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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市警察局眼里,一桩跳楼案实在称不上大案。

首先死者家中并无陌生脚印和指纹,更无打斗痕迹,家中衣柜床头整洁,电视柜上的两百块人民币没被动过,基本排除他人入室谋杀或抢劫可能。

通过对死者生前社会关系的调查,死者网络作家,社会关系相较简单,在S市并无亲属好友,经过调查,近期没有与他人发生言及肢体语冲突,排除仇杀可能。

在分析这些初步调查结果后,陆迟的第一个想法是钱冬玲是死于自杀,而让他更加坚定这种可能的是,钱父告知警方,死者生前曾患过忧郁症,有长达两年的精神治疗。

这桩跳楼案最终以自杀画上句号,至于陆迟手上那幅中年男人画像,除了得到他是死者中学老师以及已经死亡的信息外,与跳楼案并无直接联系。

结案之后,陆迟来了趟A大,把笔记本还给陈诺。

傍晚时分,陈诺送走陈庆南之后,便回宿舍洗昨天换下的衣裳,沈家云披着湿哒哒的头发跑来水房喊:“诺诺,有你电话。”

陈诺甩干手接过,见是陆迟,接通就问:“陆大哥,是不是跟我看到的男人有关系?!”

有个P的关系!

陆迟在操场观台上坐下来,拒绝了A大两位夜跑女孩的跑步邀请:“下来再说。”

挂了电话,陈诺换了身衣裳匆匆下楼,在2号操场找到了陆迟。暮霭沉沉,夜风徐徐的吹着,白天刚下过雨,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味道。

陈诺跳上台阶,走到陆迟身旁,把橘子递给他。

陆迟拒绝了:“我不吃,谢谢。”

“不是的,帮我剥一下,谢谢。”

陆迟震惊看她一眼,但陈诺丝毫没察觉,已经拿过笔记本翻开来看:“他是钱冬玲的什么人?”

如果不是陈诺一本正经的发问,陆迟都快要以为刚才她是故意。

“钱冬玲的中学老师,已经去世八年。”陆迟剥开橘子,毫无意外指甲缝里溢满了橘汁,染上黄黄的颜色,他嫌弃甩甩手,因为不爽,所以语气有些差:“排除了杀人可能。”

陈诺仍旧未察,接过橘子,往嘴里送,想也不想就说:“谁说没可能,化作厉鬼也能杀人,这些找不出缘由的‘他杀’就被你们视作‘自杀’。”

“哦。”陆迟轻哼一声,凉凉地反问:“所以我应该改行去当钟馗?”

这人真是陈诺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认真的说:“不用,陆大哥,你不当钟馗也有辟邪的作用。”

天知道,陈诺这句话是真的夸赞。陆迟阳气旺,做的又是惩奸除恶的工作,正气比寻常人强数倍,自带辟邪功效,旁的不说,鬼小哥就憷怕他,只敢远观不敢靠近,生怕伤了自身阴气,其他邪魔外道也不会轻易来招惹。

但这番话听在陆迟耳中,无疑是在讽刺,他起身,决定不跟眼前这根神棍继续谈下去

和陆迟分道扬镳之后,陈诺在操场上跑了几圈,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陈诺停下来,气喘吁吁接电话,她还没开口,高老师就说:“诺诺,你方不方便来医院一趟?能不能过来帮主任竖个筷?”

“”

梁主任始终精神不济,神情恹恹的像是得了场大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高老师读的是梁主任的研究生,他们师生关系向来亲厚,梁主任的只有个十几岁女儿,在国外上中学,高老师看梁师母日日照看太辛苦,就主动替梁师母守夜。

虽然高老师对鬼神论始终不信,但自从上次陈诺给肾病综合征的小患者竖筷驱邪之后,小家伙很快退烧出院,不得不让高老师心里打鼓,是否世上真有鬼神之说。

陈诺很快赶到医院。

两日不见,梁主任身上的怪异感更甚,两眉间黑气盘绕,鼻头发青,颧髎泛白,竟是将死之相。

见她过来,梁主任笑着招呼:“小同学,过来坐,吃点水果。”

梁主任从旁人口中听讲过陈诺为病人竖筷的事,并没放在心上,他小时候感冒发烧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治好的,竖筷也见过,他比高老师接受范围要广的多。

