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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同道中人【合一】

您订购的文包正在路上,运输时间一百年,补足50%订阅量可直达崔陈刚核对着这批保镖的信息,周围议论声吵得他心情烦躁,抬头冲保镖嚷道,“你们就不能想办法让他们安静点?”

同许微闲聊的宋展飞顺嘴顶了一句,“公民基本权利规定,按照个人意愿自由发表言论,及听取他人陈述意见是一个国家公民的基本人权。我说崔二傻,人蠢就要多读书,别拿无知当有趣,啊!”

“屁事不干屁话倒不少!”崔陈刚转头同宋展飞斗起嘴。

两人你来我往打着机锋,面朝电动扶梯的宋展飞突然停声,崔陈刚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望向电梯口。

一个乘客徐徐升上来,穿着运动兜帽衫工装裤,墨镜口罩遮面,帽子外还罩层兜帽,包裹得比明星还严实。

下行扶梯的乘客频频张望这人身后,顺着肩带往下,背上绑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狭长木盒,行走间有类似铁器碰撞声,竟能通过安检,奇也怪也。

“你朋友?”崔陈刚见宋展飞目不转睛,问道。

宋展飞摇头,“身形有点眼熟,说不上来。”

崔陈刚又数落宋展飞两句,对方都不再搭理,无趣重新翻阅保镖名单,扫视一圈十六位保镖,“你们名单上面不是写着十七人,剩下那个呢?”

“那个是公司新签的职员,还没来公司报道,说要从别的地方转机过来……”保镖领队解释着,旁边横插来一个略为冷清的声音。

“我到了。”怪异乘客停在几人眼前。

崔陈刚瞪眼,“你是保镖?”

宋展飞揉揉耳朵,这声音也像在哪听过。

陆寒霜掏出新买的3D手机,调出聘用电子函的虚拟投影。

旁边保镖同行颇为惊愕,崔陈刚翻来覆去查看几遍,确是保全公司新进的职员,眯眼从上到下打量青年,对比一众肌肉健硕皮肤黝黑的高大保镖,这个瘦弱的白斩鸡是怎么混进公司的?

“你行不行啊?”立刻有察言观色的小跟班出声。

一位矮胖少年笑容轻浮,颤巍巍的肥肉挤没了眼,猥琐模向青年的手背,“这皮肤比我女票都女敕,根本不像风餐露宿出任务的保镖,可别是哪里混进来的吧?”

陆寒霜腕部似灵蛇一躲,反手抓住胖少年肩膀,拎小鸡般轻松一提。

陆寒霜要借桥过河,一开始便收敛气势,这会儿不打算做太过分。

但祖师爷爷没想过,胖子大腿比他胳膊都粗,被个白斩鸡像货物一样轻易拎起,离地一公尺,该是如何伤自尊如何恼羞成怒?!

胖子腿脚乱蹬,破口大骂,上牙上爪都没撼动青年分毫,反而丑态白出,像是被勾子吊起来,垂死挣扎的待宰肥猪,逗得旁人扑哧笑喷。

陆寒霜略显吵闹,伸直胳膊把人举远了点,目光落向崔陈刚,再次启唇,声音凉进肺腑,“行了吗?”

质疑的跟班闭上嘴,脸盘温度急速攀升几乎要羞愤欲死的胖子叫嚣,“行个屁!你快放开我!就你这样连雇主都敢欺负的保镖谁敢用啊!我警告你——”

许微上前,捂住胖子的嘴,“消停点吧,还嫌不够丢份?”

胖子怒瞪许微,呜呜直叫。

宋展飞凑过来,弹西瓜响似弹了两下胖子圆滚滚撑破纽扣的肚皮,“这瓜不生啊,怎么嚎得跟要生了一样?”

胖子怒火大炽。

宋展飞调笑,“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你这团肥膘怎么都能装一艘航母了吧?做人不能太斤斤计较。”

许微接棒安抚,“你想想,移动湖泊的事明显不同寻常,你们的重点不是请的那些冠军高人嘛?这些只会动武的小保镖去了也是打酱油的命,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权当是添头,跟他计较个什么劲?”

