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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源】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人,娑罗也难免被那惨烈的局面所震慑。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空气十分凝重,到处弥漫着躯体被烧焦的味道和炮弹炸裂的味道。天空好似被战争的硝烟所吞没那般污浊不堪,建筑被毁坏,只留有几棵残树在肃杀的寒风中苟延残喘着。其中有几只不祥的乌鸦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而极力扑打着翅膀向高处飞去,然而确是徒劳的。数不尽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分散在各地,正如他们的脏器和肢体也都散落各处,分不清谁是谁。

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座城,让这里成为了一座亡灵之都。

周围很静很静,除了乌鸦那惨叫声绝无其他生灵的象征,而周围也就除了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木材,再无其他什么动静了。

这无疑是地狱。娑罗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词,接着附在娑罗身上的小女孩说话了。

【大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小女孩稚女敕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娑罗从自己的臆想中醒来。娑罗皱眉,很显然是死于战争的。

【我啊,一直都很孤独呢。所以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哦!】小女孩那清脆的笑声传来,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大姐姐,你知道我和弟弟为了躲避那些坏蛋的追捕躲了多久吗?嘻嘻,你一定想不到吧?是一年哦!】娑罗愣了愣,从这场战争所涉及的武器与规模来看,能躲一年实属不易。

【安娜斯塔西娅,是我的名字哦!好听吧?】娑罗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弟弟的名字叫做鲁维,是不是笨笨的呢?我总是嘲笑他笨呢,我们就算躲在地下室也经常一起嬉戏玩闹呢。只是,弟弟的能力实在太出众了啊,我们才一而再的逃走。】这么说那些人不惜发动战争就是为了鲁维?娑罗有些惊讶地想着。

【弟弟拥有让那些人觊觎的能力,所以那些人总是骚扰我们。爸爸妈妈也因此被他们杀死了,舅舅不得不带着我们一直逃走。在那些人带着大型武器来的那天早上,我和弟弟抱着一盆向日葵住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了。接着,我们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年。】

说到这里,小女孩的声音顿了顿。

娑罗听着这个声音虽然稚女敕,但她说的却一点也不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那种天真纯粹。多了种怨恨,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没想到那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太阳呢。】听到这里,娑罗忍不住想到母亲曾说过的话。

她的母亲曾告诉她,太阳从来就不是上天赐予她们的恩惠。即使耀眼得让人失神,但他们就连越界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娑罗发现了自己的伞。

她大步走上前,一个曲腰拿起了自己的伞。她并不知道为何这里会出现她的伞,明明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再接着,娑罗一偏头再看向自己来时的那扇门。还在,不过就好像是立在那里的一扇没有用的门一样,她甚至能够看到门后面的世界,和她所处的世界一样。

这个地方很明显就是外界,她也实在想不到会有人做的到这种地步。那么逼真的场景,就连是之前遇到的幻术都无法做到的。

【姐姐不要担心,安娜,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现在不会。】小女孩又笑了。而娑罗在思考着打开后面那扇门回去的可能性。

【不要害怕哦!都到这里了,不如了解看看嘛!】娑罗内心一咯噔,难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

【快到了,就快到了!我的弟弟就要到了!】娑罗忍住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这种东西可不是她能预测的。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她就连应付的对策也没有。一时间娑罗被无助个和恐惧吞噬。

她觉得头皮发麻,周身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再她忍不住颤抖的时候,脑海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小女孩的声音——【你给我滚开!这里是安娜的地方!你们这些渣滓别想争夺大姐姐的躯体。】

娑罗抱住自己颤抖不已,这一瞬间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她只觉得全身越来越冰凉,她难受地蹲子,开始有些难以呼吸。

【撑住哦!因为有些不怕死的垃圾也想占有你的身体,我现在要把他们驱赶走,届时可能会有点难受。】娑罗已经痛苦得无法思考了。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娑罗越发感受到绝望的滋味。她大口喘着气,脑海里逐渐浮现出过去在神乐家中发生的一切。

