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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林珩扑过去握住林如海的腕子,将一缕内力探入他体内,感知他的身体状况,这一感知,心就像坠入了冰窟里,冷的彻骨。

林如海的身体状况,可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经脉尽毁,毒入肺腑,若不是靠着内力护住了心脉,恐怕当时就会毙命,哪里能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

好霸道的毒!好狠的心!

林珩一股脑将保心丸护心丹解毒丸玉露丸之类的祛毒吊命的丹药塞进林如海的嘴里,死马当活马医,只盼望着有一粒能够有用。

林如海吃了药,并不见好,他惨然一笑,道:“算啦,没用了。”

他艰难的伸出手,拉过林珩,怅然而欣慰的表情一闪而过,正要说话,却突然猛咳几声,吐出一口鲜血,却是那股儿劲一放松,毒性竟压制不住,当即就要爆发开来。

身体衰败至此,林如海不得不将原本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枕头旁边放着的一个木盒,最后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妹妹!”

说罢,又吐出几口血,将胸前染成一片血红,微微瞪大了双眼,不甘的去了。

“爹!”林玖扑过来,放声大哭,直哭的肝肠寸断,林珩紧紧握着林如海的手,低着头一语不发,不停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的眼泪滚滚而落,打湿了床铺。

半晌,他突然抬起头,双目赤红的看着林管家,厉声问道:“是谁做的?!”

林管家抹了把眼泪,恨声道:“甄家!甄应嘉!”

在林管家凄厉的叙述中,林珩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甄家和林家,最开始关系倒也算得上可以,甄家同贾家极为亲厚,林家又与贾家结了亲,当时太上皇仍在位,两人同为天子近臣,自然都是一心一意为皇帝办事。

只是后来随着甄家两度接驾,家里又出了贵妃娘娘,为了支持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为了自己越发膨胀的私欲,甄家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知用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

林如海秉性清正,很有些忧国忧民,忠君报国的情怀,自然不会与之为伍,开始的时候便也罢了,不过是关系冷淡,不复来往罢了。

待到林如海升任巡盐御史,矛盾才显得尖锐起来,江南之地无比富庶,江南盐税更是天大的利益,无人可以不动心,甄家自然也不例外。

一向觉得自己是土皇帝的甄家碰上了不讲情面,只知忠君的林如海,偌大的利益在眼前,自己愣是沾不到一份。

请了贾家来说和,林如海也依旧不为所动,贾代善只知和稀泥,两头不得罪,何况一边是老亲,一边却是亲闺女,这心里难免偏爱自己闺女。

甄应嘉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别人他可以凭借皇帝的宠爱来打压,可这林如海亦是天子近臣,深得皇帝宠信,巡盐御史的位置坐的是稳如磐石。

两家凭借贾家那点子情分,面儿上好歹没闹得很僵,只是内里早已撕破了脸,甄应嘉对林如海一直是怀恨在心,林如海在巡盐御史位置上坐的越久,他就越恼恨,就如一根刺扎在了心里,无比讨厌却又拔不出来,结果就是越扎越深。

只要一有机会,甄应嘉势必要落井下石,拔出这根刺来,隐忍了许多年,这个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

太上皇老了,传位于当今,自己却又舍不得权柄,与儿子打起了擂台,两圣争权,引得朝堂一片动荡,甄贵太妃所出的三皇子一脉当初虽然夺嫡失败,但根基犹在,此时便抓住机会趁乱而起。

太上皇年老糊涂,竟然为了与今上赌气,改为扶持三皇子与之打擂台,闹得朝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

三皇子和甄贵妃进献谗言,妄图让甄家把持盐政,太上皇却没同意,而是休书一封,秘密传给了林如海,命他暗中帮助三皇子。

林如海接到信后长叹一声,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最终还是未答应太上皇的要求,而是回信劝说太上皇以国家为重。

太上皇大怒,命他来年考核时回京辞官,他要重新调派人手接管江南盐政,林如海无奈,只能应了。

甄应嘉得知此事,心中狂喜,林如海一走,这江南盐政必然由他接手,且他觉得林如海不知好歹,惹怒了太上皇,已然在太上皇心中失去了地位,故而竟是连一年也等不得,竟是直接安排人毒杀了林如海。

林珩沉默的听着,胸中的怨恨之情不断的翻涌着,咆哮着,仿佛要呼啸而出,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他双拳紧握,苍白的皮肤上一条条青色的血管爆起,甚至能看到其中殷红的血液在缓缓流动着,随着林管家的叙述,他心中的恨意翻腾不止,内力也在体内奔涌,明明是极阴属性的内力,此刻却如同火山一般,要将他的经脉尽数融化,破体而出!

