她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多嘴多舌,这一天下来,她闯的祸已经够多的了。

想到那几条鱼和郎暮言脸上落寞的神情。旧情人送的……看不出他那样花心滥情的人还挺念旧。

她惹的事情,她该站出来弥补的。

从郎家回去,在琴行里呆了两个小时完成兼职,她便出发了。

晚上,郎怀瑜不见了!

郎家是全球首富榜单上有名的家族,家里有三个儿子,郎天白、郎临溪、郎暮言,但是郎怀瑜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完全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全家给予在他身上的希望和要求也格外的多。

他生性活泼好动,根本不受规矩的约束。小小年纪便有点叛逆。

郎天白最近特意放宽了对他的要求,允许他随意跟着二叔和三叔到处走动,没有想到这天,到了深夜,三个男人通话,发现对方身边都没有孩子的影子!

不敢惊动郎家父母,郎暮言下令秘密找寻。紧锣密鼓的找寻正在拉开帷幕。

一处池塘里,苏剪瞳裙子扎高,赤着脚拿着渔网正在打捞什么,弄出哗啦啦的水声。

郎怀瑜双手撑着下巴,不时问一句,“妞,捞到没有啊?”

两人的手机在旁边的背包里,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手机都处于静音状态,因为按照礼仪课老师的说法,在上课的时候,将手机调到无声状态,是基本的礼仪和对人的基本尊重。

这一点,苏剪瞳和郎怀瑜深以为然,马上照做。

“妞,还没有捞到吗?”郎怀瑜一边月兑鞋,一边挽高袖子,打算随时下去帮忙。

苏剪瞳急了,“别下来,别下来,马上就好。”

她挥动渔网,结结实实捞出一网,网出来的不过是些小鱼小虾。

她扒拉了几下那些鱼虾,失望至极,泄气地揉着酸疼的胳膊,再一网捞下去。

几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停在近处。郎天白拉开车门,远远看到郎怀瑜,大喊一声:“郎怀瑜!”

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怒气。和他平日里淡定若素、温润如玉的样子大不相同。

苏剪瞳乍一看到郎天白,不由伸手想拢一下满头的乱发,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水里歪下去,惊叫连连落入水里。

郎暮言挥手,他身后马上有人跳入水中。

郎怀瑜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怯生生地,又故作了镇定的样子,“爹?,三叔。”

他是家里的小霸王,爷爷女乃女乃什么都由着他,二叔郎临溪和他是一样闲不住耍宝的性格,他是不怕的。三叔郎暮言外表严肃,他对三叔的害怕,更多的是崇拜和尊重。

可是对于外表和蔼的父亲,他打心眼里惊惧。

缓缓走到两人身边。

那边的苏剪瞳已经被人捞了起来,全身湿透,在一旁狼狈地吐着口里的污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郎暮言问。

“三叔,妞是……她是想给你捞那几条红龙……”有郎天白的场合,郎怀瑜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幼稚!”郎暮言冷哼一声。红龙是精心培育的观赏鱼,出身名贵,品相好,颜色佳,价值不菲。她居然想到在池塘里来捞?

旁边的苏剪瞳瑟瑟发抖地跑过来,不好意思地跟郎天白打招呼:“郎老师,你好。”

“苏同学,你好。郎怀瑜,跟我回家。”

“爹?……”郎怀瑜不情不愿,可是根本无法抗拒父亲的威严。

郎天白的注意力在苏剪瞳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原来,郎怀瑜是郎天白的儿子。他都有儿子了吗?郎怀瑜长得很好看,想来,除了是因为郎家的人基因优秀,也因为他母亲是难得的美人。

苏剪瞳猜测着,心里莫名地酸涩起来。望着父子俩一大一小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闷闷的。

冷风吹来,她抱着双肩捂着瑟瑟发抖的自己,扭头赔笑对郎暮言说:“对不起啊,那天我真的以为你是那个小鬼的爸爸,才破坏了你的相亲。”

这还是他给出那个五十九分后,苏剪瞳首次对他露出笑脸。

“你不觉得每次都犯了错误再来道歉,很没有必要吗?”

“咦,那我是要犯错误之前就道歉?”她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愕然望着他。

不管是装纯还是装蠢,这个女人都很可恶。

郎暮言移转了目光,嫌弃地再次评价:“幼稚!”

“我都道歉了啊。”她有点不服气。

他大步朗朗走向最前面的车。苏剪瞳抱着双臂、拿着渔网缓慢朝前面走着,心里在盘算回家怎样跟外婆解释湿透的衣服。

几辆车缓缓开出去。

又缓缓在苏剪瞳面前停下。郎暮言的车窗摇下来,他脸都没有朝向这边,问:“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打了电话吗?”苏剪瞳慌忙拿出手机,“不好意思,调成静音了。”

“你知不知道,要是在发达国家,凭你今晚私自带郎怀瑜出来的行为,可以以拐带儿童罪起诉你?”

“喂……”苏剪瞳正要说话,“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才揉着鼻子说:“我不知道,但是……”

郎暮言截断了她的话头,厉声说:“我不管你但是什么,以后不准带郎怀瑜踏出郎家半步!”

一件外套飞出来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苏剪瞳委屈极了,揉着鼻子刚要解释,车窗就在她面前摇上了,他冷峻的下巴和栗色的头发在她眼前消失在玻璃后面。这一次,几辆车去势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帘外。

好狂傲的男人,很了不起吗?每次都批评她不分青红皂白。她能虚心接受意见,改得也很快,可是他呢?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解释?

