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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心远给辛沐瞧了之后,风寒便很快好转,但因为应心远一直在研究辛沐的脉象,每日从瞧过映玉之后,还是会过来瞧瞧辛沐。

为了避着风,辛沐已经在屋内待了好多天,他实在是想出门走走,刚好这日没下雪,日头很好,应心远便许了辛沐出门,只是他有些虚弱,应心远和至真都陪在他的身后。

辛沐在莲花池中的小径走了走,突然来了兴致,想让应心远陪他在小亭中下会儿棋,应心远还没出声阻止,至真便开口说:“那小亭的石桌石椅太凉了,你还病着,不许去。”

至真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得相当严肃,居然让辛沐觉得有些好笑,他回过头来,难得笑了笑,说:“至真啊……如今真是什么都要管,实在是太啰嗦了。”

那笑容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冷意的假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开心,因此实在是明晃晃地耀眼,应心远看得心脏陡然一紧,怔怔地盯着辛沐。他不禁想,辛沐这样的人,怎么会那样死心塌地地做容华的玩物呢?

至真见辛沐笑,也很开心,因而说:“那你们就下盲棋吧,我曾听说过,下盲棋的,都是极厉害的人物呢。”

辛沐继续笑着,转头去看应心远,问道:“应神医,您若是得空,我们试试如何?”

应心远赶忙从愣神的状态中回过神,他点点头,依然是温文尔雅地说:“那便请辛沐公子先。”

辛沐行了一礼,开口便念出了第一颗落子的位置。

盲棋需要极为专注,况且二人都是高手,这一下起来便听不见周遭的人声,看不见周围的景物,全然专注地看着对方。辛沐落了几子之后,没太注意脚下,突然便踢到了一块小石头,辛沐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小心!”应心远急忙伸手揽住辛沐,辛沐人没有摔,但却完全陷进了应心远的怀抱之中。应心远闻到辛沐身上一阵淡淡的馨香味,不过很快,辛沐站直了身子,退到距离应心远几步远的位置。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又恢复了客气和冷淡。

应心远是知道辛沐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的,但这样直白地看到辛沐的不适,应心远仍然觉得心中一阵气恼。他突然回忆起辛沐看着容华的眼神,那种迷恋和狂热,完全不像是辛沐这样冷心冷情的应有的反应。应心远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电光石火之间,应心远想起了曾经看过一本西夷的医书,说是西夷有一种能让人动情的花。过去他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现在看着辛沐,应心远却觉得除了中毒,他无法解释辛沐究竟是为什么这样看重容华。

“抱歉,在下失仪了,还请辛沐公子勿怪。”应心远表面不动声色,淡淡地同辛沐行了个礼。

“无妨,应当多谢应神医才是。”辛沐很快便又想到了棋盘上的事情,说,“应神医,该你落子了。”

应心远点点头,继续和辛沐对弈。

当晚,辛沐的风寒便已好转。

明知容华不会回来,他还是等到了深夜,实在是困得厉害了,辛沐才吹灭了灯上床休息。

可就在辛沐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个人掀开了锦被,一下钻进了被窝里,把辛沐给抱了个满怀。

辛沐被惊醒,睁开眼有些迷糊,然后便张开双臂抱着容华,低语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等我很久了吗?”容华吻了吻辛沐的脸,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他。

辛沐点头,勾着容华的脖子说:“你回来就好。”

容华却突然板起脸来,说:“你不是同应心远对弈玩得很开心吗?他还抱了你一下。”

辛沐迷蒙地说:“你怎么知道?”

容华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自从上次瞧见那俩人下棋时的景象,容华便一直对应心远十分戒备,但凡是应心远来给辛沐瞧病,容华都会让人注意盯着。要不是这样的话,容华也不会知道今天下午辛沐和应心远的事情。

反正知道之后,容华便觉得又急又气,政务忙完之后,也不想管映玉闹脾气,直接就回了夕颜小筑。

辛沐也不是多想等容华这个回答,见他不说,便继续搂着他,往他的怀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容华模模辛沐的头,说:“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听话,别生气。”

辛沐答道:“嗯。”

容华又说:“大哥走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映玉。大哥他这辈子也就这件事情求我,我不想让他失望。这些日子映玉身子不好,你让着他些,等他身子好了,我就来接你回去。”

辛沐嘴唇张张合合半晌,还是没忍住,特别耿直地说:“若仅是因为忠勇公(注:容征死后谥号忠勇,尊称以其谥号为准。容华封越国公,尊称以其爵位为准。)的嘱托,你这样照料他,倒是没什么,你说,我信就是。只是,若这只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呢?若是你真的放不下他呢?以后又当如何?”