他再也压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狂涌的内力一泄而出,以他为圆心迅速蔓延开来,地板上结出一层层冰霜,呼吸间就将整个房间冻了起来。

林管家老泪纵横,膝行几步来到林珩身边:“少爷,你怎么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林府不能没有你啊少爷!”

林玖也被兄长的异像惊到,扑过来抱住林珩的腿,惊慌的大哭:“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哥哥!呜呜呜,哥哥……”

林珩抬起双眼,赤红的眼眸如同地狱修罗,他以拳抵唇,擦去嘴边的鲜血,他抬起腿,挣开了林玖的束缚,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林玖和林管家想要追过来,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愣愣的坐在了原地,看着林珩一步步踏着冰雪而去。

是夜,金陵甄家。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热闹的喧嚣声渐渐停止,除去值夜的护卫小厮,其他人都逐渐陷入了睡眠。

一轮孤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夜深了,一层薄雾将月光掩去,茂密的树枝和鳞次栉比的屋檐在这朦胧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狰狞,仿佛一个个幽灵鬼魅在蛰伏着,肆意的嘲笑着。

一个身影逐渐走近,他身上随意的披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铺散在身后,显得有些凌乱,他皮肤白的像冰雪,双眸却赤红如血。

这个人正是林珩,他在黄昏时分就已经到了金陵,却强忍着没有动手,而是等到了夜半时分才过来,身上的黑袍是他随手从一家店里顺来的,没有夜行衣,便这样凑合一下。

他体内的仇恨在叫嚣着,杀意在翻腾着,他死死的克制住自己想冲进甄府,不管不顾大杀一通的**,仅存的一丝理智在拼命的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弟弟妹妹,还有整个林家,你不能冲动,不能!

终于让他等到了夜色来临,他提着一把半透明,质地如坚冰的长剑,剑身上有丝丝缕缕的寒气蔓延缠绕。

他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进了甄府的院子。

一道寒光闪过,守门的侍卫和仆人俱都瘫软在地,脖子上一道血痕,在血液要喷溅出来之时伤口却被极度的严寒冻住,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已送了性命。

林珩六年前便已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时至今日,他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宗师之境的顶尖高手中的顶尖高手,这些普通人甚至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动作,更不要说容貌,他们至死都不知道杀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林珩快速的在甄府穿行着,凡所遇之人,皆一剑封喉。

他并不是嗜杀之人,可今日这疯狂的屠戮却让他感到快意,他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无辜,是不是手无寸铁无反抗之力,他胸中的恨只有杀戮才能平息!

一个一个院子走过,一条条生命无声无息的逝去,直到他走到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这是最后一间屋子了,是主院的书房,甄应嘉就在里面。

林珩勾出一个笑容,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些快意,心中的恨意随着杀戮排解了许多,内力也变得不那么汹涌暴虐,原先赤红的双眸颜色也淡了许多,一抹薄薄的红覆盖在眼眸上,好似上好的黑曜石上蒙了一层红纱,不那么吓人,却更添妖异。

他手腕轻轻一抖,原本坚不可摧的玄冰之剑便化作一滩春水,将完全化作透明的软剑往腰间一缠,白玉般的细长精美的剑柄位于腰间,仿佛它原本便是缀于那里的饰物。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甄应嘉听到推门声,却未听到通报声,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厮放了爱妾进来,正要呵斥,却见来人是一个冰雕玉琢的黑衣少年。

薛宝钗再冷静自持,也不过十四岁的少女,遭遇巨变,母亲软弱,哥哥纨绔,她若是不坚强不冷静,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可以为母亲,为这个家细细谋划,贾府的三春,甚至是王熙凤林诗音,薛宝钗在她们面前都可以撑住,可以微笑。

可是看到这样的黛玉,对着那双天真不知愁的眸子,她突然有些难受,心头的酸楚几乎要溢出来了,浓浓的苦涩感将她紧紧包围,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一直盯着黛玉,几乎有些恍然了,那双天真无垢的眸子和一双忧愁哀切的眸子重合在了一起,让她心神不属,竟有些荒谬之感,不该是这样的啊!只是,不是这样,那该是怎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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