陈诺接过高老师递来的香蕉,在梁主任身旁坐下,像寻常聊天一样,边吃边说:“主任,听说你搬家之后总是睡不好。”

“是睡不好,差的时候整夜整夜失眠,总是听到窗户外啪啪响,我问我老婆有没有听见,我老婆说我年纪大幻听,她倒好,睡得跟猪”

梁主任及时住了嘴,因为梁师母送饭来了。

“什么睡不好,别听他瞎说,我看他是用脑过度,太兴奋,我让他少申请几个课题,他不听,天天下班回家一头扎进书房,没有十一点不会躺上床,我看早晚有天要猝死。”梁师母瘦瘦高高,一头齐耳短发,干脆利落的女人。

陈诺抿嘴笑:“师母说的对,大脑太兴奋会影响睡眠。”

梁主任哼哼:“那我天天听见啪啪响要怎么讲?”

提起这个,梁师母心里也犯嘀咕:“你说这一天两天幻听还说得过去,天天幻听反正我是一次没听见过。”

陈诺笑给她解释:“那是因为师母晚九早六睡起,作息时间正常,又爱跳广场舞,还会打太极,自然百怪不侵。”

柿子专挑软的捏,鬼欺负人也是一个道理,强的没法下手,那些身体差,底子弱的说不准就给撞上了。

梁师母难掩诧异,仔细打量一番陈诺:“小陈,你还真懂这个呢?”

陈诺点头,没讲太多,而是询问:“梁师母,方不方便带我去你家看看?”

“方便方便,随便去看。”

梁师母干起事来风风火火,不待梁主任吃完饭,就把陈诺带去了他们家。

他们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陈诺跟在梁师母身旁边走边看,一抬头,入眼处是林禹年和陆迟住高层,在一众五六层高的民居中倒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待走近了,陈诺才发现,原来梁主任的住处和林禹年他们只隔了一条洋槐街。

洋槐街是条单行道,路旁栽了两排洋槐树,有些年头了,树荫几乎将整条道遮住,是小区居民平时散步乘凉的好去处。

因为准备把老家父母接来养老,梁主任特意换了套房,就在一楼,方便老人进出,还带个十平方左右的小院。

梁师母拧开家门,请陈诺进去。

“自从老梁生毛病住院,我天天往医院跑,也没心思打扫卫生,家里有点乱,就别换鞋了。”梁师母开了灯,去厨房倒茶水。

陈诺应了一声,凝神四下看,顺着煞气来源处模索,推开了梁主任和梁师母的卧房。

“师母,我想进你们卧房看看。”进之间,陈诺犹记得问声主人家。

“没事,你进去吧。”梁师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陈诺径自走到窗台前,刷得一下拉开窗户,洋槐街上的槐树枝冷不丁就伸了进来,堪堪打在陈诺脸上。

这个时候,梁师母也进来了,她走到窗前,皱眉道:“住一楼就这点不好,不敢开窗,一开窗这玩意就伸进来,现在还好,前段时间总飘絮,老梁还过敏,根本不能闻。”

陈诺摇摇头,没说话,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槐,即是木鬼,是继柳树之后的第二大鬼物栖息地。

所谓的鬼,是人在死后错过转生时间,游荡于三界之外,就变成了鬼物,和人一样,它们也需要个家。

留宿在梁主任窗前的这只绝非善类,陈诺没看到鬼相,单从它煞气弥漫度来判断,这只鬼的戾气很重,十有八.九是见不得人善终的那类讨厌鬼。

在没搞清对方实力前,陈诺默默阖上了窗户,决定先不招惹它。

干他们这行,最忌讳与鬼结怨。

不怕鬼厉害,就怕鬼难缠,一旦被缠上,家宅再难安。

梁师母眼厉,看出陈诺神色有变,没有多嘴追着问,等从卧室出来才道:“是有什么问题?”

陈诺指指外面的槐树:“师母,你知道槐树又叫什么吗?”

不待梁师母作答,她便道:“木中之鬼。”

仅从堪舆学角度讲,屋旁栽槐是一大禁忌,槐树聚阴藏煞,常年居住在附近容易扰乱人的能量场,如果倒霉,屋旁那颗洋槐树上恰寄宿了一只鬼,煞上加煞,即是死煞,轻则丧命,重则灭门。

梁师母脸色发白,犹豫道:“那我去社区申报一下,找人来砍了它?”

陈诺摇头,不答反问:“如果别人开铲了你家,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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