许微说得爽快,宋展飞不满地撞了下好友的肩,转头向青年好声好气道,“……嗯,那个……我们都知道你有真材实料,展示完了就把人放下吧。”

陆寒霜松手,胖子还要算账,崔陈刚一眼瞪去,“你还想把人丢到全国!”瞟了眼围观看笑话,默默录像许久的乘客,示意保镖上去清除录影。

一场小风波被航班提示声划下句号。

崔陈刚包了头等舱。

许微揉着肩膀,坐到宋展飞隔壁,隔着过道跟好友抱怨,“恩将仇报。才说他两句你就跟我急,我还不是为了稳住小胖。我说,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凑上去热脸贴人冷**,人可是就点了点头,连句谢都没有。”

“我也说不清楚。”宋展飞眼巴巴望着坐在后排小憩的陆寒霜,“我见了他就像见着祖宗,浑身汗毛都服服帖帖,总有一种鞍前马后讨好他的**,只是总想不起他是谁。”

许微泼凉水道,“呵呵,你见了那些要收你为徒的假道士就这德行,可别是坑过你的江湖骗子。”

“滚边去,坑过我的你不都收拾回去了,我记不得你还能没印象?”

宋展飞觉得陆寒霜似曾相识,陆寒霜当然也认出硕果仅存的准徒弟,脸比线上稍微逊色,真实嗓音与线上有些微音差。陆寒霜还不打算相认。

飞行途中,观望许久的宋展飞过去探过几次话,都没套出有用的信息,悻悻而归。

行至中午,飞机在西疆落地,出了金河机场,远离空调制造的冷气,燥热气浪扑面,这还只是三月中旬。

一队车停在机场外,崔陈刚上了打头的几辆,陆寒霜跟着保镖走向其中一辆。前面的胖子不知跟保镖领队说了什么,陆寒霜上车前被叫住,领队冲保镖们喊道,“咱们有一辆车空调坏了,年纪小的都坐那辆。”

陆寒霜瞥了眼不远处得意咧嘴的胖子,走向末尾那辆车。车队启程,赶往白杨小镇与滞留的《异人》节目组汇合。

远离城市繁华,车越行越偏僻,道路两旁黄沙漫漫,风一吹起,如黄纱舞动。

午后,阳光毒辣,穿过窗玻璃照到皮肤,像要烧出个洞。车内没有制冷,铁皮门板晒得发烫,厢内闷热像个蒸炉,打开窗灌进车的都是热风。

司机卷着袖子擦脖子,汗水哗哗淌湿衣料,粘紧皮肤,腻得人坐不住。

瞥眼倒车镜,后排三位保镖早摘掉墨镜月兑了西装外套,胸口越敞越大,咕咚咕咚猛灌着水。司机目光放回身侧,副驾驶席上,直面阳光的青年口罩帽子一个未摘,躺在椅背上许久未动,像是睡着了感觉不到热——刚才有人想帮他摘掉帽子,手还没模上,青年便坐起身转头看去,显然只是闭目养神。

司机瞄着青年脖子手背luo|露的皮肤,干净清爽,别说是汗,连点热红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有人能碰到青年皮肤,必然会发现他的体温一直保持微凉。

……

车行到傍晚,至白树林酒店。

崔陈刚在二楼中餐开了一个双桌包厢。

同车的胖子不急着进店,紧紧盯着末尾那辆车,等着瞧笑话。后车门先打开,三个保镖陆续下来,重新穿上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像腌过的酸白菜,胖子一乐,副驾驶席车门开了。

他掏出手机想拍下照,青年钻出车门,抖抖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身如玉树,气质翩然,举手投足间感觉不到半点燥热狼狈,整个人清清冷冷。

仿佛一泓清泉滴蚀人心。

胖子大失所望,被风采煞住的指头却老实按下拍照键,他低头一看,“我拍他干嘛?”皱眉嘟囔着装起手机,不知为何没有删掉照片。

包厢里,一桌二十来座,崔陈刚一行坐了三分之一主桌,点了酒水饮料嘻嘻哈哈笑闹,十几位保镖被引到副桌。

保镖们习惯性打量一圈环境死角,便规矩坐着,并不东张西望,目光偶尔滑过静静坐一角,捧着杯子品着茶的戴帽青年,感觉并不寻常。

有保镖试探几句,被不冷不热打发掉,便息了心思。

凉菜刚上桌,包房外响起一小阵骚乱,女服务员推开包房,领着入住上面客房的《异人》节目组的人进门。

崔陈刚起身相迎,热情引着导演与十二位冠军选手在主桌坐下,挨个询问几人口味,大笔加菜,其热情周到远胜被冷落在副桌的保镖们。陆寒霜身侧的三位年轻保镖很不是滋味,打量浑身破绽漏洞的选手们,撇撇嘴与同事互相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寒霜搁下空茶杯,提起转盘上的茶壶,打开一看再重新盖上,茶水已经凉了。

