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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瓦不断砸落,淼淼摔得头晕眼花,自一片狼藉中挣扎着坐了起身,“飞哥儿……”

没人回她,坏菜了!

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赶紧挪开**,燕飞果然脸青唇白地躺在地上,“飞哥儿,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别吓我……”她一边替他揉胸口,一边拍打他的脸。好一会,燕飞终于翻着白眼悠悠转醒,淼淼吁了口气,“飞哥儿,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了?”

他两眼直冒星星,胸口气血翻滚差点吐血,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道:“我觉得……女人果然是祸水。”

淼淼一拍大腿,“可不是么,我也这么觉得!都怪莺歌那个死丫头,她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要今天跑,她今天要不是来那么一出,我今晚就不会来这儿了,我今晚不来,你该干嘛干嘛去,那老色鬼照样活不过今晚,咱们屁事没有,你说对不对?”

“嗯哼……我觉得咱们大概八字不合,招婿的事你不再考虑考虑?”燕飞的俊脸被碎瓦剐了两道红痕,有点惨不忍睹,扯着嘴角道:“你今晚就是来谋杀亲夫的,幸好我命硬……”

他边说边撑起身子,忽然全身一僵,怔怔地望着淼淼背后。淼淼见他脸色忽变,还以为事情有变,忙一跃而起将他护在身后。此时才发现,他们如今身处的这个屋子,看着很像一个小佛堂,四周的摆设极简洁,只正东供着一樽佛像,一张小案几,案上香炉燃着三根香,一名妇人正跌坐在案几前,一脸惊惶地看着他们俩。

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御史府里,忽然冒出这么一间简陋的小佛堂,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尤其那名妇人,年约四十多,眉目慈和,穿一件素色的单衣,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比寻常百姓家的妇人还要朴素,完全不能让人联想到她和这奢华的御史府有半点关系。

此时那妇人的目光越过淼淼,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飞,眼神已从最初的惊惶变为怔忡,全然没理会淼淼正拿着匕首戒备地指着她。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淼淼也不想滥杀无辜,正想叫燕飞走人,却见那妇人忽然脸色一变,朝他们道:“小心身后!”

原来有一个家丁趁他们不备,悄悄从窗外潜了进来,举着木棍正要敲燕飞脑袋,而平时挺机灵的燕飞,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她砸傻了,呆呆地看着那名妇人,半点反应也没有。淼淼一把将家丁手中的木棍夺走,顺势一棍将人敲晕,朝燕飞急道:“飞哥儿,走啊,发什么呆?”

燕飞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屋子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捉拿刺客的吆喝声不断传来,看样子已将这屋子包围起来,那妇人忽然对俩人道:“往西北角走吧,那边有株凤凰树,树下有个秋千,你们功夫这么好,用力一荡就能荡出高墙。”

燕飞和淼淼都是一怔,不知这妇人为何会提醒他们。但此时也不容他们多想,数名几个家丁已破门而入,叫喊着直扑两人。燕飞一把拽住淼淼,拔腿便跑,果然是朝西北方向而去。

“哎?飞哥儿……有古怪啊,刚才那个妇人为何要帮我们?她可是御史府的人啊,这不对劲啊。”那些家丁喊捉刺客喊得那么大声,聋子都能听到,他们穿着夜行衣,手里还拿着匕首,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怎么想也想不出她帮他们的理由啊。

但燕飞仿佛听不到似的,只一味地跑,前头有几个家丁举着长-枪朝他们冲过来,他竟然也没看到,失魂落魄的,眼看最前面那根长-枪险些刺中他的脸,淼淼唬了一跳,一把将燕飞撞开。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淼淼沉住气,左右开弓与那几个家丁打了起来。这些家丁训练有素,可不是凉州七小龙那些用来凑数的货色,淼淼很快感到吃力,还好燕飞在挨了一脚后终于清醒过来,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迎了上去。

“躲我身后!”

