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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七日车程。

车马抵达燕城时,已近傍晚。娄止一行人匆匆用过晚膳,穹顶已然泼墨四合。

娄衡便随着燕城守城将领去了军营。

所谓检兵,就是为期一月的例行巡视阅查,娄衡这一月之内都是与军营中的将士同吃同住的。

娄止作为副将,本应跟着娄衡一处。又因着同行的还有身份很是尴尬的唐律,避免落了他人口舌,娄衡允了娄止,与唐律一同行动。

毕竟,唐律此次前来,亦不是来玩耍的。

燕城军官本欲派人跟随保护娄止、唐律二人,却是被娄止拒绝了。

可不是,娄止这位将军,不比那些将士?

话说回来,娄止亦是有私心的。

这不好容易与谨之同游,二人独处一番,岂容得他人插上一脚,甚是碍眼。

夜幕已至,燕城位于大祇偏西北地区,一年四时尤是这春夏之交,多是晴朗无云的天气。

自然,这夜间天际浩渺星辰的繁景,一般城池地区是比不得的。

站在繁华热闹的街边,笼火衬着星火。

娄止抬眼望着苍穹,眼中映出星河璀璨,侧目看着唐律,心底全然是满足欣喜。

“倒是得先寻着住处才是。”唐律开口提醒。

“谨之说得在理,便就近寻着家客栈住下便是。”娄止点点头,笑道。

估模着二人走了有大半条街,终是在一家名为“金池”的客栈门口驻足。

见着客栈外边儿雕饰勾栏很是典雅得体,娄止与唐律皆看得舒心,相视一笑,便决定了。迈步走了进去。

门口候着的小厮见着二人衣着气宇不凡的模样,忙将手中的抹布搭在肩上,一脸谄媚笑意迎了上来。

“两位客观,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声音很是尖细。

“住店。”娄止微不可察地将唐律挡在身后,语气客气却又带着生硬,实在是不想见得别人如此凑近唐律的景况。

“好嘞,便随小的来。”

小厮直接将二人领到掌柜那处,稍作解释几句便又是去了门口接着下一位客人。

“两位是准备着住几日?”掌柜是位身材微微发福却又不失高壮的中年男子,带着商人算计的眼光,细细打量了娄止二人一番,才笑着问道。

娄止回答:“便是有些久的。约莫一月。”

“那两位愿是住两间上等房,还是两间特等房?”掌柜又忙笑着补充,“特等房是更为舒适的。”

娄止蓦地一笑,若有所思瞥了一旁的唐律一眼:“特等房。”

掌柜:“好嘞,那边两间…”

“一间。”娄止打断了掌柜的话。

“这…”掌柜显然没料到娄止的话,皱着眉,不解的目光在娄止与唐律身上来回,才尴尬开口道,“一间房,两位客观住着应是不太方便的。”

“他方才说笑呢,掌柜无需理会他,我们要两间特等房。”唐律才缓缓道来,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温和平淡。语罢,又侧目望了娄止两眼。

娄止只得抿嘴,才微微挑眉道:“依他。”

“诶诶,好嘞。”

随后唐律又吩咐了几句,掌柜唤来小厮将二人带上楼。

上楼便进了房,娄止与唐律此时倒是坐在一间房里。

“谨之为何非要两间房你我二人也不是未一同住过。”娄止坐在房中圆桌边,持着桌上的白瓷茶壶添上两杯茶水,将其中一只递予身旁的唐律。

唐律抬手接过茶杯,送到唇边轻抿一口,薄唇微动,携着丝笑意,突出俩字儿:“宽敞。”

“先前一同睡时也不见得拥挤。”娄止撇撇嘴,自是知道唐律尽是找些蹩脚的口,墨漆的眼珠却是一转。

——罢了,今夜自己再是潜进谨之房间便是。

这故技重施的伎俩,娄止做起来可算是得心应手了。

“看着这客栈的床,不及宫中王府的大。两人睡着,你也是不嫌挤得慌。”唐律抬眼望着娄止,一双琥珀璃石捎上盈光。

娄止却倏然笑了,上身缓缓靠近唐律,最终停在了距着唐律耳廓仅一指之隔的位置,声音沉沉:“怕都是谨之的借口。若是怕我夜间会对你做些什么,直说便是。”

灼热的气息撒在唐律耳廓,不由微微战栗,酥*麻由耳根传透全身。

唐律稍稍平息有些不稳的呼吸,颔首轻笑,慢条斯理道:“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之前什么都没对我做过一般。”

娄止一愣,干脆将下巴搁在唐律肩上,唐律能清晰感觉到娄止说话时喉间的颤动:“原来谨之都是知晓的,”娄止语中又匀上些认真,眸中浅光莹莹,却是不敢抬头看唐律,只得低声嘟囔,“先前是我愚钝,低估了谨之夜间的警觉。”

唐律眼角微弯:“我还知晓你今晚又是打算偷偷潜进来,我说的可对?”

