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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不够50%的,订阅后满50%即可见“母后。”因为简宝华一直看着自己,隆钦帝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简宝华却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她当真生了一个好儿子。如果说先帝在时,还要有昌盛万物皆新的气派,等到了隆钦帝,事情都变了。他故意与自己作对,凡是她先前所支持的,他都反对。就像是一株被掏空了的大树,从外面看是枝繁叶茂,郁郁苍苍,其实内里已经被掏空了。

“束缚了女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呢?”简宝华轻轻地说。

她的声音太过于缥缈,是最早的春风温柔滑过水面,一丁点的涟漪都不曾掀起。风过后,都让人怀疑,那刚刚的风,许是错觉。这微弱的声音,隆钦帝自然是没有听到的。

“什么?”隆钦帝往前进了一步,想要听清楚简宝华的呢喃之语。

“皇祖母说的话,儿子不敢复述。”隆钦帝虽然没有听到,五皇子却捕捉到了那细小的声,父王对皇祖母的厌恶几乎是放在了面上,于是他便大着胆子说道。

隆钦帝令他说,五皇子请罪之后,便说道:“皇祖母刚刚说得是,束缚了女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有什么好处?

隆钦帝的双目几乎要冒出了火,他一瞬间想到了简宝华把持朝政的那些日子,冷哼一声,“有什么好处?好处就是让女子安分守己,少做些不切实际的空梦,少把手伸得太长,管好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前堂的事情,与女子有什么干系?”

简宝华叹息一声,她是有些后悔那一声的感慨,或许是听到了旧人离世,才会蓦的如此。她已经是一只脚迈入棺材的人,何必这会找不自在,听到这里不中听的话。

“我累了。”简宝华淡淡说道。

隆钦帝的怒火只掀开一个小口,还不曾喷薄而出,见着简宝华如此,憋气拂袖而离开。

隆钦帝离开,赵宇澈也紧跟其后,偌大的永寿宫在两人离去之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刚刚的热闹非凡,简宝华是不想要的,等到两人离开之后,空气才复又缓缓流动起来。

“皇祖母。”九公主讷讷的,想要说立储的事,又想要说刚刚隆钦帝说过的事,父皇那般的说辞,皇祖母伤心了罢。

“扶我起来。”简宝华的一只手轻轻搭在赵菡曦的手腕上。

赵菡曦看着简宝华露在外的手,也染了蜡黄,滋润的纤手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她的目光挪向了简宝华的面,神色不喜不悲,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或许不想要说刚刚的事,赵菡曦瞬间了然。

“我想透透气,”简宝华说道,“可惜身子不大好,见不到外面的景了。”

“怎么会?”赵菡曦小心翼翼地扶着简宝华。

窗只推开一个小缝,幸而虽然是隆冬,这会儿并没有风,虽说无风,永寿宫过于温暖,那寒气打着旋儿探入到宫殿内。

才下过雪,所有的景都被雪覆盖,白的让人眼晕目眩,因为简宝华的吩咐,永寿宫的粗实小太监,只扫出一条小供人行走的小径,旁的地方是不扫雪的。红色的宫墙上停留着白雪,院中的红梅梅花花蕊里头,也小心翼翼捧着一点雪。

“梅花开得真好。”

简宝华喃喃说道,“真好看。”她不知道说的是景好看,还是想到了那个人。

如果是其他人说花好看,定然是要折枝养在瓶中,赵菡曦知道简宝华的性子,她只是纯粹感慨花开枝头灿烂。

忽的起了一阵风,远处的松柏上停驻的雪簌簌落下,也有些许轻薄的雪重新被风扬起,纷纷扬扬被风卷裹去远方,抖落了积雪的松柏,如释重负抖了抖枝,浑然一清。

简宝华眼底最后的窗外的景,便是如此。起风之后,莺儿上前闭拢了窗,阻隔住了风,也遮住了景。

“小姐,小姐,该起了。”

嗡嗡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她听到音,想要睁开眼,上下眼皮却如同黏住了一般,无法睁开。她许久没有睡这般沉沉的觉了,顺着身体的意志,她便不再睁开眼,想要继续堕入黑甜之梦。

谁知道那人在喊她不醒之后,又摇起了她的身子。

简宝华几乎觉得有些好笑了,做了许久的太后,宫里头可没人敢这样待她?是谁带了小公主小皇子来闹她?想要睁眼看一看是哪个调皮的,依然是睁不开眼,小小打了一个哈欠,便放弃了。

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声响,另一个声音清脆利爽,道:“你这样可不行,看我的。”