那时她总是和神乐腻歪在一起,而神威总是一身伤地回家。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去找她帮他治疗,也是在那样的相处之中,他们彼此的感情也有了增进。而神威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缠着她不放,从前可以说神威是因为看不爽神乐而阻拦她们一起玩耍,可到后来,神威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纠缠娑罗的。

娑罗不会知道,神威从小就没有和同等年纪的夜兔一起玩耍过更别提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于是,小小年纪的神威对娑罗也抱有一种类似于同龄人之间的依赖和喜爱。

只是到了后来,这种感情就变了味。

这也是娑罗唯一所能察觉的,究竟是为何会演变成如此,她也不知道。

【真是抱歉呢大姐姐!稍微花了点时间,你没事吧?】小女孩有些愧疚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娑罗只觉得身体一轻,刚才那种不适的感觉已然没有了。心跳不再急促,娑罗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大姐姐真厉害呢!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一具躯体若同时被两道灵魂占据的话是会坏掉的呢。大姐姐好棒啊!在刚刚那么多灵魂的骚扰下,姐姐还能这么冷静,换做是其他人早就疯了吧?真不愧是安娜选中的人呢。】

“奉承的话少说,说重点。”娑罗重新拾起被自己一时失控丢掉的伞,有些淡漠地说道。

【唔,刚才说到哪了?让安娜想想呢。】

“你们进了地下室。”娑罗冷言提醒。

娑罗只想知道过去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对了!就是这里。嘻嘻,那我继续说了哦!】娑罗也开始走了起来,朝着女孩说提醒的方向前进。

——

“九月,他们闯进了我们的屋子。我和姐姐被舅舅安置在屋子下的一个隐蔽地下室。临走前还带走了一盆向日葵,底下有供我们两个孩子吃喝的物品,只是舅舅并没有下来。”托伊丝好听的声音在安静的走道里响起,神威在前方走着,阿伏兔在最后面。

方才阿伏兔把自己找到的本子拿出来,也凑巧托伊丝是研究这方面的能手,于是她开始解读这本日记。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多久,姐姐明明很害怕,但却总是反过来安慰我。甚至她又开始嘲笑我的名字,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开心一点儿,可是我还是好难过。因为我知道舅舅被杀死了,不仅如此,外面的世界里,就连一只老鼠也不可能被放过。”

“浑浑噩噩的,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姐姐现在睡着了,她一直喊着要爸爸妈妈。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害死了所有人。但我很害怕,爸爸曾经告诉我,千万不能让那些人抓到我,若有一日不幸被捕的话,也只能自我了断。我不想!我害怕!我害怕和姐姐分开!”

“那盆代表着太阳的向日葵死了。姐姐在我假装睡觉的时候哭了很久很久。我很内疚,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姐姐需要承担的,这是我的报应啊!我知道因为这个能力让我同龄孩子要早熟得多,但这也是很可怕的,我也因此想得很多。”

“姐姐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吃的也不够了,这个地方又脏又臭,姐姐一定是受不了了,诶!如果要我选的话,我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里。”

“我们还要住多久?姐姐生病了,发起了高烧,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她!该死!我应该怎么做?”读到这里,托伊丝停下了脚步。

神威听声音断了,也停下来回头看托伊丝。

“怎么不念了?人家还想听哦~”阿伏兔走过来问道。

接着阿伏兔在那本本子上看到了血掌印子,而字迹也变得凌乱起来。

“念。”神威发话了。

“姐姐一直在说着胡话……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她去世之前,她意识从没那么清醒过,她告诉我,食物不够了,就吃了她。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这么做的。接着,她让我翻翻我总共写了多少篇日记了,我知道她想以此作为自己的计时器。天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写的!”