“谨之知我,”娄止靠在唐律身上的身影一僵,才又坐直了来,望着唐律,“是如此,又当如何?之前许多次,谨之未阻止我,便是默许了我。”

“今晚不行,”唐律虽笑着,带上些少有的严肃,解释道,“今晚会有客人,商讨些要事。”

“可是与二皇兄拖你带给三哥的信笺有甚关联?”娄止凛似剑锋的墨眉微微锁气,语气不掩饰几分抱怨,“总是觉着你与三哥有甚要紧重要之事未同我说。倒是信不过我不成?”

唐律无奈一笑,轻抚额头:“尽是胡说了,怎会信不过你?不与你说,是不想你平添烦恼罢了。你三哥全然为你着想,不愿你陷进这朝权的泥潭。”

“可我如今已是陷进来了。”娄止眉头皱得更是紧了,眉间已被刻下深痕。

唐律手指触及娄止眉间,轻叹息:“人心比不得朝堂冰冷,你三哥不过担忧你。你倒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才是。”

却被娄止徒然间握住了手,娄止目色沉淀着杳然,声音晦涩:“小孩子?三哥也便罢了,你也如此看我?你从来都只当我是…”

“你当知晓我并不是那番意思。”唐律打断娄止的话,清晰察觉到眼前之人话语中的慌乱。

唐律对娄止如何看法,在娄止看来,已是如此重要的。

娄止不愿自己在唐律眼中只是个任性之人,他想要站在与唐律同样的高度,能够与唐律并肩相携而立。

——这一点,自四年前,便未变过。这份情感,已经压抑了四年光景。

娄止眼角微红,双目微瞠,渐渐松开了唐律的手。

唐律见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到底是心疼了,心中漫出酸楚。

顺着心底的想法,只凭情感支配,唐律站起身来,又伸出双手轻放在娄止肩上。

娄止自是因着唐律的动作错愕间抬起头,却在下一刻瞪大了双眼。

唐律俯轻吻娄止眼下朱砂,阖着双眸,俊美绝伦的脸上染满虔诚。放在娄止见肩上的手不禁微微用力,带着颤抖。仿若亲吻触碰着这世间自己最为珍视之物。

房内哑无声息,空气凉凉却又沁着炽热,只剩二人胸膛剧烈的跳动。

娄止凤眸由错愕转为欣喜,又充斥着灼人炽烈。轻轻抬手环住唐律,却又是不敢用力,怕是控制不住自己而伤着对方。

“谨之…”娄止声音因压抑着什么尽然低哑,听得唐律耳中,又很是撩人心弦。

唐律的唇才缓缓离开娄止眼角,鼻尖轻触,四目相对,又在咫尺之间,彼此都被对方的特有的气息拥笼,胸腔内急速跳动的心几近乍裂。

“这次来燕城,你便是要与我一处行动的不是?就算先前我未告诉你来这燕城的目的,你也终是会知晓的。”

唐律言语温润柔和,便是在解释方才之事。鹿眼溢满贪恋柔情,鼻尖轻轻蹭了蹭娄止,一如那夜娄止对他做的那般,喉头荡出发自心底的笑声。

却是因唐律的动作,娄止呼吸重了几分。明眸迷情,卷着壮阔波澜,挟着柔软溺光。直直凝视着唐律,细细感受唐律温凉的体温与气息。

娄止又伸出手,抚上唐律皙白完美的脸,修长的手指与侧脸轻轻摩挲,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留下细密酥*麻。

这愉悦的感受让唐律难以克制得半阖双眼,双唇微启,尽是迷醉。

——真是少有的,诱人表情啊。

娄止眼瞳之中全然眷着唐律的眉眼,喉头滚动,眼底酝酿出杳然的深邃幽峻,又缠绕着滚烫的火舌噬过。

——这副模样,该死的勾人。

环着唐律的手不禁向着自己这边带,二人之间更是近了,唇与唇将触未触。

“谨之…”娄止尾音因着艰难抑制着欲*望而不由上扬,气息有些不稳。

“我在。”

“谨之,我可以…”

“可以。”娄止话语未毕,唐律便截断答道。

回应唐律的是娄止滚热唇,裹挟着的情感与欲*望再也掩饰不住,冲破一切桎梏一般,带着整整四年的哀恸不得,化为唇齿间的辗转厮磨。

唐律环住娄止脖颈,二人均是情不自禁地将彼此拥得更紧。

徒留安静炙热空气中,微促的呼吸,喉间压抑又溢出的一丝哼意,与湿热唇舌缱绻缠绵中发出令人心醉的旖旎细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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