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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宗主被汤臣的纸杯蛋糕成功取悦了,又隐晦地暗示汤臣,今晚也许他们可以自己在家里做饭吃。

汤臣谦虚道:“宗主,我做甜食还行,但是做饭不好吃啊。”

望月宗主却不信汤臣的鬼话,“无妨,你做便是。”说完又不知道想起从哪里看来的台词,现学现卖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在望月宗主的盛情相邀下,汤臣炖了一锅豆腐鱼汤,又炒了一个香菇西兰花,还烤了点黑椒牛肉。望月宗主看了眼桌上的菜,色相已经能入他的眼,他先矜持地舀了一碗鱼汤,吹散热气喝了一口。

汤臣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

望月宗主紧抿嘴唇,终于将鱼汤勉强咽下去,然后默默从嘴里吐出两片鱼鳞。

汤臣心虚:“我是不太会处理鱼……要不宗主您尝一尝那个香菇!”

望月宗主不动声色将那锅鱼汤推得离自己远一些,又拉过装香菇西兰花的盘子,颇为仔细地甄别了片刻,确定是能入口的,这才用筷子夹了一朵香菇放进嘴里,刚嚼一下,只听咯吱一声碎响。

望月宗主:“……”

即便汤臣已经将身体交给了望月宗主,此时依然能鲜明地感觉到那种砂砾在牙齿间被碾碎然后混入食物的牙碜感。

“我早就说过,我做饭不太好吃……”汤臣垂头丧气地说。

望月宗主简直透支了千万年的风度,才撑好一张光风霁月的脸,“饭菜还好,只是我方才吃了太多蛋糕,突然想起来,你似乎很害怕变胖?那我就不吃了,这些你留作明天的早饭吧。”望月宗主说完,就把身体的掌控权重新还给汤臣,然后开始装死,好像之前要死要活想吃汤臣做饭的鬼不是他一样。

汤臣心灰意冷地将饭菜偷偷倒掉,又烤了一个蜂蜜面包,准备留着第二天早上配牛女乃吃,谁知道望月宗主狗鼻子那么灵,蛋糕还没出烤箱,就闻着味出来和汤臣搭话。

“你又做了什么?”

汤臣:“明早吃的蜂蜜面包。”

望月宗主:“唔……”

汤臣一听望月宗主这声音,立刻警醒,“今晚不能再吃甜食了!不然以后再也不做蛋糕了!”

望月宗主莫名其妙送给汤臣一个软肋,心中很是郁闷。

就在这时,汤臣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陆好佳。

这是陆好佳第一次给汤臣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声音居然有点发颤,当先抖过来一句转着调的高音:“老板!老板你快打开微博!你火了!你火了你知道么!”

汤臣愣了半天,脑内问望月宗主:“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吗?为什么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望月宗主:“面包好像烤好了。”

汤臣:“……”

自从汤臣向陆好佳画下成名后给她多发外快的大饼,妹子就开始以老板称呼他,自己给自己升了个首席秘书的高职,“老板,你快打开电脑或者手机,看微博热门!”

汤臣刚开了电脑,正打算看看试镜的录像,被陆好佳这一嗓子震得,哆嗦着手打开微博热门榜单,险些被自己的一张高清吃冰激凌图闪瞎了眼。

“这,这照片是谁上传的?”汤臣惊呆。

“好像最开始上传图片的是个冰激凌店打工的服务生。哎呀老板,你不用管这是谁传的,关键是你现在火了啊!有网友扒出你是电影学院的学生,现在秦总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很多业内人问他是不是公司为了推新人在炒作。”陆好佳似乎已经从汤臣上热门微博的现象中,直接一步到位窥见了自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本质,兴奋得快要从话筒另一头飞过来,“老板,秦总让我通知你,先别在网上做回应。你以前有没有个人微博?如果有最好清理一下,公司明天可能会借势直接给你开通认证微博。”

直到电话挂断,陆好佳的兴奋劲还在持续膨胀,好像分分钟都能原地爆炸,让汤臣很是心忧。不过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打开微信,果然被各路信息淹没,不少人都在打趣他,说他要红了,紧接着手机一刻不停地响起来。

“嗯,是我,对……”

“热门上的是我……我也不知道……”

最后汤臣终于不堪其扰,干脆将手机关机了。世界总算清静下来,他在望月宗主反复的提醒下,先跑去把烤箱里的面包拿出来,切了一小块放在盘子里,把剩下的封好放进冰箱。

望月宗主很敏锐地提出疑问:“为什么还剩下一块?”

汤臣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你想吃啊。”说完将面包淋上了炼乳,拿到电脑前,让望月宗主上他身来吃,又将那张冰激凌店服务生偷拍的照片下载下来,放大仔细看。

不得不说,虽然图片里的那个人是汤臣自己,却又和他完全不同。望月宗主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即便面对他爱如生命的甜点,也透着一种可有可无的随意。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拿金属勺子在冰激凌杯里轻轻搅动,照片抓拍时,刚好往镜头方向瞥了一眼,汤臣稚女敕阳光的外形,配上望月宗主冷淡疏离的神色,竟碰撞出一种毫不违和的反差感。

汤臣看了半天,平生第一次看自己的脸看得移不开目光。

“宗主。”汤臣无意识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开口轻唤一声。

望月宗主正专心致志地吃着蜂蜜面包,还很斯文地舌忝去上面的炼乳,根本没空搭理汤臣,只象征性嗯了一声。

“你生前长什么样呢?”