神威挑眉。

“我想今天估计是我出生以来最痛苦的一天了吧?姐姐死了,我最后一个亲人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安置她的尸体,我又冷又饿,周围还都是该死的排泄物,我想死,但我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快死的。”

“我好饿,真的好饿,姐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这里好黑好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姐姐,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完成自己的诺言了!我太饿了,虽然知道你尸体早已腐烂,蛆虫蛀满你的身体,我也忍不住了……姐姐你看起来多么……美味……”忽然托伊丝干呕起来。神威不再走了,而是等起了托伊丝。

“不舒服就不要念了呀,人家会心疼你的啦!”阿伏兔说道,说完还伸手想模模托伊丝。托伊丝拍开他的手:“老子怎么样轮不到你这人妖关心。”

阿伏兔泪崩:“你这样说人家好香菇哦!人家蓝瘦啦!”

“闭嘴。”神威和托伊丝异口同声。

“为了娘炮男,我会读下去的!你信我!”托伊丝给神威一个坚定无比的眼神,神威只想杀人。

“我吃了姐姐,我啃了姐姐的手臂。在这个昏暗的地方,我甚至不知道姐姐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不过这样倒好,让我不必为此而太内疚。但我知道的,姐姐总有一日会被我吃完的。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该死!我肚子疼!我已经拉肚子拉到虚月兑了!这里太臭太脏了,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了!我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我也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啊!”

“我太难受了,我不想死。”

“谁救救我?”

“该死!都去死吧?我发誓我要把你们这些坏蛋全部杀光!在你们死前,我要你们把彼此的脏器挖出来吃掉,还要你们泡在自己亲人的血池里永远不能逃跑!”

“我要你们死!去死吧!”

……

接下来每一页几乎都是重复着那句话,托伊丝看得胆战心惊。突然,她翻到其中一页时从破旧的日记本的中央开始有粘稠的血液汩汩流出,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流出清泉一样。

托伊丝愣了愣,拿着日记本失了神。

就在这时,神威蓦地伸手用伞打掉了托伊丝手中的日记本。而就在伞穿透本子直嵌入地面的那一刹那间,本子忽然爆涌出粘稠的血液,就好似洪水一样开始在这拥挤的走道里泛滥。

血很快涨到了他们的膝盖处,神威走过来拔出自己的伞后开始朝着一开始前进的方向继续前进。而托伊丝和阿伏兔则是紧紧地跟在了后头。

如果不快点找到出口的话,她们估计会被这血位疯狂上涨的血河所吞没!

【逃亡】

神威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之前娑罗消失的那间房间,奇怪的是他们关上门后,那些本该透过门缝渗进来的血竟然十分诡异地消失在了门后。

而本来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竟再也闻不到了,神威扬眉笑着。

这里的布局和装潢和他之前来过的那一次完全不一样,之前看到的是一间拥有独立卫生间和被封死了窗户的卧室,看起来年代挺久远且因无人居住多时而变得格外破旧脏乱。

可是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俨然是书房的样子的房间,开始思考的三人除了并不知情的阿伏兔外都开始觉得这个地方有古怪,还是大大的古怪。

两个房间唯一相似的地方只有那同样被封死的窗户和那灰尘的家具。

“这里应该有机关。”托伊丝毫不犹豫地上前模索一番,神威则是看着她不说话。

这样的糙汉托伊丝总能让他想起被识破身份而强装大男人的娑罗。让他蛮感兴趣的,至少他不那么讨厌人家了。当然,前提是不喊他娘炮男。

突然托伊丝拿起偌大而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桌案上放有的唯一一支笔,而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震动,高大厚实的书架子移动了。

托伊丝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接着她钻入了隧道中,在排除危险的可能性后她大喊道:“漂亮小弟弟和人妖男,这里很安全,快进来吧!”

神威本来拿着那支被托伊丝放下的笔在看着的,结果被这么一喊,他笑得嘴都快裂了。

阿伏兔先出去,好心的提醒道:“不是大叔我没提醒你哦~-那笨蛋小鬼现在想杀了你呢~”

托伊丝皱眉。阿伏兔无论做什么,用这个姿态只会让人觉得很恶心。估计他们的设定都是大叔,正所谓同性相斥……

倏而,托伊丝感受到一股杀气。

不,是好多股!

