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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亲戚这种习俗从正月初二,一直能持继到正月十六,这期间几乎家家都在酒醇中泡着,在香味中浴着,尽享人生的乐趣和亲情的快乐。

有过一次喝醉酒的经历之后,赵国生尽量少喝酒,能不喝最好。

可事实上,正月里走亲戚哪有不喝酒的?只不过努力控制住那个度,在真正醉酒之前装醉睡觉。

就这样,终于熬到了出元宵。

赵国生今天早上担水的时候,往井里一看,水面倒映出来的脸庞‘发福’了,红光满面‘肉肉’的很健康,不再是脸颊深陷的面黄肌瘦模样。

每逢过节胖三斤,更不用说过年了,赵国生只为安慰到胖个十斤八斤的也正常,反正原来太瘦了,现在这体格才正好。

赵国生的自我麻痹精神完全忽视了自从入冬以来他就进入了冬眠模式,多吃少动不出门,春节期间顿顿大鱼大肉赵国生能不长肉吗?

正月十五,闹元宵。

“国生,今年你怎么不争抢着去村长那里报名舞狮子了?”刘兰秀好奇的问,手里正在揉糯米粉准备晚上要吃的汤圆。

“啊?······”“偶尔也要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嘛,总不能年年霸占着舞狮子。”反应过来的赵国生胡乱扯个理由应付着。

报名舞狮子这事赵国生完全忘记了,或者说打心里他自认为就不会,记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弄砸了就不好看了。

不过说起这事,赵国生还是很感兴趣的,正月十五闹元宵,村里下午要举行舞狮子和踩高跷活动,这可是一门流传已久的民间艺术,再过个十几二十几年,很难再看见了。

如今有这等好机会,赵国生心想一定要去凑个热闹,当个合格的好观众,竭力为他们鼓掌。

“哼,我看你是懒,把机会让给别人?这话说的好听,我还不知道你?”刘兰秀斜眼看了赵国生一眼淡淡的说。

“嘿嘿”赵国生心虚的笑笑,不说话。

这真不是懒,怕露底啊,明年有机会赵国生心想一定会参与进去的,这个参与进去的前提的先好好训练排练一番。

“姆妈,爸爸,踩高跷表演要开始了,你们快出来看啊。”赵爱强气喘嘘嘘的从外面急忙跑回来大声喊到。

话一带到,不等赵国生和刘兰秀的答复,人又跑个没影了。

“走,看看去”赵国生有点小激动的说,不等刘兰秀就快步走出去了。

刘兰秀笑呵呵的把盛装糯米粉的盆往灶台一放,赶紧从水缸里舀出一大瓢水,干净利索的清洗着星星点点沾满白色粉末的黏糊糊的手,再随意在破旧的围兜上一擦,跟着出去。

等他们赶到村里大坪地的时候,熙熙攘攘、高朋满座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人太多了,都拥挤着围在一起,赵国生压根挤不进去。

“诶,国生,这里”一个平时关系还算不错,身穿蓝色大棉袄的中年男人站在屋顶瓦背上使劲向他招手。

如果没有看错,那人踩的屋顶瓦背是赵国生二大爷家的茅厕,这是要闹哪样?

赵国生顺眼看过去,很好,那一排的屋顶瓦背都站着人。

管他呢,踩高跷表演就要开始了,赵国生也顾不上事后会不会被骂,笑着三下两下在屋顶瓦背上人的帮助下爬上去了。

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居高临下,这个视线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整个表演场地。

踩高跷是民间盛行的一种群众性技艺表演。

《列子·说符》篇:“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见其技。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弄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这是一项流传了五百多年的民间技术表演。

看着村里表演者那滑稽的扮相,或是服饰问题,扮演着关公、张飞、济公、神仙、小丑的表演者看起来平添一分搞笑,他们边演边唱,生动活泼,逗笑取乐,不但以长木缚于足行走,还能跳跃和舞剑,高跷分高跷、中跷和跑跷,如履平地的真是让赵国生大开眼界。