容华被辛沐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愣愣地想了好一会儿。

如今他对映玉,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放下的准备,也很确定自己的确是对辛沐有情,可现在映玉突然回来,而且还是这样一幅可怜的模样,容华看着实在是不落忍。

容华想了一会儿,抓起辛沐的手说:“我……我心中有你。”

辛沐淡淡地笑笑,说:“好。”

容华又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辛沐却捂住了他的嘴,说:“够了,你现在还在我身边就好,你多陪陪我,你不在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很想你。”

容华立刻收紧了手臂,将辛沐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辛沐嘴角弯了弯,安心地睡了过去。

*

容华出关剿匪之后,整个越州边境都安定了许多,想来这个年是可以好好过了。不过关于李成碧和昭月王缪恩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皇上特意将李成碧封为越国公主,许给了容华做义妹。

为了这件婚事,容华忙得不可开交,但在这繁忙之中,容华还记挂着上次给辛沐写信说的烟花的事情。

容华只得一面忙着,一面让人准备着能燃出辛沐名字的烟花。容华捎去信,又连续十来天没有回夕颜小筑,他也怕辛沐等得急了,便让差人送来消息,说除夕夜一定过来陪着辛沐。

自收到消息,辛沐便开始准备了起来,他学了几样汉人的菜,到了除夕那天,从中午开始辛沐便和至真一道准备起了年夜饭。

而此时,容华还在承志殿中。他将昭月送来的缪恩画像给李成碧看了,打算同李成碧商量和亲之事。

李成碧瞧见那画像,陡然一愣,而后双颊泛红,低声说:“竟不知这昭月王,是这般俊朗的人物。”

“画像也只画出了三分,缪恩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容华说着便去看李成碧的表情,见她面色娇羞,对那画像上的人充满了期待。如此容华便放心了,即便是和亲是为了邦交,容华也希望李成碧能真心爱慕她以后的丈夫,这样,她远去别国之后,大概会好过一些。

再者,这夫妻二人能恩恩爱爱和和睦睦,容华也不必老是介意辛沐与缪恩的过去。

二人刚刚说完话,外间便传来下人的通报,说是映玉到了。

李成碧听到映玉的名字便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容华对那下人吩咐道:“让他在花厅等着,我同公主说会儿话便来。”

那下人离开,李成碧便开口道:“容二哥,忠勇公已去世多时,你还让他在这府中,怕是不妥吧?”

容华道:“等他的病养好,我便送他会祖宅去。”

李成碧不停地翻白眼,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说:“容二哥,那位辛沐公子,我还没见过呢,不久之后我便要出嫁了,也不知道出嫁之前有没有机会见见?”

容华知道她是刻意在此时提辛沐的名字,便拉下脸说:“你还未出阁,能随便见男子吗?行了,你回吧,这天也快黑了,你在我这里不好。”

李成碧瘪瘪嘴,行了礼便离开了。

容华这才起身去花厅见映玉,边走边在心中念叨,他已答应了辛沐今日会去陪他。

到了花厅,容华映玉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个侍女,身后还跟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男人,容华一见那人,便心道不好。

这人是做烟花的匠人,做烟火须得防着明火,容华便一直让那匠人在一间下人的院子里做。而且是刻意避开人的,一是想到时候给辛沐一个惊喜,另一个便是不想让映玉瞧见,省得他不高兴。

可容华不知道映玉是怎么知道的。

映玉面色微愠,那匠人便站在映玉的身后,一脸的胆战心惊。

容华镇定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映玉,你生什么气呢?”

映玉瞪着那匠人,说:“华哥,这人做的那烟花,我瞧见了,名字写错了。”

那匠人也是个心思活络的,没有立即争辩,只是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容华。

容华清清嗓,说:“错了……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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