他抬头四下一望,本该守着副桌的女服务员跟去了主桌。

包间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几名女服务员,小姑娘们红着脸扎堆小声私语,目光时不时滑向同一个方向——一众不修边幅不注重打扮的选手中间,被左左右右衬得恍若奢侈品的俊美青年,路易斯。

女服务员们争抢着凑到路易斯跟前,频繁倒茶换湿巾,服侍之殷切,引起崔陈刚等人打趣,“啧,不愧是看脸的时代啊。”

路易斯梳着三七分油头,一头眩目银发,衬着蜜蜡般光泽的皮肤生出奢华感,他五官英俊,宽额深目,湛蓝眸色令人着迷,唇角仿佛时时含笑,一身经典的白衬衫黑西裤绅士打扮,与保镖着装相似,却穿出天与地的差别。

被冷待的陆寒霜扬手,女服务员没看到,只顾着叽叽喳喳细语,“这几天咱们酒店订房数暴涨,听说都是来看他们的。”

“不是他们是他,几乎都是专门来看路易斯的。”

“不怪网上说,路神是历年玄术类真人秀最火的明星选手,红遍全球。”

“去年全球评一百张最美的脸,他好像排第十三?”

“什么第十三!评委是眼瞎了吧,路神百分百是世上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楼层部长进门,准备叫走多余的服务员,训斥还没出口听见这番话瞥了眼路易斯,“……也就一般般吧。”

引起女服务员众怒,“这还一般?部长你该不是整天戴目镜玩游戏,辐射太多近视。”

“我亲眼见过比他帅的。”

女服务员不信,“可劲吹吧。”

“吹屁!《寻仙》里寒霜大大不是比他好看千万倍?”小部长打量路易斯。

啧,这头发明显染过,发根冒着褐色,发油厚得能烤肉,肤色精心晒制,一个大老爷们还戴美瞳?嘴角笑容做作,坐姿直挺挺明显刻意训练过,是赏心悦目了,但比起寒霜大大天然去雕琢的风姿,更显刻板下乘。

之前还有一个扒皮贴,说路易斯被宣传为“上帝最杰出艺术品”的五官全经过调整!被赞“天生带笑弧度优雅”的嘴巴整得次数尤其多,小部长摇头,骨子里透出一股肤浅造作,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说称霸画手界闻名同人圈的那个NPC?好吧,如果这样我承认那个NPC比路神好看!但哪能拿NPC和人比,又不在一个次元!”不属于包房的女服务员不情不愿跟着小部长出去,说话声渐远。

“天衍大神!”陆陆续续有人发现萧衍。

萧衍从【凌波一点】身上收回目光,望向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女玩家。

照旧一身单调黑衣,剑眉深目像铁塑的面具,说不上冷酷,是一种干巴巴的,似眼角眉梢没有储藏丝毫情绪,唯有黑洞洞的眼睛里,泄出常年盘踞其中的深厚阴郁。

队伍中一个女孩脸色酡红,扯着身旁女孩衣角,小声道,“倩倩,天衍大神真是你哥?亲哥?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嘛?”萧倩皱眉,她这哥有跟没有一样,除了糟心没一点作用。

女孩追问萧衍的家庭经历,萧倩却一点不想谈论两人间的恩怨纠葛。临湖区地震,他爸提都没提,她趁周末放假偷偷去了趟古月市,没在死亡名单上找到萧衍,说不上庆幸,还是嫌弃祸害命太硬。

“嗳,倩倩,帮我介绍一下,拜托拜托嘛。”女玩家摇晃萧倩手臂,萧倩迟疑没应,萧衍可不会给她面子。

女玩家又道,“你之前不是说长草了一款包包好久?你帮我介绍我就买给你!”

萧倩想到周末同系草男友约会,拉着女玩家走向队尾。

萧倩停在萧衍身前,女玩家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萧倩踌躇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丢面子。

萧衍一抬眼皮,先一步出声,“挡住光了。”

萧倩脸一僵,望着头顶的大太阳,挡光个屁!

两人杵着不动,萧衍不耐烦道,“有话说话。”

“……嗯,哥。”萧倩期期艾艾叫了声,见萧衍没应也没反驳,才接着说道,“听说这个连环任务挺难的,我有一个朋友想请你帮忙带带。”

萧衍目光瞄向低头数蚂蚁的女玩家,“我不接女生的单子。”

“不是接单!”萧倩申明,“是你‘妹妹’我的朋友请‘哥哥’你帮个小忙。”

萧衍果真不给面子,“没空。”

萧倩黑了脸,一时口快骂道:“耍什么大牌?一个残废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只会在网上装逼耍帅!下了线你看哪个女生愿意搭理你似的!”

