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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赵太后笑眯眯地问嬴政,“不过是个小小的侯爵而已,政儿你觉得呢?”

嬴政转头看向赵太后,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宦阉封侯尚无先例,母后还请容寡人好好想想。”

赵太后上前一步,握住嬴政的手说道:“既是有功有才之人,封个侯又算得了什么,难道秦国还有谁会不服秦王的命令吗?”

找太后的手比他的手温暖很多,但嬴政却缓缓抽出手来,“寡人会尽快给母后答复的。寡人还有政务在身,母后好好休养。”

赵太后连声道好,放了嬴政离开。

嬴政一走,刚才还一脸恭敬的嫪毐顿时就换了表情,他放肆地揽住赵太后的腰肢,面色不悦道:“我看他好像不是很愿意。”

赵太后勾住嫪毐的脖子,任由嫪毐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不答应,就是真不愿意,我也会让他愿意的。”

令人惊讶的是,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缠绵到一起,边上那些内侍婢女却当做没看到一样,只是低着头安静地退了出去。

嫪毐这才收起了不悦,得意道:“等我封了侯,看那吕不韦还敢轻视我吗?”想起前些时日他去找吕不韦,想要谋个高爵,却被鄙夷地逐出来的事,他就粗暴地扯开了赵太后的衣服,嘴里还骂着些粗话。

他并不担心吕不韦会揭发他,因为在他身份这件事上,吕不韦才是主谋。

赵太后任其施为,甚至还很享受嫪毐的冲撞。

想着自己身下是当朝太后,又即将封侯,未来指不定吕不韦要在他面前低头,嫪毐就得意极了,他肆无忌惮地臆想着。

看着赵太后放/荡的面容,嫪毐伸手抚摩上去,虽然他很喜欢赵太后的身子,可总觉得还不够味。

若是那叶煜……

他脑中浮现了叶煜那张愤怒和冷艳的面容。

坐于府中的叶煜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还觉得一阵恶寒,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边上的段管事见了,慌忙问道:“将军可是受了凉?可要请医工?”

叶煜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感冒,而且室内放着火盆,也不知那股寒意是怎么来的,“不必了,替我拿件外袍来吧。”他摇摇头道。

而回到自己宫殿的嬴政满脸冷意,下令让人去查来嫪毐的事情。

第二天,赵高就来汇报关于嫪毐的资料了。

“那嫪毐本是一庶民,去年成了吕相的门客。”

“吕相?”嬴政疑道:“那他又是犯了什么罪被施了宫刑的?”

宫刑仅次于死刑,既然是吕不韦的门客,那得是犯了多大的罪过才会被处以宫刑,而这样的事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赵高回道:“嫪毐天生长阴,在城门口以阴关桐轮而行,正巧撞上了叶将军,他戏辱叶将军,叶将军怒而拔剑,但是被拦了下来。”

“是叶煜?”嬴政倒没想到竟然是叶煜做的,以先前叶煜的性情,倒不像是会背后下手的。

不过倒也是那嫪毐活该。

嬴政的眼中出现了对嫪毐的厌恶之色。

不管叶煜的相貌如何,他大秦的将军也不能被一届黔首侮辱。

赵高回道:“有传闻是,嫪毐入牢是因为杀了人,可有人见到之后没多久那死了人的家里突然有了余钱,而又过不久,那家人全都死了,钱也没了。”

嬴政蹙眉,这就更不像是叶煜的手笔了。

“给嫪毐行刑的人呢?”嬴政心里有个猜测。

赵高摇头道:“行刑之后几天就慢慢病死了。”

嬴政突然攥紧了膝上的双拳,“母后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赵高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回道:“去年秋天。”

嬴政冷笑道:“给母后切脉的太医是谁,一年了也不曾见母后好转半分,要他何用!”

赵高隐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不敢细想。

嬴政又问道:“那嫪毐现在仍然是吕相的门客吗?”

