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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手握灵弓的邪骸领主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人人皆是大惊,谁也没想过,邪骸领主会是这样的一副尊容。

邪骸领主,如其名,是一具白森森的骸骨,却做一副新郎官的打扮,穿着一身秾艳的吉红色喜袍,松松垮垮挂在骨架上。腰间束一条大红腰带,头骨之上戴着一顶黑纱帽,斜插一朵红绢花。

殿中光线不强,昏昏暗暗的像极了人间瞑色四合之际。在殿中阴森的映衬下,乍一看去,这身穿喜袍的骸骨让人觉得莫名惊悚与诡异。

再看第二眼,又让人觉得滑稽。就像偷偷模模穿大人衣衫的顽童,不伦不类的,让人忍俊不禁。

紫衣禅修之中,不知是谁嘲笑了一句,“这千重久的口味可真是够独特的。”

引得其余几位紫衣禅修掩口轻笑。

有晏侬这个包打听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四殿领主大概是怎么回事。除阳领主之外,另外三殿领主在活着时,均为千重久的亲卫。是以,这紫衣禅修才会有这一说。

心头一下生出些不明所以的抑燥,容佩玖斜乜了笑得优雅的同门一眼,冷冷道:“有甚么好笑的。忠心耿耿的属下,就算是成了一副白骨,也不愿抛弃。我在千重久身上,只看到血性与情义四字。”

有两名紫衣禅修讪讪地收了笑,尴尬地轻咳一声。

不像藏渊领主身旁总是跟随数不清的小兵,邪骸领主殿中空空荡荡。除了这具身穿喜袍的白骨,再无其他会动之物。不过,邪骸领主虽是一副骸骨,其身手却与活人无异,甚至比活人更为灵活。

邪骸领主二话不说,上来便是嗖嗖几箭。昏暗的光线给了暗黝黝的箭矢最好的掩蔽,肉眼完全捕捉不到箭矢的踪迹,因而也无处可避。

有人痛苦地喊了声,“啊!”

容舜华担忧的声音随即响起,“清瑶,可是要紧?”

“大师姐,我中箭了!”

褚玄商两手一伸,左右分别薅了一把,却只碰到景璇,没有模到一直跟在身边的晏侬,“小晏侬,有没有事啊?”

“哦,我没事,我跟着表姐呢。”晏侬躲在容佩玖身后,一脸幸福地道。第一时间就想到保护我,嗷,表姐对我真好!

在邪骸领主的箭矢射出的瞬间,容佩玖没来得及多想,匆忙将手从褚清越掌中抽出,将晏侬一把拉了过来。褚清越这回放手却是放得很爽气,几乎是在她抽手的一刻他放了手,她一抽便抽了出来。

只是,待她救完晏侬,却发现褚清越又不知所踪了。幸而其他人都只顾着躲避邪骸领主的箭,并未发觉褚清越的消失,不然免不了引起惊慌。

邪骸领主的冷箭又快又准,瞑色之中,最是难防。若要保全众人,惟有速战速决。

容佩玖将手一展,魔言现于掌中,对褚玄商清喝一声,“褚玄商,火焰术。”

褚玄商适时放出了一道火焰术,大殿之中瞬间一亮,不过也就一瞬,那道火焰便被邪骸领主一箭给灭了。

然,纵使只有一瞬的光亮也足矣,足够容佩玖找到邪骸领主所处方位。

魔言双珠红光一闪,在黑暗中犹如两颗鬼眼,划出两条红线,朝着邪骸领主飞驰而去。

邪骸领主的箭早已搭在弓上,瞄准朝自己疾驰而来的鬼眼,箭弦一拉,绷紧至最满。五指白骨一松,便要将这一箭放出。忽听得清脆的一声“咯吱”,邪骸领主张开的五指骤然一缩,将差一点便离弦的箭矢卡在了弓上,呆愣愣迎着朝自己飞逼而来的幽红鬼眼。

容佩玖感觉到邪骸领主的呆滞,将灵气倾注到魔言之上,手一扬,便朝邪骸领主的头盖骨一砸。

顶级杀修的倾力一击,无人能够承受。只待一杖下去,邪骸领主的一身白骨必会散架,化成齑粉。

然而,这一杖并未落到邪骸领主头骨之上。

在挨近邪骸领主的瞬间,容佩玖忽然在其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天地树灵的气息。容佩玖心中一惊,手稍一顿。

便是这一顿,邪骸领主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了。

“竟然叫他跑了!”容清瑶捧住被箭射伤的手臂,恨恨道,“容佩玖,你到底行不行?”

