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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一百四十四回

若内容不连贯,显示从前章节,请等待2-3小时再刷新哟。沈昙近些日子在顾府混的熟,连负责打扫书房学室的小厮都能搭上两句,凡得空闲,除掉上书阁翻阅古籍,便最爱来海纳堂观她学画,顺便和余玹夫人对弈几局,听到她说的,放下酒杯笑出声。

顾青竹被他笑话次数不少,可脸皮子依然薄,满肚怨念的瞥过去:“沈大哥莫要五十步笑百步,我听夫人说过,你也是不会乐器的。”

“夫人说的不错。”沈昙收起笑,将胳膊垫在桌子上托了下巴看她,眸子亮的惊人:“但不会乐器不代表我不懂音律,做你半个师父还是绰绰有余。”

余玹夫人缓缓抿了口桂花酒,觉得凉了点,守在旁边的如意见状把装酒的白玉瓶放在热水里温了:“我倒要听听你学到什么拿手绝活,居然深藏不露?”

沈昙忙称不敢,坐直身子向余玹夫人谦虚讨饶:“您知道的,乐器之中我勉强算的会上两种,鼓和锣,在军里我自称第二没人敢成第一。”

顾青竹喝着热茶,噗哧一下呛个正着,咳嗽的红了脸,颂平哎呀了声忙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用,瞧瞧,比起沈昙,她那学七八首曲子吹嘘略懂的小盘算,实在不值得提,余玹夫人也笑的前仰后合。

“七妹妹不信?”沈昙就着刚烫好的酒壶饮了一大口,淡香入喉,眉宇间尽是笑意。

“我信,有理有据怎能不信呢。”顾青竹拿帕子掩了口鼻,背过身又咳嗽两下才止住,吸口气拍拍胸口,尽量真挚道:“军中定无人能比过你。”

沈昙也不恼,老神在在的起身踱着步子都到她面前,摊开双手示意让她看,顾青竹不解的瞄他掌心,虎口处起着层茧子,大概是习武拿兵器磨得,除此之外指节修长,指甲也修剪整齐,待她抬起眼,沈昙啧道:“看样子不亮出真功夫是震不住你。”

话毕,双手交叠着收拢起,两只拇指在上,围成个严实合缝的圈儿,单中间露出点小孔,他低头将嘴覆上去,试探着吹了几口,高低不同的嗡鸣声随之传出。然后在顾青竹渐渐惊奇的目光下,沈昙合上双眼,一阵清亮悦耳的曲子由手间倾泻而出,悠扬婉转宛如有画卷徐徐呈现在她眼前,而到后来,曲调骤然急转,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余玹夫人自然而然的随着用食指敲击着桌面,两种声音逐渐合一,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余玹夫人忆起行走塞外的日子,虽无锦衣玉食,天地间却是广阔随意,再没有比那还惬意的心境,喟叹道:“想不到你竟会这曲子,没白出关一遭。”

沈昙道:“我会的还多,您喜欢听,我常过来吹便是,就是少不了多讨几坛酒。”

“讨酒?别耍嘴皮子了,快快回百川居等你师父。”余玹夫人笑呵呵的把酒杯放下,招手将顾青竹唤来,两人进里间准备开课,而沈昙在厅中转了圈儿,回身端起温水中的玉瓶子将余下的桂花酒一饮而尽,才唇齿留香的往百川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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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功夫,寒食和清明两大节气就要到了。

柳枝发新叶,天气也彻底暖和起来,顾青竹不顾阻拦的将棉袄尽数月兑去,只着了两层厚衣,脖间的领子也比冬装短出半个指头,顿时呼吸都畅快许多,舒坦的坐在桌前品尝刚运过来的桑葚果子。

颂安和喜乐在柜子前整理过季的衣服,棉袄披风什么的均要拆洗晾干,分开装进箱笼里,再包两颗驱虫用的丸子塞了,颂平则把春里的衣裳一件件摆进去,手上边忙活边道:“听黄姑姑说,老家的两位表少爷明儿便搬去宜男桥巷子,表小姐也和老祖宗说要去住几日,新宅子那边没有个管事的人,大女乃女乃意思让她去搭把手帮两天儿呢。”

顾青荷的两个兄弟从平江城过来,在府上刚住了一夜,就要往新宅般,说是不想让老太君费心,而且早些安顿好,老三顾明敬也好带着顾青荷返程,家人惦记的很。

“大伯母和我提了。”顾青竹拿棉布帕擦手,桑葚果子汁水足,沾的都是颜色:“好在这几天都是府里忙,黄姑姑的活儿还清闲点,有甚需要的我也能帮衬,不过我记得年前老家有位管事的来送信,一直没走,竟缺人手到需要姑姑去?”

颂平附和道:“可不是,婢子听着也奇怪,听**说那边不过三进的院子,满打满算还没咱们园子大呢,黄姑姑过去也就管着七八个丫头,真是”她回头扁起嘴儿:“杀鸡焉用宰牛刀。”

后头的喜乐站起身,嘻嘻笑着拍了她肩膀说:“小心我告诉黄姑姑你说她是牛刀。”

颂平抱着两件棉衣重重放在她怀里:“臭丫头,看来昨儿拎的七宝包子没能堵好你的嘴。”

看着她们嬉闹,顾青竹陡然想起董夫人那斗篷,先前**照着地址去找过,老远能看见门口的槐树,只是敲门没人应,向邻居打听,说一家子出城游玩几日,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又去董夫人府上探过么?”

