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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一个渣渣的自我修养番外

谢依用手指沾了点儿盒子里的胭脂,轻轻的点在自己的两片薄唇上。

在身后正在给她梳头发的小宫女“噗嗤”一笑,一边手下不停将她那乌黑靓丽的长发轻轻盘起来,一边讨巧的打趣道:“太后,这是从云贵之地特意取来的红蓝花和茜草做成的胭脂,齐王妃特意送来给您的,怎么您却把这涂脸上的东西拿来当口脂涂了?”

谢依懒洋洋的眯着眼,本就是向上扬起的眼尾高高挑起,像极了屋外那只在走廊下晒着太阳打盹的鸳鸯眼大白猫,慵懒华贵。

她纤长素白的手指伸出,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面巡视了一番,轻巧的挑出一支银饰镶猫儿眼石步摇,拿在自己手里面看了看后又觉得不甚满意的摇摇头,转而挑了一支温润无瑕上雕祥云的白玉簪,递给自己身后的小宫女。

小宫女接过去,灵巧的手开始细心地将发簪挽起。

收拾妥当,她从明晃晃的黄铜镜里面看了看妆容妥帖的自己,只有唇上那一点红色的胭脂显得格外分明。

轻笑一声,那处一方白净的丝绢覆盖在唇上,将那点胭脂小心的擦去。

“你这丫头说得不错,近来这安适闲暇的日子,都快把哀家全身的骨头给养懒了,现在都开始无聊的拿胭脂来玩,实在是无聊至极。”

她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贴身的小宫女急忙紧紧跟在自家太后身旁候着。

现在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晒在人们的身上,让人禁不住想要昏昏欲睡,门外走廊上的那只鸳鸯眼的猫儿被屋门推开的声音惊醒,“呜咪”一声轻轻跳了起来。

在猫儿转头见到是自己主人之后,又束起尾巴,优雅的迈着猫步凑到了谢依的脚边,“喵喵”叫着在她的小腿上蹭来蹭去。

谢依抿唇笑了一声,俯身将这只撒娇的白猫抱起来,挠挠它的耳尖儿:“你这懒猫儿,倒是睡得香甜,真是好福气。”

白猫躺在她的怀里面,慵懒高傲的“喵”了一声。

看着这只邀宠的猫儿,正在慢慢给它顺毛的谢依突然便来了兴致,转头向自己身后的贴身宫女吩咐道:“诗韵,备车,反正现在也是显得无聊,不如去安乐候那里去转转、找点儿乐子。”

自家太后又要去安乐候那里欺负人了。

名叫诗韵的小宫女习以为常的应了一声,问道:“太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向陛下报备您是要出宫礼佛?”

以往谢依出宫的时候,为了向刚刚登基的皇帝秦弦便是尊敬,所以还是会随便叫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敷衍一下,那秦弦就算是不大乐意,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这个皇位,靠得是骠骑大将军江卫梁和谢丞相里应外合,掀翻了上一任的昏君秦灏景,这才簇拥他做了皇帝。

但是现在江卫梁被朝廷封为齐王,手握国家军权,并迎娶了昔日的何淑妃、现在的何氏女何翡为王妃,一时在朝堂上风头无二,就连皇帝秦弦也要畏他三分。

原本这军权还有国师与他一种分权,但是自从那次宫廷内乱之后,国师便再也不见踪影。有人曾经声称自己亲眼见过,当时在国师在去救谢皇后的时候,谢皇后身上明明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然后等到白光消失的时候,国师和皇后手中的玉玺凤印都一起消失不见了。

