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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个反派(10)

望着监控录像,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龚添脸色阴沉,整个人完全笼在了阴霾之中:“这个人叫什么?”他只记得这个人是刑警队长。

“关、关勇。”回话的警员因为太紧张,还结巴了一下。

“请局长来,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说法!警局的人都能干下这种作奸犯科的事,景市警局已经烂到根子里去了吗?”龚添的姿态顿时强硬到了极点。

这里不少人都曾经和龚添打过交道,他们知道龚添一旦发起怒来,就不是那样好平息的。他们也想不明白,关勇为什么会干下这样的事,在心底埋怨关勇两句以后,他们就很乖觉地去请局长了。

“关勇人在哪里?”

其他人对视一眼:“刚才就没见着他了。”说完,他们也忍不住心底嘀咕,明明都是刑警队长了,前途大好,平时看着也挺正派一人,怎么突然就做出这样的事了?

龚添皱了皱眉:“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的地方没有,但是那天他在副队跟前提起了边先生,他提出了和大家不同的异议……这个、这个算是异常吗?”

龚添眼皮一跳,立刻走了出去。

“龚厅长?这……?”

没人能追上龚添的步子,很快他们就只能眼看着龚添的身影远去了。

等局长来的时候,等着他的就只有空荡荡的办公室,他纳闷地问:“不是说龚厅长在等我吗?”难道是这气生大发了?

局长一皱眉:“去找关勇!”

·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杭清问关勇。他都没能翻出来过这本相册,关勇也是下了不少心思!而且这处别墅实际很大,边家所囊括的范围还不仅仅只包括这一栋,关勇竟然这么快就找出了东西来……

关勇笑了笑,说:“二楼西边的屋子。”

哦,那是边母的房间,杭清很少踏足。

正好这时候,关勇带来的警员从楼上下来了:“搜过阁楼了,什么也没发现。”

当然没发现。

阁楼里放了不少边母曾经的藏品,被宋惩之和靳刖发现了之后,杭清就处理掉了那些东西。且不说这些东西看了也只会让人心生反感不快,留着也只会成为日后不利的证据。边母毕竟已经死了,杭清不希望最后那些罪责都落到自己的头上。

关勇脸上笑容依旧,只是说出口的话就有几分不客气了:“看来边先生是早有准备,我倒是白为边先生担心了。”

杭清这下要是再感觉不出来关勇的恶意,他就是个二百五了。但杭清好奇的是,他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关勇,能让关勇怀着有罪论来看待他。正常情况下,没有切实的证据,甚至连个完整的推断都没有,身为警察,而且还是队长,就更不应该轻率地表露倾向。

但关勇开口了。

虽然他一直挂着笑容,看上去姿态温和,实际上每句话都暗含锋芒,像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杭清倒霉了似的。

杭清又不是软柿子,哪能真让人家的软刀子给割了?

杭清伸手,女佣将手机递给了他。

“关队长,你知道肆意诽谤是什么罪名吗?”杭清按下了110,然后开了免提,拨打了出去。杭清甚至还面带微笑,眼底满是温柔之色。

这一幕多像是侦探剧和凶杀电影里,道貌岸然的**oss肆意玩弄着正派主角,主角认定他是凶手,但却苦于无奈没有证据,还反被同事误会……啊,多么小可怜啊。

杭清看着眼底隐隐积蓄怒气的关勇,有些想笑,于是他也就真的笑得更温柔了。

这下看上去就更具有反派的风采了。

关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杭清手里的电话“嘟”的一声,接通了。

关勇没想到杭清真敢报警。

杭清觉得他可能是警匪片看得少了一点。

哪个高智商犯罪分子会坐在这里等他吊打呢?他们都会抓紧利用每个合法渠道来扳倒紧追不舍的傻警察啊。

“你……”关勇一下子站了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接警中心。请您详细描述事故的发生地。”

关勇厉声道:“边先生这是干什么?难道还要当我这个警察的面报警吗?”

“您好,请问私闯民宅,诽谤他人,该怎么处理?景市警局的刑警队长关勇现在正滞留在我的家中不肯离开,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肆意污蔑我……”

关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上去夺过了杭清的手机。

杭清根本没拦他,就让他将手机抓了过去,然后才慢悠悠地道:“来,关队长继续来翻,你不是想翻相册吗?”

关勇脸上涨成了紫色:“边先生,我是有搜查令的,现在是你在污蔑我!”

