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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可以说是不小心。

两下,就有些故意的成分了。

三下、四下……

这是亲得来劲儿了?

薄薄的白雾,如游蛇般穿行山林间,夜雨后的林木,翠绿欲滴。

“松手。”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打破安静。

“等等,”温千树挺了挺胸,面不改色地说,“我好像有些腿软。”

随着她的动作,那柔软的起伏贴得更近,加上夏天`衣衫薄,霍寒能清晰感觉到,和七年前的青涩截然不同,那处如今已经是真正女人的形状。

他紧抿双唇,下颌线条冷硬。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呢?”

你还喜欢我吗?

霍寒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没时间陪你玩。”

他捏住她两手的手肘,控制住力度去松,没想到试了两回也没松开,皱着眉低头去看她。

两人视线相接,不知觉中都用了一股劲,目光深之又深,仿佛要看进彼此的心。

那双她以前爱极了的眼睛,笑起来比日光都温柔,此时却如同深潭,泛着寒气,根本看不到底。

温千树先败下阵来,主动松开了手。

暗暗地无奈叹气,当年没来赴约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弄得她才是负心人一样?

这当中,难道还有别的误会?

显然眼下绝对不是问询的好时机。

霍寒已经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天色还没大亮,他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蹲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

“从旁边的小路过来。”他根本没回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窥见她的一举一动。

温千树赶紧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照他说的路线走过去,发现他正盯着地上的脚印看。

“有什么发现吗?”她压低声音问,“真的是那些人?”

霍寒点头,“可能性很大。”

“那你刚刚有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

“没有。”

温千树有点自责,刚刚要不是她踩到枯枝发出声响,也不至于打草惊蛇,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刚刚在这里说话的是两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

霍寒看她一眼,“脚印。”

他捡来一根树枝,在两个脚印旁边画了个圈,温千树探身往前去看,长发也跟着垂了下来,脖颈间一小块冰玉似的白肤在黑发中若隐若现,凉风一来,仿佛连周遭空气里都漫开那淡淡的发香。

霍寒的长指从鼻尖上擦过,用树枝指了指,“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停雨,目前来看,现场除了我们的,只有这两种脚印比较新鲜完整。”

而根据之前听到的声音和脚印大小推断,应该就是两个男人。

温千树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问,“还能看出其他信息吗?”

他却忽然问,“你体重多少?”

她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多少?”

“45公斤。”

两人的声音一起响起——

“精确吗?”

“有什么问题吗?”

温千树月复诽,果然骨子里还是不改化学生的本质。

“应该吧,维持这个数字很久了。”

他“嗯”一声表示知道,“你站起来,往前走两步。”

温千树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可以了。”

霍寒走过去看她的脚印。雨后土质松软,泥土容易破碎,所以脚印的边缘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现在有了参照物,数据也可以更精确一些。

“一个身高大概165公分,体重49公斤左右,年龄在40-45岁,右脚鞋子脚掌部分有破洞,另一个身高178公分,体重约80公斤,年龄应该不超过……”

温千树惊讶,“看脚印就能知道这么多信息?”

霍寒解释道,“当压强相同时,压力与受力面积成正比……”

她很快明白过来,“从脚印的深浅可以算出对面的压力,从而算出体重,至于身高,则是根据脚印的长度算出来的。”

原来这就是那有名的“步伐追踪”。

“不过,”温千树还是有一个疑问,“年龄是怎么知道的呢?”

霍寒拿着树枝指给她看,“一般来说,青年人步子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分布均匀,走路一般都呈直线,而中年人,走路稳而慢,脚步间距离相对会小些……”

温千树听得很认真,眼里有笑意涌现,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领域,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他都会像太阳般耀眼。

她的眼光一直以来都很好。

依然挂着水珠的树枝间开始抖落第一缕朝阳,晨雾散去,两人清楚地呈现在彼此眼前。

女孩笑意嫣然,双眸黑得发亮,盛满柔情。

霍寒心尖狠狠一颤,别开视线。

温千树也不在意,“我会多留意一下你刚刚说的那两种人。”

他淡淡地“嗯”一声,“麻烦你了。”

“眼下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了,”她又说,“你一个陌生脸孔,而且长得这么招人,到处晃的话很容易被人察觉,而我是几月前就到了这里修壁画的,寺里各处也熟,而且再怎么说,那些人也不会怀疑到一个柔弱女子身上吧?”