世人皆说,这是国师这个修道人在尘世间的劫数已满,接着那玉玺凤印上的龙气升仙去了。

而像是齐王这样的普通人,就注定要留在人世间享受荣华富贵。

江卫梁把控住了军权,而谢丞相则是牢牢把握住了朝局大权,麾下党羽众多,势力几乎可以和军权在握的江卫梁并驾齐驱。

而谢丞相的女儿,前任皇后,则是因为之前曾收秦弦为义子的缘故,被谢丞相捧上了皇太后的位置。

这三个人,一个把握住了军权、一个把握住了政权、一个因为秦弦生母早逝而做了他娘,无论是在国家大事、朝局政治还是在名分大义上,全都把这个新上任的小皇帝给吃得死死地,像是三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发现这和自己原本想象中的皇帝好像有哪里不大一样的秦弦,此时就算是想反悔也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了,他的那条小细胳膊死活都是拧不过在三条粗壮的大腿。

与活得越来越滋润的三人相比,这个新皇帝每天都活得很憋屈。

想起了秦弦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义子,谢依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儿不悦之意,吩咐道:“不用了,哀家以后出宫无需再跟他报备,你自去准备就是了。”

这段时间,秦弦这个小皇帝像是有些不大安分,父亲已经叮嘱过自己注意点这个新皇帝,若是能够随时敲打一番更好。

所以这一次出宫,干脆就不再向宫里面的人报备,让那秦弦自己心里面膈应去吧!

小宫女诗韵瞬间明白自家娘娘的意思,应了一声之后便躬身行礼退下。

出宫的马车和护卫很快就准备好,谢依在乘着马车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向外一瞄,一不小心瞄到了一个满月复怨气的皇帝。

秦弦就站在她出宫的必经之路的不远处,眼中含着满满的怨恨往她这边的马车上投过来一眼,然后便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转身想要离开。

他听说谢依这个皇太后,没有给宫里面报备就要出宫,这明晃晃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肯定是得了谢丞相的意思来敲打自己。

可是他身为一个憋屈的皇帝,手上却没有任何权利,此时也就只能心怀抱怨的站在这里,瞪一眼太后的马车而已。

他对于太后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就在他刚准备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自己背后突然有人在唤他:“皇上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他一口气憋着喉咙里面差点儿没有喘过来。

回过头,果然是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皇太后,想到了太后背后那谢家的势力,就算是秦弦也不禁小小的打了个哆嗦,只能转过身干巴巴的说道:“太后,朕、朕只不过就是随便出来走走。”

“哦,是吗?”谢依一脸嘲讽与惊讶:“哀家见皇上您走得这么急,连哀家这个义母都没有看到,哀家还以为皇上您又什么急事呢!”

这是在苛责自己这个皇帝没有给她这个太后行礼?

秦弦脸色难堪的略躬身,施了一礼:“母后说的哪里话…见过母后。”

等到戏弄够了的皇太后终于满意点头的时候,秦弦便猛地转过身匆匆离去,那身影就好像是背后又鞭子在抽他一样。

等到新任小皇帝的背影匆忙消失之后,谢依才含笑放下车帘,向着车外吩咐道:“走吧!”

一个姓秦的她见过了,还有一个姓秦的没有见呢。

安乐候虽然听起来有个公候的封号,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的谁都知道,现在的安乐候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上苍仁慈,所以想要再过得美滋滋的那时绝对不可能的。

出了宫后的马车,只是拐了个弯儿,便径直来到了挨着皇城边的一座小宅子前。

真的就是个小宅子,不过就是两三间屋檐漏雨的低矮瓦房,还没有一人高的土胚墙,院门是用一捆干柴乱七八糟扎起来的,简陋的很。

这座一看便寒酸至极的宅院,就算是乡下有点儿小钱的富农都比这住的要好些,若是对不知情的人说,这里面住了一位侯爷,旁人死活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谁又知道,这里面不但住着一个侯爷,住的还是一位曾经的君王。

正当谢依眼含讽刺的下车,伸手推开那扇柴门时,低矮瓦房里面刚巧走出一个虚弱干瘦的男人来,手里面端着半盆水想往外泼。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相遇……

“哐当”一声,那个干瘦的男人顿时丢了自己手中的铜盆,像是被马蜂给哲了一般跳了起来,看着谢依的脸又哭又笑,嘴里面嚷嚷叫着:“怎么是你、怎么又是你…我落得现在这个模样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来……”

谢依看着这个面黄肌瘦、颧骨凸出、身体干瘦月兑了形,脚上趿着的鞋子漏出了一根脚趾、身上的布衣还打着补丁的男子,心底下不禁叹息了一声。

自己在年少时,究竟是怎么爱上这个人渣的?