“搜查令?关队长,你真拿我当傻子呢。”杭清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向后仰去,这个动作带着说不出的轻蔑意味,霎时就点燃了关勇心头的火气。

“没有证据,你就能拿得到搜查令?”杭清淡淡地说完,随后不屑地看着关勇:“来,继续翻,我也好瞧一瞧,关队长找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都没见过呢。”

果然,就如同无数的套路剧情一样……在杭清说出这段话以后,关勇带来的同事,忍不住目光复杂地瞥了他一眼。谁让杭清说得没错呢?

关勇说要带他们来边家搜查证据的时候,他们也是迟疑的,直到关勇拿出了搜查令。但现在仔细想一想,他们根本就还没构成能取得搜查令的条件……

不过他们倒是没觉得关勇有问题,只是觉得队长似乎太心急了一点,这样太容易让人诟病了。

“关队,不然我们今天先收队吧?”除了相册,他们什么也没找到,这更显得站不住脚了。而且一个相册能有什么用?

那头关勇平静下来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过分着急了,但是听到收队两个字,他又感觉到了一阵浓浓的不甘。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关勇重新扬起笑容,回了座位上坐下,重新打开了相册:“边先生要一起来欣赏吗?”

“好啊。”杭清欣然应之。

关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令他非常的不好受。

关勇翻开了相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儿。

照片上的女孩儿很年轻,大约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粉女敕的百褶裙,脸颊红润圆嘟,趴在儿童床上,可爱极了。

关勇冷笑了一声,继续往后翻。接连几张都是她的照片,穿着各色各式的小裙子,头发卷曲地披散在肩头,就仿佛是从天堂坠落到人间的天使一般。

可真漂亮啊。

再往后翻,接着进入视线的是个八岁左右的女孩儿,依旧是穿着公主裙,但是女孩儿的五官明显更加精致,她躺在花丛中,闭着眼像是在熟睡,周围围绕着殷红的月季,衬得她的模样比花还要娇女敕百倍。

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关勇眼底几乎燃起了火焰,他翻转相册,对准了杭清的方向,冷笑道:“这是谁?”

杭清神色有些复杂。

关勇注意到了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心底一松,声音更冷,道:“这本相册里还有更精彩的东西吧。比如说……许多女孩儿的照片……”

杭清此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他淡淡道:“关队,你知道你这样是在恶意侵犯他人**吗?”

“这可不是他人**,这会成为犯罪证据。”关勇的声音铿锵有力。

其余警员面面相觑,显然还没能理清楚逻辑,搞明白其中究竟哪里能作为犯罪证据。

“主人。”管家突然匆匆进门来,“又来了几个警察。”

关勇皱了皱眉。

相比起关勇,杭清的姿态反而显得淡定多了:“请进来……”

杭清以为是关勇拿他棘手而请的外援,谁知道大步踏进门来的却是满面寒霜的龚添。龚添身后还跟了几个警察,看上去都不像是景市警局的,很有可能是从省厅跟下来的。

龚添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杭清都不由得深思,难道说龚添也发现他的另一面了?终于识清边姽这个人了?

下一刻,龚添却是径直走到了关勇的跟前。

杭清注意到关勇的脸色微微发白,就立刻明白过来龚添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什么时候,一本相册也能给人定罪了?关队长这样气势汹汹,是拿住什么证据了?”龚添冷声问。

跟着关勇来的警员们齐齐站直了身体,个个神色紧绷,仿佛面对什么凶兽一样。

关勇站了起来:“我怀疑边家买卖妇女儿童!那个死掉的女孩儿,之所以会死,并不是因为边正知道自己要入狱了,愤恨之下将女孩儿杀死了!而是因为他不愿意暴露边家背后更加黑暗丑恶的内里!”

这一番话关勇说得极为激动,杭清相信如果他去演讲的话,一定能够很好地带动观众们的情绪。

龚添却始终都不为所动,姿态冷漠:“你有什么证据?”

“这个!它!相册上面就是那些受害女孩儿的照片!边家应该还有证明那些女孩儿存在过的东西……”说到这里,关勇气愤地冷笑了一声:“只可惜,我们的边先生早有准备,将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总有遗漏的地方!”

关勇更激动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相册被我找到了!你看,你看!”关勇激动地点着相册上的照片,那里头是个合眼睡觉的漂亮女孩儿。

她实在太好看了,如果这样的女孩儿曾经遭遇了罪恶,那么所有看见这张照片的人,恐怕都会忍不住为之愤怒。

“祖国的花朵啊!娇艳的花蕾啊!就这么毁在边家了!”关勇激动地将相册砸了出去:“龚厅长难道不觉得气愤吗?”

