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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轻爱蜜怜(六)

朱决云说一切都随小世子喜欢,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两人在一起之后,曲丛顾能感觉出朱决云正在慢慢地在转变两个人相处的关系,或许之前旁人都说朱决云对他好,疼他,那很像是对一个孩子的好,严格恪守着一条线,没有任何逾越,可如今确是放在心头惦记着,带了相性亲密的关怀。

或许是因为岁月的历练,让他的爱显得深沉内敛,慢慢地拉开一张网,在想起时已然沉湎。

很多时候曲丛顾不知道朱决云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何,他只是跟着往前走而已。

曲丛顾高兴道:“那我们可以去江南吗?”

朱决云从没听说过他想去这个地方,笑着问:“怎么好端端的要去江南?”

“我听夫子说江南水乡是再美不过的了,”曲丛顾说,“我娘亲的祖籍就在善卷山,我小时她常与我说那地方好。”

朱决云沉默了须臾,然后道:“丛顾,你想回京城吗?”

“京城已经没有曲府啦,”曲丛顾宽慰他说,“我什么也做不了,伯母已经告诉我了,他们都好好地活在一隅,回去也只能让亲人伤怀。”

曲府只送了这么一个小世子逃出京城,并不是想让他再入火坑的。

只是他也勇敢,敢自己看得明白。

朱决云说:“好,我们就去江南。”

“那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吗?”曲丛顾问他。

“届时再说,”朱决云这样说,“等你玩够了。”

曲丛顾大笑:“好哇,你的意思是陪我玩咯?”

朱决云随意地‘嗯’了一声。

这两天曲丛顾就开始挑挑拣拣地收拾行李了。

朱决云见他准备地欢喜便什么也不插手,全让他自己去做,抽了个空去了一趟山顶,跟掌门方丈辞行。

大堂之上烛光扑朔,掌门方丈的脸打出片片阴影看不真切。

“你如今修为,下山历练还为时尚早。”

朱决云现在二重金身,亟待充盈修炼,最好闭关,人都是大圆满期时为求一刹那的顿悟才下山游历,历尽凡间事,他现在着实太早了。

这要求有些无理。

朱决云听此言也不意外,只是道:“望掌门方丈应允。”

“你若是不想收徒便算了,”掌门方丈声音沉稳,没有什么波澜,“你沉心修炼不喜这些事也强求不得。”

朱决云却不退让:“与此事无关,我有些私事。”

“迢度,”掌门方丈唤了他一声,“你可还记得你是个佛修。”

“是。”

“你可知江郎才尽是为何故,恃才傲物乃是大忌!”

掌门方丈的声音带了薄怒,压在人的头上。

朱决云却平淡道:“多谢掌门方丈教诲。”

他无法告诉这个人,他自己的斤两自己再清楚不过,大概是因为重生的原因,他对命数看得越来越淡漠,这世间值得挣扎握在手里的事情已然不多,于他来说就更少。

掌门方丈眯眼看他,含着震慑。

朱决云直接说:“我还会回伏龙山,若真有坐化之日,也划在伏龙山的族谱上。”

说到底还不是这么点事,人世间。

此话一出,掌门方丈果然不再说了,他看着朱决云沉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好像是看一个不成器的纨绔。

朱决云告退,从始至终不卑不亢。

走出大殿时,能感觉身后的视线带着沉重的探究。

朱决云身上从来都不缺这样的视线,他生来执拗缄默,从未走过正常人的路,世人都这样看他。

他早已经习惯了,只是他心里对世人也是不屑的,佛的冷漠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看天下人都好像在俯视。

这样的一种寂寞、高傲的心情在越临近小院时越淡。

直到推门,进了院子,走过长长的小道,从窗口看见正在叠衣服的小世子时,就消散没了。

曲丛顾听见了声音,转头冲他摆手。

朱决云走到窗子的这一边,站在外面对他道:“收拾了这么多衣服,可是要自己背着?”

曲丛顾说:“背就背,我都背着,把你的也背着,到时候累死我我看看到底是谁心疼。”

朱决云失笑,伸了手去捏了捏他的脸上软肉。

曲丛顾笑着躲了躲:“别捏我,还让我自己背行李呢。”

“说一句也不行,”朱决云说,“越来越娇气了。”

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曲丛顾把衣服扔了站在榻上,快要扑出窗子:“你这个人,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攥住了朱决云的衣领子把他往里拉。

朱决云一手撑着窗棂,一手还得护着他,怕他磕着碰着了。

曲丛顾得意地说:“我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两人挨得极近,一呼一吸都交缠在了一起,朱决云缓缓地说:“什么厉害?”