黑暗中,容佩玖未出声。她还沉浸在前一刻的震惊中。她在天地树上三十年,对天地树的气息最是熟悉不过,也分外敏感。方才,她在那邪骸领主身上,确实是明白无误地察觉到了天地树灵的气息。简直是匪夷所思,一个不死人身上,为何会有天地树灵的气息?

晏侬讥道:“少废话!要不是我表姐在,你不知道死了几次了。你行你上,不然就闭嘴!”

容清瑶恼道:“你无礼!”

“清瑶,少言慎行。”容舜华淡淡的声音飘了出来,带着些不悦。

“是,大师姐。”

忽然,大殿之中红光一闪,倏地灭了。明暗交错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但未来得及细看,黑暗重又来袭,便甚么都看不见了,宛如昙花一现。

“刚才那个东西,你们看到了么!”景璇紧紧地抓住晏侬的手,声音中透着恐惧与慌张,“是不是我眼花了?”

“不是,我也看到了。”晏侬道,又问容佩玖,“表姐,你看到了么?”

容佩玖道:“看到了。”

晏侬问道:“表姐,那是甚么?”

“我也不知道。”容佩玖道。她也只是匆匆一瞥,吃不准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容佩玖话音甫落,又是红光一闪,如同雷雨夜的闪电,瞬间亮起又瞬间暗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停在两个场景之间穿梭,玄奇诡异。几次明明灭灭,终于消停了下来。

不再是一片漆黑,有些微弱的光亮从四周透出。

容佩玖微眯着眼,紧了紧手中的魔言。若她没看错的话,四周发出微弱光亮的,是几支红烛,大红的喜烛。这里已经不是邪骸领主的大殿,就在明暗交错间,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置身另一个地方。那么,之前她匆匆一瞥看到的,便不是虚幻。

景璇紧抓住晏侬的手松了开来,她呼出一口气,“终于消停了,方才这一闪一闪的实在是太吓人了。”抬头一打量,双眼睁得硕大,一脸骇然,“不对!这里不是邪骸领主的大殿!”又死死地抓住了晏侬的手。

几个紫衣禅修也发现了,也纷纷惊呼起来。

晏侬实在是烦死了景璇的一惊一乍,甩开她的手,“废话。邪骸领主一个射箭的,在自己的地盘弄这么多柱子,是要坑自己呢还是坑自己?”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所处之地也是一座殿宇,却与邪骸领主的殿宇有着明显的不同。邪骸领主使用的武器是弓箭,因此殿中空空荡荡几乎没有柱子。而这座殿宇虽然与邪骸领主的殿宇差不多大,却多了很多两人合抱的粗大柱子。

晏侬的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突然置身陌生环境的恐惧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那么,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有一位紫衣禅修问了句。

“我也不知道。”晏侬道。

“若我没猜错的话,”容佩玖顿了顿,道,“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阴领主的殿中。”

谁能想到,这两殿既是相连的,又是重叠的。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四周的那几支红烛忽地熄灭了。黑暗却未来临,就在大殿的正中,又有两点光亮了起来。

起初是黄豆大小的两点光,渐渐晕了开来,等到黄豆大小的光变成桃仁大小,众人才看清,发出光亮的也是两支红烛——两支粗大的龙凤喜烛。

一张精致奢华的千工拔步床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再度看到了之前那诡异的一幕,这一回,不再是昙花一现,可以仔仔细细看个分明。

这一看,不禁冷汗津津。

千工拔步床上,坐着一个身穿喜服、头顶红盖头的新娘。

她就那样静静地端坐着,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露在袖外的双手被吉红的颜色衬得雪白,交叠着放在腿上。乖巧娴静,像是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新郎来掀盖头。

容佩玖看着这个新娘,脑中忽然有几个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无法捕捉,她想仔细回味那几个画面,却重又陷入一片茫然。耳边反复响起一个凉薄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再也等不到她的新郎,你满意了?”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很痛。悲伤的情绪如绵绵细雨,慢慢渗透到了身体里面。

“她是谁?”有人问道。

“阴领主。”晏侬道。

“阴领主竟然是个女人?!”

“是的。”晏侬幽幽道,“据说,她与邪骸领主,本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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