还将衣服扔下来,她才不会穿“嗟来之衣”呢。

苏剪瞳气狠狠地将衣服扔到一边。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抓起来没好气地问:“又干嘛?”

“郎怀瑜的手机在你包里,送到兰顿酒店来。”

“哦。”苏剪瞳闷声说。提起黏湿的裙摆,朝兰顿酒店走去。

走得脚软手软才到兰顿酒店门口。不远处有人扛着摄像机在拍着什么。

兰顿酒店是有名的高档酒店,以苏剪瞳这样对高档的定义不甚了解的普通人也知道,需要租用兰顿酒店充当背景拍摄,花费会异常惊人。上一年获得最佳摄影奖的电影,租用了兰顿酒店半天,据说付出了八位数的租金。

苏剪瞳不由朝那边多看了一眼。

“停停停!”导演大声喊停。

女主角初晴刚刚调整到最佳情绪,被导演喊停,柳眉竖起,将手中的道具长剑掼到地上。助理和经纪人都冲上去,安抚道:“晴小姐别生气,我们去跟导演沟通。喝点柚子茶,消消气,消消气。”

“导演,初晴小姐是出了名的有演技,圈内有名的‘一条过’,今晚要再喊停一次,就不用拍了。她时间宝贵,今晚拍不完,下次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空出时间来。”经纪人柳絮名字温柔,由于手里带出过好多影帝影后,脾气可不太温柔。

导演助理陆宣看着她扭身而去,愤愤不平:“这也太大牌了吧?哪有拍电影不能喊停的?”

商毅没有接话,看着屏幕里的苏剪瞳,说:“等这个群众演员走过去再拍吧。”

“商导你今天好脾气啊,对一个群众演员这么友善。”陆宣打趣道,往常要是有群众演员边演边看镜头,导演早就发脾气喊清场了。凑近屏幕,陆宣看了一眼苏剪瞳,明白了导演为什么这么做。

苏剪瞳看着镜头,几秒钟时间的目光投移过来,然后收了回去。

她并无锦衣华服,作为路人甲,甚至没有任何妆容,但是她从初晴身后走过去的时候,那份自然怡然的气场,居然完全将主演初晴盖了下去。

镜头内,她无暇的一张素净脸庞,将人的注意力完全从初晴的身上吸引过去了。

只是她走出镜头后,又恢复了那个普通得有点毛糙的女孩子。

商毅别过脸,“让这个群众演员去领盒饭,不用再拍了。”

陆宣苦笑:“太有气场也如此悲哀,连群众演员都做不成。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初晴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回头望了一眼。苏剪瞳手里抱着的和她身份、打扮不符的那件意大利纯手工特制的西服太过显眼,初晴一眼就认出了是郎暮言的衣服。

她咬咬牙齿,冷哼了一声。

苏剪瞳蹑手蹑脚路过拍摄场地,到了兰顿酒店的大门口。两个门童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却不是给她开门,礼貌地说:“小姐,请出示通行证。”

“我来找人的,没有什么通行证。”她不知道,根本不需要通行证。这只是打发人离开的惯用伎俩。尤其是最近两天,为了保障电影拍摄顺利,更加加强了进出客人的管理。

以兰顿酒店的招牌,也不在乎会损失几个潜在的客人。

“请问找什么人?住在几楼?”

“……一个朋友。几楼不知道,我打个电话问问啊。”她掏出手机。

“那不好意思,请你离开。”门童二话没说,两人架起她往外拖。

苏剪瞳挣扎着,“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这不正打电话在问吗?喂喂喂……”

她被扔到地上,恼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客人?小姐请问你知道兰顿酒店的房价一晚是多少吗?”

“我不知道又怎么了,连朋友都不能来找吗?”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门童迟疑了一下。

“郎暮言。”

“找郎暮言啊?”门童笑了几声,声音里全是干瘪瘪的嘲讽,他们最近每天都要打发好几个来找郎暮言的女人,就是像她这样的女人,以为有幸见到郎暮言,就能不劳而获,一夜成名。这些女人长得都不赖,眼睛却长在头顶上,对普通男人视而不见,就等着有钱有权的人施舍,哪怕付出身体也在所不惜。

男人最瞧不起这样的女人,门童也不例外。

“是啊,找郎暮言。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苏剪瞳以为看到了希望。

两个门童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架住她,将她拖到门口,从台阶上扔了下去。

“咚”地一声跌坐到台阶下,**差点跌开了花。苏剪瞳揉着**,半天都没有站起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抓着她带她站了起来。

苏剪瞳回头看到郎暮言,他的车正停在旁边,他一如既往的满脸淡然。苏剪瞳将郎怀瑜的手机递给他,将他的衣服塞进他怀里,“呼”地叹息了一声,说:“给你,我走了。”

说罢转身就走。

两个门童讶然了,没有想到,苏剪瞳真的认识郎暮言。看她的穿着打扮,和那些来酒店里找郎暮言碰运气主动献身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颤声说:“郎先生,您回来了?”

郎暮言眸光一凛,“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人?你们经理呢?”

“郎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有下次了。”

郎暮言不动声色,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副只能你们经理来才能跟我交代的模样。

门童慌了,“郎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缓然开口,说:“那就看苏小姐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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