究竟是……

“大家?”沢田解除了死气模式,来到托伊丝等人的面前,“大家没事真是太好了!”

“弱受?”托伊丝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错,不知道叫起来好不好听。不过细皮女敕肉的上起来感觉应该不错。”

“哈?”沢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时托伊丝注意到了沢田身后的奇犽和伊芙儿,在看到一头黑发长相乖巧可爱的伊芙儿的时候她双眼发亮,当即搓着手飞扑过去。

然而却抱空了。

托伊丝摔倒在地不解地抬头看看刚才的萝莉。

“啊、啊咧?可爱的萝莉竟然是鬼?”只见伊芙儿的身体变得虚幻飘渺,被托伊丝撞到的部位向外翻腾着烟雾,有种干冰的既视感。

“这是误会啦。”沢田忍住不去吐槽托伊丝忽然性情大变,想解释伊芙儿然而却也不知道答案。伊芙儿压根就没解释过她究竟是什么。

“这是咱的能力,咱叫做伊芙儿。”伊芙儿直接走到奇犽旁边,“他是奇犽,一个白痴。”

“嗯?丑八怪你在说什么呢?”奇犽笑着说道。

“伊芙儿?好可爱!等等,那个‘咱’也好可爱啊!快来,大叔我需要你,萝莉最棒了!”托伊丝满口胡话,并没有人理会她。

“果然很像。”沢田望望奇犽再望望一旁始终没表过态的眯眼笑着的神威。

“现在可不是让你们交朋友的时候呢。”神威忽然说到,淡淡的扫了眼一脸陶醉样子看着奇犽周身泛着粉色气泡的阿伏兔和一脸迷茫的托伊丝,接着他径直离开,朝着沢田之前来的那条道旁的另外一条道走去。

“等等。”伊芙儿叫住神威。

神威停下脚步,并没有打算回头。

“那里的味道很臭。”伊芙儿沉声说道。

她指的是血,那个她最讨厌的味道。

“那又如何?”神威继续前行。

阿伏兔和托伊丝则是紧跟在了后头,沢田先是朝奇犽和伊芙儿鞠了个躬然后说道:“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分开了,请加备小心。”

奇犽看着伊芙儿,意为询问她的意见。

是从神威他们之前进来的亮处走还是和他们一样选择那条凶多吉少的路?

伊芙儿皱眉:“咱还能自己选择?”

因为奇犽已经率先跟在了神威他们的后头,就算她想拒绝也没有办法吧?

——

【我并不知道我死后弟弟究竟如何,但是我能感受到弟弟在召唤着我,在渴望与我见面。】安娜一个人自说自话,娑罗已经无暇分心于听她在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娑罗猛地躲过一击炮弹,接着她身手灵活地穿梭在各种躲避物中间,而没有一个炮弹是打得中她的。

【姐姐好厉害啊!竟然连炮弹也能躲,真不愧是安娜选中的人呢!】安娜这么说,娑罗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

四面八方不时有躲在暗处用□□瞄准她的人还有开着炮弹装甲车来投射炮弹的人。

娑罗完全靠声音来躲避那些攻击,现在她体力尚足,附身的幽灵也只剩下安娜,她的负担少了很多很多。

一侧身,一个飞踢娑罗踢飞一个朝她飞过来的炮弹。接着炮弹在空中炸裂,空气弥漫起了更为浓烈的硝烟味道。

“就是现在!”娑罗压低声音低喊了句,然后纵身一个后空翻用自己的脚猛击躲在断壁残垣后的一个狙击手。接着凭借自己的预判,她把伞向某个方向投掷过去。而伞笔直地刺入另一个狙击手的心脏处。