真真不可貌相,平时粗话连篇,粗鄙不已的三大姑、四大爷换上衣服,踩上高跷就像变了个人,就是一典雅高贵真正意义上的民间艺术大师。

很可惜,这些民间艺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在现代文明中。

想到这里,从不属于‘文艺青年’的赵国生莫名其妙的眼睛发酸。

“比起踩高跷,我更喜欢舞狮子,我爸都快六十岁了,今年还报名参加舞狮子了,国生,你是喜欢踩高跷还是舞狮子?”身穿蓝色大棉袄的中年男人突然说道。

“这还用说,国生肯定喜欢舞狮子啊,他往年都是参加舞狮子的。”不等赵国生回答,同站在屋顶上的另一个人插嘴笑着说。

估计只是随口一问,他们也没想过一定要得到答案,或者要赵国生在踩高跷和舞狮子两者中间分出个高低,做出一个选择。

赵国生淡淡的轻声笑了下,不作答。

这个年代还能有你更喜欢踩高跷和舞狮子的选择说法,赵国生已经很满足了。

再过些年,只有你见过踩高跷或者舞狮子的疑问句了。

人,要知足。

“你们猜,我爸在哪只‘狮子’里。”那个身穿蓝色大棉袄的中年男人神神秘秘的挑眉说。

“那哪知道啊”

赵国生:“······”

赵国生想说,他想做一个安静围观的美男子。

等踩高跷和舞狮子活动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傍晚了。

看完这场表演,赵国生只想说,这真是一场美轮美奂、精彩绝伦、大开眼见的饕餮盛宴。

“你们这群臭小子,谁让你们爬到屋顶瓦背上去的,踩破了,你们掉进茅坑倒不要紧,我的屋顶瓦背漏雨怎么上茅厕,明天你们一个个的乖乖的过来给我检查屋顶瓦背。”二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茅厕的背后,瞪着眼睛气汹汹的说。

被抓包的赵国生一个行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敢说话,一个个年纪都三四十岁了,都是几个孩子他爸了,可在二大爷面前仍然被训的大气都不敢踹。

扶着拐杖慢悠悠的转到茅厕面前怒视着他们,好像这才看清楚了,说:“哼,还不下来,要二大爷我上去亲自请啊?特别是国生这个臭小子,不要以为是本家,我就不骂你了。”

赵国生一行人像一群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的小心翼翼的从屋顶瓦背上跳下来,几个人站成一排,低着头,羞涩的很。

二大爷扶着拐杖在地上敲来敲去,半响不说话。

过了会二大爷才慢吞吞说:“国生给留下,你们几个都回去吧。”

那几个人一听这话,看都不看赵国生一眼,一个个像排着队想二大爷鞠躬道谢,然后飞快的跑了个没影。

“二大爷,我······”“我明天一定会来修检屋顶瓦背的”除了这句,赵国生想不到其他的。

一直很有自信,或者说内心深处莫名的有着一种重生者的优越感,在面对任何人时都很从容不迫,可在二大爷面前,赵国生无缘无故的紧张着说不出话,词穷了。

“你啊,多大人了?还这么毛糙,都是几个孩子他爸啊,再过几年说不定都当爷爷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就你们这行为,不是让孩子们有样学样吗?好了,回去吧。”二大爷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手中的拐杖不轻不重的往赵国生腿上敲两下。

赵国生:“······”这是被教训了吗?

离开后,赵国生忍不住的狠狠深呼出了一口气。

二大爷,是赵国生家没出五服的长辈,早年参加□□,杀过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干过架,参加过越南战争,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无子无女,政府给他安排过工作,二大爷拒绝了,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只会杀鬼子,现在国家没有战争了,他就回家种地。

即便二大爷拒绝了国家的安排回家种地,不代表党和国家忘记了他,政府每年都会派人来看望他。

对于保家卫国的战士,村里的人都很尊敬,所以村里人谁也不敢在二大爷面前撒野,即使二大爷老的需要拐杖来支撑行动,也没有谁敢不尊敬。

要不然,不用等党和国家来处理你,你家长辈就把你修理的‘死去活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国生模着鼻子绕着头揣测不安,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二大爷不会去找赵父赵母告状吧?

那样的话,他赵国生‘一生名誉’威信不都全部扫地,没了?

呵呵,赵国生这才反应过来,就说那些人怎么那么好心给他占地方看表演,原来是要找‘背锅侠’啊。

这个发现,为时已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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