其他人都被神色激动的关勇吓住了,他们也忍不住探头去看相册上的照片……

这时候杭清终于从沙发上起身了,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那相册被关勇砸到了龚添的脚边。

杭清冷着脸弯腰欲将其捡起来,龚添心底顿时一软,先行一步弯腰捡了起来。

杭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将相册接了过来。

关勇看龚添竟然任由杭清将相册取走,心底的怒火几乎燎原。

杭清转过身看向关勇,温柔地翻动着手里的相册:“关队长,你太没有耐心了。你应该继续往后翻一翻的……”说着,杭清快速翻了几页,然后抬起手中的相册,面向了所有人:“你看。”

还是那个八岁左右的女孩儿,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蓬蓬裙,和之前的打扮全然不同,像个哥特萝莉一样。并且她不再是睡着的了,她冷漠地注视着镜头,让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自觉地感觉到心被牵动了。

关勇瞥了一眼就冷哼道:“这有什么不妥吗?这不就是那个女孩儿?”

“关队长,我很荣幸,我在你的口中成了祖国的花朵,娇艳的花蕾……”

关勇刚想骂他胡说什么,但突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上表情猛地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猛地扭过了头,死死地盯住了上面那张照片。女孩儿的面庞娇艳欲滴……但她,有一双绿眸!

这太独一无二了!

关勇猛地抬起头,再看向了杭清。

杭清朝他温柔地眨了眨眼。

那双水盈盈的绿色眼眸,就仿佛两颗昂贵的祖母绿宝石一般,用它的高傲俯视着关勇。

关勇彻底僵在了那里。

别墅里陡然间鸦雀无声,其他警察也都纷纷惊得说不出话来。

龚添咬紧了牙关,他伸手拿过了相册,仔细端详上面的人。没长开的小孩子,和长开的成年人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眉眼间的熟悉感是不会骗人的。

照片上作女孩儿打扮的,的确就是边姽……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穿着女装?

龚添感觉到心底被猛地一揪,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袭了上来。其中肯定有隐情,尤其当想到边姽有边正这样的父亲时,龚添差不多已经想象出来,这本相册为什么会存在了……

边正可恶。

但此时更让龚添觉得厌恶的是关勇,是他赤.luo.luo地撕开了边姽的伤口,将其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龚添心底顿时如同千万根针齐齐扎了上来一样。

他看向关勇的目光,立刻变得冷酷了起来。

关勇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刚才义愤填膺说的那些话,此刻都化作耳光咣咣抽在了他的脸上,一片火辣辣的,滋味难堪极了……但他能就此认输吗?他不甘心。

出自本能,关勇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否定:“不,不可能。”

“你可以带着我的照片去做鉴定,看看这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杭清脸上还带着微笑,只是眼底已经渗出了冷意。

别墅里的人已经暗暗模到了腰间隐藏的刀。

如果不是最近杭清吩咐他们要低调行事的话,现在他们腰间放的还应该是枪。

“够了吗?”龚添再度开口了:“关勇,你现在还有三分钟的机会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关大警官拿着搜查令进来的……一进来就好生嚣张,字字句句都是冲着边先生去。”宋惩之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杭清转头看去,就见宋惩之面色阴沉,目光狠戾地盯着关勇走了进来。宋惩之似乎是匆匆赶来的,他胸膛起伏的节奏明显快了些,而且鼻尖还渗出了点点薄汗……杭清还真有些诧异。

不过宋惩之这样护短的姿态,还是从一定程度上取悦了杭清。

宋惩之很快就走到了杭清的跟前,他的个子比杭清高一头,轻轻松松就将杭清挡在了后面。

他低头瞥了一眼龚添手里的相册,眼底的戾气更为浓重了。宋惩之身上的敌意和煞气实在太浓厚了,浓厚到了龚添完全不可忽视的地步。龚添不由得沉下脸冷睨了一眼宋惩之。而宋惩之却丝毫不惧,直直往进了他的眼里,眸光里还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那是属于雄性求偶时遭遇敌手的目光。

