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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比率低于50无法看到,需要等几天……萧战庭一身绛紫阔袖大袍,腰间是金镶碧玉带,脚上踩着的是牛底乾坤乾八宝靴,体魄强健,形状魁伟,气势昂扬,踏步进来间,透着十万分的威严。

萧杏花猛地看到,都觉得唬了一跳,下意识都想跪下拜见这大官人,这是她过去十几年骨子里养成的小民习性,待想起这是萧战庭,自己的夫君,并不需要自己跪下,这才松了口气。

“可有什么缺的?”他走到近前。

“没,要什么有什么,这里真好!”萧杏花确实是十分满意的,想当初离开家时,她还让儿子媳妇好生一番收拾。

穷家值万贯,过惯日子的人,真是什么都舍不得扔,如今来了这侯府大院,她才明白,自己一路辛辛苦苦带过来的那些,都是一堆破烂,还是麻利地赶紧扔了去。

“这福运居是我往日住着的,我想着你既来了,若是另辟院落,外人看了终究不好,只好委屈你和我同住在福云居。”

萧杏花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有了主意。

原来她这一路过来,见到这宅院里众多女子,随便挑个小丫头,那都是清秀眉眼惹人怜爱的,她想着依萧战庭那秉性,看着身边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娇□□子,哪里有不眼馋的。便是之前得了他承诺,那又如何,她可是最清楚这个人,一旦想要了,便是十匹马都拉不住。当年在隗继山里捡药草的时候,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像个驴一般发了青,把她拉扯到旁边林子里就没廉耻地弄一番!

而眼前这惊人的富贵,自然是不能轻易舍弃,既不愿舍弃,便只能纠缠着萧战庭,让他不好每日里去招惹女子了!

主意已定,她当即笑着道:“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我是夫妻,自当同住一处,哪里有分开住的道理!”

萧战庭听闻这个,低眸看过去,却见她要笑不笑的,眉眼间倒是别有一番意思。一时心里不免泛起暖意。

于是又听她道:“外面那些女敕眉女敕眼儿的丫头,你若是要哪个,只和我说,我自会给你收了。”

听这话,萧战庭心里登时泛起凉意,原本的那点意思也消失殆尽。

萧杏花却丝毫不曾察觉,继续笑盈盈地道:“我年纪大了,怕是不好生养了。不过好在以后房里多收几个,也是可以的,养在我名下,也好给几个孩子作伴。”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哪个小贱蹄子想生下他的儿女,总也得过她这道关!

萧战庭神情疏淡,深眸中却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嘲意。默了片刻,他还是道:

“柴大管家,过来给夫人讲讲府中事务吧。”

他话音刚落,便见外面进来一个老头子,看样子和之前的柴管家仿佛一个模子月兑出来的,只不过这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而已。

那柴大管家笑呵呵地道:“老奴柴越,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说着便颤巍巍地跪在那里了。

萧杏花一看这个,便知道在她之前,侯府里应该是由这位柴大管家当家了?当下她有意拉拢,便温声笑道:“柴大管家,您老人家快快请进,以后有什么事,我还得多多依仗您呢,怎么这么客气。”

主仆一番寒暄,之后便进入正题,柴大管家开始说起侯府中诸般事宜,并递上了府中上下人等的花名册,家中各处钥匙,另有身契地契还有账册各样铺子银票等。

萧杏花接过来约莫一看,只见好大一摞,名目繁多,她不过略识几个字罢了,当下其他的一概不看,只翻着那银票,随意数了几十张,心里暗暗一算,已经是心花怒放。

敢情这死鬼男人有钱的很呢,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银子,花八辈子也花不完啊!

一时又去瞧那地契,正自迷茫,旁边的柴大管家道:

“本朝之侯爵,多为只封号而无封地者,咱们侯爷,那是先帝封侯拜将,赐下良田千倾,享食禄万户。”

说着开始给萧杏花讲,这是哪里哪里的地儿,出产什么什么,这是哪个哪个山,山上盛产什么。

萧杏花听得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金子!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些地契银票,想着这辈子是彻底不用愁了,再也不用愁了!自己那没志气的儿子,还满心想着来燕京城开个大生药铺子,我呸,太小家子气了,他爹手底下铺子有几十个呢,随便拿出一个来就甩他那白湾子县的生药铺子十条街!

她欢喜得合不拢嘴,喜到极致,几乎都要落下泪了,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以后都是我的吗?”

