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抬头瞄了他一眼：“你是不想被她炒绯闻还是为了沈清溪啊？”
“额，”简天明咧咧嘴，“都有吧。”
他向来懒得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但俞宛儿和沈清溪在争“添悦一姐”的头衔，添悦内部人尽皆知，简天明与沈清溪认识的早，感情好，当然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她。
而至于不愿意炒绯闻，以前他只是讨厌被捆绑利用，现在更多了一条理由。
圈内有个很不公平但也很普遍的现象，那就是除非女主角各方面比男主地位角高出很多，否则在剧组，一切都以男主为先。女主处于“大不了就换”的位置，但男主就重要得多。
此外，话语权也掌握在男主角手里。有时连制片人都不敢自己做主，得和男主角商量着决定女主人选，取决于男主爱和谁搭戏不爱和谁搭戏，看得上谁看不上谁，男主角不满意，这戏就拍不成。
简天明这边开口要沈清溪，制片方顿时不再摇摆，一口回绝了Sarah。
开机那天，冉暖按照规定的时间到达摄影棚，到处都乱糟糟的，场务们多戴着口罩。
“诶，你谁啊？”
她刚迈进门，对面就冲过来一个女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蛮横地指着她。
冉暖赶紧解释说：“您好，我叫冉暖，是实习场助，今天第一天来组里报道。”
没想到她说完，那人立刻收敛了包租婆一样的脸，笑眯眯地跟冉暖说：“冉暖是吧？是你没错哈？你早说呀，你看姐这脾气急，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没事。”
冉暖看她脸变得还真快，这么几秒钟时间，刚刚的盛气凌人就消失不见了。
“跟我来，”她一边领着冉暖往里走，一边介绍：“我叫秦云，是场务总负责人，咱们这今天刚开工，乱着呢。”
冉暖知道场务总负责人很重要，片场几乎大事小情都归她管。她跟着秦云走，路过拍摄场地看见沈清溪已经在走位了。
“简先生打过招呼了，你算是实习生。”
“恩恩恩。”冉暖忙点头。
“他昨天才通知我，我临时和旅店打的招呼，还不知道有没有空房间。”秦云有些难为情，“我们的住处在顺义那边，挺远的，这些人每天早上六点钟就出发，坐两个小时的车到这儿。北京这段的戏不封闭，组里当地人都自己回家住，你可以选择和我们住一起，也可以选择自己每天往返，看你怎么喜欢。”
剧组要包吃住，在偏远的地方找旅店省房租也是常事。冉暖算了一下，她从学校每天往返比住剧组近，住在自己的地盘什么也都方便一点，还能少点苦。
“那我每天往返吧，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姐。”
省事了秦云也很高兴：“好。”
秦云把她带到一个角落，“来你坐下，把这张工作表填一下。”
“哦好，那我属于哪个组呢？”
“你不属于哪个固定的组，你的工作比较机动，要打光啊导演要剧本啊什么的，你跑个腿就行了。”
“好，还有吗？”
“没了，你机灵点就行。”
秦云给冉暖留下工作证就转身忙去了，她咬着笔杆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来之前虽然签了实习协议，可这工作任务跟临时工没差别，还是跑腿当杂役，冉暖撇了撇嘴开始填表。
姓名，年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个人爱好，过敏病史……
填着填着冉暖发现这个信息表似乎过详细，个人爱好倒也罢了，连过敏病史及更详细的资料都要写，方方框框占满了一大张纸，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冉暖终究不敢不填，过了一会儿，她就完成了整张表格。
这时沈清溪那边开始拍摄正片，冉暖立刻放下纸笔跑过去，想方设法跟在导演**后面听训导。
接连几场要么是沈清溪自己的戏，要么是她和配角们的对手戏，冉暖问旁边的人：“请问，怎么只有沈清溪一个人啊，简天明怎么没来啊？”
那人摇摇头，而旁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搭话回答说：“不想来所以不来了呗。”
冉暖吐吐舌头，简天明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直很好，她没想到他也会耍大牌。
第二天第三天还是没有简天明的影子，直到第四天他才现身。
简天明被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围着进组，冉暖背对着他们给导演泡咖啡，这几天她一直在做这种琐碎没意义的事，本来这些都是导演助理的活，但她一来，助理就都欺负她去干，冉暖也不敢抗议。
正在等水烧开时，走过来一个男孩，看起来年纪没比她大几岁，站在冉暖旁边开始泡茶叶。
他扫了一眼冉暖开口问道：“你就是冉暖？”
“我是。请问您是……”这个人看着很面生，冉暖在组里并没有见过他。
“我叫张远航，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添悦面试，还记得么？”
“啊！记得记得，张老师你好。您还认得我？”