霍寒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可不认为之前怎么推也推不开的人会和“柔弱”这两个字沾上边。

温千树也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了,见他笑,目的已达到,挥挥手,“我先进去了,有事再联系。”

她没有回房间,到处走了一圈,然后直接去了千佛塔,打算看看三个“学生”的情况。

寺里的作息一向严谨,她之前稍微提了一下,幸好三人都听进了心里,准时起床洗漱就餐,到壁画室开始工作。

林山的病害分析报告和高明的修复材料清单都写得可圈可点,两者结合起来,几乎可以说已经对整幅壁画做了个模底,至于被她分配了壁画除尘工作的赵琪琪,此时也老老实实地站在梯子上,手里正拿着洗耳球将翘起的颜料背后的细尘吹出来。

温千树没有性别上的偏见,但从实践上来看,这种细致的工作还是比较适合女孩子来做。

高明先看到了她,笑着打招呼,“温老师,早上好。”

“早。”

其他两人也发现了温千树的到来,林山直接拿着注射器走近,“温老师,你能过来帮我看一下吗?我……”

匆匆从梯子上爬下来的赵琪琪打断他后面的话,“我还要做多久的除尘呢?”

一直站在高处,又仰着脖子,都快得颈椎病了,而且那么久时间才勉强清理出千手观音的一只手掌,要是整面墙都要清理干净,那得弄到猴年马月,到时实习报告岂不是一片苍白?

赵琪琪心里还有诸多怨言:漏水的房间、偶尔造访的老鼠、睡觉嗡嗡嗡叫个不停的蚊子,一天三顿的素斋吃得她面色发黄,没有神仙水呵护的肌肤已经开始变粗糙了。要不是,要不是因为……

高明收到眼色,也帮女友说情。

“是对我安排的这项工作不满意吗?”

温千树是看着高明问的,他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赵琪琪不满地轻声说了一句,“要是跟着张教授,肯定会安排得合理些。”总不能整个实习期都用来做壁画除尘吧?她是来学习,又不是来受虐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温千树,“既然我们都不能相互适应,那么也不能勉强。”

她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我给张教授打个电话,接下来可能没办法带你们实习了。”

吴教授忽然看向窗边,“小树啊。”

霍寒疑惑地跟着看过去,只见窗下的木藤椅微微摇晃着,一只雪白的手臂伸了出来,朝两人晃了晃。

小树?

虽不见那人面容,可一种强烈的直觉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甚至连心脏都开始跳得不规律起来。

木藤椅一轻,接着,温千树的脸露了出来。

真的是她。

霍寒的手轻握成拳头。

这细微的变化一丝不落地被吴老看在眼里,他笑,“别担心,自己人。”

“小树,这位是省厅下来的文物保护专案组的组长,霍寒同志。”

温千树伸出手,“你好,温千树。”

“霍寒。”他也平静下来。

两人都当做初次见面,客气又疏离地打着招呼,如果要不是松手时……她的指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刮蹭了一下他手心——

“霍寒是哪两个字?”她似乎忽然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霍去病的霍,寒冷的寒?”

霍寒猜不透她心思,看向吴老,“嗯。”

“你别看小霍年纪轻轻,可是立过不少功啊,尤其是在打击文物犯罪上,”吴老比了比自己的手,“绝对是一把利刃!”