龚添自认为没有看错,他心底一跳,忍不住皱眉。这人疯了吧?他可是边姽的侄子。

站在后面的杭清注意力一直在关勇的身上,他欣赏着关勇脸上神色的变化,很想笑。

杭清完全不知道,宋惩之和龚添已经来了一个目光间的战争。

好歹龚添是分得清轻重的,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宋惩之身上停留过久。

“关队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你从哪里拿的搜查令,我督办这个案子,我都不知道。”龚添吐出来的字句个个都透着股凉气。

关勇这才微微慌了。

对于他来说,拿下边姽并不难。

但眼下却变成了拿下边姽很难,甚至连上司也都压在了他的头上,两面夹击,关勇被放置在中间,尴尬又狼狈。

而其他人更不敢为他说一句话。

毕竟这时候出声斥责的是龚添,谁敢开口呢?而且他们隐隐中也觉得这次关勇做事太不厚道了,平白给人留下把柄就算了,反倒还显得整个警局都手段过激,这不是故意拉仇恨吗?在没有确认边家有问题以前,谁都不能贸然得罪边家啊。

他们动也不动的模样落在关勇的眼中,就成为了畏惧强权。关勇登时觉得仿佛噎了一口血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实在叫人悲愤。

“我……”所有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不乏凌厉的,蔑视的,冷酷的,甚至还有同情的……关勇哪里遭遇过这样的时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面被生生撕了下来,边姽还将他的脸面扔在了地上踩踏……

巨大的压力之下,关勇感觉到了一阵头晕,脑子几乎失去了随机应变的能力。

在来之前,他将一切都打算得太美好了,正因为完全没有考量到失败的结果,所以才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变得手足无措。他是个有丰富经验的刑警,本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关勇忍不住看向了宋惩之身后的杭清。

是这个男人,以弱示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好拿下的。否则他怎么落入这样的局面……

关勇脑子里还恍恍惚惚想了许多东西。

可这时候龚添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厉声道:“关队长!既然你说不出来,那么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刚才关勇还铿锵有力地让队里人带走了边正,现在他自己却也轮到了这样的待遇。

杭清更想笑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关勇觉得这一出可精彩?

杭清一向觉得自己相当称职,每去一个世界,必然好好扮演着那个角色,而现在他既然是个**oss,连最终反派宋惩之都是他手底下教出来的,他当然就要好好演这个角色,将属于**oss的智商随身携带,不能让关勇这样的小人物得了意。

关勇真是拿他当傻子看待了。

杭清这时候才出声道:“关队长,你会收到法院传单的。”

关勇的脸色更绿了。

“现在,这里不欢迎任何一位警察,请,请出去。哦,对了,关队长要是很喜欢边正的话,那就送你了。但如果关队长非要通过边正以达到污蔑我的目的,那么关队长你可能到死都达不成了。”

关勇立刻叫道:“你这是在威胁我!龚厅长!你也听见了,边姽这话就是在威胁我!我知道边家势大,弄死我都很容易。但是正义总会有人来维护……”

龚添厌恶地皱起眉,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身后的男警察走上前去,“咔嚓”一声,关勇的手被拷上了。

关勇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手铐:“龚厅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龚添彻底没了耐心,再任由关勇在这里喧闹下去,他觉得自己都没脸再对上边姽的目光了。

“带走。”龚添干脆利落地道。

他身后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关勇押住了。

关勇大约是陷入了极度的羞耻之中。杭清觉得他看上去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而当关勇被押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关勇还真的白眼一翻,向后倒仰了下去,其他警察本来也是为了给他留面子,所以只是虚扶住了他,谁也没想到关勇会突然往后倒。

“嘭”的一声,关勇的后脑勺磕了地。

寂静的别墅里响起了一声嗤笑声。

当然是杭清笑的。

他看着关勇的方向,笑道:“关队长本来脑子就不大好使,这一磕可别给磕坏了,更加不好使就糟了。”

关勇被磕得回了神,一下子从陷入谷底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从地上爬起来,面红耳赤。他回头正想朝杭清投去狠狠的目光,龚添却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后,关勇就只看见了龚添的胸膛。

关勇抬起头来,无意中撞进了龚添的目光里。

冰冷的,凌厉的,甚至是带着两分厌恶的,关勇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龚厅长的目光和边姽身后站着的那个危险少年,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边家的势力这么大吗?

关勇低下了头。

关勇很快被带了出去。

其他人也忙跟着走了,生怕再留在这里,也遭到杭清的冷嘲。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别墅里就剩下了一干手下、佣人、宋惩之、杭清,还有一个始终没有挪动步子往外走的龚添。

龚添拿着相册走回到了杭清的身边,他双手将相册递了出去:“抱歉。”虽然口中只有两个字,但实际上这会儿龚添已经快被内心的歉疚和心疼所淹没了。是他出于习惯将白皮本放在手边,被关勇趁虚而入,这才让关勇得到了侮辱边姽的机会!