旁边的萧战庭坐在交背椅上,原本是微微放开双腿,神情漠然。

此时听到这话,那略抿起的唇角,不觉抽动了下。

柴大管家上前,笑呵呵地道:“夫人是要掌管府中一切事宜的,这些银票,地契,还有各样账册,自然都是夫人说了算。”

萧杏花捧着那些银票,真是美滋滋得恨不得大笑三声。

柴大管家并一旁伺候的丫鬟,虽觉得这夫人实在有趣,可是哪个敢露出半点异样,只能拼命低着头憋住。

萧杏花兀自欢喜半响,转眼恰好看到了旁边的萧战庭。

此时此刻她才想起,自己这银票地契卖身契还有各样铺子,这都是萧战庭的啊,是他给予自己的!

眼中有了银票地契的萧杏花,再看萧战庭,可是和以前大有不同了。

以前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个丧天良挨千刀的老yin贼,现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侯爷仪表堂堂人中龙凤,浑身都泛着金光!

她笑望着萧战庭,粉面含春,眉眼带笑,犹如一缕轻风般移到了萧战庭身边,柔声唤道:“铁蛋哥哥……”

她不像最开始直呼他叫铁蛋,不像后来生分地叫他侯爷,更不像这几日直接叫他战庭了。

她竟然叫他铁蛋哥哥了。

这一声铁蛋哥哥,可谓是娇滴滴软绵绵,只听得人酥麻了骨子。

萧战庭铁硬着脸庞,金刀大马地坐在交背椅上,漠然地看着窗外,仿佛根本不曾听到萧杏花的低唤。

萧杏花咬了咬唇,便对旁边使了个眼色,柴大管家见此,连忙带着一众丫鬟全都退下去了。

现在的萧杏花看着这眉眼冷清的铁面郎君,只觉得别说叫一声铁蛋哥哥,就是再受一遭十几年前那炕头上的罪,都是值得的啊!

当下她浅咬唇儿,微垂星眸,怯生生地凑过去,小小声地道:“你怎么对我冷着个脸啊?铁蛋哥哥……”

虽说多年过去,可是她依然记得当年她哄他求他时的伎俩。他这个人其实是吃软不吃硬,若想劝得动他,须得娇声女敕语,碍着身子贴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卖痴。

菱花窗棂是半开着的,透过上面的烟笼纱窗,萧战庭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园子,假山真水,翠松绿柏,红杏绿桃,争奇斗艳,更有杨柳垂岸,一时清风吹拂那柳枝儿,不知道谁家燕子轻盈地在水面上掠过一层波澜。

他当时选这福云居,就是看中了这一片景,恍惚中仿佛隗继山下的那湖那山那树,也会让他忆起那个站在杏树下风娇水媚的女孩儿。

如今耳边这一声铁蛋哥哥,竟仿佛回到了大转子村。

那个时候小姑娘嫌疼,总是不愿意让他近身,他若要强,她就会使出这一招。他喜欢看她冲自己撒娇卖乖,也喜欢看她在自己怀里软成面条儿。

他绷紧了唇,喉咙那里仿佛火烧,胸膛处有什么几乎要满溢而出,炙热难耐。

旁边的萧杏花见自己唤了两声,都不能得他一个回音,几乎就要甩袖子走人。

不过瞟一眼桌上那么一堆银票地契的,她告诉自己,必须忍,不能不忍。

万一他一气之下不肯给自己了呢?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于是她越发放软了语调,那撒娇的语气,仿佛山中乳雀之声,她还干脆不知廉耻地一**坐在他大腿上,伸出胳膊来揽住他的脖子。

“铁蛋哥哥,我现在总算知道,以后咱们后半辈子都是享不尽的福!”

一脸刚毅的男人总算从远处收回了目光,缓慢地落在了她脸上。

她双眸清亮,闪烁着期待的火星。

他抿紧的唇终于忍不住轻轻弯起一点弧度,就是这点弧度,让原本太过粗犷刚毅的面庞变得柔和起来。

萧战庭火热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妻子,哑声道:“知道就好。”

她见他如此,知道这事更是十拿九稳了,便乐颠颠地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胳膊晃:“铁蛋哥哥,你的银子都是我的,对不对?”

