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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又来找裴珩喝酒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需要大醉一场的人。

裴琰和裴珩,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论起感情来,倒是比那些同结结实实的亲兄弟要好很多。

裴珩对裴琰的感情也很复杂,单是敬畏,感激,亲昵不能简单的概括。

他对裴琰的了解,大概也是排得上号的前三名。所以此时裴琰心中的矛盾,他自然也能看出几分。

“罗煦是个好姑娘,看来唐璜的眼光不错。”裴珩端着酒杯打量大哥,试探性的意味更浓一些。

裴琰闷声喝酒,并不搭理他。

“大哥,喻姐临终前,在她的床头,你可是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两个孩子的。”可不能这个时候翘外甥的墙角啊。

裴喻早逝,一双子女没有托付给父母,反而是拉着裴琰的手,请求他多加照拂,不让孩子们走歪路,受苦。

裴琰仰头,杯中的威士忌被一饮而尽。

如果不是唐璜,他不会这么苦闷。

“大哥,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裴珩双手搭在膝上,认真的看着裴琰,他说,“你想要的,注定没有结果。早点让自己好受,也让他们俩能够幸福,不好吗?”

裴琰放下只剩冰块的酒杯,往后一靠,紧闭双眼。

“我知道。”他伸手,揉散了眉间的愁闷。

“罗煦想不起你来也是好事,你也说过,这样会免去一些麻烦。”

裴琰睁眼,眼底重重云雾。麻烦可他现在不觉得是麻烦了。

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宜喜宜嗔,娇憨可爱。她的那些毛手毛脚冒冒失失,也变成了闪光点,让他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他无奈又欣喜的人。

“大哥,他们才是一家人。”裴珩不忍看他痛苦,却只能把这脓包挑破,让他赶快好起来。

裴琰嘴角一牵,说:“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做。”

没有关心她,没有主动接近她,更没有告诉她他不知道何时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罗煦抱着Ross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竖起耳朵来听外面的动静,一人一狗,表情一致,动作整齐。

十点了,外面仍然没有汽车的声音传来,罗煦抱着Ross,失望的回了房间。

也是,陪了她一晚就够了,年节下,怎么能一直要求他待在自己身边呢。

叹了口气,为了排解苦闷,她拿出电话来骂唐璜。

“你什么时候滚回来!”

唐璜一脸懵逼,“还有一个月啊。”

“赶紧滚回来,我演不下去了!”

“怎么了?被发现了?”唐璜瞬间爬起来。

罗煦模着肚子,撒谎撒得浑然天成,“是啊,我觉得你舅舅开始怀疑了,这样我会心虚的,我一心虚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我舅舅是有点儿难搞,我外婆呢,她有没有难为你?”

“我就见了她一次,她应该是不喜欢我。”

唐璜叹气,“好人做到底,你起码得帮我把她老人家敷衍过去啊。”

“我还不算帮到底了吗?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都在鼎力相助啊。”

“唉,你再坚持半个月吧,我尽快回来。”

“赶紧啊,我挺不住了”

和裴琰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是对她意志和底线的考验,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若要罗煦来说,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挠痒痒,不挠难受,越挠越痒。她现在处于第一阶段,非常难受。

第二天起来,眼底两团青色,一看就是失眠的杰作。

屋子里就她一人,所以她晃晃荡荡,像只孤魂野鬼一样,一会儿晃去厨房一会儿晃去阳台,忙活了大半天,此时手里拎着开水壶对准了一盆君子兰。

“呵!”她赶紧放下,幸好没有倒下去。

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的状态之后,她叹了口气,滚回了被窝。

她需要补眠,起床实在是太不适合她了

裴琰在老宅那边用了早餐就回来了,打开门一看,以为又会是她蜷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抱着乱七八糟的零食的场景。没想到,却是屋子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样子,只是沙发角扔着的海绵宝宝抱枕能证明她大概还在这里。

他站了片刻,上楼。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紧,露出了一个缝。他手一伸,缝开得更大了。

拖鞋,一只在沙发那里,一只在床下,显然不像是规规矩矩走到床上去的。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只露出黑黑的头顶。

Ross叫了一声,顶着一块儿小毯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朝裴琰摇尾巴。

它饿了,终于见着活人了。

裴琰把它抱起来,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拉好房门,带它下楼觅食。

罗煦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环视一周,她好像听到蠢狗的声音了?幻觉?

