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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止和唐律已是在这片竹林里困了打大半个时辰了。

“以前都不觉这厉王府有这么大。”娄止语气里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对于二人在王府里迷路,觉得有些尴尬丢人,好在没有其他人看到。

唐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谨之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娄止见唐律神色淡然,安之若素,开口道。

不愧是谨之,如此依旧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唐律没有正面回应娄止,而是笑道:“这个时候了,人应该也快到了。”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娄止不解:“谨之这是何意?”话音刚落,便听从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踩在地上的竹叶上啪啪作响。

二人转过身,见到一眼神透着些灵气的黑衣佩刀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看着有些秀气。

“主子,可算是找着你了。”黑衣少年快步到二人面前,见到唐律便笑得憨态可爱。

“算着时辰,便猜到阿遥该是找来了。”唐律温和地笑道。

娄止见此情景,有些疑惑,便问:“谨之,这位是?”

“这是我的小侍卫,卫锦遥。”唐律解释,随后看着卫锦遥介绍道,“阿遥,这位是十一皇子。”

“见过十一皇子。”卫锦遥连忙俯身行礼,见娄止并不像有皇子架子,带着些自来熟,这点倒是和娄止有些相似,“十一皇子可以和主子一样,叫我阿遥。”

娄止到底是被搞糊涂了,好奇道:“谨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律轻笑一下,清清嗓子,微微颔首:“这事由阿遥解释比较妥当。”目光转向卫锦遥。

“是这样的,十一皇子,”卫锦遥笑着,声音轻快却也不失恭敬,“我家主子,哪里都好,却也有一个不足之处。他…”

“他不识路。”娄止转头看了唐律一眼,带些戏谑。却只见唐律一副坦然,没有丝毫尴尬与不妥,娄止倒是有些失望。本是不想打断卫锦遥的话,但因见着卫锦遥一副很了解唐律的模样,娄止心中冒出的一丝异样却有些左右他的情绪。

“想来十一皇子已是发现了。”卫锦遥顿了顿,继续道,“已是到了午膳时间,见主子还未曾出现,便想着主子定是又迷路了。便四处问了问,温香苑的清夏姐姐说是见你们往竹林方向去了。便过来寻你们了。”

“阿遥果真是最了解我之人。”唐律对着卫锦遥道。倒是少了些主仆的生疏,语气更像是对自己的弟弟一般。

唐律长卫锦遥两岁。

唐律是七岁那年认识的卫锦遥。那时是他的小叔叔唐维央安排卫锦遥作唐律的小侍卫。不过当时五岁的卫锦遥还是未省事的年纪,说是小侍卫,不过是怕唐律寂寞安排的玩伴罢了。二人算是一同长大的,虽是主仆,实际上唐律待卫锦遥更似弟弟。

阿遥果真是最了解我之人。

娄止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莫名地有些烦躁。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一般。很不是滋味,眉头微皱,袖中的双手亦是没来由地紧紧攥住。

后来,娄止才知道,这种不悦乃至忿恨的烦躁情绪,叫作妒忌。

“如此,我们便走吧。”娄止的语气亦是带上了些不耐。

唐律倒是有些看出娄止突变的情绪,但只当他是因在这竹林耽误太久的缘故,便笑着点头。

卫锦遥便也未多说什么,领着二人向回走。

此时的丞相府亦是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啪”,丞相府书房中,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挥在殷尧脸上。而做这动作的,自是除了殷相殷骞,别无他人。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如此沉不住气!”殷相虽是发须斑白的老者模样,但那鹰似的双眼,倒是透着精明与算计。想来此时是气急了,声音没了平日里朝堂上的从容,已是怒不可遏。

殷尧见殷相怒极的样子,连忙下跪俯身,语气服软:“父亲,我亦是想为殷家做些什么啊。”

“此次行刺,娄衡与娄琬,无论死哪一个,对太子殿下都是有利无弊的。”

“现在呢?你倒是说说娄衡和娄琬哪一个死了?”殷相稍稍平复了怒火,“现今,倒是让皇帝更加警惕我们殷家了。朝堂上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

“计划本是万无一失,谁知润言那里出了岔子。”殷尧口中的润言,便是殷家培养的众多死侍之一,亦是被娄止擒住的女子。“不过好在,**燃倒是能将部分目光引到乌鸷。”

“现在说这些什么用?”殷相眼里尽是狠戾,“你倒是提醒我,润言那婢子,留不得。”

“父亲,润言她忠心耿耿,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不需要…”殷尧听了倒是有些犹豫之色。

“混账!”殷相怫然打断殷尧的话,眼里有着些对殷尧优柔寡断的失望,“这些方面倒是犹豫了,安排行刺之时怎未见你深思熟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婢子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便罢了,现今危及到整个丞相府的安危利益。孰轻孰重,你还不知?”