“应当不是,据说那嫪毐前些日子去相府,结果被赶了出来。”

嬴政收起一切情绪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对赵高说道:“去寻叶将军来。”

这个时间叶煜正好在府中,因此很快就穿着一身黛蓝色长袍来了。

他穿深色衣服的时候更显沉稳,本来是想压压自己那过于醒目的容貌,可细细品来,反倒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没有那么出挑,可是却让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变得更长。这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当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但这绝不是嫪毐可以放肆的理由。

想到嫪毐那时能把叶煜气得出剑,嬴政觉得嫪毐便是死也不足惜。

嬴政示意叶煜坐下,然后说起了这件事,“母后昨日来寡人这里,为一唤作嫪毐的宦阉求个侯爵。”

叶煜神色微沉,仍是继续听着。

“寡人听闻那嫪毐与你有些恩怨,想问问你是如何看的。”

嬴政要不要给一个人封侯,何须问他的意见呢?与其说是问他的意见,倒不如说是在提醒他。要知道最小的关内侯也比他这个大庶长高上一阶。

而且嬴政既然知道他们的事情,那么必然也知道嫪毐是个怎样的人,指不定也知道他根本不是宦阉,却仍是继续考虑他封侯的这件事,只能说明嬴政有要用到这个嫪毐的地方。

叶煜眨眼间就想到了嬴政这么做的含义,他抬起头看着嬴政,不仅不生气,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道:“王上是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嬴政很满意叶煜的反应,顺着他问道:“真话作何?假话作何?”

“太后目光独特,所荐之人必有独到之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嬴政听他把假话说的都不像假话,笑道:“这是假话,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叶煜张嘴说来,“嫪毐此人卑污龌龊、无勇无谋、无才无德、怙恶不悛,莫说是侯爵,便是做一公士也便宜他了。”

尽管他说的是真话,可是也牵连到了嬴政,便很快接上,“依臣之鉴,此人不堪侯爵之位,但臣认为,王上应当封他,还应当封得越大越好。”

嬴政问道:“何以见得?”

“一是此事由太后提出,王上若是拒绝,难免伤了母子情分。”

嬴政神色微变,却仍示意他继续说。

“二是因为,此人无能,却有野心。”还与吕不韦不和。

吕不韦的势力不仅广泛,而却扎得越来越深了,就算嬴政亲政了也轻易动不得他。这大概也是吕不韦没有犯上之心的缘故,他已经和楚国的春申君一样,名望地位什么都不缺,嬴政还小他大权在握,没必要再担上一个人人痛骂的窃国污名。

但这绝不是永久的,等到嬴政日渐长成,他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小,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有人分走他手里的权势,还不能被起疑到嬴政身上,更不能扶持出第二个吕不韦。

而嫪毐,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他是吕不韦自己提拔起来的,封侯又是太后开的口,怎么也牵扯不到嬴政身上。并且嫪毐虽然有狼子野心,才华谋略却远不及吕不韦,是个易于掌控的人。

到那时,嬴政不过是个被“蒙蔽”的少年君王,吕不韦只能自食苦果,谁让嫪毐之事完全是他一手策划的呢?

嬴政轻轻点头,开口说道:“宦者嫪毐,恩与太后,特封关内侯……为继续侍奉太后,仍居于宫中。”

仍旧居于宫中,那就有种荣誉爵位的意思,反对之声会小很多,更重要的是,他没办法去找叶煜的麻烦。

叶煜明白了嬴政的意思,释然一笑,心里一点担忧也消失了大半,虽然他知道嫪毐不可能一直待在宫里,可他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更何况按照他的预计,最迟明年他也该回战场了。

又过了几日,在赵太后反复催促之下,嬴政才颁布了这道旨令,不过比他说给叶煜听的,只多了一个号而已。

“长信侯?”在甘罗来告知的时候,叶煜做出惊怒的神色,好似第一次听说。

甘罗安慰了几句,才让叶煜无奈道:“我又不会对一届关内侯拔剑,你放心吧。对了,长信这个封号是怎么回事?”

这个封号不如武安那类本身就具有荣誉,也不是地名,一个杂号,虽然寓意还行,可是信有诚实可靠的意思,长信二字套到嫪毐身上太讽刺了,嬴政应当不会这么膈应自己。

甘罗年纪小,就算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也不知道嫪毐和太后的事,只回他:“听说是太后挑的。”

叶煜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和吕不韦就差一个字,还差的是个“长”字,比起他,吕不韦现在大概才是真怒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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