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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解不开的锁,容华相信是天意,是命运,是他们之中斩不断的联系。

想必辛沐也猜到了他的打算,知道他现在执念深重,并且为了避免和他多费唇舌,才仅仅说让他离开房间。

直到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容华才不得不回了旁边的一间客房。

而辛沐独坐了一会儿便决定暂时不管这链子的事情,请小二送来笔墨,提笔给至真写信。

至真曾经对辛沐说过他的家乡就在靠近京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他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但老宅和父亲的一位旧仆仍在。至真说过,若是没地方可去,他便会回家乡的老宅。

从越州到至真家乡,一封信大约要半个多月,再等着他回信也要那么久。辛沐不想错过至真的信,便决定收到回信之前都不离开这客栈。

在将信交给店小二请他送去驿站之时,辛沐也顺道给了一个月的房钱。

这厢辛沐付了房钱,那厢容华便听到了掌柜在念叨,立刻便心中欢喜。他也赶紧让手下付了钱,将整个客栈给包了一个月。

而后,这两个人便像是邻居一样在这客栈里住下了,只不过这邻里关系稍稍有些微妙便是。

这小客栈的环境并不太好,容华担心辛沐住的不舒坦,但辛沐又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只好用别的委婉的方式,给了客栈掌柜一大笔赏钱,掌柜心领神会,立刻请了手艺更好的厨子买了两个聪明的小奴婢,专门伺候那美貌的公子。沐浴的热水要随时备着;吃食是按照公子的喜好专门做的;公子爱干净,房间必须每日打扫;公子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那时候是万万不可打扰的。

掌柜的相当机灵,知道这二位客人有点不寻常。

掌柜只见过辛沐的脸,却不知容华是谁。那日容华进客栈之时是被侍卫们扶进来的,又被侍卫们簇拥着,这些天在后院的房间里养伤,鲜少出门。掌柜倒是见过容华的画像,但这个小镇距离越州城尚且有一段距离,掌柜的没见过容华真人,并不知道这位客人就是人人敬仰的越国公。不过掌柜能猜到这位客人身份尊贵,虽然满心都是好奇,但他从不敢打听,只是遵照吩咐做事便是。

这日午后,掌柜和掌柜夫人刚刚用过膳,正在算账之时,便有一位客人想要投宿,那人满脸横肉而且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掌柜还来不及告知房已住满,角落里便有四个喝酒的侍卫将腰间的刀放在桌上,齐声道:“兄台,这客栈被我们包下了,你另寻住处吧。”

那大汉本欲发作,一看那四人的模样便又不敢,灰溜溜地跑了。

掌柜夫人悄悄将掌柜给拉到柜台下,小声问道:“当家的,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位不露面的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若是我们惹上了不该惹的江湖人士可如何是好?”

掌柜摇摇头说:“不必担心,我瞧着虽然那人有些怪异,但到底是讲道理的,出手也大方,给了咱们那么多赏钱,还准咱们继续做生意,让其他的客人入住,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是允许其他客人入住,但都是他看得过眼的,一些老如妇孺书生什么的,我在想,他是不是在躲什么仇家,我担心……”

“哎呀,我的傻媳妇,你完全想错了,那位不露面的公子,明显是在追求那位美貌的公子啊!我猜测两人之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矛盾,那美貌的公子恼了那位不露面的公子,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因此那位不露面的公子便这样委婉地对他好,不让那些看着危险的人入住是为了保护美貌公子的安全,但让其他客人入住是怕那位美貌的公子发现不对劲而不高兴。买了那么多珍贵的食材,却让厨子故意做的不那么精致,也是怕那美貌的公子不肯接受。总之,这一定是那位不露面的公子在追求那位美貌的公子啊!”

掌柜夫人细细地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解释倒是十分合理,而后竟然羡慕起了辛沐,说:“竟然有人如此痴心,那位美貌的公子真是令人羡慕,可他为什么不答应呢?那位不露面的公子对他那么好……”

掌柜的摇摇头,说:“你仅仅是看到现在的好,我看没那么简单,说不准那位不露面的公子以前伤过那位美貌公子的心呢?负过他,骗过他呢?那日美貌公子住店的时候,满脸都是悲痛,还喝了那么多酒。真的伤了心,哪里有那么容易原谅啊。”

掌柜夫人又立刻为容华担忧起来,着急地说:“哎,那可怎么办啊?”