拔出伞,娑罗再向装甲车投掷过去,因为距离不够娑罗不得不出此对策。

随即娑罗身形轻盈一跃而起,足尖一点那把飞行中的伞作为借力点。继而娑罗蓄足力猛地一踢装甲车。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一架装甲车被踢飞到附近的一栋大楼而被撞毁。

接下来娑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剩下来的敌人,这些人并没有很强的战斗力而只是一味的依赖着暴力武器,解决起来自然很轻松。

【安娜还真是幸运呢,如果姐姐能够成为安娜的……】忽然,女孩不说话了。娑罗愣了愣,安娜想表达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姐姐哦!我们快去找弟弟吧?】娑罗也没继续问下去,但也已经有所戒备。

【就在前面那座倒坍的房子那里。】娑罗当即加快脚步朝目的地赶去,途中顺带解决几个挡路碍事的喽啰。

最后,娑罗来到了那座危房前。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座已经被炸掉了三分之二的三层式房子就是他们一开始进入的那座房间很多的房子。

【看见前面的地道了吗?弟弟就在那里,快去找他。】安娜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急切。

娑罗觉得疑惑,这里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现实?

那如果有一方是虚幻的,那又是哪一方?

她怔怔地望着那只剩下支架地基的房子以及那深不可测的漆黑地道,一时间内心有过一丝犹豫。

她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在等着她,踏出一步就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并且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她应该怎么做?

她记起了童年时期她曾被关押在一个与那地下室相似的黑房子里。漫无天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究竟待了多久,有意识的时候她浑身浴血并也已经杀光了那里所有人。

身体就在这时像是找到了过去的那些记忆一般开始叫嚣着,想要杀人的**膨胀着。她的手颤抖着,她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而就在此时,脑海里浮现起了多日以来相处的同伴们,就在那么一瞬,她的内心重归平和。现在她只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平安无事?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大伙离开这里?

【大姐姐,你害怕了吗?】安娜的声音适时响起,就像是道警钟惊醒了娑罗。

害怕吗?她究竟是否害怕了?倘若如此,她害怕什么?

死吗?离开大家伙吗?

还是……

舅子,这时候你会如何选择?

娑罗闭上了眼,忽而她嘴角一弯,笑了。

你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朝前走,你从来都不会把后悔表现出来,就算那样你也会勇敢地朝前走吧?

娑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下一秒,她兀自朝前走去,直到她的身子完全没入那深且暗的地道里。

如果真的能救大家的话,她是不会想去害怕的。

【绝望】

“维伦内斯?!”托伊丝惊讶地看着神威从他们刚刚杀死的一大堆丧尸的尸首间拿起的一枚发着白色光芒的碎片。

“滴滴——”听到声音后的神威把碎片放进口袋里,把导航器拿出来。

“距离下一个目标一百五十码,一点钟方向。”神威朝着导航器指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面墙壁。而那面大理石砌成的墙壁看起来很厚实,至少有两三米厚的样子。

老实说,神威也没把握把墙体破坏,而且墙体被破坏的话是否会导致他们所处的暗道坍塌尚且不可知。所以他没办法冒险去这么做。

难道,就要止步于此?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天知道还会不会再遇见那糟糕的血水。

神威握紧拳头,表面上看起来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他已经开始大放杀气了。

奇犽面不改色地站在了伊芙儿身前,而沢田有些慌乱,他才刚知道娑罗被控制着离开的事。

沢田默默注视着神威,一路上神威的“英勇战绩”不是盖的。神威的急切他是看得出来的,所以此刻他认为神威肯定在担心娑罗的安慰。

除了神威的杀气外,他觉察到一股特别的气息。他不确定那是什么,那堵墙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过去吧。”伊芙儿突然出声打破了安静的局面。所有人包括神威都偏头看向伊芙儿,后者一脸淡定地说道:“咱能闻到,墙后面的血的味道。”所以那墙壁只是唬人的,并没有实体。