龚添不自觉地握紧了相册。

杭清拽了一下差点没拽动。

就这么一下,宋惩之的目光就更为阴沉了。

龚添低头又扫了一眼相册上的照片,真的很漂亮……

杭清松开手,淡淡道:“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杭清点了点相册上的“女孩儿”,口吻冷漠:“因为我的父亲是个人渣,他喜欢幼.女。而我的母亲一心倾慕于他,梦想生个女儿送给他。但我是个男孩儿,怎么办呢?边正婚后按捺不住,在外面诱.奸小女孩儿,我的母亲知道之后不仅没有报警,她甚至迁怒到了我的身上,她疯了,疯了一样地想让我看起来更像女孩儿一点。所以……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度过了好几年性别不明的生活。这些照片,都是我母亲拍下来的。”

宋惩之和龚添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心底一抽一抽的疼。

宋惩之没想到男人的过去会是这样……

而龚添也没想到,原来背后的真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心三分!

“你也该走了。”杭清冷声道。

龚添心尖一颤:“不,我……”

杭清抬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龚添顿时感觉到一阵窒息。

今天闹的这一出,该是让他多难过呢?龚添突然想起了七年前,曾经有小警员告诉他,边姽去看了心理医生。是啊,这样扭曲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怎么会没有心理阴影呢?

龚添看着杭清淡漠的模样,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闪过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他朝着自己露出的那个温柔的笑容。

可就算是曾经度过了那样艰苦黑暗的日子,边姽也依旧保持着一颗温柔的心啊……

想到这里,龚添就更觉得难受了,仿佛有刀子生生落在了他的心上,一刀一个口子。

“抱歉……”龚添觉得有很多话都哽在了喉中。他从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竟是这样的难以开口。

“您该走了。”宋惩之冷声提醒他。

龚添有满腔的话,但是宋惩之就站在一旁,龚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些话,是不能当着第三者说的。何况这里不仅是第三者,后面还有无数个人紧盯着这个方向,这些都是边家的人,他们看着他的目光,就跟着看着敌人似的。

龚添很无奈,只能先行告辞。

与其在这里用口头上的话来安抚对方,倒不如先回去处置了关勇的事。

龚添微微一点头:“好,我先走,一旦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宋惩之听见这句话,几乎火冒三丈,“龚厅长放心吧,没谁会需要到你的!”

“厅长?”杭清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龚添。刚才他就听见关勇这么喊了好几次了。

龚添顿了顿脚步,点头道:“是。”

“哦。”

“要多谢你。”

杭清却神色淡淡。

龚添看着他的模样,更觉得心底极为不是滋味儿。边姽帮了一桩大忙,但他似乎根本就没将那个白皮本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让人心疼的人,关勇竟然疯了一样地想要诬陷他!

龚添心底对关勇的怒意更盛。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关勇的事我会处理好的。”龚添说完,拔腿走了出去。

等龚添走远了,杭清眼底才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对龚添表露冷意,其实就是想和龚添拉开距离。龚家父子人不错,但是他们一方是警察,一方是犯罪分子,原本就站在对立面上,要不是七年前那次的册子,他和他们的唯一交集就只会是进行到正式剧情的时候,他这个**oss迅速死在正牌攻手下,成为正牌攻升职的垫脚石。

但是谁能想到,七年过去,龚家父子仍旧对他态度亲近呢?

杭清觉得这样不好,才正准备借着这个事断了那点儿情谊。

但是杭清又一次失算了。

龚添的口吻里竟然满满都是疼惜,并且他似乎是要回去收拾关勇?

杭清沉默了。

他并不乐意做警匪一家亲啊。

宋惩之突然咬着牙道:“那个姓龚的就是警察,何必再来做这一套?”

杭清没应声。

宋惩之的心微微沉了下去。男人不会对那个姓龚的有好感吧?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杭清问他。

“我等了很久您都没有来,我心中担心,就马上赶回来了。”宋惩之委屈地道。

杭清见状,忍不住抬手模了模他的脑袋。虽然宋惩之的个子早就比他高了,但这时候还是乖乖低下头来让他模头,倒是让人联想到看似外表威武,实际极为亲人的德牧。

杭清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还去公司吗?”

