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39.波澜(含入v公告~)

一个月的时间也是不长。

当然,对于娄止,倒是度日如年。虽偶尔娄满会来上一趟,但就是不见唐律的身影。想是,也为着避嫌。

已是入了冬,衣物之类也是添厚了许多,这骤然变化的天气冷暖,可不就发生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

这足足一个月的禁足过去,娄止第一件事自是要去寻唐律的。

却得来妙叽从外边儿听来的消息。

“殿下。”妙叽急急从殿外疾步而来,气息带着些喘。应是才得了什么消息便急忙跑回伏顼殿的缘故。

月芽刚为娄止披上玄色鹤氅,与娄止均是看向妙叽。

月芽倒是笑了,随后满了一杯茶水递给妙叽,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温婉:“怎的这般急?可是遇了甚不得了的事?”

娄止见此,也是有些疑惑:“先缓口气,慢慢说。”

“殷家世子,没了。”妙叽气息稍缓,才月兑口而出。

娄止皱眉:“殷如循没了?”

“便是死了。现下消息的都传开了。”妙叽急急道,清秀的脸上说不清是何表情。

“若不是上次我凑他太狠?”娄止挑眉,挠挠后脑勺,“不对,我那只当是教训他,要死早死了。”

妙叽倒是愁容,不满抱怨:“殿下,现下还有的心情玩笑。”

“虽说是死者为大。但他死他的,终归是可恶之人,于我,倒是少了些膈应。”

娄止自十二岁上战场,见惯了身边将士兄弟浴血沙场身死敌手,悲痛过后留下的便是杀敌御疆的决心信念,对于生死之事也算看得开。

现下这殷如循,也只比自己长两岁,这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是有些惋惜的。不过二人先前本就结了些梁子,见惯生死的娄止除此之外也是没了其他情绪。

“不过,这殷如循怎的突然就没了?”娄止问。

妙叽抿嘴,清亮的眼睛微瞪,声音压下,又答道:“听说,是在醉霓裳没的。当时床上还有好几个美人作伴呢。”

“醉霓裳?怎的又是那醉霓裳,”娄止蓦地一声冷哼,语中讽意讥诮道,眼中倒是有些玩笑的意味,“死在青楼香闺,美人作伴。莫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下,就算是死,也是丢尽了丞相府的脸。娄月想来也是气急了。”

“九公主如此心高气傲的人,未婚夫婿死在了青楼里,面上定是挂不住的。估模着,想要随殷家世子一同去了的心,也是有了。”月芽轻捂嘴,尽是笑意,不乏看戏的神色在其中。

月芽从不掩饰自己情绪,心里怎的想,便就是怎的说。本就不喜那九公主娄月仗着殷氏撑腰,目中无人的跋扈性子。

一年前,就因自己同她着了同色的珠花簪子,将自己打个半死,若不是娄止及时赶到,怕自己也就没了命。

如此想着,月芽心中更是几分痛快。

“娄月那般仗势欺人,才不会有那轻生的心思。她倒是怕死。”娄止亦是记起一年前那事,提及娄月,目中带上些阴沉。

月芽由娄止生母睦妃安排,自小照顾娄止,于娄止是姐姐一般的存在。还清晰记得月芽被娄月的人施以鞭刑时鲜血淋漓的惨样。

“殿下…月芽无事。”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见了自己却还是强作笑意。

当时娄止的怒火难掩,闹到皇帝那处去,却又因着殷相几句话说甚“不过是个奴才”,便将这事压了下去。

如此想着,便也觉得丞相府是遭了那因果报应。

“罢了,他殷如循如何死的,与我也是没甚关系,”娄止抖抖衣袍,俊朗的面上扬起些兴奋之色,“先去见见谨之才是最要紧之事。已是一个月未见了。”