他盯着她抱紧自己胳膊的手,低声道:“嗯。都是。”

这句话听得人心花怒放,萧杏花直接扑到了萧战庭怀里。两个胳膊紧紧环住他刚劲有力的腰,将脸贴在他火热滚烫的胸膛上。

“铁蛋哥哥真好。”

萧战庭抬起有力的手,轻轻按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迫使她更贴紧自己一些。

她几乎是半趴在他胸膛上了,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也能听到他规律而有力的心跳。

她太过满足了,满足得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闭上眼儿道:

“好哥哥,当年你离开,我望眼欲穿,盼着你早些回来呢。”

上方那个人,良久后,才道:

“是吗,我以为你盼着我…不要回来了。”

“哪里急这个,娘还是拾掇拾掇这些布头,给佩珩做双新鞋,赶明儿说亲穿着好看。”

二儿媳妇没吭声,只掩面偷笑。

一旁的小女儿如今不过十五岁,听着这个,笑道:

“嫂嫂莫要取笑佩珩,我哪里急着说亲,还是在家好好伺候娘才是正经。”

几个妇道人家正说着呢,就听到门外一个急惶惶的声音传来:

“牛蛋娘,你可在家?出事了,外面出事了!”

听得这话,几个女人俱都是一惊,萧杏花率先起身,忙道:

“在家,这是怎么了?”

说着这话,便过去开门。

沉年老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之只见门外正是西门大街南边住着的陈嫂儿,这陈嫂儿平日里卖翠花为生,如今却把那花厢儿都扔到脚旁了,急眉急眼地跺着脚道:

“大事不好了,你家牛蛋在外面被官兵抓了,这下子怕是命都没了!”

“啊?”

这话一出,萧家的几个女人俱都一惊,面面相觑间,萧杏花连忙抓住陈嫂儿的手道: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明明早间还好好的,只说今日当朝公主并未来驸马爷,那威名远播的镇国侯行经县里,县太爷都亲自去迎,街道上自然十分热闹,于是她家牛蛋便一大早挑着担子过去,实指望趁着今日热闹,多挣几个银钱,怎么好好的竟然被抓了呢!

“唉,说起来也是走了霉运,牛蛋儿挑着担子,转往人多的地方钻,谁知道恰好公主的车驾经过,竟被他冲撞了,触了公主霉头,如今已经被拘拿起来了!听着是个什么蔑视王法罪,怕是保不住命了!”那陈嫂儿跺着脚急道。

牛蛋儿媳妇听得这话,脸上煞白,脚底下一软,就栽倒在那里。

旁边的佩珩和狗蛋媳妇连忙扶住了。

萧杏花虽说只是个妇道人家,不过到底是见识过世道,也经历过生死的,如今紧要关头反倒冷静下来:

“佩珩,狗蛋媳妇,你们在家里好生看顾着牛蛋儿媳妇,我去街道上看看就来。”

萧佩珩一听急了,眼泪都要落下来:

“娘,你过去又顶什么用呢!如今二哥被拘拿了,咱们合该去找找六叔,他不是才充了县里都头么,看看他有什么门路没有!”

萧佩珩说的六叔,本姓罗,名庆义,年三十有五,原在县里衙门做事,如今新充了都头的。他早几年没了娘子,有意再续一房,因和萧杏花颇为熟识,一来二去,双方都有那个意思的,底下儿子媳妇也都赞成。实指望着看明年有个好日子,就把婚事办一办。

萧杏花听得女儿这么说,却是沉下声来,斥道:

“你个小孩子家的,哪里懂得这些!如今你二哥冲撞的是哪个,那是皇帝老子家的闺女,你六叔便是当了都头,能大过县太爷去,便是县太爷,见了这公主都要跪下磕头呢!如今便是叫了他来,也平白连累了他!”

“那,那该如何是好!”大媳妇也是慌里慌张没个主意。

“你们且让我想想。”

说着这话时,萧杏花却是已经有了主意,当下跨步到了门外,抬手忽然就“哐当”一声,将两扇大门狠狠推上。

两个媳妇并女儿都大惊:“娘,这是做什么?”

萧杏花在外面咬牙道:“牛蛋儿冲撞了公主,这是必死无疑的,如今便是找县太爷,都保不下他的命!只是他终究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能看着他就此丧命,少不得跑过去,拦住车马,一番喊冤!天可怜见,若是他们怜悯我寡母养儿,或许能饶他一命!”

萧杏花心里明白,此时自己少不得舍下脸面,当场哭闹撒泼,求得街道众人怜悯,逼着那公主饶过自家牛蛋儿。兵行险招,若是此计不成,自己的命自然也是不保。

说到这里,她已经落下泪来:

“你们且在家里好生等着,万万不可出去,免得连累了你们!陈嫂,烦请你帮我堵门,不可放我儿媳女儿出去,牛蛋儿媳妇,若是牛蛋有个万一,你少女女敕妇的,又没个儿女,也不必为他守着,只再寻个人家就是了!”