“不去了,我想陪在您身边,好吗?”宋惩之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明明一个英俊的高个儿少年做这样的表情会很是违和,但是宋惩之的模样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走吧。”

宋惩之微微一怔:“去哪儿?”

“你不是要陪我吗?”说完,杭清就掉头往楼上去了。

在杭清背过身的时候,宋惩之立刻咧开嘴眉开眼笑了起来,忙长腿一迈跟上了杭清。不过他虽然腿更长,但却始终克制着步子没有迈动得太大,以保证能始终坠在杭清的身后。

宋惩之的心跳有些快。

今天,我更了解他了!

靳刖所不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而且他松口让我陪在他身侧了!

哪怕明明知道男人的意思仅仅只是让他暂时陪伴在侧,但宋惩之恍惚间总有种仿佛能长久陪在男人身边的感觉。

他脸上的喜悦之色更浓了。

杭清回到了卧室,没一会儿女佣就送来了食物。

杭清在沙发上坐下,宋惩之紧跟着依偎在了杭清的腿边,杭清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起来吧。”

宋惩之却不肯动:“您就让我这样待着吧。”

“我让你起来。”杭清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这里。”

宋惩之双眼一亮,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他忙直起了身子,然后走到杭清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挨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杭清觉得有些疲累,忍不住微微仰头靠在了沙发背上。

宋惩之小声道:“我给您按一按好吗?”

“嗯。”杭清闭上了眼。

宋惩之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可以放肆地打量男人的模样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杭清的脸庞上,扫过了杭清饱满的额头,秀美的眉,纤长卷翘的睫羽,挺翘的鼻子,殷红的仿佛引人落下吻去的唇……宋惩之的呼吸不自觉地重了重。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按在了杭清的太阳穴上。

轻轻地揉动……

宋惩之觉得心底攒动的那股热流更加汹涌了。

有什么从心底生根发芽,嗖地一下长成了参天大树,密密麻麻的,包裹着一种陌生的情愫……

想要占有他。

占有他。

三个充满霸道意味的字频频从宋惩之脑子里闪过,让他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仅仅只是这样想一想,宋惩之就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想要他!

太想要他了!

宋惩之闭了闭眼,将从额头滑落在睫毛上的汗水眨了出去。

……

另一头,画展如火如荼地举办中。

身为主人公的靳刖却沉默地坐在了画廊里。

“还没有来吗?”他问。

“刚才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边先生今日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靳刖更加沉默了,那一瞬间,旁边的人感觉到他身上的精神仿佛就此消失了。

“那幅画还展出吗?”助手问。

“……展出。”

助手点了点头,忙带上人去抬画了。

等画抬出去,靳刖也就起身出去了。因为画展规模有些大,今天还特地请了警察来维护现场。靳刖走出去,看着人头攒动的现场,忽然有一瞬间的迷茫。这不就是他从前日思夜想的吗?能够接触这么多的人,品尝到自由快乐的味道。

但是靳刖突然发觉到自己笑不出来。

那头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将画抬出来了。

那幅画极其的巨大,落在最后才抬出来,众人都以为是抬出来压轴的,不由得齐齐朝那边看了过去。

这时候混在维护现场治安的警察群中的龚城邶,也不由得抬头朝那边看了过去。

靳刖没有注意到他,他也没看向靳刖。

两个人都盯住了那幅画。

靳刖忽然感觉到了紧张,他喘了一口气。

特意请来的油画界大拿低声向大家解说道:“这是画廊的靳刖先生亲手画的。”

靳刖到底名气不显,哪怕有大拿为他说话,其他人也多少表现得有些兴趣缺缺,就在他们打算移开视线的时候,那幅画上的画布突然被揭开了。

他们的目光猛地滞住了。

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滞住了。

画上是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雕花椅上,身旁围绕着玫瑰花,层层叠叠,遮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又隐约露出了半个身子。尽管展露的地方不多,却足以叫人看见他挺直的身躯,姣好瑰丽的脸庞。

他低垂着眼,像是看向了脚边。

神秘、美丽,两种气质交织在一起,让在场所有人都舍不得发出半点嘈杂的声音。

这幅画的画技还有所欠缺,但是配色是那样的完美,神形具在。他们有一瞬间,都被画中人深深迷住了,不约而同地怀疑起,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

靳刖盯着那幅画几乎不敢喘气。

那就是他脑子里描摹过无数遍的边姽。

他会喜欢这幅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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