周围关注着萧衍的玩家顿时惊着!私语四起。

旁边女玩家瞪圆眼睛,虽然吃惊却小幅度扯着萧倩示意她不要置气,很不满萧倩诋毁她男神。

萧衍面不改色打开包裹,掌中凭空多了把巨斧,二话不说一斧劈下,把萧倩送去重生点。

萧倩慢慢倒地,视野中是萧衍居高临下的身影,只见他微启薄唇,冷冷奉还出一句,“连残废都打不过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语调毫无波动。

玩家还没从“大神是残废”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中回过神,再次被天衍辣手摧花的行径惊呆!

……

陆寒霜洗掉身上的营养液去萧衍房间,萧衍正黑着脸爬出游戏舱,陆寒霜没有一点平常人初遇这种情况施以援手的意识,走到旁边坐下,眼睁睁干等着。

萧衍挪上轮椅,面向陆寒霜,“有什么事?”

陆寒霜半蹲在萧衍面前,抬起萧衍蹬在踏板上的赤脚。

玉白修长的手,温度也像玉一样微凉,奇异的,烫得萧衍脚底灼烧难耐,忍不住蜷了蜷脚趾——说不清的感觉。

萧衍不知道陆寒霜想干什么,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挣开。他垂下眼,俯视青年雌雄莫辨的脸,目光流连,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缱绻情绪,从青年饱满额头上细小的绒毛,到黛色长眉里藏着的小黑痣,落于色素浅淡的长睫。偶尔,青年睫毛忽闪一颤,像羽毛轻轻撩过,勾得他心头微痒。

一股温热感从青年掌心渗入萧衍脚底,攀爬而上,仿佛心头都跟着烧了起来,萧衍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瓣,不断提醒自己眼前这人长相再具有迷惑性也不过是一枚糟老头子,终于平复下悸动。

道,“这是干什么?”

“疏通经脉。”炼药前总不能什么都不干,陆寒霜认真替萧衍一点点冲击因长期不良于行而淤堵的地方。

“你记下‘热流’的路径,宗门有很多书,只要学个皮毛,能感受到灵气,可以自己试着调理,虽然不能治好你的腿,但早一日经脉畅通你便可以早一日开始修行。”陆寒霜抬眼,“我见你很喜欢翻阅宗门古籍,又热衷《寻仙》,想必对修道不是毫无想法,我虽然不一定收你为徒,但念在你和我的血缘关系,也不会阻你的路。”

萧衍玩《寻仙》只为挣钱,并非热衷,但他确实对修仙有了想法,并未反驳。

两人都不爱说闲话,一个来回便没了声。

萧衍细细感受着,猛然握住轮椅扶手,小腿肌肉微颤。

随着冲击的战果一点点扩张,陆寒霜施加的灵力仿佛化身千万蚂蚁大军啃食大坝,瘙痒涩痛,百般滋味齐发。

萧衍咬紧发颤的牙关,硬忍住没作声,待陆寒霜停了手,已似从水里捞出。

“今天先到这里。”天色已黑,陆寒霜可不眠不休,萧衍却是个凡人,陆寒霜难得记得便宜孙子还要休息,告辞离开。

……

扶风山任务线持续三天,山脚下的道童NPC便消失了。三千名被选中的玩家千辛万苦做完连环任务,顶着众人羡慕上山,陆续点亮门派传送石。

第四天,陆寒霜立于殿宇前,俯视百层台阶下的空旷广场,发送召集令。

一瞬间,广场上呼啦啦白光齐现,密密麻麻挤满玩家。陆寒霜目光扫过,未成年太少,过半年龄超二十左右以上,心道可惜,修炼一途宜早不宜晚,成年人经了酒肉色,极损灵质。

等玩家们到齐,陆寒霜没说废话,准确说根本二话没说,转身回了殿。

玩家见陆寒霜突然离开,任务提示空空如也,模不着头脑,有机灵的立刻跟随陆寒霜进正了殿。

大殿里,一排排一列列摆满草编的蒲团。

陆寒霜抬手拂空,幻出一副动态画面,教导正确的打坐姿势。

画面一播完,聪敏的立刻跑去占座。殿里满打满算才一千个蒲团,三分之二的人会被刷掉。

脑子快的相继反应过来,争夺蒲团。傻愣愣站着没抢到的,还来不及哀嚎,便得到踢出师门的通知,白光一闪,出现在山脚下,原本点亮的门派传送选项一并消失。

整整一上午,陆寒霜没有说一句话。玩家们呆坐着,领会不到要领,动作不标准的立刻被踢!坐不住偷偷擦汗扭**,搓麻掉的腿,挠脚的立刻被踢!偷奸耍滑、左顾右盼、窃窃私语、开小差的立刻被踢!

