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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鹊桥”月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月夫人是个相当奇妙的人,几乎从女儿会说话开始就经常带着她到处去给人做媒,小小年纪的月凌波模样娇俏很受人喜爱,小脑袋又很精明,从小耳濡目染了母亲的行事,又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因此对看人有着别具一格的见解,多数时候看人都很准。

韩修杰果然没有胆子真的找月家保媒,在那日街头相遇没多久就传出官媒秦氏频繁出入尹大人府上的消息,再后来韩状元得圣上赏识获得了国子助教的官职,尹大人这才终于松了口。

伊人也这才松了口气,小丫头很是忠心,就是忠心过头了总爱操心过多,这会儿一松懈下来就病倒了,反倒是身为小姐的月凌波贴心地让她多休息两日,自己一个人出门去了。

少了一个絮叨的丫头,一路上倒是安静不少,月凌波沿着鹊桥街缓缓走向皇城大街,路过一辆马车擦肩而过,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余光瞥见那马车的模样,不由一怔。

马车也分三六九等,什么样的人能用什么档次的马车都是有讲究的,这马车的颜色虽是一片黑色,但那质地与材料却是相当稀有,她记得是邻国南秦进贡来的……这车里是什么人?

这样想着,她明显瞧见那马车是奔着鹊桥街的方向去的,不由狐疑地挑眉。

“月姑娘,您来啦?”

前方传来熟悉的询问声,凌波转过头,这才发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目的地——“金满楼”。

顾名思义是一家金器首饰店,这也是月凌波被秦清这等人不齿的另一个原因,她和一般的闺阁女儿不一样,不爱装扮自己也对琴棋书画没什么追求,唯爱收集各种金银玉石,也因此,月凌波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

“冯掌柜。”想起此行的目的,凌波朝掌柜点了点头便抬脚踏进店,眼看那掌柜又要惯例地进去拿新款首饰,她急忙伸手止住他的动作,“冯掌柜莫慌,凌波这次来是有一样东西想拿给你看看。”

冯掌柜不过三十出头,是个精明能干的掌柜,一听凌波这话便知肯定是好东西,眼眸顿时一亮。

“冯某有幸至。”

清晨的店铺内尚未开始上人,凌波倒也不卖关子,直接把前几日从表姐处忽悠来的玉佩递到冯掌柜跟前。

“这玉不用瞧了,我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倒是上面的徽章瞧着面生,不知冯掌柜是否认识?”

那是一块掌心大小的圆形玉佩,正中精细雕琢着一朵莲花,若说这在玉佩里不算少见,但玉的另一面刻着的一个五瓣花的标志明显就大有来头了,只是终归是见识少了些。

冯掌柜脸色果然凝重起来。

“月姑娘从何处得来这个?”像是怕自己搞错了,他拿着那玉佩仔细辨别了好大一会,想起月凌波的身份,他忍不住追加了一句,“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可以被拿来当做定情信物的。”

月凌波的嘴角抽搐了下。

这真的就是表姐从真正的救命恩人那里收到的定情信物,贵重过头害她当时造假都不得不买了个很贵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人给了这么贵重的玉佩却从不曾前来,让她表姐好等。

“这个冯掌柜就别管了,你且告诉我这是哪家的东西就行了。”凌波皱眉把东西收回来,面色虽然平常,但那冷然的小脸就是透出一股拒绝的意味,冯掌柜急忙赔笑。

他虽然是贪利的商人,但也知道有些东西是贪不得的。

“月姑娘误会了,只是这位确实身份不凡,冯某这是担心月姑娘被卷进什么麻烦。”

“怎么说?”凌波挑眉,这东西难道还出自皇宫不成?

“不瞒姑娘,这五花标志要追溯起来太复杂,冯某就不多说了,只不过目前在我们大金还敢用这个标志的,唯有驻守南秦的定国公闵玉生闵国公。”冯掌柜迟疑了下,还是悄悄压低声音道,“传言这位闵国公的长子前些日子重伤昏迷,已经小半年都没苏醒了。”

南秦?昏迷?

媒人做久了对某些方面的事情预感特别准,脑海闪过这几个词,凌波蓦地想起先前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难道……

这样想着,凌波脸色一紧。

“多谢冯掌柜,凌波还有事,下次再来关照掌柜的生意,先告辞了!”

说完,她迅速把玉佩收好,拎起裙摆就急忙往外走,快步走回家里,果然看到那辆马车正从自家门口驶离,而自家母亲正面带恭敬地站在门口目送那马车,她心底暗叫一声糟糕。

来晚了。

“凌波,你一大早去哪了?”做母亲的可不知道女儿这会儿的万千心思,柳眉一挑颇有些责问的意味,但月凌波现在可没心思顾虑这个了。

“娘,刚才那是哪家公子来求亲?”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是公子?”月夫人凌敏一脸精明,凌波顿时语塞。

“哎呀娘,我瞎猜的。”她干脆耍赖跺了跺脚,一边伸手扯住母亲的衣袖,“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家的?”