神威挑眉,要说奇怪之处,他也发觉到了。

隐隐约约的,他站在那堵墙前能够感受到墙的另一端传来阵阵气流。

一般的墙绝不可能有这种现象,只能说明那墙是假的。

“咱来试试看吧。”说完伊芙儿身体变得透明了些,随即她身体一轻朝墙壁飞过去……

——

娑罗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一进入那暗道她就能够感觉到莫名的压抑。但是她已然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她只能选择在原地等死或者是向前走。

很显然她是不会选择前者的,于是她试图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顺从本意朝前走去。

她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毅力,她没想过自己还能如此心无旁骛地走在着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方。

也许,她现在走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也说不准。但是很残念,她并不信神也不信鬼,她只相信自己。

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已经不在乎了。

这里静得甚至能让她听到自己那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她走的这条路什么也没有,没有预想中的那些尸体或者石头障碍,她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这里实在太黑了。

换做是一般人早就无法忍受这样的地方,这无疑是对人的极限的挑战,然而娑罗因为有了走导航器开启的隧道的经历而对这一切免疫。

有种好像是踏入了时空隧道了的感觉,娑罗只觉得这里与世隔绝,就连时间也是静止不动的。要不是脚上传来了踏着地面的感觉和哒哒的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她甚至有种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大姐姐你会后悔吗?】安娜许久不曾再说话,这么一开口娑罗有些意外。

“现在再谈后悔已经迟了。”娑罗淡漠地回答。

【老实说我真的很舍不得姐姐呢。】安娜幽幽地说道,娑罗心里已经有些明了。估计她此次行动凶多吉少,但她深信着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漂亮的话不必多说,在下已经按照你的指示进来了。现在可以说明你的目的了,总不能让在下死得不明不白吧?”娑罗冷笑道。

一开始她还把安娜当做小孩子看待,后来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安娜不过是拥有孩子的样貌和声音罢了,她的心智可远不止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安娜不会让姐姐死的!安娜会一直和姐姐在一起,当然弟弟也会和我们一起。】稚气的声音并说明不了什么,娑罗已经体会到了这点。

“你的意思是什么?为何在下会和你们一起?”难道她死了之后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那可说不定,他们如果是夜兔的话或许还有可能性。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夜兔。

【姐姐,你确定你要知道那么多吗?知道了一切就更逃不出去了哦!】安娜忽然反问。娑罗忽然嘲讽道:“就算不知情你们也没打算让在下活着出去。”

【姐姐真聪明!那安娜就告诉你吧!因为我如果要和弟弟永远在一起的话就需要一个能容纳我的容器。】安娜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激动。

“所以你挑选了在下作为你的容器?为何?”娑罗不解,若是需要容器见面,何必等到现在?

【安娜说过了哦!因为姐姐是特别的。】

“哦?何以见得?”娑罗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在下愚钝,自知并无过人之处。”

【……那是因为姐姐身上有和弟弟在一起时的感觉。靠近姐姐,就好像和弟弟在一起了一样呢!】安娜的嗓音是那种十岁左右的女女圭女圭嗓音,甜甜的,让人很是舒服。

【当时安娜本来想杀死姐姐的,但是附身之后安娜就不想走了。这将会是个最适合安娜的家了!所以当时安娜就觉得杀死姐姐太可惜了呢。】

只是娑罗却不认为她那嗓音听起来让人很舒心,只因为这样好听的声音却在陈述着可怕的事实。

【啊,到了!】

娑罗一愣,脚步一滞。

前方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反而出现了一道石头砌成的道路。

而两边墙壁上依次燃起了火,点亮了前方的道路。而娑罗凭借着良好的视力望见了路的尽头有一个背对着他们坐在地板上的人。

娑罗眸子一沉,不再继续向前走。

向前会如何?到了那里那个人会如何?