“皇帝为何未问丞相府的罪?你真以为那位是因为相信我相信皇后?”殷相扯出一丝冷笑,带着不屑,“皇帝聪明着呢。他不过是忌惮我在朝中的威望势力,暂时不敢拿丞相府怎么样。若是他们从那婢子嘴里翘出点什么…”

“儿子知道怎么做了,请父亲放心。”听不出殷尧语气里的情绪,“儿子这便去安排。”

“知道便好。”语罢,便甩袖离开书房,留下殷尧跪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两日娄止倒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心中总是会无端生起一股子烦躁。尤其是想到唐律看着卫锦遥那带着宠色的眼神,更是愠着火一般。

“见你这两日心神不宁的模样,发生了何事?”这两日因调查刺客,娄衡每日都会与娄止在校场中令堂里,商讨些细节事宜。见娄止如此模样,便出口问道。

“我也是不知怎么回事,”娄止锁眉,抿了抿唇,“便是前几日谨之与他侍卫相处得格外好,有些莫名烦躁。”

娄衡严肃的脸上倒是少有的笑意,让他俊毅的脸庞多了些柔和,无意间便能夺了人的目光去。看着娄止,语气是兄长对弟弟的劝慰:“你平日顽劣,朋友玩伴本是不多。如今有一人交好,却又见他与别人相处和谐。以你好强的性子,心中有些不如意,也是正常的。”

话虽是这么说,娄止也是如此想过的。但心中总感觉,这样的解释,过于苍白,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自己未察觉。

不过听娄衡如此说了,倒也只好作罢。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不再多想。准备开口与娄衡说些这次案子的细节。却被一匆匆而来的慎刑司侍卫打断。

“启禀三皇子、十一皇子。”侍卫俯身行礼。因为急急赶来的缘故,侍卫的声音带喘,显得有些着急。

娄衡挺越的剑眉一皱,许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开口道:“起来吧,可是慎刑司发生了什么?”

侍卫缓了片刻,便道:“那女刺客,死了。”

“死了?”这次出声的是娄止,急忙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方才狱卒如常给那女刺客送饭,却发现她,已是断了气。梁统领便立即派我前来禀报三皇子。”侍卫口中的梁统领,便是慎刑司主司刑狱的统领梁欢。

娄止语气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天并未对她用过什么重刑,怎的就突然死了?”

随后娄衡与娄止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均是凌然与思索。本是坐着的两人,倏地站起身来。

“带我们去看看。”娄止对着侍卫道。

慎刑司本就离皇家校场不远,走了大概一刻钟,便到了。

“参见三皇子、十一皇子。”梁欢已是在慎刑司门口等着了。看上去是一位中年的将领,倒是有些正气凛然的样子。见二人到了,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劳烦梁统领带我们二人进去瞧瞧。”娄衡正色道。

“二位皇子这便随我来。”梁欢领着二人进入狱牢之中。

女刺客的尸身并未怎么移动过。她此时就挺挺地躺在牢中青黑的石砖地板上,左胸口一朵殷红绽放,是被人用利器刺进心脏致命。

不过更耐人寻味的,是她死时脸上的的表情,嘴角噙着一丝弧度,带着笑意。想来死对她而言应是一种解月兑。

“午作怎么说?”娄衡皱着眉问。

“午作说这刺客死亡时间约莫是在昨夜丑初时分,身上只有胸口一处致命伤口,却并未穿胸而过,凶器应是一把匕首。”梁欢如实回答,“不过并未在牢中寻到匕首之类的短兵。”

“昨夜丑初?何人来过?”娄衡问道。

“昨夜这天牢里,只有属下带着一队侍卫巡夜,并未见有人来过。且这牢门,也并未有撬开的痕迹。”梁欢说着便急忙跪下,“是属下失职,未能看好重犯,请三皇子责罚。”

“梁统领快起,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娄衡扶起梁欢,“到底是我们都疏忽了,未想过杀人灭口这一说。”

“只是如此一来,线索便全然断了。”娄止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

娄衡则轻轻拍了拍娄止肩膀:“这幕后的人,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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