吴老虽然退了下来,但依然留意着这方面的消息,尤其是近年来,一些不法分子利欲熏心,疯狂地盗卖文物,有些珍贵文物甚至流落到海外,可能再无回归故土之日。

国之瑰宝,被拔离原生土地,黯然失魂。

他深感痛心的同时,却也因风烛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幸,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一批年轻人在文物保护的路上,前仆后继,不问前程。

“吴老,”霍寒眉目庄严,淡笑,“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选择这条路,从走出的第一步开始,哪怕再艰难,也不曾有过犹豫和后悔。

吴老握着他的手,连着说了三个“好”,笑得眼角褶子深深。

温千树也看着他。

初识时,这个男人是西安交大的化学系高材生,因缘巧合下成了她的导游,也是她有生以来唯一的……艳遇。

她一直以为他将来会在美国西部某城市的某个化学实验室,身穿白大褂,衬衫扣得一丝不苟,日复一日地做着实验。

或者,他会成为某大学年轻有为的化学系教授,靠着英俊迷人的外表和优雅谈吐,掳获一大批小姑娘的芳心。

种种想象,种种因果,却从来没想到,他会成为一名专职文物保护警察。

她一直觉得,无论他将来在哪里,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双好看的手本来就应该用来拿试管烧杯,如今却握起了枪,终日和穷凶极恶之徒缠斗,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

温千树的心轻轻地疼了一下。

她想起七年前某个大雨滂沱的下午,一个女孩浑身湿透从雨里来,明明很紧张,却装出一副凶样,“你走吧,我哥他不会过来了。”

“他会来。”他答应过她的事,从来都会做到。

女孩声嘶力竭,“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哥满心满眼都是你,可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属于他,也不会属于这里。”

约定时间到了,霍寒果然没有出现,她也离开得干脆。

再来是三年前受邀去西交大,故土重游,终究还是存了一份私心。

当年的女孩已成了妇人,也比以前通晓人情世故了些,将她迎进屋,热情奉茶,然后很自然地指着墙上相框里的一张照片,“那是我哥和嫂子,两人可恩爱了……”

她看过去,幸福的一家三口依偎着,那女人眼神温婉,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倒也衬他。

挺好的。

“小树?”耳边传来吴老慈和的声音。

温千树的心神从回忆里剥了出来,“老师。”

“小霍这次来呢,是有任务在身,”吴老说,“刚好你就在青鸣寺修壁画,对里面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温千树刚刚在木藤椅上小憩,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自然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

她点点头,“我会多留意周围的可疑人物。”

她拿起一块柿饼,轻舌忝了舌忝上面的糖霜,“他们还真是会选交易地点,半月后寺里举办赠灯节,现在正是人流多的时候,鱼龙混杂,绝对是掩人耳目的好时机。”

而且又是在深山,交易过程中哪怕发生什么意外,也方便撤离。

“是啊。”吴老也忧虑重重,“这就加大了排查难度啊。”

师母特地准备的富平柿饼果然名不虚传,白里透红,柔软清甜,似有流糖,温千树正好有些饿了,连着吃了三个。

霍寒本来正和吴老说着话,余光瞥见她又准备拿起第四个,下意识地也伸出手去——两人的手碰在一起。

温千树一愣,虽然印象中他似乎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大方地把最后一个柿饼让了出去。

她收回手,他的手却还顿在原处。

吴老适时出声:“这是陕西富平柿饼,尝尝。”

霍寒拿起来咬了一口,果然甜得发腻,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吃完了,很快又捞起一杯茶水,压压嘴里化不开的甜味。

木桌微震,温千树的手机有来电。

她走到外面去接听了。

霍寒继续喝着茶水。

多年的习惯,凡有异动,他总是第一时间察觉,看过去时,隐约只看到屏幕上的“周”字,大概猜到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眸色微黯。

也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走到一起也不奇怪。

霍寒放下茶杯,准备告辞,吴老知道他还有要事在身,便没挽留。

他跨过门槛。

夕阳斜照,木篱笆前立着的那道娉婷身影,映入眼中。

他移开视线,清软的声音却自己飘过来,“那些事就拜托你了,嗯,我很好,不用担心……”

“这么快就走了?”她结束通话,从一片柔和的橘光里走过来。

霍寒:“嗯。”

温千树走到他近前,晃晃手机,“不留个联系方式?”

她模样生得精致,弯唇一笑,眸底似有潋滟水光,很容易让人看得移不开视线。

霍寒:“……还是原来的号码。”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霍寒却以为她早已忘了那个号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声丢了一串数字出来。

他眼神清淡地看她把号码存好,“走了。”

温千树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在暮色里渐行渐远。

她追出院门,“霍寒。”

他听见了,回过头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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