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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仙婆说明日午时初酬神最佳,村长微微一琢磨,很快草拟了个章程出来,村里人听了都没有异议。毕竟村里每年二月二都要祭祀土地公,对这些过程也不陌生。

这事说定以后,又替杜氏谢了几回罪,村里人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起来,胡友海瞧着也算松口气。

明眼人其实都能瞧出这事里的原由,但是却没谁出口反对,可见这事村长是办到了大心坎里,叫大家不想说出反对的话来。刚刚同村长说话的也大多是男人或者年纪大的妇人,胡甜这种小辈只有听着的份,所以虽然心中有些不愿,胡甜也只能认了。

胡甜领着俩小的正要和大家一起散了,却听背后那彭仙婆道:“且慢,老婆子这里明日还需一对童男童女。”

嚯!

这话一出口,一屋子人大惊失色,尤其带了娃子一起来的妇人瞬间就把娃子搂紧了,一副老母鸡护仔的模样,胡甜也不例外。

啥叫需要童男童女?那都是歪门邪道想出来的阴毒法子!是要人命的!她一双弟妹可不就是童男童女么?胡甜把胡俊和胡秀两个往身后一护,抬眼盯着那坐在上头的彭仙婆,满眼防备。

要是这老婆子敢打什么坏主意,她定不会管她是不是神婆,准得把她赶走!

彭仙婆跟胡甜的目光撞到一起又马上移开了,眼底隐有不屑。

在她眼里,这丫头就是个刺头,就是那种态度上恭敬心里却是不信的人,这些年这种人老婆子遇到的多了,每回都叫这样的人在她手里吃吃苦头,知道厉害了就服了。不然世道这么难混她怎么站得住脚?

胡友海也被这彭仙婆的神来一笔给吓得不轻,这档子事之前可没说!见村里人反应很大,连忙掐住话头道:“娃子们胆小,不懂事,要是冲撞了山神多不美,依我看这事还是算了。”

听见村长说话了,很多人也跟着附和,只是那语气就不如之前软和了,隐有敌意。

但彭仙婆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在一村人的质问下也十分端得住,缓缓出声道:“老婆子要这一对童男童女是要来捧香奉供,山神护佑一村大小免遭大虫祸害,那是真正的善神,老婆子酬神又哪里会行那等恶事?捧香奉供可是在神仙面前露脸的好机会,那是有机会得山神厚赐的!”

既能得厚赐自然也能得严惩,至于到时候是咋个说法,还不凭她一张嘴?到时候是好是坏,端看入套的人有没有眼色了。话说回来,从她有了名声开始,好些年都没遇着刺头了,这遇到一个就非想收拾收拾。

啥刺头到她手里那都得软下来,彭仙婆心里啧啧两声,面上一点也不显。

村里人听了这话又转惊为喜了,原来是这个样,那庙里菩萨面前不就有一对童子童女,也不全都是坏的。再说有可能得到山神厚赐,家里有小女圭女圭的都开始毛遂自荐了。

胡甜才不想凑这个热闹,总觉得这什么仙婆不是弄啥好事。

别说,有时候直觉是很准,但事却躲不过去。

这不,彭仙婆又开口了:“老婆子瞧这丫头不错,就她来当童女即可。”

村里人顺着彭仙婆的手指一看,咦,竟然是胡老二家的闺女胡甜?

莫不是自己看错了?

“彭仙婆,甜丫头虚岁都十五了,这当童女是不是年纪太大了点?”要是七八岁的胡秀还说的过去。

彭仙婆一脸高深莫测:“正好,正好,倒不是非要选小的,未婚即为童,这童子也要与她一般年纪的才好。”

这真是……躺着也中枪。

胡甜脸色微凝,但想着村里人对彭仙婆的敬畏,只能忍下不痛快,尽量婉转地拒绝道:“小女愚钝,这么大的事怕弄不好耽误大家,仙婆还是另找灵巧的闺女合适。”

村里人没想到胡甜遇到这种好事还往外推,有不说话等捡便宜的,也有记着胡甜带大家撵走大虫这事为胡甜打圆场的:“甜丫头是个好闺女,赶跑大虫这事还是多亏了她们一家,我瞧着甜丫头当这童女正合适,这好事就别往外推了!”

要是真个得了山神的厚赐,那闺女的身价可就不一般了,眼瞅着是要说亲的闺女,以后何愁找不着好人家?退一步就是没得厚赐,能为山神捧香奉供那也是有福之人,总之这事就没有不好的。

这是真心为胡甜好哩!

这会大家说起来,彭仙婆又点了头,胡甜这个正主倒是没了拒绝的法子。

童女的人选就这么定了,童子既要跟童女差不多年纪,这可选范围一下子就小了不少,胡甜瞧着站在彭仙婆一旁的村长夫妻两,觉得这童子的人选没啥悬念。

他们家孙子胡成宝可不就比胡甜大了俩月么。

胡姓在村子里也算大姓,胡成宝阿爷又是村长,年纪也合适,杜氏一提,又没啥人争,彭仙婆点了头,这事就成了。

等人选确定好,彭仙婆才说这童男童女是怎么行事。

主要来说就是捧香奉供于列前,听彭仙婆的吩咐,三跪九叩行祭神大礼。

听着挺容易也挺光彩,但胡甜就觉得这是个不折不扣折腾人的事。这三跪九叩要是从山脚跪到山上去那还得了?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就将人得罪了,人家确实有心折腾她呢。胡甜左思右想只觉得明个自己这膝盖要遭殃。

琢磨了一会,进屋把秋里积攒的芦花拿了出来,这芦花都已经晒干挑好,等冬天跟茅草一起用来填被子的,这年头棉花还是奢侈东西,一般人家都用不上。这会先拿出来一些,在破布头上絮棉花一样细细絮了几层,缝成一个方块布头,再上下各加一根带子。

齐氏跟胡爹一进屋就看见自己闺女在做这么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不禁问道:“二丫头,做甚?”

胡甜第一反应想说护膝。

她攒了这么久的布头着实是打算在冬天做两双护膝,但真正的护膝比她手上这个要更大点更保暖,这会这个做的又小又紧密,想起这个初衷,又想起这个东西不可言说的由来,胡甜不禁乐道:“这个叫跪的容易。”

齐氏和胡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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