“已经送到了,姑娘少吃些这个,多了要流鼻血呢。”颂平将桑葚果子捡走大半,独剩下零星几个给她,说道:“董夫人未归,但府里的管事婆子从家里探亲回来了,就将斗篷给了她,您的帖子也一并夹着。”

该表的谢意传到,总算不用再惦记这事儿,她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头提醒自己,下次要私下遇见赵三公子,可得离得远远的,吃醋的小姑娘还好,如董夫人那样段数的,两个自己摞一块儿都比不过人家。

夜里,顾青竹就寝前觉得口渴,饮过两大杯温茶才躺下,可睡到一半醒来,再怎么也睡不着了,值夜的喜乐睡眼朦胧的掌灯进来,嘴里头还打着哈欠:“姑娘是要起夜吗?”

顾青竹摇摇头:“大概是茶喝的多了。”

喜乐揉着眼睛搬来凳子坐在床边,东拉西扯的同她讲了会子话,顾青竹依旧精神奕奕,倒是把她自己的瞌睡全说跑了,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青竹撑起被子正要躺,窗户外头忽然‘碰’的声响,紧接着传来阵扑扑啦啦拍翅膀的声音。

“什么东西?!”喜乐后脖子一激灵,跑过去来回看看,有些害怕的捂着胸口说:“姑姑娘,听着像后窗那传出来的。”

顾青竹屋子后头挨着竹林,里面除了养的花草外只有沈昙那两只鸽子,平素夜里鸽子在时,怕有野猫钻进去都会把笼子锁了,眼下不大可能会扑腾出来。喜乐胆儿小,抱着胳膊踌躇的往窗边挪腾,她干脆披上件衣裳起身,挥手让喜乐让开地方直接推开窗,见只纯白色的鸽子飞上屋檐晃悠了圈,又落在窗台上。

“哪儿来的?”喜乐确认过是鸽子没错,才敢凑来头:“不是咱们院儿的,难道认错路了?”

“不是。”顾青竹纠了眉,鸽子腿上绑着纸条,纸边儿染的红色,商陆来送鸽时说过红色最属紧急,三更半夜沈昙在魏国公府,拖到明早万一耽误要事了该如何是好?

喜乐总算看出点眉目,主动上前抱起鸽子把信解下来递了给她,顾青竹捏着小小的纸条感觉有千斤重,想了再想,终是把**叫进屋吩咐,当即骑马给沈昙送去,保险起见,她还亲自用信封装好封上火漆,防止转手的人多,走漏什么消息。

魏国公府邸北面有座缓山,王城附近住户稀少,山虽不高,站在顶端仍可欣赏到一隅景龙江美景,而沈昙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圈地为王,在山顶兴土木建居室,自己院子后门辟出条小径直通山上,除了寒冬腊月上头实在住不得人,就没下来过。

**怀里揣着信将自己的腰牌给国公府守卫看了,天黑的连脸都认不大清,守卫犹犹豫豫不敢接这烫手山芋,闹不好扰到主子清净,被甩脸子是轻,**抓耳挠腮的想半天,最后掏出商陆给的牌子起作用了,守卫一瞧上头的字,二话没说带着他入了门,嘴里还叨念:“有大公子的牌子您倒早说啊!”

“这不才想起来。”**赔笑脸,暗暗撇了嘴,哪个知道引鸽子的木牌能比顾府的腰牌见效?要不是临出府颂平追上来说姑娘让捎着,他才不会费功夫带。

一路被引上山,沈昙已得到消息,手握一长柄偃月刀大步走来。这种刀极重,平常人很难舞的动,军中除了骑兵,其他人对它也是不敢恭维的,在他手中却如同拎着把剑般轻巧。**学过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懂兵器,见此情形就知道眼前这位当年在军中不说能多好,起码不是那混天数功勋的纨绔子弟。

随从劝了几句,见她仍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话里话外的单埋怨二夫人,于是咳嗽两声,犹豫着说:“其实二夫人最初也没说什么,还教训表公子说他异想天开,枉独了圣贤书,可后来听闻看见什么信筏之类的,这才找到老爷这。”

“什么信筏?”顾青荷刚问出口,脸色唰的变了。

随从看她反应猜到七七八八,低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老爷定不能当着外人讲。”

顾青荷没有心思同他继续,让外院丫鬟送人,接着把柳叶甘菊领到内屋,遮了门窗才厉声质问道:“柳叶!当初怎么唤你办事的,不是嘱咐他看完便烧了吗?”

“小姐,我冤枉啊小姐。”柳叶吓得连忙摇头,解释道:“奴婢按您的吩咐直接递给表少爷,也说让他不要留着的,这么大的事情,奴婢再粗心也不可能忘记啊!”

“那为何还有什么信筏流出来?”顾青荷也觉得柳叶没那么蠢笨,更不会联合外人害她,她不好,当丫鬟的头一个要被发卖出去:“可有被人听墙角了?”

柳叶再次否认:“绝对没有,奴婢寻了由头才去的,旁人瞧见也怀疑不到,表少爷晨里好在八角亭读书,您想想,那地方一眼扫过去有人没人一清二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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