曲丛顾咽了口唾沫,嘴唇动了动,忽然一下子亲了上去。

朱决云神经忽然崩断,把手伸到他的后脑托住,教他什么是接吻。

曲丛顾扑腾了一下,又安静了,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

“丛顾厉害,”朱决云笑声低沉,隔着窗棂将他抱在怀里,“厉害得没边儿了。”

曲丛顾模糊‘哼’了一声,也不抬头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硌得慌。”

朱决云就将他放下了,用手指擦了擦他的嘴,唇珠一点一点被挤到一边,又被松开。

这样的动作或许没有任何的暗示与**。

但却非常色气。

朱决云恐怕自己也意识到了,放下了手,一抬头却看见曲丛顾脸红到了耳朵尖儿,不折腾了坐回去叠衣服。

朱决云心里觉得十分好笑。

他竟也知道不好意思。

决定了要走,到真得走了前后用了不到十天。

伏龙山最近是真得热闹,每天吵吵嚷嚷,练功场上也都是穿着一样的青色僧袍的新弟子,每天听训,训诫的大和尚话音太高了,后来的几天曲丛顾在院子里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朱决云向掌门方丈辞行,小世子向好友黔竹告别。

“我还会回来的,”曲丛顾郑重地允诺,“真的。”

黔竹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在伏龙山等你。”

曲丛顾说:“我听说江南佛手酥特别好吃,你等着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黔竹问他:“不会碎吗?”

曲丛顾:……

不吃算了。

黔竹见他这幅表情,笑了:“算了,碎成渣也给我带回来,我就算泡茶也把它喝了。”

曲丛顾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好逗。”

黔竹无奈说:“好好玩去吧,跟个傻子似得。”

曲丛顾说:“行吧,我会想你的。”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太聪明了,还是真得太傻了,反正总能往人心口上戳,一戳一个准,刀刀见血的那种。

黔竹不自在道:“你注意安全吧。”

曲丛顾:???

“注意什么安全?”

“……”黔竹说,“我的意思就是一路顺风。”

曲丛顾又许诺说要是有好的丹药也要给他带回来,反正因为心情太开心,口空许下了很多白条。

朱府这边,朱夫人当然又上了一回吊,可按下不表。

两人因为要慢行,所以先走水路,大概在朱夫人哭嚷的时候船已经行出了平城。

曲丛顾于心难安:“我们应该再留一晚的,伯母都哭了。”

“你留一个月她也会这样,”朱决云不能再清楚了,“菜咸了她都能哭一回,不用担心,不会有事。”

曲丛顾:……

初秋,河面上飘着好多落叶,岸边都是烧红了的树叶,红的黄的交错,一团团一片片。

曲丛顾说:“我们要去哪?”

“沿着水路,”朱决云说,“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这样说,曲丛顾也不再问了,坐在船头晃荡着腿。

浆慢慢划。

朱决云曾在上一世窥见一迷阵,实属机缘巧合,却在那里得了些开悟,此番下山最初的目的也是想带着他重走一遭,让小世子试练下灵根。

迷阵不知是何人所立,他上一世在囚困境界不得时也曾四处闯荡游历,受友人所托擒一河妖,这本并非难事,只是这条河面上的漩涡倒转,他发觉不对,闭气下去看了看,发现河床中别有洞天。

这一处风水诡桀,大吉大凶聚于一体,屋不见光乃大凶,而岸上有明堂水,绿树环荫,地势具灵,河下存秽,吉与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全看进来的人的命数。

曲丛顾身上有长明灯加持,命格不会轻。

朱决云心里掂量着,想让他借迷阵中的灵石开悟,兴许能让他引着直接入练气期。

却忽然瞥见小世子坐在船头把鞋月兑了,跃跃欲试地要把脚伸进河里。

曲丛顾这头想得正好,忽然冷不丁地听见身后朱决云沉声道:“给我把鞋穿上。”

给吓了一跳,头也没回地顿时停住了动作。

曲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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