夜色浓稠,空气中飘着一层薄雾,燕飞轻灵的身影在那几个家丁之间游走,有冷冽的杀伐之气自他眸中涌现,淼淼终于放下心来,知道燕飞回魂了。果然没多会功夫,燕飞便把那几个家丁料理干净,依然领着淼淼朝西北方向跑。

越过几座亭子和假山,果然见到西北角有一棵高大的凤凰树,枝叶浓密,其中一根粗壮的枝桠打横伸出,上面挂了一个秋千。

淼淼惊呼:“咦,真的有个秋千!那妇人没骗我们啊,真是奇了怪了。”

燕飞十分不以为然,“有啥好奇怪的,人长得帅就是有这个好处,人见人爱。”

两人走到树下,燕飞抬头,浓密的枝叶下,悬挂秋千的麻绳已显老旧,看样子已挂了好些年头,晚风拂过,秋千一晃一晃的,发出吱丫吱丫的轻响,他一时有些出神。

“啧啧,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秋千呢,有钱人家真会享受。”淼淼一**坐了上去,“飞哥儿,你推推我啊。”

花园那边又传来追逐声,燕飞拉起秋千,阴阳怪气地道:“好啊!那你玩开心点啊。”

他手上运劲,在淼淼的鬼哭狼嚎声中用力推了一把,秋千划出一道弧线,把淼淼飞了出高墙外,毫无意外的,墙的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哎哟,你个死杂粹!痛死姑女乃女乃了……”

不中用的家伙!燕飞翻了个白眼,好整以暇地站到秋千上,离开前的一刻,燕飞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这棵凤凰树,一阵晃神。

墙外,淼淼龇牙裂嘴地揉着**,看着燕飞自墙头轻飘飘地落下,心里很是不平衡,想当年……唉,不提也罢,总有一天,老子会卷土重来的!

远处有吵杂的人声隐约传来,御史府里的人大概已报官了,两人迅速将夜行衣月兑下,露出里面寻常的衣饰,同时把身上的匕首和短剑扔掉,转身融入夜色之中,往永宁侯府的方向疾行。

“闹这么大的动静,今晚看来是出不了城了,借你香闺躲一晚吧。”

“你原本打算今晚出城?”淼淼诧异道:“干嘛去?”

“我还有任务,得赶去青河县。今晚走不了,明日一早必须出城。”他原本的计划是今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何御史,然后马上出城的,但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哟,菩提阁长安分舵的生意这么好啊,才开张就忙成这样。”

两人很快回到永宁侯府,淼淼可不敢真让他睡在自己房里,毕竟进出的人多,难保不被人发现,想来想去只好把他藏在自己冬天用的练功房里。等到安顿好,她才发现燕飞脸色苍白,竟是受伤了。

“飞哥儿,你刚才到底咋回事?”伤口就在肋下,还好那伤口不深,她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道:“自从见了小佛堂里那个妇人,你就魂不守舍的,若是平时,那些顶多练过几套拳的家丁,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哎哟我的娘啊,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她都能当你的娘了。”

燕飞光着上身躺在地板上,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淼淼吐了吐舌,又道:“也是奇怪,那妇人虽然打扮朴素,但以我阅人无数的毒辣眼神看来,她的相貌气质绝不是普通下人,难道……是何御史的正室?”

燕飞摇了摇头,随即闭上双眼,似乎是累了,淼淼见他不再开口,也懒得多说,她今晚也是累得够呛,上好药起身要走,燕飞忽然睁开眼,“淼淼,你说……人的脑中,会有两岁前的记忆吗?”

“两岁前的记忆?”淼淼怔了怔,咬着手指头很认真地想了片刻,“我最早的记忆……不是追着你打,就是被你追着打,然后白槿姐姐拉开我们,罚我们扎马步,也不晓得这是几岁的记忆了。”

她出生没几天就被阁主捡回菩提阁,自然所有的记忆都与菩提阁有关,但燕飞不同,她记得白槿姐姐说过,燕飞比她早一个月来菩提阁,来的时候已两岁了,“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燕飞沉默,把两手枕在脑后,看着屋顶怔怔出神,良久才轻声道:“没什么,我累了。”

“哦,那你早点睡。”淼淼转身出去,“明天你出城的事,包在我身上。”

何御史在自己家中遇刺身亡的事果然闹得很大,一大早淼淼便听到自己的几个丫头在议论,说昨晚禁卫军封锁了御史府所在的整个坊区,因死的是朝中大员,大理寺的人也连夜赶到御史府查看,收集人证物证。

不用想也知道,今天要出城,和登天的难度差不多,但她知道,飞哥儿今天必须出城,菩提阁的刺客,若是在指定时间内不能完成任务,下场等同任务失败。她是个有原则的人,昨晚她把事情办砸了,今天就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再说飞哥儿是她的人,她怎么也得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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