一时间娑罗原本平静的心起了波澜。

【快点!快点过去!那个人一定是我弟弟!】

娑罗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向前走了。

接着她在距离那个坐着的人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不管安娜如何叫唤,她仍旧不为所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那个人的衣着打扮和体型看来,那个人大概是个极其瘦弱的成年男子。

“你是谁?”娑罗问道。

前方并没有相应的回答,那个人依旧坐在那里。

“请恕在下失礼了。”娑罗把自己的伞瞄准那个人身侧开了几枪。

几枪射入那人周围的地板里,但那人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做什么?你想死吗?安娜不会放过你的!】随着安娜的怒吼,娑罗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在她分神之际她的行动受到了控制。

接着娑罗被控制着三步并两步上前抱住了那个人。然而,入手的触感却让留有一丝理智的娑罗震惊了。

这分明是一具人体骨架!

那个人早就死了!

那么……

【不!不!这不是鲁维!你骗人!这不是鲁维!】安娜失声尖叫。

见安娜已经失控崩溃,娑罗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然后松开了手。

失去了支撑的骨架应声倒地碎成了许多块。

娑罗站起身来看着骨架,开口道:“如果这是你要找的人,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

【不可能的!你骗人!鲁维不可能死了!不可能!】安娜继续大喊着,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安娜已经让鲁维吃了,安娜已经被吃干净了!所以鲁维不可能会死!没错!这个不是鲁维!】

娑罗摇了摇头,继而发现那堆骨头旁有一本笔记本。“等等,那里有个本子。你先看看再确定是不是你的弟弟吧。”娑罗好心安慰道。

娑罗弯下腰要去拿那本沾满了污渍的本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就因为风化严重而化作一抔灰土,见状安娜情绪更加激动了。

【鲁维!鲁维!】

“姐姐,是你来了吗?”忽然周围传起了一个男人清脆的嗓音。

【鲁维!是我!我是安娜!】

“如果姐姐你来了的话,我真的很开心。我等这一天真的太久太久了,可惜我好像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显然,这是鲁维临死前留下的遗言。

【不,鲁维你不会死的!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姐姐……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对不对?我很害怕,从我们进入那个地下室的时候就开始害怕了。那时候你还没死,你会安慰我。但是姐姐你知道吗?你死了以后我有多害怕,我一个人……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最后我还是被发现了……”

【告诉我!鲁维!那些人带你去做什么了!】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我在被他们囚禁的时候,我一直都想着你。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和你见面了?那恐怕我们很快就能真的见面了呢。”

娑罗静静地听着两姐弟的“对话”,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她不知道鲁维究竟是有什么敌人想要的东西,才会导致他们这么灭绝人性地杀了那么多人。

倘若这两姐弟还在世的话,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安娜斯塔西娅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弟弟鲁维,而鲁维也深爱着自己姐姐。只是他们再也无法见面了,永远。

“姐姐,我好像看见你了呢……看来我要死了,我能再见到你了呢……我很期待。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期待死亡的到来……”

【鲁维!我的弟弟……不!我的鲁维!】

“你应该能够理解的,你弟弟的痛苦。”娑罗平静地说道,“既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就要接受现实。”

安娜在哭泣着。娑罗能感觉到安娜的灵魂甚至在试图与自己的灵魂产生共鸣。

再然后,鲁维的声音就消失了。

紧接着,一系列影像却被播放出来,就好像有人刻意把电影投射在墙壁上给他们看一样。

画面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被从地下室里拖出再戴上各种铐链。目的就是为了束缚他的自由。

再然后男孩被带到一个狭窄的屋子里,屋子里除了一张白色的手术床外再无其他物件。

男孩被死死捆在椅子上,双眼呆滞无神,嘴巴大张着。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接着好几个身着白色大褂的人出现然后用针管开始帮男孩扎起针来,看起来像是治病。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要对鲁维做什么?】安娜情绪已经不太稳定了,娑罗知道不能让她这样下去,这对自己是有不良影响的。

“请冷静下来,或许他们是在治疗。”因为没有声音,她们只能从动作和神情来判断那些人在做什么。况且就算他们在对鲁维做什么不好的事他们也无法干涉,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的影像,她们现在不过是看客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鲁维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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