望月宗主半天也没有回答,汤臣不知道这问题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来说算不算唐突,正有点懊悔,却听望月宗主笑着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

汤臣最受不了望月宗主这样带着调侃的低声笑了,每次那声音从耳膜上震动开,都让他有种被通了电的感觉。

“嗯……宗主既然是一宗之主,肯定地位尊崇。又那么喜欢吃甜食……”

望月宗主:“嗯,然后呢?”

汤臣想了想,拿出纸笔:“我形容不出来,要不然我来画一下吧?”

望月宗主显然被勾起了兴趣,连面包都顾不上吃了,“哦?你还擅长画人像?”

汤臣:“小时候因为喜欢漫画,学过两年……”

望月宗主倒是没有在意漫画是什么,只是非常配合地将身体掌控权交给汤臣,道:“好啊,那你倒是画画看,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

于是十分钟后,汤臣在纸上画了个长发汉服版的HATA王子。【注】

望月宗主:“……”

汤臣从未感觉到望月宗主如此愤怒过,近乎被粗暴地上身。那画了汤臣脑内版望月宗主的画笔竟无端自燃,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而画纸上的画,也被望月宗主拂袖一扫,消失得无影无踪。

汤臣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什么招数?”

望月宗主阴森森地笑:“下一次再敢乱画,变成灰的就是你的狗爪。”

汤臣很想把那只画画的狗爪缩回来,缩了半天没反应,才意识到现在狗爪正在被望月宗主操控。

“这就是传说中的阵术吗?”汤臣忘了害怕,只是有点好奇地问。

望月宗主重新找了一支笔,铺开纸张在上面描画起来,冷声道:“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还不是你的身体太弱了。”

汤臣问:“那如果宗主找回自己的身体,还能施展出比这厉害的戏法么?”

“是阵术,不是戏法。”望月宗主不满地纠正,却没有回答汤臣的问题,只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汤臣惊讶地发现,望月宗主竟然已经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只见画中人长发垂散,身着玄色广袖长袍,生着一双狭长凤目,薄唇浅笑,虽然是张完全陌生的脸,但是那神态举止,却和望月宗主吃冰激凌时几乎一模一样。

汤臣:“这是……宗主么?”

“不然还能是谁?”望月宗主丢了笔,重新投入蜂蜜炼乳面包的怀抱。

汤臣忍不住称赞:“宗主,你,你真好看啊。”

望月宗主没做声,但是唇角却微不可察地轻勾了一下。

汤臣想到望月宗主一直说要寻求复活之法,可是却没有告诉他究竟该如何做,此时看着望月宗主生前的画像,他忽然心念一动,异想天开地问:“宗主,你说想要复活自己,是要找到原来的身体吗?你们阵法师死后,是不是身体可以完整地保存下来?”

望月宗主却好像迟疑了一下,才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含糊道:“差不多吧。”

汤臣立刻眼前一亮:“那你的身体是不是就在帝象大学的念恩堂下?”

望月宗主却挑了挑眉,“为什么这样想?”

汤臣:“因为……宗主好像非常希望我能接下那部偶像剧,但是之前宗主却表现得完全不在意,直到听那两个工作人员提到帝象大学的事。”

望月宗主倒是为汤臣细腻的心思而感到意外,也没有否认。

汤臣见望月宗主默认了,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一方面因为猜中了望月宗主的计划而有成就感,另一方面,想到望月宗主找到自己的身体之后就要离开他,他又有点失落。

“其实想要去帝象大学帮你找到身体,也不一定非要接下这部剧。现在高校大多对外开放,你想去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去啊。”

谁知望月宗主却不领汤臣的情,“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这么做自有道理,无须多问。”

不知是不是汤臣想多了,他总觉得提到找身体这件事,望月宗主似乎有点不高兴。

晚上临睡前,汤臣终于腾出时间把那段试镜录像拿出来看了,看完一遍,居然又点开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望月宗主很安静,汤臣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似乎又去休息了。汤臣就那样在漆黑的房间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着望月宗主的表演录像出神。

当望月宗主说到魏子林小时候的遭遇时,也许在别人看来,那只是他根据魏子林人物设定的临场发挥,可是只有汤臣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一刻望月宗主心底深处翻涌的愤怒和痛苦。

“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死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我自己想死……”

汤臣像是魔障了一般,反复回放望月宗主说的这句台词,不知不觉,居然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汤臣后知后觉地纳起闷来,抹了把眼睛,为这猝不及防的悲伤而感到莫名。

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遍望月宗主的表演视频,又或者是因为望月宗主那张自画像,汤臣这天晚上居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趴在野草丛里,那草高得不像话,像参天大树一样。

忽然,他被人拦腰抓了起来,渐渐离开地面,他想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脚短得出奇,只能胡乱在半空倒腾。然后他看到一张少年人的脸,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竟好像是年轻版的望月宗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小东西,就把你吃了吧……”少年流血的唇角勾起,眼神里却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郁。

汤臣看傻了,又扭动两下,仿佛感觉到**后头有个短小的物什正在来回摆动,然后干了一件让少年大惊失色的事。

他居然,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舌忝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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