里面两个媳妇一个女儿听得这话,已经嘶声哭了起来,拼命要去开那门,争奈萧杏花已经利索地在外面上了锁。

牛蛋儿媳妇哭得没了生气,捶打着门道:“娘,牛蛋儿要是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你让我也去!若是只因冲撞了车驾就要没命,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还有没有公道了!”

亲女儿佩珩更是在那里哭道:“娘,娘,你可不能舍下我!”

萧杏花听着她们哭泣不止,自然心痛,可是她自是明白,若是让她们一并去了,万一事情不成,惹得公主大怒,少不得将这一家子都给斩杀了。

她狠狠心,一抹眼泪,头也不回去奔去东大街了。

一路上凄惶不已,街道上有那熟识的,纷纷道:“萧家嫂嫂,快去看吧,你家牛蛋被抓了!”

萧杏花闷头到了东大街外,却见那里一众官兵,整齐得很,其中有开道的有敲锣的更有打鼓的,好不热闹。

她不过是个市井妇人,一眼望去茫茫然,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哪里知道自己的亲骨肉拘拿在何处,又哪里知道那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哪儿呢,此时想起戏文里的种种,当即扯起嗓子,高声痛哭道:

“公主殿下,求公主殿下格外开恩,饶恕了小儿吧!我夫早年从军,报效国家,血染沙场,只留得我孤儿寡母,可怜我儿上有高堂老母,下有襁褓幼子,若是真得丧了命,可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还求公主殿下开天地之心,饶恕了小儿性命!我等一家子,必将焚香吃斋,为公主殿下祈福!”

一边哭嚷着,一边冲将过去。

那官兵们见猛地里杀出个妇人来,纷纷伸出刀剑来拦住。若是往日,萧杏花自然吓得早就缩头了,可是想着自己家牛蛋儿被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都抓了,她少不得硬撑着胆子往前,哭嚷着继续喊道:

“我儿不过是市井无知之辈,冲撞了公主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但只求公主殿下格外开恩,饶了小儿吧!”

说来也是巧,就在萧杏花哭喊着的时候,那当朝天子的第七公主,封号名为宝仪公主的,恰自旁边茶楼上走下来,听到了这声响,不有轻轻蹙眉道:

“这是何人在此哭泣?”

旁边就有侍卫回禀道;

“这是今日冲撞了公主车驾的那个货郎小厮之母,知道儿子被拘,跑来求饶了她性命。”

宝怡公主听得这话,不悦地道:

“冲撞了本宫的车驾,便是枉顾王法,合该斩首示众,他这老娘,竟然还敢过来求饶?吩咐下去,将这老娘一并拘拿了吧。”

这侍卫听说,自然去办了。

却说萧杏花,见那佩戴了刀剑的官人向自己过来,刀尖逼着自己就要将自己拘拿,也是惊得个一魂升天二魂出世,当下不有冷汗直流,想着我命休矣!

旁边众人,见着公主先是拿了萧家老二牛蛋,又要拘拿喊冤的萧杏花,不免都有些戚戚然。都是街坊邻居,也是知道这家子的,往日里萧杏花虽然有些泼辣,可是做事也讲些道理,怎么如今好好的一家母子就犯了王法?

萧杏花见此情景,心中发恨,当下不有大哭道:“可怜我夫年少从军,为国效忠,再不见回来,我孤儿寡母,辛辛苦苦一十六年,如今却因冲撞车驾,便落得如此下场,我萧杏花冤枉啊,冤啊!列为乡亲,你们好歹替我说个公道话啊!”

街坊众人,其实也是知道萧家背景的,听得此言,一个个也是面上凄然,不由议论纷纷。

而就在这一片喧嚷声中,一个身着玄袍,腰佩长剑,身形魁梧,面目刚毅的男子自茶楼走下。

宝仪公主见了,忙上前,笑着道:“战庭,我们还是先回驿站去吧,这天香楼还敢说是县里最好的茶楼,谁知道不过尔尔。”

萧战庭不动声色地点头,淡声道:

“好。”

谁知这二人刚走了两步,萧战庭忽而微微皱眉:

“这是何人哭泣?”

“哭泣?我怎么并未听见,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或许。”

萧战庭不再说其他,当即亲自陪同宝仪公主上了轿后,自己也翻身就要上马,可是就在握住马缰绳的时候,他的手陡然顿住,不由得猛地转首望向人群中。

况且,其实萧杏花从来不爱往日的萧铁蛋,当年的那门亲事,她也并没有其他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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