掌柜笑道:“随他们怎么都好呢,咱们别瞎操心,只管将那位美貌的公子伺候好了,他多在咱们这里住一些日子,咱们也就能多赚些钱,你说是不是?”

掌柜夫人点点头,操心的继续为容华忧虑着。这两人一个殷勤恳切,一个冷若冰霜,在一块儿居然有种诡异的般配感,就是不知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

正当此时,后院那边传来声响,掌柜夫妻谈论中的那位美貌公子款款走到了大堂,瞧见掌柜夫妻,便立刻走到柜台前,彬彬有礼地询问道:“掌柜好,我想问下,这镇上可有好的打铁铺?”

掌柜笑说:“倒是有三四家,都在集中在东街,您过去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辛沐道了谢就要往外走,那喝酒的几名侍卫立刻上前,恭敬地问:“公子,小人给您准备马车吧?那路途远,您别累着。”

辛沐看也没看他一眼,惜字如金地道:“多谢,不必。”

言罢便独自出门。

几名侍卫在门口瞧了一会儿,一人偷偷跟上辛沐,一人回了后院给容华禀报,另两人继续在门口守着。

这是入住这家客栈以来,辛沐第一次出门,前些日子他总觉得乏,最多出门在院子里走一走。况且也不知道容华是怎么回事,辛沐一出房门,他也赶紧出来,在辛沐面前晃来晃去,辛沐懒得看他,也就不怎么出门。过了几日之后,容华便知道了如何掌握时机,在辛沐对他露出厌恶的神情之前,他便能适时得消失。

今日倒是奇怪,辛沐出房门,容华没有跟着,辛沐都出了客栈,容华也没有现身,辛沐正好也不想见他,乐得轻松。

这次出门,辛沐是想去打铁的铺子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手上这条链子弄下来,可连着跑了四家打铁铺,铁匠都说这玄铁不可能轻易弄断,必须放在密窑之中烧制十个时辰以上才可能化成铁水,要么便是找玄铁来做一把剪刀,将这链子剪断。可玄铁千金难寻,上哪里去找足够做一把剪刀的铁料?

想来这链子估计得长时间挂在辛沐的手腕上了,每当手上有动作之时,这链子叮当作响,辛沐便忍不住老是会瞧,一瞧便会在意。

辛沐说过不再恨容华,话虽是这样说,但过去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轻易抹去?不恨他,却难以不怨他。仅仅是将他当做陌生人,淡然处之,已经是辛沐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宽容了。

一生还很长,辛沐最终会慢慢放下心中的那些怨,再也不对容华有任何的在意,偶尔想起,也觉得那人不过是曾经犯下的一个错误罢了,再也掀不起心中的一丝波澜。

辛沐希望他们之间能尽快两清,不管容华现在是如何情深似海,辛沐都不会回应,他不信如此容华还能纠缠多久,他想,容华终有一日会心灰意冷的。

可现在这代表着“情真意切”“情有独钟”的一对链子还在他们的手腕上挂着,辛沐如何不去在意?况且他又不傻,这些日子容华小心翼翼地做的那些事情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不过是故意不提罢了。

辛沐越想便越觉得烦躁。

果然,要想对他淡然处之视而不见,的确是很难,容华这人,实在是非常能招辛沐烦。

他要等着至真的回信,暂时还可以忍,但拿到至真的回信之后呢?辛沐一定会走的,容华是不是还是会跟过来?毕竟他只是承诺不勉强辛沐,不将辛沐关起来,但他要死皮赖脸地跟着辛沐,辛沐还真是拿他毫无办法。辛沐知道自己武功差,也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躲都没处躲。

辛沐越想便越是心中烦闷,走出打铁铺之后,漫无目的地在小镇上随便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有个人从前面的巷子拐弯冒出来挡住了辛沐的去路。

那人辛沐认识,不就是方才在客栈门口问自己要不要马车的那个侍卫吗?

侍卫满脸恭敬,笑道:“公子可是绕路扰晕了,客栈在另一个方向。”

辛沐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在跟踪自己,他本来不会现身,可看到自己走得客栈越来越远,便担心自己是要跑了,因此才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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