“闵国公夫人亲自到来,为自己的儿子求亲事。”月夫人的脸色渐渐转为凝重,她向来只给活人做媒,一脚躺进棺材的人没得耽误人家姑娘终生,但对方的身份……

果然。

凌波顿时皱眉:“娘,您就说咱们不接官家的亲事不就行了?”

“你以为我没说?”月夫人叹了口气,“可这闵夫人来势汹汹,都已经找人算过八字了,而且,她相中的正是你表姐,连你表姐至今未定亲都打听清楚了,这回我实在是装傻无力啊……”

虽然她只是个舅母,但毕竟是丈夫的亲外甥女,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再怎么也不能往火坑里推。

“不行。”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湛嫣然之所以推迟到现在还没定亲和自己也有些关系,她总觉得那孩子值得更好的,一直在帮着把关,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个国公府……“备车,我要去湛府。”

“那我也去。”

******

“我愿意嫁。”

她就知道,这个表姐当真是读书读傻了。

“湛嫣然,我非得把你的圣贤书都烧掉不可,你就是当真嫁给那姓韩的了,也比嫁给一个半死的人强啊!”

月凌波无奈了,她的表姐虽然容貌像姑母,但心性却是和读了一辈子书的姑父如出一辙,虽说懂得多是好事,但这越读下去越正直的脑子真真是让人火大。

“凌波……”被表妹这样训斥的湛嫣然也没有生气,只是略有些无奈地笑了,“你的顾虑我很清楚,可我也不是单纯无知的女孩了。定国公对我大金意义重大,国公唯一的儿子如今昏迷不醒,若是国公夫人强硬起来,便是公主也不得不下嫁冲喜,更何况是我一个小小国子祭酒的女儿……”

月凌波不由沉默。

家国天下,湛嫣然当真是圣贤书教育下最出色的才女,连这种事情都看得透彻,所做的选择也让人钦佩。

“凌波,你别为我担心了,还记得以前舅母说过的吗?这时代的女子一生幸与不幸关键看自己嫁了什么样的丈夫,若是不能找到真心愿意嫁的那人,倒不如孤独一生……我嫁过去的话,若是真守寡了,倒也真可以孤独一生了。”

娘,原来这是你的错……

凌波的嘴角抽搐了下,很想说这些话是自家老娘不想湛嫣然随便嫁掉才这么说的,而且当时其实是忽悠姑母的,没想到被表姐听了去……

“也罢。”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凌波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递还给湛嫣然,“至少说件让你高兴的事吧,这玉佩大概正是那位闵公子的。”

“哗啦”一声,桌前的端庄女子顿时打翻了茶碗,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家表妹。

“你……你说什么?”

******

“事到如今,没办法了。”

“是啊小姐,动手吧!”

“对,既然那闵公子已经昏迷半年了,我们就帮个忙让他昏迷一辈子……啊啊好痛啊小姐!”

“闭嘴,你想死也别拉着你小姐我给你垫背!”

漆黑的夜,月亮被乌云遮掩,只余暗淡的光照射到地面上,正是适合做坏事的好时机。

皇城宵禁将至,闵国公在皇城的别院外一片宁静,角落里隐约传来细微的争执声,两个黑衣人捂着刚才被主子敲过的脑袋,虽然蒙着面看不到脸,但那眼睛却诚实地泄露出委屈来。

“小姐,那我们今晚来干嘛了?”

“我就想知道,那闵韫是受了什么伤,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了。”既然她家表姐铁了心了,她总得最后挣扎一下看是否有复原的希望。

“那要怎么看?咱们虽然穿得像个高手,但咱们不会飞檐走壁啊。”黑衣人茫然道,“这墙这么高,难道小姐您要走大门进去?”

角落里喧闹着的同时,一道青色身影轻飘飘地落在国公府别院的墙头,月光太暗他瞧不清角落里人的模样,只是那个穿着一袭黑衣正娇声呵斥着手下的少女……声音倒是让他印象深刻。

“怎么可能,让你俩来当然是有大用处。”少女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示意他蹲下,后者很老实地照做,她站起来抬脚踩了两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我月府的伙食果然好,这肉垫就是结实。”

“小姐?”两个人顿时傻眼。

“嘘,安静点,你俩叠起来,站稳。”少女拍了拍另一人示意他先踩上去,两个兴致满满穿了黑衣过来的下人顿时迎风泪流。

感情,他们是来给小姐当垫脚石的?

“小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小姐第三次滑下来以后,蹲在最下面的那人忍不住开口。

“闭嘴,我才没吃胖!”小姐恶狠狠的声音。

呵,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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