语罢,娄止便匆匆出了伏顼殿,只留下月芽与妙叽二人相视无奈。

清风苑。

“你已是如此盯着我好是半天,可是看够了?”唐律看着眼前托着腮直直注视着自己的娄止。

娄止从到这清风苑,便是这副姿态。满脸傻笑,尽是傻里傻气的模样,只有那墨黑的眼瞳中闪着耀人的光亮。

“自是因着谨之好看,便是怎样也看不够的。”一个月未见眼前之人,好容易见着,自然得好好打量一番的。

“喵——”窝在唐律腿上的白色绒团亦是突然发出细声,翠绿沁着慵懒的圆眼中仿若似是嘲笑。

唐律轻笑出声,手轻轻抚在小猫儿背脊,缓缓顺着细柔的软毛:“瞧着,这小明准是在笑你这副傻样。”

娄止瞪了正享受着唐律细细抚模的小明一眼:“傻猫。”

“咿嗷——”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叫声不若先前娇细,带着些狠。

“蠢猫。”

“咿嗷——“

“臭猫。”

“咿嗷——嗷——”

这一人一猫,倒吵起来了?

“噗呵,你倒是和一直猫儿计较起来。”唐律手上安抚着小明,又戏笑着娄止。

娄止努努嘴,清清嗓子:“罢了,便不与它一般见识。只是许久未见谨之,很是想念。哪知谨之你眼里只有这猫。”

“你这模样,倒像极了宫中争风吃醋的嫔妃。”

得了,眼前这人同一只猫吃起醋来。

娄止咧开嘴嘿嘿一笑:“可不是吗?谨之也得是雨露均沾才是。”

唐律眼里溢满了柔光,伸手轻轻敲了敲娄止额头。

“哎哟!”娄止忙捂住额头叫疼,脸上却是蔓延着止不住的笑意。

“我可未用力。这把戏,你已是做过一次了。”唐律清润的声音中夹着从眼底卷漫而上的欣喜笑意,倒也只有眼前之人,才能让自己发自内心的愉悦。

听罢,娄止只得撇撇嘴唇,唇角勾勒出难掩的笑,眸底如星汉云河,缀满星辰万千流转,全然是耀眼的光泽。墨色眸子一转,有些暗了暗:“谨之次次戳穿,倒显得有些无趣了,”顿了顿,“那日灯会河灯,我是忘问了,谨之所放河灯祈愿,可是…可是谨之已有了心上之人?”

唐律听了,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隽越的眉眼,若有所思一笑。见眼前娄止目中闪过的紧张,唐律眼中笑意更盛,带着满满兴致:“嗯…心上之人。”

“谨之原是有心上人的,”娄止剑眉微皱,却又强装笑意,声音透着难言的压抑与低沉,“是如何一人?能得谨之在意的,倒也是…三生有幸。”

“如何一人?怎的,清明想知道?”唐律微微凑近娄止耳畔,温凉带着暖湿的气息喷洒在娄止敏*感的耳根,瞬间蔓延出羞人的彤色。

饶是心底十分失落,那情不自禁鼓动的心动也是抑制不住的。娄止整个人倒十分矛盾纠结,才呼了口气开口:“我想知道。”语气十分认真,微转过头望着唐律。

专挚的眼神凝望进唐律眼底,直至心尖,卷起心海的波涛惊澜。

“他啊,意气寰宇,明亮耀眼。一时月兑缰似马,不羁洒月兑;一时可爱似狸,话语朗朗撩人…”

“够了。”娄止蓦地喝道,双拳已然握紧,声音不掩颤抖。内心突来的钝痛袭卷而来,那种名为妒忌的浪潮快将自己淹没。

唐律亦是有些愣怔,见娄止眼角微红气息带着猝然的模样,缓缓抬手想要抚平对方紧锁的眉头,触及之时却是被娄止侧头避开。

“怎的突然生起气来?”修长的手指最终还是落到了娄止眼角,轻轻摩挲着,泛凉细腻的触感划开暧昧的涟漪。

“我…”娄止旋即意识到过来自己方才反应过激了些,见着唐律,一时有些失措,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我只是…有些…”