等到中午,陆寒霜终于开动尊口宣布结束,只剩不到五百名玩家。

五百人离开大殿,有的下线吃饭,有的四处转悠着想找门派NPC,有的互相交流打探消息分析情况。

中午一过,陆寒霜下午再次召集准徒弟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赶去第二个训练场所,大殿后的人造池塘。

一千来个高十米,直径二十厘米的木桩矗立池塘中,陆寒霜示意徒弟们跳上木桩。

玩家纷纷使出轻功技能,如一群鸟哗啦啦落上桩,立足点太小,桩与桩的间距太宽又不足以踩上两个,不论是金鸡独立,两脚并立,或重叠,还是一前一后只站半个脚跟半个脚尖,怎么折腾都站不稳。

郁闷的是,下午日头最烈,他们摇摇晃晃,累得满身黏腻汗水,衣袍贴背。名义上的NPC师父却躺在竹榻上,华盖遮阳,塌下摆着冰盆,旁边还有一个道童NPC扇着凉风,吹得陆寒霜鬓发飘然,拂过举世无双的脸,悠闲观望他们的狼狈丑态。

每有玩家落下,立刻被毫不留情清理出师门,到了傍晚收功,徒弟人数再度缩水一半,只剩不到三百。

陆寒霜宣布第一日训练结束,转身离去。

一个个玩家浑身松懈从木桩摔下,咚咚咚砸进池塘,一时间像是炮弹齐发。片刻,纷纷从飘满绿藻的池水里冒出头,扑腾到岸上,喘着气抱怨。

“哥删号重玩那么多次,拜过《寻仙》各门各派的山头,从没见过哪个门派一入门,不拜师,不接任务,找不到门派技能学习点,整日货真价实打一早上坐,站一下午桩的!”

“隐藏门派嘛,肯定跟以前的大众门派不同……吧?”这人说得很没底气。

另一个玩家冷哼,“是不同,其他门派技能都是一键学习,这狗屁扶摇派的,让辛辛苦苦一天,屁奖励没有不说,技能没见着影,连经验值都不涨半点!这TM绝对是在玩我们吧?”

玩家们想起陆寒霜的尿性,纷纷附和,“显而易见,咱们都被NPC捉弄了,这陆寒霜的名声可不是盖的,别的NPC做不出欺骗玩家的事,这位爷妥妥能干出来!主脑又不是第一次帮着他祸害玩家了!”

老头腿脚灵活追上青年攀谈,言语间再没有丝毫招揽之意,小庙容不下大佛,他单纯只想结交一下。

青年的态度照旧不咸不淡,却已经不会引起部员的愤慨不满。

老头瞥了几眼三位部员,有神色失落,有目光慎重,有满心揣测,但同样都闪过暗淡之色,是一种见识能人对比己身的自惭形秽,稍稍需要重塑下自信心。

老头因天生对人体各种气场敏感,早年寻遍佛道名宿求学问,想更进一步。

他曾在深山迷路,见识到一个不及腰高的大姐姐教导小弟弟怎样踩着树枝悬浮空中,小男孩不过升高一尺余便跌得东倒西歪,他已然震惊,不由上前几步,脚踩枯枝落叶声惊到两位小孩,一个拉一个窜进林间深处没了踪影。老头在山间徘徊许久都没有收获,原本还有些与众不同的骄傲与年轻气盛皆遭受打击。

有些人天生赢在起跑线上,不用费尽心机寻访名师,就能接触许多凡人无缘窥见的精妙道法。

他日渐苍老,随着身体衰败,渐渐死了求道之心。午夜梦回,仍常常梦到林间的惊鸿一瞥,两位幸运孩童,那种羡慕终生难忘。

现在部员正经历他曾经的感受,只是不知这次,能幸运得偿所愿?还是像他一样逐渐认清凡人大众的极限?

李叔两人见同事们回来,一个个神色不太对劲,上前去问,同事们又不愿多谈,埋头默默工作,四下查探灾区。

陆寒霜坐进车里躲雨,靠上椅背,小道童拿着毛巾擦拭他被雨水打湿的鬓角与脸,享受的样子看得人眼角直抽抽。老头几人识趣,没多说什么,李叔与高姐皱眉挤眼瞧不上这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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