原本是出于一片的黑暗与混沌之中,“哎呦。”女童尖软的声音响起。简宝华觉得自己的脸霎时间冰凉,长睫蓦地掀开,黑黝黝兀自有些迷惘的瞳仁就打开了。

“你看,小姐这不是醒了吗?”第二个说话的丫鬟,说话的语气轻快。

“你呀……”

如蝶翼般的长睫颤抖,简宝华的面上冰凉一片,意识仍是懵懂,仰头望着床帐,杏粉色的幔帐,绣样是野鸭吸水,绣着的图案,不像是给她睡得,而像是哄孩子呢。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低头看着手指碰触的锦被,上好的蜀锦,大朵的牡丹怒放着,蜷曲的枝叶蔓生舒展,蜀锦的料子,她已经许久不用了。

她的手……

简宝华张开手,她看着自己的手,细腻柔滑不再有皱纹,胖乎乎的小手,还有几个小肉涡。这样孩童的手,又怎会有老者所生的皱纹?

忽的感觉整个人被人从背后托起,简宝华的视野就换了模样。托起她的是那个无奈叹气的丫鬟,梳着单螺,乌压压的发里只用几粒珍珠坠着,发髻绕着一根天青色的发带,随着她叹气微微晃动,“小姐,已经到时辰了,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

简宝华看着她,她的声音与寻常女子相比显得有些低沉了,身上是馥郁的桂花香气,她已经死了吗?怎会梦到染春,她做姑娘时候,第一个大丫鬟。

“我是在做梦吗?”简宝华开口。

她开口之后,声音软糯的把自己吓了一跳,小胖手在被里搅来搅去,面上露出了仓皇无措的神情。

染春被简宝华的神情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她用额头抵住简宝华的额头,感知她的温度,“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有没有镜子。”简宝华说道。

“有的。”说话语气轻快的丫鬟,简宝华也认出了她,她听到简宝华的吩咐,立即就去梳妆台去拿镜子,她穿着的是杏色上襦,猩红色的马面群,裙子上绣着的是折枝梅,梳着双丫髻,两根素银簪子斜插在鬓发里,簪子坠着琉璃珠,垂在耳畔,晶莹剔透十分可爱。“柒夏。”她轻轻地说。

“恩?”柒夏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小姐,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把镜子往旁边的案上一放,上前一步,手中的帕子就搭在了简宝华的脸上。

“哎呦”手帕凉沁沁的,让她立即就叫了出声,也恍然,刚刚那女童的声音,赫然便是自己的。

“你在胡闹什么?”染春的声音里满是怒气,从简宝华的面上拿下了冰凉的手帕,“小姐才生完风寒,才好没多久,你就这般胡闹,让小姐再生病了,如何是好?”

“小姐的身子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柒夏吐吐舌头,对着简宝华说道:“小姐,你是不是整个人都清醒了。”

简宝华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当真是真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伸手拿了手镜,水晶镜里清晰的映出她的面容,镜子里是一个六岁女童的面容,脸圆乎乎的,是小时候的自己。简宝华仿佛可以窥见,她如何一步步消却了面颊上的肉,露出尖尖的下巴,杏眼眨呀眨,最美的一泓秋水盛在其中,又往后,那秋水般澄澈的眸子里染了旁的颜色,一点点暗淡下去,柔软的肌肤被风霜雕琢出皱纹,皱纹越多,她的面容也就越威严。

而现在……

简宝华的手指轻点手镜里眼睛的位置,瞳仁黑而亮,是初生的太阳,和煦温暖,不染世间的沉。

柒夏以为简宝华在玩手镜,便笑着说道:“就算是水晶镜稀罕,小姐也不能总是把玩,说好了今个儿要给老夫人请安的,若是再耽搁,就白起来这么早了。”

给老夫人请安。

脑里一下变出现了外祖母的面容,简宝华的脊梁骨挺直,“服侍我起来罢。”

柒夏看着简宝华的眼,本想谈笑两句,说小姐十分有气势,只是那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淡漠而疏离,高高在上,上位者的气息十足,就像是她最厌恶,又渴望成为的那种人。

染春并没有觉得简宝华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她们做下人的,本就是要伺候主子的,“小姐,若是等会不舒服了,就告诉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是孝心,但是劳累自己生病了,反而让老夫人担忧了。”

胖乎乎的小脸郑重点头。

见着简宝华听她的,染春笑了笑,手脚利落给简宝华换了衣裳,而柒夏也回过神,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巾子浸润到热水里,温热而不烫。

简宝华闭着眼,任由柒夏给她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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