自从秦灏景被推下皇位之后,秦弦本想要杀了他直接一了百了,但是与他有着夺妻之恨的江卫梁却不同意,一定要留下他的性命,敷衍的封了他一个安乐候的爵位,却给他一个下雨天都漏水的宅子、每个月一吊铜钱的花销,就是为了折腾自己的这个仇人。

如今优渥的生活不再,严苛的生活逐渐磨去了秦灏景身上的锐气,只剩下满满的愁苦之意和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模样。

随着连秦灏景最后一点儿可以值得称道的颜值都没有了之后,现在的谢依,昔日的皇后,再看他的时候,心里面也只剩下满满的恶心和大仇得报的痛快。

这边,秦灏景还在痛哭流涕的抱怨着:“你还来干什么?又是来瞧我的笑话吗?还是说你又有什么噩耗要告诉我……”

上一次谢依来这里的时候,就只是为了告诉他,他以前最爱的何淑妃,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江卫梁,这两个有情人在历经磨难之后终成眷属。

上一次他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哀嚎了半晌,谢依就站在一边欣赏他的丑态欣赏了半天。

而这一次她又来了,是为了告诉他……

“不错,我这次来就是无聊了想告诉你…”谢依对他露齿一笑,缓缓道:“你以前的那些嫔妃们,自从你下台之后都按照太妃的待遇养在后宫里面。”

“最近,秦弦那小子(在齐王和丞相的威胁下)新颁布了一条法令,若是有子女的太妃可以出宫跟着子女生活,没有子女的太妃可以选择留在宫中、或者…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

她又露出一丝冷笑,叫秦灏景心底里发寒:“回到自家家中的太妃们,就算是再次重新成亲家人也没问题噢!”

“什么!”

这个消息对于秦灏景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惊得他失声尖叫。

虽然他不在乎这些后宫嫔妃,但是在自己心底里却不允许这些人离开,更不用说重新嫁人。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脑袋上戴了无数顶绿帽、

看着秦灏景失态的模样,谢依瞧着有趣,又故意说道:“这条法令一颁布,你以前的宠妃之一,萧贵妃便是最先出宫嫁人去了,今天估模着就是大婚的时辰。”

“什么…不、不可能、不可能……”秦灏景的两只眼睛都快要发红了:“那个贱人,贱人…怎么能嫁人……”

“人家怎么不能嫁人?”谢依嘲笑道:“人家长得年轻又漂亮,又是个知书达理的才女,家境还好,又特别识时务,为什么不能嫁人?”

“就算是她不是头婚,但只要她家里面放松些标准,想要再择一名如意郎君还是足够的,难不成你觉得她还看得上现在的你吗?”

三言两语、嘲笑讥讽,谢依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动着秦灏景的心弦。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他突然长长的凄厉哀嚎一声,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儿:“你闭嘴,我不听,不听——”

瞧着现在这副烂泥一样的秦灏景,谢依顿时也没了兴致在继续嘲讽,斜了斜眼睛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

重新坐上回宫的马车,又开始无聊的谢依倚在靠垫上,心里面慢慢思索着。

“太后,咱们现在可是要回宫?”

诗韵在车外问询道。

谢依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勾起嘴角,掀开车帘道:“现在时辰还早,不着急回去。”

“让车夫转个弯儿,咱们直接参加萧氏的大婚去,之后等婚宴散了,就在去齐王府上住上几日,与何氏在一起说几天话。”

诗韵愣了愣,即刻改换了车队的行程,让马车一路向萧府驶去。

谢依满意的笑了一下,重新倚回车内,慢慢的眯起眼睛。

突然也想像走廊下的猫儿一样,偷懒打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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