男生笑笑：“你的资料是我经手的，当然认得。我是天明哥的助理，不用叫我张老师，我哪是什么老师，大家都叫我猴子。”
张远航泡上了茶叶又看了看开水机，问冉暖：“这只有开水和冷水两个出水口，没有温水么？”
“没有，要不你接点开水晾一会。”
“我不是用来喝的，”张远航皱了皱眉头，“天明哥手上的冻伤发作，需要温水敷着，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
“是之前在西北拍戏时受的伤么？”
“对啊，前几天他房间的空调坏了，一下雨降温太多又暂时还没暖气，第二天起来手都肿了。医生让他三天之内别出门，不然不容易好，所以今天才来。”
冉暖点点头，她是江浙一线长大的，来到北京后觉得北方最幸福的就是有暖气这种东西。
冬天起床的时候掀开被子也不会觉得冷，屋子里到处都是暖烘烘的。美中不足的是秋末的时候很难熬，气温降下来了但暖气还没开始供给，比冬天家里没空调还冷。
这样坚持一夜，简天明的冻伤肯定复发。
张远航打电话叫人来送温水袋，这时候咖啡好了冉暖立刻拿去给导演。
偷偷跟在丁导身后，她从监视器里看演员的表演，听他对副导演说每一场戏的评价和要求，有的地方冉暖不明白，就记下来回去查。
本来导演身后是不允许站闲杂人等的，但冉暖自从第一次大着胆子站过没有被训斥后，她就每天都以给导演端茶倒水为由，赖在导演身后学导戏和场景切换。
傍晚收工的时候，沈清溪走进简天明化妆间，靠在化妆台上：“天明，有没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吧。”
“好啊，去哪吃？”简天明刚刚卸了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发型。
“就我上次跟你提的那家日料吧，我想吃很久了。”
简天明起身穿上外套，冲她一甩眼神，“走。”
沈清溪选的日本料理餐厅在原来的崇文区，北京实施城区合并后，崇文就和东城合并为东城区，原来的宣武区也并入了西城区，对此一度有人打趣道称如今“既不崇文，也不宣武，只要东西”。
这家店主营日料，名气不小，不仅味道好，环境气氛也好，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外面暮色背景下星星点点的夜色灯火。
沈清溪最喜欢的是他家的北极贝，刚上来她就赞不绝口。
“你尝尝，这家的北极贝超好吃。”
简天明低头吃了一口，觉得还可以。平时他日料吃的并不多，不是什么专家。
而这边沈清溪吃得一脸满足，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似不经意地问：“我听钟辰说，你看上谁了。”
简天明顿了一下抬眼看她，她正一副“是钟辰主动说的不是我打听的而且我就问问”的表情。简天明往后一靠，拿餐巾擦擦嘴角又放回原位。
“原来你今天找我吃饭就是想问我这个啊。”
“也不全是啊，主要原因是想找你吃饭。不过，你就顺便说说嘛。”
“钟辰不是都跟你说了么？”
“他就说有个人，其余什么也没说，哎呀这位小哥你讲讲细节呗。”
简天明看着沈清溪长叹了一口气：“要是八卦评等级，你绝对是王中之王。”
初衷本是想打听他的私事，结果被调侃了一番，沈清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瞪他一眼拿调羹舀汤喝。
简天明本来也没打算瞒她，看她真快生气了就妥协了。
“她来添悦应聘的时候被我撞见的，我给她安排在剧组实习。”
“多大？”
“20。”
“啧啧啧，”沈清溪摇摇头，“都说男人越老越喜欢年轻的，年龄这么小你都下得去手，无良。”
简天明自顾自吃着东西，没接沈清溪的话。
沈清溪接着问：“那现在发展到哪一步啦？”
简天明摇摇头，“什么都没开始。我想慢慢和她接触，先熟悉了再说吧。”
“我们的国民男神追个妹子搞得这么小心谨慎。”沈清溪意味深长地冲简天明眨眨眼睛，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某个地方。
“是啊。”他大方承认，自嘲般地笑笑。
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但简天明这次却是久违的心里没底。都说人在心动时，自卑永远多于自信，他现在恰恰就是这样。
沈清溪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他们俩认识有六七个年头了，她很清楚简天明对感情的态度。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主动靠近他的女人也有很多，但她还真没见过他动真情是什么样。
沈清溪暗暗希望，这个姑娘最好别太容易被他追到手，这样才有好戏可以看。
第二天早上，许昕昕没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新一天的娱乐八卦播报：“江也爆简天明不敬业耍大牌！”
在喝豆浆的曲晓帆看了看她继续喝，冉暖抬头搭话问道：“什么呀？江也写什么了？”
许昕昕从床头到床尾转了180度，披头散发趴在上铺栏杆上。“他说简天明晚到片场三天，延误开工，暖暖，是真的嘛？你和他朝夕相处，我信你说的。”
冉暖差点呛到：“谁和他朝夕相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