“你只是有些妒忌罢了。”唐律轻笑。

心底有个声音嘶吼,迫切想要扯碎一切桎梏,告诉眼前这少年自己的心意,自己和他同样的旖旎心思。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想及如此,唐律却只得生生压下心底的冲动,音色温润又噙着一丝喑哑:“清明与我关系甚好,想来有了他人蓦地出现介入,有些气愤也尚在情理之中。”

“便是如谨之所说。”娄止只缓缓低下了头,唐律却是见不清他此时的神情,想来也不会太好。

伸手想要轻柔娄止头发,却又稍顿,收回了去。

“清明于我,是最为特别的。便不要这副丧气模样才好。”半晌,唐律才又开口,说着些慰藉之言,便是想让娄止心中好受一些。

娄止才抬头看着唐律,眼角弯过,倏忽间绽出明媚昳丽的笑容:“如此,谨之也是我最为特别之人。”

笑中又含着几分泪意,话里裹着几点心痛。

娄止自己知道,唐律亦是明白。

十分心疼这般强颜笑意的少年,唐律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娄止转了话题。

“便不说这事了,莫让你我二人生了隔阂,”娄止徒然想到先前在伏顼殿妙叽得了的消息,转言问道,“说及灯会,谨之可知那殷如循之事?”

“嗯?”

“妙叽不知从哪处得到消息,说是殷如循,死在了醉霓裳。”提及此时,娄止倒稍稍缓和了方才心底的苦楚,正色了些。

“死了啊。”唐律眼中流闪过不明的眸光,唇边本是柔和笑意带上深长莫辨的意味。

娄止点点头:“却是死在美人榻上,算是个风流鬼。不过…总是觉得,这死得很是突然。也不知这其中有无朝廷中的阴谋利益。”

唐律一声清笑:“你便做你的逍遥皇子,管朝中那些作甚。倒是殷如循…死得,也不算太冤。”

想及那日娄止来寻自己苍白的模样,又听及阿遥汇报说是旧伤复发很是严重,唐律眼中阴沉暗霾,却未让娄止见得。

——这些阴暗事,还是不让娄止知道得好。

娄衡已是从益州回了国都,现下正在厉王府同娄琬商讨些什么。

“老三,这翼州之事,父皇怎说?”娄琬噙了口茶水,缓缓放下青花瓷纹的茶杯,看着一旁的娄衡。

娄衡面上带着肃意,开口答道:“我已将翼州的情况尽数禀于父皇,说是派人彻查此事。今后赈灾物资,会由专使直接运往受灾地区,免了中间环绕。”

“实际上,你我都知道,说是彻查,不过也就做做样子而已,”娄琬见娄衡眉头微蹙,继续道,“到底是殷相的势力,父皇定是不会轻易动他的。最多,不过是拉些面上替罪之人罢了。”

“二皇兄欲说甚,直言便是,无需这般弯弯绕绕。”娄衡显然已是听出娄琬话里有话,便也就不避讳什么,直接开口问道。

“呵呵…”娄琬一阵轻笑,又随后敛了敛,眼中略过精芒,“老三不愧是老三,应是想到我欲说何事才是。”

娄衡眼底沉着深海廓然无波,声音稳静:“今后二皇兄若有需要,我定是会竭力相助。不过,我只征战沙场保疆卫国,也不想过多参与朝堂权势的明争暗夺。”

到底是说出了娄琬想听的话。

娄琬面色露出满意之色,又思量一番,开口道:“可是老三,这权势利益,你是不参与,可他人,未必这般想。不过却是早已身陷其中不自知,你倒是不争不夺,可这下一刻,别人可想要着你的命。”言及,娄琬眉头锁起,双眼微阖染上戾气。

“如此,便到那时再说。我只做我应做的,护我应护的。那些明枪暗箭,来,我便防,”娄衡目色严正,“一切,只求问心无愧。”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