管它呢,它要是饿了肯定会来刨醒她的,所以罗煦想也没想就倒下去,继续睡。

裴琰在楼下坐了一上午,电视虽然开着,但他的目光却是频频朝楼上看去。楼上的房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砰地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半人半鬼的活物走了出来,披头散发,面色发白。

她打着哈欠下楼,一边走一边伸懒腰。突然,她听到了电视机的声音。

噗通,最后一阶,她双膝跪地拉着栏杆。

这叫,饿得脚软。

裴琰赶忙上前扶起她,罗煦的手一抽,差点跳起来。

“又不认识我了?”裴琰的脸色,乌漆墨黑的,像是章鱼的毒汁。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罗煦打了个哈哈,挠头。

一下,两下她突然转身,连滚带爬地上楼。

“你跑什么?”裴琰被她推开,站在那里神色不虞。

“洗头!”

判断一个女人对你有没有意思的其中一个标准——她来见你的时候会不会洗头。

很明显,咱们高高在上的裴先生并不知道。

罗煦洗完了头,整理了一番,做好了心理建设终于下楼来。

一看,客厅没人。

她转了一圈,停在了厨房门口。推开厨房的门,一个背对她的身影正在做饭。

光洁的流理台,流畅的光线,帅气高大的他,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值得收藏的场景。

“好香啊。”她走进去,看到他正在煎鳕鱼,旁边是炸好的薯条。

罗煦伸手,模向薯条半路,一只大手抓住她。

“嘿嘿嘿。”罗煦对着他傻笑,“我尝尝好不好吃。”

裴琰说:“很烫,等会儿。”

“好”

“嗯。”

罗煦动了动爪子,说:“我就是想吃一个,你不用想着把我的手拧断吧”

裴琰松手,拧小了火,把鳕鱼从锅里铲了出来。

罗煦低头去嗅,“好香好香,我要吃这个!”

“嗯。”他应了一声,忙着手里的工作。

罗煦偏头去看他,“你怎么了?不开心啊?”

“没有。”

“别掩藏了,你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罗煦撑着流理台,努力朝他的脸上看去,她说,“除了工作的事你都可以跟我说啊,我虽然没你聪明,但也可以安慰你一下嘛。”

“你安慰不了我。”他心底的秘密,让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变态,她可能会这样想他。

罗煦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九九开始飞快地算了起来,“是感情问题吗?”

她大胆猜测,小心试探。

“嗯。”

罗煦眼皮一跳,她刚才问了什么?他回答了“嗯”?

“真的是感情问题啊”罗煦嘴角扯了一下,笑得很淡。

裴琰伸手,“把盐罐递过来。”

罗煦递给他,说:“没想到你也会为了感情的事烦恼,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人一向都是无往不利的。”

裴琰洒之前迟疑一下,转头看她。

“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罗煦紧张的问。

裴琰举起白色小罐子,说:“这是糖,你想吃糖醋牛排?”

罗煦迅速地换了一个罐子,点了点上面的标志,说:“这次没错了,是盐。”

裴琰接过,轻轻撒在牛排上面,他说:“去摆餐具吧。”

“哦。”

过了一会儿,她从餐厅转回来,问裴琰:“是因为蔺如小姐吗?”

无头无尾,没有前言没有后语。

裴琰端着她觊觎已久的薯条出来,“不是。”

罗煦肩膀一塌,妈的,这到底是有多少情敌啊!

蔺如小姐还好对付一点,那第二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啊!

罗煦抬头看他,怨气十足。

“怎么?”

“我倒宁愿是蔺如小姐。”她哼了一声,接过装薯条的盘子,转身放上餐桌。

裴琰愣了,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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